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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集天地之棈
 韪砚强苦涩,令她们都起来:“一入侯门深似海,亲王府难免门规冗重,你们主子又子活泼,无拘无束在自家习惯了,或者有什么差池,了短。以后你们都谨慎些,看着主子循规蹈矩。

 绿儿是亲王正妃,别说现在府里绿儿最大,就是将来有了侧妃,绿儿是皇上指婚的正妃,谁敢轻怠?

 王爷虽然刚刚大婚,可为了娶你们主子,已经筹备几乎一年,月前又亲自去亲,公务上耽搁不少,现在自然要忙碌一段日子了。

 王爷身为国之栋梁,岂有儿女情长当先的?你们这时候应该多陪陪绿儿、开导她,怎么平时都伶俐的丫头现在也跟着绿儿钻牛角尖?”

 “爷,奴婢多嘴,主子每天困在这里,又无主母之劳,终无所事事,就想坏了亲王府的规矩也没有机会啊。王爷是心就不在我们主子身上。”“放肆!”韪砚沈了脸:“王爷可是你们可以非议的?”郡主眼眶红红的:“兰儿,不要再说了。”

 “郡主!”冬兰哽咽:“爷,奴婢认罪,但是主子真的委屈无处诉啊。主子是正妃,可比西厢里…新宠,听闻大肆工事、谴仆差佣、夜夜留宿…王爷到现在都未曾与主子圆房,这传将出去…”

 “住口!”郡主又又怒。“未曾圆房”这忍着羞喊出的晴天霹雳要韪砚身子一晃。然而一双双焦灼的眼神得他勉力支撑出无力声音:“不要听风就是雨,绿儿,难道为人妇前,洛王妃都没有教导你要有容人之量吗?你虽然是圣上指婚,王爷依旧少不了侧妃侍妾。”

 “韪砚哥,你冤枉我,我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我为夫君正妃,早有心里准备为夫君好好打理王府,与姐妹们和睦相处,共同侍奉夫君。”

 “爷,主子的心都在王爷身上,一定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可是王爷沉奴,根本就不踏进主子这里。就不为我们主子,尽朋友之义,爷不也当劝导王爷,谁家奴不是就解个闷?正经有心收侍妾伺侯也是道理啊。”

 这有自荐遂含义的话也是经过了郡主认可的,无奈之中的方法吧。与其这样苦等,说不定等到侧妃入府直接把王爷勾走,不如先能够请动王爷大驾,留住他在这里,反正迟早这几个丫头也是他的人。下人通传:王爷回府!

 安一前来替王爷传话:“侯爷来访,晚膳设四海厅。侯爷与王妃有兄妹之谊,请王妃也一起用膳。”

 郡主和婢女听见陪王爷一起招待韪砚晚膳,眼中欣喜。暗道果然侯爷一来,主子就与王爷有了见面的机会,王爷这么重视侯爷,再让侯爷旁敲侧击一翻,王爷还不回心转意?郡主先要换换装,才肯去饭厅,说起来又有几没有见到夫君了。

 还是韪砚与郡主先到四海厅,王爷也是换了便服才出来,韪砚才要行大礼,就被梓卿拉住:“韪砚兄,这非殿上,你我之间家中还讲什么俗礼。”对王妃的问福也是一派轻松。

 三人入坐,珍馐美味就开始上传,梓卿由于宫外生活六年,在饮食上不象皇宫御膳华而不实、费而不惠,相反是注重味美与营养。韪砚刚刚开始还是难以松懈,却见梓卿待自己并未有异向,与郡主虽然亲密不足。

 但也是彬彬有礼,不见辱蔑。梓卿还特别准备了韪砚最喜欢的青花雕,气氛渐入佳境。又一道樱桃山药送上来,这道菜在这个时令吃最是温补,为即将抵御冬季的严寒打打底。

 郡主才要吩咐冬梅为梓卿盛上一盅,梓卿已唤玉平:“着安一送一份给无名阁。”“爷,奴婢亲自送去吧?”玉平也想打探无名阁里究竟如何荣耀了“安一去!”王爷严肃道:“勿要冷了。”

