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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惟君永念
 渐渐长尺许,眼,真生酸,每每掀起相凑。高梧亦以十分美满,用力频,直到黎明,方才歇息。

 真生问道:“吾兄此物,因甚初时短小,以后便有如许之长。”高梧道:“我于少时遇一术士,授以养之法,故交接时,被着水一淋,便即修伟无比。又能坚久不,蒙兄厚爱,愿以此方相赠。”

 真生欣然恳乞,即依原方制药,敷养数月,后与妇人媾,果然长大坚久,比着高梧一般,闲话休题。

 且说在路,晓夜趱行,不消数,已抵河南。候着李自成清晨登帐,各将官参见已毕。王恩用率领高梓三人进见。

 李贼降阶接,礼极谦恭。到了殿上,吩咐左右看椅赐坐,李贼从容问道:“寡人凉德,偶以士民所属,不自揣量,伸大义于天下。

 顾今虽则得据中原,邻省未克,幸辱先生俨然赐降,不知有何良策,以教寡人。”高梧道:“天命人心,惟归有德,诚以大王之贤,师旅之众,长驱至楚,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矣,焉有不服者哉。”李贼大喜,许以得了湖广,即除官职。

 当夜排宴款待,上首坐着李贼,两傍一带坐下,乃是宋矮子,高杰,王恩用等二十余人,酒后喧哗,绝无尊卑体统。真生暗暗窃笑道:“此乃鼠贼,无能为也。”

 自后探听李自成点集军马,果先犯楚地,将图乘间逃归,报于子昂夫妇,一同远遁。忽一,二高俱以拜客远出,真生低首寻思,徘徊于廊庑之下,背后有人唤他道:“这也奇怪,那生好像真郎,为何却在此处?”真生抬头一看,不觉失惊道:“你是灵芸姐,因甚亦在这里?”

 灵芸泣道:“妾与二娘躲避不及,一同被劫下船,过得一晚,又与二娘分散,妾被高梓强占在此。”

 真生听说蕙娘亦被贼掳,止不住眼眶边泪珠滚下,即到王恩用宅内,细细察访,并无踪影,又探听得李自成有女,名唤翠微,年方一十七岁,生得月貌花容,能会骑马箭,往往检选美貌男子,留入帐中媾。

 真生得了这个消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以果饼,分啖李自成营内小儿,着令歌道:真连城,赛美人,红楼少妇争掷果,难买真郎一片心。

 那些儿童,一传两,两传三,唱得热闹。自内至外,纷纷遍,这歌声传入李翠微耳内,唤过心腹人张梅以问之。张梅禀道:“这真连城,名唤楚玉,乃是黄州人氏,随着高秀才,投顺候用。

 为他姿容美丽,宛像一个妇人,所以儿童每每歌唱。”翠微道:“候着闲瑕时,你可唤来见我。”

 张梅喏喏应声而退。一中午,真生正在街上闲走,忽听得远远吆喝,回首看时,只见戟横空,仪卫众盛,那持的,向着真生大喝道:“公主娘娘鸾驾到了,你是什么人,辄也胡行不避。”

 真生故意慢腾腾的,闪入房檐之下,恰值李翠微马头相近,翠微一眼觑见真生,便把缰绳带住,唤过张梅吩咐道:“你去问那滴水下站着的,那个后生,叫做什么名字,还是何等样人?”

 张梅道:“不用问得,这个就是奴婢禀过的,唤做真连城。”翠微微带笑容,便叫请来相见。

 真生走近马首,长揖不拜。李翠微道:“卿就是黄州真楚玉么?俺帐下少一书算的,卿若未就外员,何不到我跟前,权为记室。”

 真生道:“荷蒙娘娘青眼,只因真某,依附高秀才而来,被他束,须得娘娘懿旨,吩咐高生,才敢侍奉辇毂。”

 李翠微便唤:“张梅,你随着真生回寓,传我之命,晓谕高秀才一声,就要作速同来宫内侍候。”吩咐毕,催趱仪从,加鞭骤马而回。

 因见了真生美丽无双,心下暗暗欢喜,坐在后厅,等了半晌,张梅气吁吁,进来禀道:“小的同着真生去见高梧,即宣娘娘令旨,岂料高秀才,出言不逊,就将真生夺去藏匿,不敢迟延,就来回覆。”

 翠微大怒道:“何不就将高梧那厮,锁来见我。”张梅道:“高梧倚藉王都使之势,近又与将军高杰,结为兄弟,故敢违逆娘娘,小的每不奉上命,民敢轻易触犯。”

 翠微道:“既如此,就着你去,召那高王二将到来,待我亲自吩咐,不怕他不将真生送至。”

 张梅道:“二将既为高梧心腹,娘娘若与理论,他必口胡赖,愈发把那真生远远的藏匿过了,所谓打草蛇惊,反为不美。

 依着小人,明后乃上元节夕,娘娘宜速禀过王爷,诏谕全城百姓,着令轮纳各异巧花灯,即于宫楼前,结起鳌山一座,遍选上等乐户,承应吹打,近来有一女,名唤花六娘,喉咙轻,每一发声,远远绕梁,娘娘既有绝才,何不新翻元宵曲,即设宴于万花楼下,一边令花六娘巧啭歌喉,一边多着伶人跳狮跳猱,百般戏舞。

