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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在班里分包钱
 而且听得说人是不疼不的。这人叫善修,现寓在城外,想必你那个也可以接得,但据你说短了,不晓得能接长不能。”

 奚十一听了,心欢喜,就立着唐和尚去请他来商量。唐和尚已经访明了住处,就叫人去请那善修。

 那善修住得不远,不多一刻来了,唐和尚出来,照应他先在外间坐下。奚十一从里面看他,面貌颇不适观,衣裳蓝缕,有几分瞧不起他,也不出来,叫唐和尚与他说话。和尚将奚十一的毛病讲了。

 善修道:“讲接法也不同,先看各人的本源,再看各人的行货。譬如那老年人筋力衰的,是不能接的,就接了也是白接。

 若是本源好的,就烂掉了半截,只要有个子,也可接得起来,但先要看看那位的本源,再斟酌接法。”

 唐和尚同了他进去,奚十一勉强把松了一松,就坐下了,善修见奚十一才三十来岁,身材长大,像个本源未亏的人。

 但看他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不敢来问他,局局促促的站着,奚十一把手一招,叫他坐了,方才讲的话,奚十一早已听见,便道:“我这个病就有一样作怪,内中像有条筋扳住,起来,他就有些疼。必要先治好了这条筋,才可治别的。”

 善修道:“且先请教请教,看是怎样。”奚十一也觉有些不好意思,唐和尚走了出去,奚十一方站起来,解开子。

 那人凑着一看,把个象牙片儿拨了两拨,叫奚十一把穿了,说道:“果然,先治直了这条筋,方好再接。”

 便出来对和尚坐了,先讲盘子,包修包好要二百银子,如有什么不妥当处,一钱不要。唐和尚与奚十一讲了,奚十一道:“二百银也不多。

 但是要有用才好,不要被他赚了。”唐和尚道:“他说好了才受谢,不好不要钱的。”奚十一应了。

 唐和尚做中,三面言明,立了字据,明先付药银五十两。善修即拿出一包药,一条绫带来,与奚十一道:“你回去,将这药用丁香油调好敷上,把这绫带捆了。

 起先松松的,到起时,便扎得紧紧的,越硬越扎紧,只要三刻工夫,这条筋就直了,永远不缩的。明我到府上来再治。”说罢去了。

 奚十一心欢喜,便等不及唐和尚请他吃饭,即辞了回去,与菊花说知,菊花更加欢喜,便找了丁香油出来,绝早就吃饭,过了瘾,催奚十一睡了,将药调得浓浓的,敷了他,将带了捆上。

 奚十一觉得那物先凉后热,一会儿火烧起来,得甚疼,便叫菊花把带子收紧,收紧了觉好些,一连收了三次,方才止痛。奚十一睡着了,菊花醒来,将手摸摸他,觉比以前长了好些,心中甚喜。

 到了明起来时,菊花要解他的看看,奚十一正想撒溺,菊花替他解了,奚十一撒了一泡黄溺,重新捆了,吃了早饭,唐和尚同了那人前来,奚十一到书房里陪他们坐了,善修问了昨夜的光景。菊花走将出来。

 从板壁里望那个医生,生得颇不顺眼,一个黄肿脸儿,约三十来岁年纪,有几微须,身材短小,穿一件油晃晃的旧绸袄子,两只袖子破烂不堪。

 又见唐和尚的头剃得紫光油滑,穿件青绸夹袄,拿着把扇子扇着,听得那人说道:“叫你们管家生个炭炉来。要一大罐子开水,再要个小药吊子,还要旧绸子一块。”奚十一吩咐都取了来,炭炉、开水是现成的,就搁在一边。

 那人取出一包药,听得他说道:“这是参,这是牛黄,这是珍珠。”又抓些别样的药在里头,煎了一会,倒了一杯,凉了半刻时候,叫奚十一先服了,奚十一道:“我等不及了,我要过那瘾。”

 那人道:“索上了药,你再和唐师父吃烟。等这药发一发,就好动手了。”此时兰、英官也站在书房门口观望。

 菊花见那人先调了半盏子药,将奚十一的带子解开,将水洗净,把绸子擦干了,菊花嫌那板小,还有些灰土嵌在里面,取下金耳挖来,把板里的灰剔得干干净净,眼光才望得到转弯处。

 见那人将药与他敷上,又拿一个绸套子套上,点了五寸长一枝香。奚十一与和尚躺下吹烟,菊花又见那人到窗前桌子上解了一包,取出个竹筒,并一个油纸包来。

 把那油纸包打开,有几条药线,还像是的,将四条理直了,放在一边。听得他问道:“你那尊躯似乎过短,你如今要加长些不要?”奚十一道“能够加长更好。”

 那人道:“也不能很长,此时尊驾发起来有多少长?”奚十一道:“前不过两寸半,昨筋直了有三寸了。”那人道:“我替你修好了。就可以有四寸,也就够了。”

