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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允许不要管
 “你自然有你的理由,你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的,你不想告诉我,我问也没用。”她侧过脸回答他,轻巧的一扬头。

 “可我要问,为什么找我来看电影,你找不到别人了?你男朋友呢?”程应曦狠狠瞪他:“我没有男朋友,我就是找不到人,就是沦落到要来找你的地步。”

 她有些愠怒,撅起嘴来一点不饶的回击。“哼,就知道你嫁不出去。”程应旸浅浅一笑,放松而舒展。

 “我就嫁不出去,要你管。”程应曦气得狠狠踩他一脚,别过脸去盯着银屏不理他,程应旸也不恼,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牵起来,十指相扣的紧紧握着,再不松开。

 ***电影散场,程应曦和程应旸一起出来。程应旸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大厅的灯光绚烂照眼,周围都是同学,程应曦着急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她刻意留出两三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走,程应旸的脸凝滞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把她摔在后面,不思回顾。

 程应曦只好跟在后面赶着,却因裙摆所限不敢太大步,又气又急,直到跟着他来到停车处,程应曦生气的大叫起来。

 “程应旸,你干嘛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了。”程应旸头也不会,不去理他,打开车门钻进去,手扶着方向盘等她,程应曦弯进去刚落座,他便搂住她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直到她快要窒息,拼命的用手捶着他的后背才肯放手,程应旸的脸贴着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的呼吸律动清晰分明,嘴角带着些微霸道的笑容,眉目朗开一派清净,纯粹,温和,细致,绵。那般的神色撞在程应曦眼中,就让她的心动了一下。

 这份柔软得让人心疼心念的神情,她有多久没见了?而愈是平里少见,见时才愈陷在其中拔不出来,珍贵得像宝贝一样。

 她盯着他一动不动,觉得耳发烧,红晕自脸颊发散开去,许久反应过来时伸出手用食指狠狠弹了他额头一下“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欺负人了。”

 程应旸用手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程应曦慌了,够起身子用手轻轻抚摸伤处“怎么了,我没有用很大力气啊。”

 程应旸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额头,合上眼睑,长长的睫一颤一颤的,光从侧面打来,投下一道阴影,他轻轻的呢喃仿佛委屈至极“姐你竟然甩开我…”

 抱怨似的语气一下子就击中程应曦心底最柔软的境地,她任他抓着,心疼的看他。“其实一点也不疼,我骗姐姐的,跟小时候一样…”

 他忽然睁开眼睛,冲她调皮的一笑,程应曦装作生气的努努嘴,手却贴的更紧了,他把她的手轻轻拿下来,辗转吻在她的手心,然后环抱住她的肩,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呼吸吹得她的,程应曦却不敢动一下。

 “小时候生病也是,其实早就好了,还是装作很严重,喜欢你为我担心,喜欢你为我做好吃的,喜欢你喂我喝药,喜欢你一直守着我…”

 他细细的将这些的话送到她的耳边,将这些她记忆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摊开来摆在她面前,程应曦觉得甜蜜和酸涩一起涌上心头,回忆扑面而来,恍若隔世。

 化去平时的锐气,程应旸的头发细腻柔软,呼吸均匀,依旧是那个自幼黏着她的甜如枫糖的弟弟。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宠溺的问。他悄悄一笑“嗯,今天差一点我就要输了,不过最后还是我赢,真好。”他将命悬一线的赌博仿佛游戏一样一笔带过。

 回到家,因为程应旸还没吃晚饭,程应曦就将剩下的菜热一热端给他,他埋头吃着也不说话,她坐在对桌用手支着头看着他狼虎咽,满意的笑。他吃完放下碗筷“对了。”

 走到柜子打开抽屉,掏出一瓶撕了标签的白瓶子递给她“姐你吃这个吧,国外的维生素,对记忆有好处的。”他给她,看她拿水下去才放心移开眼神。

 “也对,我最近好像老是忘事情,别人说我有做过什么事,我一点也不记得…”她想起那晚遇到的男生说过她有对他笑,她开始只当那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后来室友跟她说,她晚上会起来站在窗边向外看吓死个人问她是不是梦游,她矢口否认,却发现抽屉里躺着自己根本不曾借的书,才发觉不对劲,联想和应旸那一晚,她越发惶惶不安。

 蹙着眉头拿着水杯发愣,看得程应旸心惊跳,赶忙打断她的沉思“姐,没关系,多吃下这药就好了。”

 她点点头,冲他挤出一个笑容。程应旸的手机又剧烈的振动起来,他匆忙去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程应曦放下手里的东西,决定暂时不去想,越想越想不起来。

