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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死无惧
 “不学了!”她生气的样子也乖巧的不行,萧明铖不再多言,而是伸手去和她一起解丝线,他的手指修长,循着窍门的解线比嘉鱼还快了些,顺便分了摆放齐整。

 “哥哥快帮我解这团。”嘉鱼也不急着生气了,将手中的丝线都给了皇兄,粉腮上的梨涡轻旋。萧明铖自然接过,嘴角有了明显的笑意。

 他实在是太了解一手养大的她,哪里有一直闹下去的脾气,只要用些小小的手段,她就会什么都不记得,这样的她,真是让他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太好骗。忧的亦是她太好骗。

 “不气了?”他低低问。“还气的,谁叫哥哥将我的下裙扯破了。”她不嘟囔着。“是哥哥不好,我给你。”他笑着她的头。

 夏日繁花藏掩的水榭上,兄妹二人又亲密的依偎在了一起,这时的他们且不知,有些事情即将天翻地覆了…

 该是送晚膳来的时候了,萧明铖牵住嘉鱼往正殿去,仲夏里昼长夜短,酉时过了依旧天明不见落,那些被嘉鱼牵到长廊上的花藤恹恹了一,这会儿倒舒展了花叶生香。

 “哥哥你等会儿再多给它们浇些水。”萧明铖应着,忽而他顿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阴郁的目光鹰鹫似的直看去一个方向,陡然严肃的他让嘉鱼一怔。

 “怎么了”远处蝉鸣起伏,多出来的杂音萧明铖听的清楚,是有不该来的人进来了,他立时将嘉鱼拉到了身后去,冷冷说道:“回寝殿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

 嘉鱼虽不知怎么回事,但她一贯听萧明铖的话,抱着芙蕖提起裙摆就往寝殿里跑去,回头关门时,她看见皇兄往宫门那边去了。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生人的声音,甚至还不止一人。“那两个父皇不要的孽种就住这里什么宫,也不过如此,去将萧明铖给我拖出来。

 看看腿断了没,若是没断就狠狠打,打到断。”最是漫不经心的笑却猖狂的傲慢,嘉鱼把那人的话听的隐约,显然皇兄那的伤也是他们所为,她急的想出去,却又不敢违逆皇兄的话,之后是什么也听不见看。

 她孤零零地蹲坐在窗下,抱紧了怀里哥哥摘给她的芙蕖,害怕的等着他回来。少倾,殿门被人从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夏日的暑气再次猛然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大危险。

 “还有个小孽种呢我倒要看看躲在哪里的。”萧明瑁大步走了进来,这地方可同他母妃所说的辉煌猗兰不挂半点边,寒酸的让他看都不愿多看,只隐约闻着一丝兰香,还怪甚人,透过凤穿牡丹的雕阁。

 他看见了内殿的窗下有个人影,她似乎在朝他看来。因为逆着光,萧明瑁并没看清她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愈发好奇了,一脚踢开中央的绣墩,走了进去…至此也便走入了他半生的魔障。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纤秀绝美,让他连呼吸都凝住了,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是人还是神,在她怵惕的注视中,他所有的动作变的笨拙,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僵硬。心是瞬间便被俘获。

 他甚至不敢眨眼,不敢说话,就如此痴痴的看着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忘了自己是谁,更忘了这是何处。

 “你…我,吓着你了?”他前所未有的降低着声量,光这几个字已然耗尽了他的气力,蹒跚着朝她那边才走了半步,头就被嘉鱼用芙蕖花砸了。

 该扔的,与她相较,这些娇美的花都显得毫无颜色了,他往前来,嘉鱼就往后退,可惜殿中实在没什么趁手的东西能扔了。

 她实在是厌恶极了这种被凝视的目光,痴狂的像是要焚烧了她,让她周身都不舒服。“你滚出去!”连声音都是那样的好听,萧明瑁微妙的眩晕着,他中狂涌着太多太多的冲动。

 “别、别怕…你是、是容娘娘生的三公主吧?我是你的四皇兄。”眼看她还在往后躲,星辰似的美眸里也全是厌恨,萧明瑁又失落又生气,比起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近。

 他现在更想直接冲上去,抓住她,带走她,然后…这种想法就如星火燎原,带着可怕的魔力燃烬了他的理智。“主子不好了,是太子、太子殿下来了!”“他怎地来了?”

 萧明瑁虽惧于太子,可看着自己的内侍在望着萧嘉鱼时丢了魂一般,他便怒从中来,狠厉地将人一脚踹开,大喝道:“滚!再看一眼本宫就挖了你的狗眼!”

