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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笫二天下了工
 ***接著是吃早飯的時間。陳三兒沉浸在當上隊長的喜悅中,吃飯的時候已經開始和小二等人盤算著怎麼欺壓我們迷糊幫的人。飯后,大家就准備下井幹活了,正在領礦帽的時候,來了一個打手把陳三兒帶走了。

 說是胡老大來了要找他談談。陳三兒一天沒下井,單憑小二和大果子幾個人也不敢欺壓我們。

 就這樣,一天就過去了,晚上下工,再回到宿舍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見陳三兒被打得皮開綻,接近十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可是他只能穿著背心趴在上。

 股和大腿上全是傷口,沒一處幹凈的皮膚,臉、嘴、脖子都是淤青,見我們下工回來,擡頭看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所有人驚呆之時,只有我若無其事地進屋換衣服,然后端著盆出去洗臉。接著小欒和劉海兒帶著迷糊幫的人也都離開准備吃晚飯。欠債幫的見此狀,也都不敢上前看望,裝作和陳三兒不的樣子,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的就是這個呀,平里跟在陳三兒身后“三哥,三哥”的叫,出了事形同陌路。也許這就是沒文化的人的劣,陳三兒並沒有給小二他們什麼關照,反而還對他們發號施令。

 他們得到的只是欺負他人之時得到的一點點心理上的優越感,卻不察覺自己又何嘗不是甕中之鱉。陳三兒很慘,直到熄燈后,才有大果子偷偷拿出飯盒,里面盛了點菜,有半個饅頭,黑暗中餵他吃。

 端飯的時候,小二竟然還攔了大果子一把,怕陳三兒連累到大家。陳大果子沒理馬虎二,但是陳三兒是真疼的吃不下飯。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准備去下工,領工帽的時候,見到王哥在門口,我從排隊中走出來,到王哥面前。

 “王哥,給陳三兒送醫院吧,感覺他快不行了。”這一句,又是得在場所有人都楞住。王哥擡頭打量了我一番,示意手下人去看看。又回頭問我:“你叫李強是吧?”

 “嗯!”“陳三兒的醫藥費你他媽出啊?”王哥惡狠狠地反問道。“從我工錢扣唄。”“哎呀我,你大方啊?”這兩句對話,讓所有人都摸不著北。

 “媽的,幹你自己活切。”我返回隊伍,拿了工帽下井去了,陳三兒被王哥的手下送到了醫院,住了一天院才出來。回宿舍以后也是歇了好幾天才上工。

 這幾天,欠債幫里發生了變動,沒人再圍繞陳三兒了,都敬而遠之,陳三兒得知是我向王哥求情,又被王哥罰了他的住院錢,回來的時候還是主動像我道了聲謝,之后我也沒理他。

 欠債幫的新核心是馬虎二,這個小二叫馬虎,卻一點不馬虎,他完全繼承了陳三兒對待迷糊幫那一套,帶領欠債幫偷懶。

 而且這個小二比陳三兒壞,陳三兒是屬于喜歡吹牛和被吹捧,所以你喊他一聲三哥,他就給你笑臉,小二卻是壞到骨子里的,只想着偷懶。

 在井下一點活不幹,又沒隊長看管,下井就睡覺,吃飯搶菜。不過呢,這個小二可沒陳三兒那拉攏人心的頭腦,欠債幫的人也都不踏實跟他報團。

 很快又到了休息,王哥又來搞一次投票,這次還是內部選一個隊長。小二第一反應竟然是害怕,會不會新隊長又像陳三兒一樣被揍?

 這屋的人包括陳三兒在內都沒明白,為啥要打新隊長,但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小二還是決定競選隊長,隊長對于他的誘惑。

 除了可以少出工,還能偶爾跟一隊二隊的人多來往,蹭煙啥的。這一次我就不再讓賢了,小欒和劉海兒再次問我咋投的時候,我告訴他們投我,讓他們很高興。

 沒懸念,欠債幫分崩離析,迷糊幫本來人就比他們多,于是,我以23比12的票數戰勝了小二當選隊長。公布票數后,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熱鬧討論,三隊又平靜了下來。

 休息下午,王哥安排三隊打掃院子和打手宿舍,幹活的工夫,見到胡老大騎摩托進來,不一會,有打手叫我去見胡老大。這一下,又讓全隊菊花一緊,難道新隊長又要被教訓?***胡老大的辦公室是靠里一間不大的廂房。

 除了胡老大辦公,還有王哥住在這屋,呂會計來算賬也在這屋,所以這屋里有張舊辦公桌,還有一堆的賬目和文件。靠里有一個小炕,王哥平時就睡這。“胡哥!”見面行禮。

 打量胡老大的形象,是一個同樣個子不算太高的瘦子,有點謝頂,穿的襯衫和西褲,有點小老板的樣子,四十左右的年紀,還是看得出農村人的氣質。“你就是李強啊?”胡老大坐在靠椅上,打量我。

 “嗯呢。”“多大了?”“33!”其實我還不到26,不過這一年在三田曬得黢黑,又飽經滄桑地在外面混了這麼久,也看不太出來年紀,為了壓的住劉海兒他們,我一直也對他們說我33歲。

 “行啊,年紀輕輕,還有能耐呀。”胡老大擺了擺手,讓小弟出去,屋里只剩下我和他兩人。

 “胡哥,我不明白你說啥。”“別給我整哪沒用的,給我都忽悠地一楞一楞的?借躍江手打陳三兒,你是人才啊!”“胡哥,你說啥呢,我聽不懂,這七隊都是你的地盤,誰敢忽悠你啊?”