 头疼裂,镜中的自己倒影恍惚让她觉得陌生。程应旸的房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她悄悄靠近,贴近门听着,他今天温柔的有些不正常,让她很是担心。

 “对,全部到手了就赶快抛出去,记住在收盘前抛出去,一股也不要留,不要漏消息给那些小庄家,董事会也不必知道这件事…”程应旸的声音忽然高起来。

 急促而尖锐“你们如果背着我闯了祸,要么努力毁灭证据,要么只有承认错误等着董事会那帮老头制裁,我现在护不了你们,如果不想卑躬屈膝就给我我好好锻炼前者的手段:打架不要留下目击证人,要打就打到对方心服口服不敢上诉,如果对方不从,要么感化要么灭口,具体操作你们自己摸索。

 我从来没有叫你们去用拳头解决问题,好好动脑子,否则你们永远都是小氓而已,我给你们半年的时间,不要让我失望。”

 隔着门程应曦听得真真切切,句句清楚,串在一起却叫她糊涂,程应旸从不说公司的事,生意上的事,她觉得他的生活理自己很远,才一年而已,他的世界已经复杂的超过她想象,她也不敢去想象,父母的死是她心里拔不去的刺,她死也不愿唯一的弟弟重蹈覆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接着程应旸说话声停了下来,似乎挂了电话。她赶忙闪到一边去,紧张的轻轻气。转会客厅收拾好碗筷,然后怯怯去敲他的门“应旸,睡了吗?”

 “没有,姐你进来吧。”她走进去,他赤壮的上身,坐在头。她抬起头缓缓的说“我明天没课,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明天去看爸妈吧。”

 他一愣,深邃的面庞严苛如初,眉目五官如一凿一斧雕细琢般的细致深刻,本该说是清俊,然而眉间有极重的凌厉,一瞬便失却了婉转。

 嘴角平平地上弯了,笑得不恣意,却也不轻柔,总带些嘲鄙薄的样子,让人看了竟忍不住的不由心紧。

 “好啊,不过今天晚上你跟我睡。”他忽然暧昧的笑开,她一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的笑便恣意开来“没事,我今天累死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你睡在我身边。”程应曦猝然觉得心中绞痛不已。

 他们本来只是一对亲密的姐弟,却莫名其妙的再也回不去了,她连自己的记忆和感情都理不清,一次一次的放任自己做下不可原谅的事情。

 程应旸见她绞着手指不说话,便往下一躺,径直倒下去,缩到的一边:“喏。”然后拍拍的另一边“上来吧。”她还是不动。“亏我今天差点小命不保,你居然这样对我。”他叹了一口气。

 程应曦听了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凑近他看到底有没有事,却一把被他拉住倒在他身边,程应旸箍住她的,把头埋在她前,像个婴儿一样香甜的睡着了。

 她也不敢动,轻轻揽住他的头,幽幽舒了一口气。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起来驱车前往郊外,程应曦穿了一套黑色丝绸制成的连衣裙,前别一朵小白花,捧着一束百合挽着程应旸的手臂沿着缘山而开的石阶拾级而上,来到父母墓前。

 好久没有来,爸妈的墓上已经积累了好多灰尘,她觉得很愧疚,程应旸已经蹲下去用手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灰尘,父母慈爱温和的遗像又再次显出来。

 看的她一阵心酸,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山间的风很大,瞬间将她眼里聚集起来的薄薄雾气吹散,她平抑住自己的哽咽,努力平静的开口:“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好久没来了,对不起。我和应旸现在一起生活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说着说着。

 眼泪就掉下来了,程应旸别过头看她一眼,深深浅浅的安慰,却一言不发,看她把坟墓打扫干净,看她把花摆好,把祭品呈上。

 然后点上一枝香,她盈盈一拜,他亦步亦趋,跟着她深深鞠了一躬。程应曦冷静下来,不再哭泣,他们在墓前站立良久。

 直到山风快要将她吹倒“姐,我们回去吧。”她狠心回过头,说了再见,跟在他后面沿着长长的沿山路铺好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去。

 路旁的深林将阳光挡去大半,前面的应旸的身影拖得老长,两人一路无话,他忽然转过头来低低的问她“姐,怀疑过爸妈死的真相吗?”

 “应旸。”她大呼,生气极了,这是她心里的区,她努力不去想,也不许他去碰,虽然幼小的她觉得父母的死很是蹊跷,可当时哪有能力去调查。

 况且她无端觉得不安,觉得那个真相是个黑暗的深渊,只会把她和弟弟卷进去,连现在平静的生活都会失去,她不允许“你不要管,那只是一场单纯的车祸,你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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