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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亮得可怕
 白狼听见石柱响动,知道时机成,猛然睁眼,朝抱着木琴的兽人使个颜色,掌心击向鼓面,发出‘嗵…’的巨响。随圆柱石逐渐升起,耳畔响起熟悉的鼓点,元琅心头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她今天就是来讲故事的,只不过用的不是嘴,而是身体。“出来了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才调回众兽的注意力。

 他们屏息凝神,竟是连气都不出了,一个个将眼瞪成铜铃大小,恨不得穿透层叠烟雾,把内里看个清楚。烟雾中的一抹朦胧身影逐渐现形。

 只见元琅身着白羽短裙,她黛眉温润,水眸潋滟,两抹蓝绿弧影现于其上,如生于眼畔的青凤蝶,红色的轻勾,身细软,只是静静往那一站。

 就令多头雄兽脑海空白,心如擂鼓。白狼眯眼,将稔于心的乐段自鼓面送出,元琅敛眸收笑,舒展身体,随声舞动。

 她的肢、腿脚、皓腕、指尖乃至眉眼都充溢情感,动作自然畅到极点。第一段舞的动作轻快,节奏畅,元琅时而轻盈曼舞,眉眼灿灿,如跳跃云间。时而旋飞转,秀眉微蹙,如漫步花丛。

 她的舞姿灵动多变,举手投足盈甜意,伴随脚腕的的清脆铃声,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形象随跃出,还是一个有情郎相伴,沉溺于爱河的小女子,很快就点燃了场中气氛。

 望着元琅这一系列动作,许清清心脏砰砰直跳,往土狼怀里一靠,翘起嘴角道:“甜,好甜啊…”不少年轻雌兽也感同身受,主动拉起身旁雄兽的手,扣紧十指,对视一笑。

 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吧,而单身雄兽们则被甜的浑身酥麻,全无反抗力。很快来第二段舞,琴鼓声猛然一转,陷入前所未有的杂乱,元琅发间蔷薇轻摇,侧羽裙翻飞,身形愈显纤细。

 她手腕轻颤,羽袖高拢,步步后退,似遮挡面袭来的异物,片刻后眉心成结,双臂僵直,如一个拥抱未果的痴人,充溢风雨来的哀凉。一股酸涩涌上许清清的喉头,脑海里突然出现土狼受伤倒地的画面,把她哽得说不出话来。

 结侣多年的雌兽们面色凝重,也顷刻读懂她的动作,因为战前与灾后她们送伴侣时,和这几乎一模一样。

 终于进入最后一段,白狼昂头轻啸,以后掌心击鼓,节奏沉郁,音低缓,像极大难之后,被暴风不断捶击的碎骨,元琅轻跃几下,裙袂飞扬,整个人如去魂魄的行尸走,瘫软在地,额上宝石晶亮,如一只哭泣的眼。

 看到这里,年长的雌兽再抑制不住,一头扎入伴侣怀中,无声下眼泪,天灾和部落间争斗都是她们最紧张的时刻,生怕他们死在泥石峰巅下或他族兽人手里,想要同他们并肩作战,却因兽族对雌的保护政策,求而不得。

 一些本漫不经心观舞的雄兽面色一肃,坐正身体,陷入沉默。丛林世界的残酷大家都深有体会,几乎人人都经历过一段坎坷困苦的岁月,血骨折于雄兽而言都算常事。

 甚至以开肠破肚,壮烈牺牲为荣,虽思念家中伴侣或老母亲,却极少想过家人的痛苦与无奈,只觉为她们提供生存资源就足够,不知她们在身后背负那么多痛苦,自己能活下来还好,若不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鼓点与风声越发急促,元琅的思绪逐渐放开,单脚踮起,随节奏越舞越快,只觉自己在苍茫天地间渺小至极,和尘土无异,却又被这天地接纳,细细滋养,能行至水穷坐看云起,能尝尽悲逐遍星辰,能活得肆意不受束缚。

 一种难言情绪盈腔,不知不觉竟了眼眶,仿佛将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才能将心底的一切释放出来。

 这一刻她忘却围观群众,尘世喧嚣,身体轻盈无比,这就是她,一个脆弱却努力求存的女子。

 而她此刻亦代表着千千万万与世界作斗争的兽人。皮鼓与木琴之声戛然而止,烟雾也被风完全吹散,全场一片寂静,连一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元琅不知转了多少圈,才终于停下来。

 她在台中背向观众席,微偏过头,朝众兽展示自己的全貌。清澈杏眸与额间宝石灿熠生辉,角微翘,夹带一缕黑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汗珠沿锁骨淌入深沟,半透明料早已被汗浸透,勾勒出背肌曲线,子和翘的轮廓清晰无比,纤腿在裙下若隐若现,清冷月华静静洒落,覆她一身,竟让人产生强烈的错觉。

 她并非凡人,而是落入尘世的妖仙。不可能,不可能的!心机女怎么会跳成这样,就算那老虔婆再厉害。

 也不可能让她一夜成神,赤狐面色青黑,上一刻还处于万众瞩目,下一刻却被比的体无完肤,将指甲掐进里,恨不得冲上台去撕烂元琅。“母亲。她、她是不是故事里的神女…”

 一个稚的嗓音响起,如一滴灼热的油散入观众席内,瞬间炸开了锅,众兽如梦初醒,纷纷从座椅上站起,发出狂野兽吼,更有雄兽按捺不住冲动,直接把手里的绒球花朝祭坛上抛。

 祭祀之舞本就是与神灵交流的重要方式,如何将众人内心深处的渴求与心愿具像化,就成了重中之重,这个女人用如此刻骨的方式重现他们的故事,不是神女又会是谁?