 传谕各役,不许阻挠看灯,听凭出入,如此则高梧那厮,必与真生同来看玩,俺这里预选勇壮,扎缚整齐,靠着鳌山四面埋伏。

 只听小人击着灯盏为号,轻轻的密将真生抢入内宫,人不知,鬼不觉,却不是个绝妙的上策。”翠微大喜道:“汝言甚是有理。”

 遂即一一依计而行。到了十五,已牌时候,鼓声三响。李翠微浓妆束,出宫升座,点齐将士,先唤游击晁明罡,给予令旗道:“汝带本名下一百步兵,俱要白盔白甲,屯扎在鳌山南首,倘有看灯细,乘机造,急出救援。”

 又唤守备沈奇文,张汝信,卢元等,着令带领人马,分守东西北隅三处,又着令勇士陈翼等四名,只看张梅指点,便将真生抢入内营,一一传令已毕。

 各人自去整备,不消细述。那一夜,灯火鳌山之盛果然无比,城士庶,听说公主娘娘亲制曲,着那有名歌花六娘单唱,无不携老挈幼,争来看玩。

 只见李翠微穿着大红绣蟒,坐在软玉屏前,锦幔底下,旁边站着花六娘,按板唱道:山灯渔犯灯如画,人如蚁,总为赏元宵。

 妆点出锦天绣地,抵多少闹攘攘,笙歌喧沸,试问取今夕是何夕。这相逢忒煞奇,轻轻说与他,笑声要低。

 虽则是灯影堪遮掩,也要虑容光惹是非。爱煞他果倾城婉丽,(玉芙蓉)害相思。经今久甫,得效于飞。锦庭乐(锦道)笑他每每振盈盈,村的俏的,男女混相携。更喧哗打着灯谜。(庭芳)且和你离芳街,步星桥,略一徙倚,递歌声落梅浓李,响铜壶玉漏频滴。

 (普天乐)一任他攘攘熙熙,偏咱巧遇是这上元之夕。***原来李翠微,诗词歌赋,无不工,这一篇曲内,就寓会着真生的意思。故有今夕何夕,相逢忒奇之句。

 且说高梓,高梧,晓得李氏营前,搭彩张灯,十分繁盛,意看赏一遍,又恐真生要去,惹起是非,便央王恩用拨遣兵勇五十名,跟随同往。

 只见人山人海,挤街路。那些兵勇,倚着都使势头,奋力向前,逢着就打。所以高梧辈,挨得进去,直至绣幔底下,足有万碗花灯,照耀如同白

 真生远远的望见李翠微,妆扮得十分美,宛像那天仙玉女。又见那香案边,威仪济济的站着张梅。

 真生毕竟乖巧,趁着众人一涌,便把高梧撇下,一直挤到张梅肩侧,张梅早已留心,就将灯盏当当击响,陈翼即从人队里,蓦地跳出,轻舒猿臂,竟把真生轻轻的抱放肋下,鼓勇如飞,向着营内而去。

 高梧望见,不觉大惊,连声疾呼道:“有能为我夺得真生转来,定应重赏。”那些兵勇,都是绿林剪径之辈,看见筵席上罗列着金银器皿,巴不得乘势抢掠,就把执事员役,一连杀死数人,不提防令旗一展,南有晁明罡领兵杀进,北有沈奇文率众救援,东西两路,又有张汝信、卢元等,一同冲至,登时团团围住,搜出高梓、高梧,剁做泥。

 此时李自成还在正殿上,同着众贼饮酒。翠微亲自进去禀道:“都使王恩用造反,引任细高梧,领兵抢掠,杀死孩儿手下兵役五名,伏乞父王发兵剿捕。”

 李自成大惊道:“那王恩用孤家待他不薄,怎忍谋叛,其中必有主谋作反,须要一一查究正法。”高杰惟恐牵累及已,连忙禀道:“既是王恩用谋为不轨,臣愿领兵抄斩,以靖国难。”

 李自成点头依允,高杰登时点起本部军马,围住了王恩用内宅,不分老幼,合门击杀。不题。再说真生,挤到张梅身边,意央他报与翠微,忽被陈翼拦抱住,一直奔进内房,心下暗暗惊喜。

 只见房内设酒一桌,放着两副杯筋,就有十余个美貌妇女,担茶送菜,竞殷勤,坐了好一会,方见一班侍卫,簇拥着翠微走进,连声吩咐道:“夜深了,只留文玉,贾娥在房侍候,其余各自回避。”

 真生慌忙起身接,翠微带笑说道:“只为高梓无礼,顷已禀过父王,连着王恩用一并伏诛。已曾吩咐备酒,与卿少述。”

 真生道:“念某一介书生,三尺微命,过蒙娘娘俯赐恩波,已出望外,怎敢并坐饮酒。”翠微道:“真郎说哪里话来,妾父叛据一隅。虽有雄兵百万,然以天命人心所属,尚未知是谁家之天下,故今夕之会,非图苟且为,实细表衷杯,幸勿过逊。”

 须臾,酒过数巡,翠微又道:“妾才十七,似与君齿相方,愚鄙之思,愿以终身托付白首,虽不传言于媒妁,请命于父母,然以草昧之时,难拘恒礼,自今一订,矢志不易,惟君永念,勿得辄有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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