 他一贯被皇帝和赵贵妃宠纵,本是暴戾无常,狂鸷凶残,这一刻毫不掩饰的展无遗,回过神的内侍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嘉鱼已经无处可躲。

 萧明瑁在角落里擒住了嘉鱼,近了看她更是美的不可言喻,这帝宸中可从不缺美人,沈皇后的端庄雍容,赵贵妃的明蛊媚,齐淑妃的柔婉丽质,却是再千娇百媚的她们,竟然也敌不过这么一个青稚的少女。

 “你要做什么!”嘉鱼被捏着了手腕,汗直立,她只及眼前这人的肩下,他的眼神眈眈如虎,远比哥哥还要癫狂可怖,她奋力的挣扎了好几下,反而被他蛮力迫切去了墙上。

 “别怕别怕,我是你的四皇兄,你叫什么名字”心里燃起的火焰烧的萧明瑁神智失常,她实在太软太香,颤巍巍的声音更是酥的他周身都快融了,唯有一个地方猛地硬了起来,硬的他抓心挠肺。起初还能克制,现在却是不行了。

 眼看他的嘴越来越近,嘉鱼恼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挠向他的脸。“嘶…”萧明瑁也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是现下被嘉鱼抓破了脸。

 血珠粒粒滴落,他不怒反笑的样子凸显几分狰狞,将嘉鱼捏的更用力了,狂笑着:“皇妹这一抓真舒服,别怕,皇兄这一身上下都可以给你抓的。”

 他不再叫她小孽种了,皇妹二字唤的颇是亲昵。还正要近,外面又来了人,只是这次并非他的内侍,四个做蓝袍武官装扮的人显然是东宫的武卫,牛革带上佩着象牙柄的长剑,往殿里一站就是煞气凛然。

 “四殿下,太子殿下请您立刻出去。”萧明瑁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迟片刻,这些人定然会将他直接拖走,毕竟往日有过先例的。

 他愤然冷嗤了一声,再看怀里还没吓哭的小皇妹,当真美得耀目夺魂。“我真喜欢皇妹的很,下次再来看你。”万分遗憾不舍更不甘的松开了嘉鱼。

 他紧握着一手的兰香,走的是一步三回头,似乎魂儿都丢这角落里了。萧嘉鱼扶着墙壁撑住了虚软的身子,八岁之后她就再没见过生人了,方才萧明瑁的一举一动都太奇怪。

 虽然和皇兄有些近似,她却不喜至极,更不想再看见他,可是哥哥还在外面,她到底没忍住还是跑了出去。

 不知何时,外庭里来了许多的人,有趴着的、跪着的、站着的,唯独有一人是坐在小辇上的,嘉鱼怯怯的站在长廊上。

 看着被萧明瑁挡住的那一边,只依稀可见一抹银白色的袍角暗有蟠龙光,说不得的华贵。“我不过是误入此处,皇兄这是何意?若是他们冲撞了皇兄,我这便领他们回去受罚。”萧明瑁似笑非笑的说着。

 再看着那一地被东宫武卫毫不留情打伤的内侍,话音里到底还是有些小心的,毕竟他怕的人不多,眼前这个却属一个。

 “跪下。”太子就坐在那里,万年冰封似的眼神,清寒冷漠得太煞人。寂静中闷的暑气仿佛都凝结住了,萧明瑁实在没熬过,狠狠地咬牙还是一软双膝袍跪了下去,垂下头时,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股怨恨有多么毒心,就如此,嘉鱼终于看清了太子。

 那是大晋的储君,是她毕生未曾见过的雍雅高贵,明空之下,众人簇拥的他一如池中最美的那株芙蕖花,清贵昳美,又如高山上经年闪耀的积雪,孤冷不化,是远望而不敢及。

 忽而他看了过来,嘉鱼吓的立刻躲在了廊柱后,瘦小的身体微微颤瑟,那眼睛亦是她不曾见过的无情。

 “兄友弟恭这四字,皇弟若是着实记不住,孤今便教你。”他轻敲在扶臂上的白皙长指不过是做了个手势,身旁侍立的人立刻明白何意,当即有武卫上前从地间拖起一个跟随四皇子的内侍来,还来不及求饶。

 就被一剑破开了喉咙,鲜热的血大肆溅。死一般的沉寂,在这一刻可怖的让人只敢颤栗。嘉鱼吓得蹲坐在了地上,声音是彻底的发不出了,只看着武卫扒了带血的衣衫,沾了潺潺的鲜血递去给萧明瑁,而坐在小辇上的储君,只淡淡说了一字。

 “写。”这时,嘉鱼才看见他额心竟有一粒红痣,和血一样殷红夺目。青石砖上兄友弟恭四字用衣物写的扭曲,早已干涸的血迹发暗泛腥,尸体虽被拖走了,可留下的这一地狼藉还格外瘆人。

 萧明铖这次伤的不重,跛着脚去提了水来,随意扯了一把青草就清洗着地面,嘉鱼想来帮忙他却不允,只能坐在廊下远看着哥哥行动艰难的打理,最后连溅到花上的血珠也替她浇水洗去。

 天色已经见黑,新送来的晚膳也凉了,萧明铖捧了碗给嘉鱼,见她脸色不好,便她的头。“吓到了”嘉鱼恹恹的点头,晚风微燥,那股血腥味似乎还不曾散去。

 她轻咬着筷箸趴在桌沿上,小声说着:“哥哥,太子殿下是坏人吗不过幸好他来了…”若非他来了,萧明瑁还不知要对她做什么呢。

 萧明铖眉头微沉,太子是好是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由萧明瑁亲手写下的兄友弟恭四字,敲打的何止是他一人,此等城府手段,难怪这些年储君之位更稳了。

 “萧明瑁可有欺负你”那时他正被内侍们困在外庭,眼看萧明瑁进了寝殿他急的也冲不开人,他生死且无惧,唯一担忧的只有嘉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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