 “这才是真正的祈神之舞…”“不愧是老祭司的弟子,跳得真好,我觉得神能显灵了。”“你们都让开,我们全族的绒球花都要送给她…”

 台下声雷动,激动的兽群几乎掀翻祭坛,元琅敛去眼角泪水,收拢外放情绪,挽袖鞠躬,同他们一一道谢。

 此刻的她心下感慨万千,若非今夜体力已到极限,自己一定会继续跳下去,只愿造物者能看到,并保佑场上的所有兽人终生平安。

 周遭喧闹一片,巨蟒和巨兽面色沉静,身体凝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两双兽瞳亮得可怕,视线穿过人群,牢牢定在元琅身上,才几不见。

 她竟为他们乃至整个部落,带来一个如此重磅的惊喜,这小女人身体里到底蕴有多大能量。见她嫣然一笑,眼眸灿若星河,一头雄兽脸通红,直向后仰倒,竟激动到晕过去了。

 巨鹰侧头望一眼老祭司,他总算知晓老人执意要选元琅的原因了,无关姿容身段,亦非舞艺技术,而是她拥有足够耀眼的灵魂。即便处于最暗的夜,也不会湮灭。

 ***老雌兽向巨鹰微颔首,一脸理所当然,眼神毒辣的她从未看错过人,这次也不例外,巨蟒和大猫朝她走来,一改往日不敬之,对老人恭敬行了一个礼。

 若不是她一再坚持,他们的有眼无珠可能让这块宝石永世蒙尘,就这么黯淡下去“呜…”许清清此时却在座位上哭到打嗝。

 她眼眸漉,鼻头红红,双肩一抖一抖,看上去要多可怜就多可怜,这可让守在她身旁的两雄兽心疼坏了。又是摸脸又是亲嘴儿,低声下气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泪水止住。

 “你们以后也常常会丢下我吗?”小姑娘眼里溢委屈,抿轻声问道,正蹲地上摸着姑娘小手的土狼一听,面部浮起尴尬神情,部族之间时常产生摩擦,若是碰上天灾荒年。

 为了争夺生存物资,往往会演变为一场恶战,自己和花豹身为族内新生力量,自然是要出征,他睇花豹一眼,希望对方想个法子糊过去。

 花豹表情像被噎住般,看他有什么用,他对雌兽没有任何经验,不知该如何解释。“果然是这样…”许清清见两将心事都写脸上的蠢兽,莫名生出几分怒气,一把抢过绒球花,朝祭坛正前方的赠花队伍走去,再不愿看他们一眼。

 “谢谢你的花,真漂亮…”元琅弯朝拉扯自己衣裙的小兽人道谢,接过他递来的绒球花,放入竹筐,见孩童一脸稚气伸出小手要摸自己的脸,便笑眯眯靠过去,用颊轻擦孩童的掌,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抬头看一眼望不到头的献花队伍,元琅生出一种自己是当红巨星的错觉,待会会不会有人找她签名?

 其实她今晚也算投机取巧了一回,将舞蹈分成三段,以半戏剧的形式呈现观众眼前,一来选用半山天然形成的干冰增添朦胧神秘感,遮掩自己动作的细微不足,二来是赌远古世界尚未出现这种表演方式,具新鲜感,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若放在艺术形式丰富多彩的现代,绝不会如此睛。

 而在元琅身侧,给赤狐送花的队伍就只有她三分之一长,甚至更少,刚才与之热吻的白虎也不见踪影,年轻雌狐面色发黑,笑容格外僵硬。

 小兽崽母子相偕离去,一头长相犷的雄兽从后迅速顶上,他鼻头耸动,发现一股人香气从小雌兽身上飘出,兽本能令他按捺不住内心冲动,咧嘴口白牙,掌面朝上,亮出绒球花,示意让元琅过来拿花。

 “谢谢你,呃…你放开我…”她刚碰到雄兽手心的花,就被对方紧紧抓住,不由发出一声闷哼,抬头见对方正以一种痴眼神紧盯自己,像饿了半个月的狼,就在元琅为难之际,忽见陌生兽人面带惊骇松开手,朝后倒退一步。

 感觉自己的被什么东西勾住,整个人向后仰倒,跌入一个怀抱里,熟悉的雄气息扑了鼻。

 她微愣片刻,下巴就被高高抬起,嘴上覆拢两片软物,一条糙热物探入口腔,找准小舌后尽情舐,水融,发出暧昧的滋滋声。

 “唔…”太久未接过吻,元琅没来得及准备,很快就被巨蟒吻得头晕脑,耳畔传来阵阵惊呼,阿蛇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着自己猛亲,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用最原始霸道的方式朝众兽宣示一轮主权,巨蟒用舌一圈,这才意犹未尽结束亲吻,将软成一滩泥的娇小人儿锁入怀中,暗金眼瞳直视前方,亮得可怕,想占元琅便宜可以,先过他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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