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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怎么叫三个人
 这三个姑娘虽会吃几口白土烟,吃了那黑土烟几分就醉倒了,且彼此语言,都不甚投机。因此,奚十一不大喜欢。陶妈妈知道菊花是广西人,又生得好看,必定勾得住他,所以把他接了过来,认为义女。

 登时换了崭新的衣服,与诸姐妹相见,菊花与玉天仙尤为相爱。菊花受尽了狼狈,到此已如出了地狱,心里还有甚不足,一心就候那奚十一来。

 且说这奚十一自到京来,不上半年,银子已花去数万,尽填在粪窖里。有人劝他何不娶个妾。他是游惯的,见了那良家之女子,甚为厌恶,惟在娼队里物,又没有合意的。

 一陶妈妈转来请他,说他家新到了一个广西人。奚十一听见是广西的便心欢喜,叫个小跟班带了烟具。

 也不坐车,昂然的步行而去。到了陶家,陶妈妈先出来见了,便极意的胁肩谄笑了一回,然后说道:“你们快请四姑娘出来,”

 不多一刻,见白菊花袅袅婷婷的,一身香情,上前见了,说了些话,彼此语音相对。奚十一看他相貌,正是娇如花,柔如水,甜如,粘如饧,十分大喜,略问了几句话,便同进了房。

 便叫小跟班摆好了烟具,开了灯,一面吹,一面谈。这奚十一要吃大口烟的,菊花替他烧烟,先从半分一口起,加到三分一口,方才合意。

 菊花烧烟的本事甚好,烧得不生不,奚十一又喜吃面条烟,将这烟挑了一签子,在火上四面的一烧,那条烟就挂得有五寸长,放在斗门口,奚十一 的一口尽,还闭了嘴不放一点烟散出来,这是奚十一的生平绝技。菊花也吃了几口,便睡到奚十一怀里来,与他上烟。

 奚十一连吃了七八钱,也够了,便然动起兴来,两人收过了灯,关了门,就作出一回秘戏,描不出蝶恋花,颠倒鸳鸯,诸般妙处。

 一个猛于下山虎,一个似落蒂瓜,直闹到两个时辰,方各心足意,收拾干净了,重复开灯吃烟,便连着喝酒吃饭。奚十一在那里一连宿了七八天,每一天也花几十吊钱,老鸨便砍起斧子来:本人身上作衣服,打首饰制铺垫,是不必说了。

 还有那些姑娘们,要这样,要那样,连老鸨婆、帮闲、捞的,没有一个不打把式,好在奚十一爽快成,从无吝啬。菊花见奚十一这个雄纠纠的相貌,比从前的相好更胜一倍。

 又知道是个大老爷,在京候选的,便起了从良之念。奚十一本为物小星而来,见菊花这般美貌,又是个极在行的,便也要买他为妾。

 倒是那个老鸨不甚愿意,菊花方来几天,且并非他的人,又无身价可勒,只想留他在家多些钱,若从良去了。

 不是白干了这件买卖么?便从中调唆,在菊花面前说奚十一是个没良心的人,他家里有几十房小星。听他二爷们说,娶到了家就丢在脑后,又去贪恋别处,是个恋新弃旧的人。

 这样人断不可嫁他,你别错了主意。在奚十一面前,只说这菊花有本夫在此,不肯卖他的。又说菊花子不好,吃惯了这碗饭,不能务正的,老爷要娶姨,我包管与你拣一个十全的人,不必要他。

 无奈他们两人结得火热的情,虽有老鸨打破,彼此全然不信。菊花将他的始末由细细告知奚十一,说这老鸨是接他过来,单为着应酬你的。

 我如今要从良,与他们毫不相干,只要赏他几两银子就是了,奚十一定了主意,即叫了官媒婆作媒,赏了陶老鸨五十金,将菊花领回,买了丫头,雇了老妈子,菊花便嫁了奚十一,作了姨,从此倒入了正路。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魏聘才自得仲雨传授,依法行之,先于林珊枝面前献尽殷勤,又于八龄班赔尽辛苦。

 珊枝本系联锦部有名小旦,继进登班,华公子看中了他,遂以重价买进,后来之八龄班皆系珊枝所教。这林珊枝不消说是音律精通了,魏聘才本是个伶俐人,昆曲唱得绝好,就是吹弹也应酬的上来。

 更兼旧年一路同着班子来,船中又听会了许多戏文,到京后又三天两天的听戏,自然又添了好些曲子。一,林珊枝教玉龄唱曲,适值聘才闲闯进来,珊枝就请他坐了,一面教着。

 刚刚这曲子是聘才最得意的,便在旁帮起腔来,五音不齿分明,竟唱得出神入妙,把个林珊枝倒惊倒了。

 即由此相好,就在华公子面前,朝朝暮暮,称赞聘才。华公子是最信珊枝的,他又不轻易赞人,他肯赞好,必是真好了,心上就有了这个人。那八龄班内的都是些苏、扬人,脾气自然相合。

 聘才会讨好,今送这个一把扇子,明送那个一个荷囊,总是称心称意,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觉得这位师爷实在知趣。至于管总的、办事的,尤巴结得周到,不到一月,竟人人说起好来。