 “行,這都是你能耐,我不在乎,說吧,你想當這個隊長,想咋地呀?”“哎呦,胡哥,你別逗我,我哪想幹啥,我在這一個多月了可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啊,這不都王哥把陳三兒打了麼,你這又整投票,這不都怕挨揍才把我選出來的麼?”

 胡老大心里明鏡,冷笑道:“怎地?你這隊長當得還不情不願的了?”“不是,胡哥,你要瞅我不順眼,就把我擼了,這隊長,我幹不幹無所謂。”

 “別介啊,就你幹吧,別人還得挨揍啊!”我沒得回他,只得呆呆賠笑。“說說吧,沒別人,你這個隊長想怎麼當啊?”

 “額…胡哥你別誤會,其實我就是覺著咱們三隊太慘了,這麼憋著,出…出人命…”“那你有啥高見啊?”聽胡老大還這麼文縐縐的挖苦我,我也不用再裝傻了“我就是想給咱三隊申請點福利。”

 “啥福利啊?”“咱們三隊能不能每個月也發點工資出來啊?”“你要工資幹啥?”“買點煙啊,買點酒啥的唄。胡哥你看,咱們三隊都不是正經工人,天天贈麼幹多辛苦啊。”一說要工資,胡老大面,有點不情願。

 說實話,三隊雖說是承諾了一年結一次工資,不過除了欠債的以外,沒聽說過有哪個是幹滿了一年還留在七隊挖煤的,所以不知道過去離開的人是不是都拿到了錢。

 這個問題我有想過,其實這種小煤窯基本沒啥安全措施,且不說礦坍塌、瓦斯爆炸,就是常年在井下作業,人都很難不得病。

 氣管炎、肺炎、呼吸道感染、濕熱病、營養不良、中毒等等問題,正常你一年不自己走,估計也要慘死在井下,所以胡老大才定了一年的工期,讓你幹一年就走,當然也有身體不好提前領盒飯的。

 至于離開的人是不是都拿到工資,我猜是沒有的,換作任何人,給你關了一年勞教,能放你走,你就得磕頭了,還敢要工錢。

 而這些離開的人也不免有些得了病,出去還得自己治的,也正好別連累煤窯,而一年結一次工資這種說法其實對于剛抓進來的這些打工仔還是有誘惑力的,不僅能盼到自由,還能發你八千多的工錢,那個年頭,你要是在外面混得不好,一年能拿回家個萬八千的,都算是不錯了。

 所以辛苦點有盼頭是值得的,而陳三兒、老焦他們出頭遙遙無期的,就沒那麼期盼了,書歸正傳,面對胡老大的猶豫,我提出了一個新的方案。

 “胡哥,你看這樣行不?咱們每個月給每個人發一百塊的工資,完事剩下的到年終再發,行不?”胡老大當然是不願意的,畢竟這一百塊都是不想給你們的,再說三隊有一半是欠債的,哪來的多余工資發給他們。

 “不行不行,陳三兒他們還欠著我幾十萬呢,我跟誰要切?”“那個,胡哥,這樣,我是這麼尋思的,俺們三隊每天現在的產量是差不多一百五十噸,你給俺們發這一百,我給你把產量幹到兩百噸,咋樣?”“怎麼著?每天多出五十噸?”“啊!每天多出五十噸!”

 “出不來咋整?”“出不來,不發這一百塊,完事兒,你再罰俺們休息唄。”胡老大皺了皺眉頭,晃了晃腦袋,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額…行,你能保證就行,出不來,我他媽先處理你。”

 “行啊!”胡老大看我有成竹的樣子,暗暗打個靈,難道又被我耍了?不過他又不怕我,反而對我感興趣起來。“你這個隊長也出個價吧?”“我要一千二,每個月發六百,剩下的到一年一塊發。”

 聽到我的要求不高,胡老大很輕松地就答應了:“行,就這麼定了。”“胡哥,我還有個要求?”

 “啥?”“一百塊能不能先發了?”胡老大又一皺眉尋思,幹得過,畢竟得先給點甜頭,才能要求提升產量。“行,明天我就給你們發錢,明天下了工,上我這來領。”答應完胡老大,我一個人出了辦公室。

 此時三隊的人都已經回了宿舍,我回到宿舍時,全屋的人都很擔心的看着我,小欒和劉海兒看到我沒挨打,都上來看。“強哥,你沒…沒…沒事吧?”小欒問到。“沒事,跟胡老大聊聊天,沒事。”

 接著他們也沒敢多問了,第二天下了工,我就被王哥叫到了胡老大辦公室,胡老大叫王哥數了整整3900塊錢給我,幾個月沒見到沉甸甸的真票子,我也很興奮,不過馬上又說到:“胡哥,能給俺們換點零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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