 奚十一一口烟含在嘴里,答不出话来。菊花在外听了,当是奚十一只要四寸,便着了急,失口说了一声道:“极短也要五寸。”

 唐和尚忍不住笑了一声。奚十一听得出口声,便咳嗽了一声。菊花自知失言,便跑了进去。善修听得有人说要五寸,抬头一看,见门口有两个孩子站着。

 便当是他们讲的,也笑了一笑。兰脸倒红了一红,英官鼻子里哼了一声。那麻药已上了好一会,菊花忍不住又走了出来瞧时,见那人说道:“香已点完了,药也走到了。”身边又扯了一块青绉纱来,笑对奚十一道:“疼是一点不疼的。

 但你自己看了,我就下不得手,你须闭了眼。”奚十一听了,把绉纱在脸上捆了两道。叫他坐在炕沿上,把腿分开,搁在两张凳上,那人拿了药线放在一边,即蹲下身子,从竹筒里拣出两把小钢刀。菊花见了害怕,心里已突突的跳。

 见那人解下套子,那敷上的药已半干了,又将蘸着药水刷了一转,才把刀割了一刀,血冒出来,把一条药线嵌进。一连四刀,嵌了四条。菊花看了。

 在那里发抖,抖得牙齿对碰,扑在板壁上,那板壁也刷刺刺的响。兰、英官吐出了舌头,缩不进去。唐和尚不忍看,躺着吹烟,那人又掏出一个锡盒子,取出一片鲜红带血的来,中间还剜了一个眼。

 又见他把那把小刀在头上戳了几刀,又冒出血来,将那片贴上,再用药敷好。通身又上了药,扎了两三药线,把个象牙片子在头上按了几按,砑得光光的,才把绸套子套了。

 解开了蒙眼的绉纱,见奚十一眼睛,像似不知疼痛,菊花才放心。唐和尚问道:“怎样?”奚十一道:“倒也不觉怎样,就是下身麻木。此时两腿一动也难动。”

 善修把他腿掇了下来,扶他睡下,说道:“每吃煎药一服,我留下方子,你们自去抓罢。

 敷药我每天午正时来替你上,七内包好。好之后切不可就使唤他,总要两三月之后,方可办事,不然是要受伤的。切记,切记。公、鲤鱼、羊,百天之内吃不得的。大好之后,你若能吃狗,倒有益处。”

 奚十一道:“狗,我们广东人叫做地羊,是常吃的。我也不知吃过多少了。”善修对唐和尚道:“昨讲的药本先给我,我好去配药。”

 奚十一即叫兰去对姨讲,要一封银子出来,菊花听了,先进去开了箱,取出一封银子,兰送出。善修接了,收拾了药包物件,叫兰、巴英官扶了奚十一进内去躺罢,同了唐和尚出去了。

 奚十一果然每天服药一次,善修每到午正时候便来上药,一连十余,竟已长好,后来菊花也不回避了,到善修来上药时,在旁偷看。见奚十一那物壮了好些,但是刀痕虽合,一条一条的形迹尚在头上,更不好看,一块青,一块红,像人脸上带着记印一般。

 惟撒溺时尚有些疼痛,且按下不题。再说潘三自那受了周小三这番荼毒回去,唬了一场大病,二十几天才起得来。这口气闷在心里,无从发,还算小事。

 那许老二抠了他一抠,又放了些东西在内,潘三回来趁早想法还好,偏偏又病了整个月,如今又隔了多时,里头倒像生了虫,得难忍。老婆面前也讲不出来,每到时只好隔着子抠抠擦擦,无奈全不中用。

 要想找个人替他医医这病,自己已是这些年纪,又这般相貌,断难启齿。那一实在难忍了,只得要老年失节。想家内人都告诉不得,只有一个打更的焦傻子,是个懵懵懂懂的人,才二十几岁。

 告诉了他,要他当这个美差,叫他不许对人讲,想他倒不讲的。主意定了,便叫了焦傻子到了一个小帐房里,先赏他喝了一碗酒,三个黑面饽饽,然后把这毛病对他说了,又叫他别告诉人。焦傻子只管点头答应,心内一些不懂。嚼完了饽饽,转身就走。

 潘三一把拉住他,他问“要做什么?”潘三再要讲一遍,也讲不出口来,若放了手,又恐他走了,便拉他到炕前,才放了手,自己伏在炕沿上,拉了后面衣服,高耸尊,口里说道:“你来!你来!”

 焦傻子见了,四下张一张,见桌上有张包茶叶的纸,抓了过来,递与潘三,嘴里说道:“三爷,你自己擦罢,我只会打更,不会擦股的。”

 一径走出去了,潘三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罢了,过了几,更加难忍,便恍然大悟道:“要找人,是要找个行家,这糊涂的找他何用!

 便想起与他顽过那些相公:“若去找那年轻貌美的,又定不妥,只有一个叫桂枝,如今三十多岁了,光景甚苦,在班里分包钱,他与我有些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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