 阎、王二公是不必说,就张、顾两位虽然也会拉拢,无如总不及聘才之和气周匝,鞠躬尽瘁的光景。一,打听华公子出门去了,聘才约了张笑梅出城。

 笑梅要找冯子佩,二人同车即到冯子佩家来。这子佩是与华公子最的,已与聘才见过,彼此合式。

 冯子佩也是个宦家子弟,只因早丧严亲,又积些宦囊,其母钟爱,任凭他游歌场,结豪贵,后来家业渐渐萧条。又亏了几个好友帮扶,所以觉得银钱应手,服御鲜华,其一种娇憨柔媚的情况,却令人可怜可爱。这天张、魏两人出来。

 带着一个小使,到了子佩门口,着小使进去问了,刚好在家,请了进去,到书房坐下。聘才是初次登堂,看那屋子是朝北两间,铺设倒也华丽,就觉得桌子东西,残书、笔、砚、玩器等物颠颠倒倒杂无章。壁间挂些箫管、琵琶,又有刀箭等物。

 聘才对笑梅说道:“小冯这么一个样儿,怎么屋子里东西,也不检点检点。”笑梅笑道:“他未必有检点的工夫,世间人最没有他忙的。”说着子佩走将出来。

 此时四月尽天气,一身罗绮,愈显得袅娜多姿。未出屏门,先就是一个笑声出来,嚷道:“你们来做什么,可是来给二太爷请安的吗?”

 聘才笑着要说话,张笑梅上前,便一把搂得紧紧的,子佩也就搂了笑梅,大家抱了一抱。笑梅笑嘻嘻的道:“正是来给二太爷请安的。”便把子佩脸上闻了一闻,又道:“好香!

 到不是二太爷,直是个小哥儿。”子佩道:“你又,闹得二太爷心上受不得。”聘才在旁大笑,三人厮混一阵,然后坐了,却大家讲不出什么话来。”听得门口有人嚷道:“冯老二在家吗?”子佩接着道:“没有在家。”

 聘才听得声音很,只见一个直闯进来,道:“好阿!你在里头,还答应不在家。”众人一看。

 原来是杨梅窗,皆是识的,更为热闹了,大家说些无非是游戏欢乐的话。四人商议道:“难道今说些闲话,就算了事不成,可不辜负了韶光么?”笑梅道:“我们是打算听戏的。”

 冯子佩道:“呸!乡里人进城不认得明角灯,当是猪溺泡。今是忌辰,还想听戏呢。”杨梅窗道:“今果然是忌辰,咱们做什么,上馆子去罢。”三人都也高兴,子佩又进去换了衣裳,即同步行出门,到了一个酒楼。

 走堂的见是四个少年,且认得杨、冯二人,便觉高兴,知道今热闹的。杨八爷道:“吃什么?”冯子佩对着走堂的道:“你报上来。”走堂的一一报了数十样,四人就点了五六样,先吃起来再说。

 走堂的先烫上四壶黄酒,一桌果碟儿,遂一样一样摆上来。四人饮了一回,又说些笑话,梅窗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叫走堂的也瞧不起,叫个人罢。”聘才是最高兴的,便道:“很好,叫谁呢?”

 梅窗笑道:“我意中人却多,又喜欢新鲜,不比人家天天总叫那个人。我前见联珠班内有个叫玉林,生得很好,一下台就有人同了出去,想是很红的。”聘才道:“料没有琴官好。”

 梅窗道:“那个琴官?”聘才就把新年看戏的话,略述了些,又道:“这琴官除了梅庾香之外,其余见了总是冰冷的,恐怕叫他不来。”梅窗道:“那里有叫不动的相公,今你就叫他。”

 聘才心内想道:“如今我在华府,他们也应该知道了,自然看我不比从前,就去叫他,如若不来,再叫别个。”梅窗又问笑梅道:“叫谁?”笑梅道:“我叫蓉官罢。”

 又问子佩,子佩道:“叫了三人,也就热闹。我不叫,我算吃镶边酒罢。”梅窗笑道:“你自己算了相公罢。”

 子佩听了,含了一口酒,望着梅窗劈面来,梅窗一闪,身上却洒了好些。梅窗道:“何必一句话如此着急,必定说着了你的真玻”大家一笑。就将衫子下要些烧酒了。

 放在檐下栏杆上晾了,便又笑道:“可惜这口酒糟蹋了,你何不吐在我口里?”子佩又抓些瓜子壳撒过来,梅窗也就受之而不报了,只见那走堂的进来道:“琴官、玉林都说病着不能来,蓉官就来。”聘才原料琴官不来的,只好罢了。

 倒是杨梅窗心上不快,说道:“怎么叫三个人,倒有两个不来?不知是真病呢,还是推托的?笑梅道:“自然是真病,推托什么。”

 聘才道:“还有个琪官也是很好的,我正月里叫过他几回,倒是全来的。”聘才又写了条子去叫琪官,梅窗另叫了二喜。走堂的道:“琪官打发人去叫了,二喜在那边陪客已经吃过饭,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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