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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砰然跪倒
 前年,在安维兰顿,恶魔侵入了一个孩子的身子,他的父母隐瞒了情况,因为恶魔威胁如果他们说出去。

 就杀了孩子,几天后,恶魔完全占据了那孩子,把他变成了怪物,他杀了所有的家人,强暴了母亲和姐姐,活活剥了她们的皮,还把她们的手脚锯下来,进对方的下体里…去年。

 在伊斯塔,有个女孩儿得了怪病,恶魔的声音找上了她母亲,它应允能医治孩子,只要她找齐所需要的祭品,她照做了,甚至最后一件祭品是她丈夫的心。

 她也照做了,当仪式最终完成的时候,恶魔的化身降临现世,是的,它真的兑现了承诺,女孩的病好了,接着那魔物就在她母亲面前强暴了她。

 她还只有十一岁,半个身子都被活活地撕开了,魔物扯下她小小的子那惊恐的母亲下去,最后把女孩的头颅扭下来,直到母亲的子里,它毁了整个村子,只有几个人活下来…”

 她停下来,安缇原本紧绷的嘴微微发着抖,凝滞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惊惧,她紧盯着她的眼睛:“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你还想要听吗?或者,你也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吗?”安缇依然没有作声。

 但她偏过头去,想要避开她的眼神,她把一只手轻轻搭上安缇的肩膀,像是在那些远去的日子里她经常做的那样,而安缇没有避让她。

 她让声音重新恢复柔和:“作为一个猎魔人,我渴望每一个魔鬼捆缚之下的人都能得救,而作为朋友,我和你一样。

 渴望你的孩子能够平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做到。”那张憔悴的脸抬了起来,她们的眼神再一次相接时,她能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的泪花。“真的吗?你真的能够救希穆吗?”她的声音发着抖。

 “我保证,安缇。”她郑重地点头,举起右臂:“威玛作证。”安缇低下头去,牙齿咬着下嘴,像在经历艰难的挣扎,最后。

 她张开嘴,声音依然虚弱:“在城东面的树林里,沿着路走三里,再往北走到山下。”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去过的,我还记得。

 那时我们一起。往山上一点,翻过第一道山梁,有个小山谷,那个人就在那里把药剂交给我,告诉我怎么做。”

 “那个人?是谁?”“抱歉,凯莉,我只知道这么多,真的…每次都在晚上,而且他蒙着脸。”从她急切的眼神来看,范凯琳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安缇,谢谢你的答案,更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安缇突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平静似乎在一刹那间消逝了,呼吸显得急促而恐惧,手心一片冰凉:“求求你…求求你…凯莉,求求你,一定要把希穆带回来,只要他活着,我就安心了,我没别的东西留下,只有他,求求你,救救他。”

 她突然停下来,再一次恢复雕像般的凝滞,双手依然紧抓着猎魔人的手腕,眼睛里写哀求和期盼,她伸手捧住她冰凉的脸:“一定,安缇,一定。”

 ***行动依然定在夜间,范凯琳不希望大张旗鼓,那样只会让目标提前跑得无影无踪,她也不确定那个幕后的主使者在他的仆从被捕后是否还会继续他的阴谋,她决定先进行一次侦察,毫无疑问,由她自己领头,那儿的山林是她曾经熟悉之地,在商议之后。

 她选择了霍登同行,他是个山地人,比其他人更适应丛林,虽然胡林一再要求陪同她前往,但她没答应,她并非不信任副手,恰恰相反。

 她没说出来的关键原因是:一旦她有什么闪失,队伍依然能有个指挥者。头西斜,霞光盖天际,血红的泽洒遍原野。范凯琳蹲在帐篷口。

 最后一次检视所有的装备,没有叮叮当当的铠甲,只有一身束紧的黑衣,匕首、长剑、十字弓、矢弹、火种、药剂…她确认它们都在该在的地方。

 然后系好每一绳索和皮带,最后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霍登:“走吧,我们去看看答案。”但有个声音打断了她,是本杰明。

 他正从营地里匆匆跑过来,他的语调和往常一样平稳,却带着点让人不安的气息:“队长,我想你应该来看看,你的朋友情况有点…奇怪。”

 她跟着医师跑进安缇的帐篷时,马上能听见剧烈的息和撞击声。安缇的手脚已经被绑住了。

 但依然在使劲挣扎,整张都跟着晃动,她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吓人的猩红,眼睛大睁着,里面看不见眼珠,只有翻起的白色,带着血丝颤动着。

 “刚发作不久,镇静剂和退烧药都不起作用。”医生说:“还好我早点拿了绳子,否则现在我可能抓不住她了。”

 “怎么了?安缇?”她伸手摸她的额头,如火炉一般滚烫,她的声音似乎让挣扎的女人稍微平静了一点。

 她的嘴颤动着,喉咙里吐出低沉而沙哑的咕噜声,像要说点什么,范凯琳把耳朵凑近她的脸旁:“我在听,安缇。”

 “希穆…救…救…希穆…求…你…”她的整个身子突然猛烈的抖动,重重地撞在板上,血正从她的眼睛和鼻孔里渗出来。

 “不,安缇,不!”范凯琳朝她喊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你能住的,希穆还等着妈妈呢!”

 疯狂的颤抖,青筋凸现在她红色的肌肤上,如同蜿蜒的毒蛇,她的呓语停下了,但只是几秒,紧接着是尖利而骇人的嚎叫。

 “混蛋!”!猎魔人猛地从边跳起,剑如闪电出鞘,挥向女人的咽喉。迟了。绳索如丝线般断裂,一支扭曲的手猛地挡开了她的剑,紧接着的另一击把她撞得踉跄着后退。

 “武装!”她冲向帐篷门口,高喊着:“准备战斗!”在她的身后,木已经在暴怒的一击下变得粉碎。

 那只曾经是安缇的魔物屹立在烟尘中,它依然保持着类似女人的面容,但扭曲盘旋的犄角取代了头发,溃败的脓疮散布在十尺高的黄绿色躯体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它轻蔑地挥动巨爪,整个帐篷像纸片一样破碎飞舞。

 魔物咆哮着扑过来,刀刃般的爪子挟着风呼啸而下,她试着用剑挡住那一击,但那根本不可能,强大的冲击力把她的整个身子都推飞出去,手腕几乎要折断一般疼痛,她努力抓住剑,翻滚着躲开紧接的一击。

 霍登是除她以外唯一装备在身的人,他也已经赶过来,但他们都是轻装,只能勉强闪避着拖延时间而已。

 魔物试着冲向其他的帐篷,想要解决那些没来得及穿盔带甲的敌人,范凯琳冲上去从背后给了它的腿一剑,那远不足以打垮它。

 但能迫使它回过头来继续正视眼前的对手,他们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和那家伙对峙,但那依然没法长久,魔物突然冲刺后的一击把霍登掀飞出去,他倒在地上,腿似乎受了伤。

 魔物紧跟上去,想要给他最后一下,但有人侧面冲了上去,是戛西,没有护具,只来得及拿他的矛,但这次,魔物没有再疏忽。

 飞速的转身挥击折断了长,巨钳撞上血,惨叫声紧跟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另一支刃爪紧跟而来。

 “不!”范凯琳高喊着。戛西的表情在刹那间凝固,眼里带着始料未及的讶异,骨质的刀刃穿透膛,从他的后背突刺而出。“混蛋!你这婊子和公猪生的杂种!”她朝那庞然大物疯狂地咆哮。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血,安缇的血,戛西的血,而她自己的血似乎要从血管里涌而出。魔物轻蔑地踢开戛西的躯体,转过身来狰狞地笑着,她疾奔着上去,牙齿咯咯作响,向前的翻滚躲过了头砸下的一击,侧身避开第二击。

 她喊叫着,把所有的力量倾注在手臂上,剑锋刺穿了丑恶的皮,刺进魔物的肚腹里,它嚎叫着,她没来得及躲开它扬起的蹄子,那一击把她撞倒在地,从几乎晕阙的昏暗视线里。

 她望见刃爪高高举起。金属的轰响,盾牌挡下了那一刺,开尔文已经穿齐了他的板甲,那一下让他有点趔趄,但并没倒下。

 他重新摆好姿势,朝那怪物唾老了一口,拿钉锤砰砰敲打着塔盾…那是带有支撑架的特制品,专门用来抵挡巨怪的冲击。

 队员大都已经披挂整齐,开始包围目标,浸过驱魔药的弩箭嘶响着划过空气,魔物在痛苦中嚎叫着。和往日面对过的某些家伙相比。

 这一只并不算多强大。持盾的队员在最前排和它游斗着,其他人试图从侧翼进行扰,但依然得小心它的冲刺。

 魔物的动作渐渐失去章法,变成杂乱的狂挥舞,一条条伤口着恶臭的浓汁,包围圈在缩小,它只是困兽之斗。

 但突然,它猛地跳跃,庞大的身躯凌空而起,朝站在最前的加尔文猛扑下来,他想要闪开,但已经慢了,魔物将他扑倒在身下。

 但他的盾依然挡在身前,那颗狰狞的头颅猛撞下来,把塔盾撞得凹陷下去,犄角刺穿了盾牌,差一点点就挨到喉咙,他拼命挡住那张布利齿的嘴:“快!就是现在!”范凯琳再一次握紧了剑。

 那剑身浸鲜血,拔自戛西的剑鞘,她猛冲上去,魔物的爪子挥来,但它已变得迟缓,她轻巧地侧身避开,把剑举过头顶,朝那绿色的脖颈猛挥下去,脓血涌,硕大的头颅随之滚落,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剑从手中跌落。

 夕阳已逝,生者与死者,皆没入黯淡余晖,她砰然跪倒,十指深深掐进泥土,泪水扑簌而下。***次清晨,他们把那具丑陋的尸身摆在了议事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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