 王爷调动第一近卫只是为了保证膳肴不冷,郡主难掩幽怨:“夫君对无名阁之人如此爱惜,绿儿都忍不住好奇。”

 “王妃,本王觉得内外有别,厅堂之上王妃还是称本王王爷为好!”“王爷、”郡主颤着声音,委屈袭涌:“本妃可以知道无名阁里是什么人吗?”“当然可以,”梓卿笑得温柔:“说起来,本王正要敬韪砚兄一杯。”

 郡主奇怪看了韪砚一眼,发现他突然神色紧张、眼神闪烁。“韪砚兄送本王的宝贝,本王非常中意,今才有机会敬谢韪砚兄。”

 “!当”郡主手中银箸掉落,不敢置信地看着韪砚,郡主哆嗦着,才一开口就咽着,轻轻地:“真的吗?韪砚哥?”韪砚痛苦地看着郡主,等不到回答的郡主浑身冰冷,眼泪一滴一滴到如泉涌。

 可是她眼睛努力睁得大大的,无声地责问、谴责、失望。安一复命:“公子正在进膳,甚喜王爷赏赐,叩谢王爷恩典。”后面是安一替公子说的。“他今可好些?”

 “侍童说公子今好了不少,胃口也开了些。”“王爷,本妃突感身体不适,失礼了。”郡主为王爷施礼告退,再也没有看韪砚。

 ***王妃退场以后,梓卿举杯正:“本王以正妃之位馈谢韪砚兄割爱!”韪砚盯着面前的酒,梓卿每年回宫都不忘为自己藏私的御酒。那时候暗同朝为臣、江山忠骨。

 明笑傲江湖、挥斥方遒,何等快哉?酷爱青花雕的甘醇齿香,如今穿肠毒药地摆在自己面前。“请!”韪砚捏起酒杯,在梓卿的视下大口干下,失去曾经扑鼻芬芳,只余辛辣,这一杯饮落,爱人拱手相奉,这一杯饮落,前尘背弃得到原谅。

 这一杯饮落,断了最后的一丝希望,此生火种熄灭。梓卿出满意的笑容。万般不由人啊,自己喜欢上他,是个意料之外的情节,而韪砚也不会因为他被困王府死了那份心。

 可是自己的人,岂容他人觊觎窥求?无论身份还是国家责任,自己和韪砚都不可以有拔剑敌对的那一天,所以一杯酒释去韪砚所有妄念,点明了身为爱宠的他,今生韪砚也求之不得。韪砚压抑绞痛,已是蕴泪:“梓卿,为兄当有不请之请。”

 “可以,只次一此。”韪砚起身,大礼谢过:“为兄告辞,明午后来访!”韪砚次求见王妃,冬梅替王妃回话:“王妃身体不适,不适见客。”“告诉绿儿,韪砚哥就要走了,请她保重。”韪砚拿出一只草编的蚂蚱放下,出去。

 “侯爷慢走!”是追来的冬兰。一道珠帘隔开了韪砚与郡主,穿透珠帘苏后朦胧端坐的影子,陌生的距离让韪砚僵硬。

 “侯爷一方重臣,是不屑为我这个被冷落的王妃见礼吗?”尖酸的话有如刀子,这还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叫着韪砚哥的妹妹吗?韪砚躬身:“微臣给王妃请安。”

 珠帘后的人一震,接着是细细地噎声。这压抑地啜泣使韪砚抬头的力气都消失了:“微臣该死,王妃保重身体。”珠帘被拉开,一道人影冲出,揪住韪砚:“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绿儿,”碎得不能再碎的心看到泪盈于睫的眼,疼还是那么深。“为什么是你?你不是最宠我的韪砚哥吗?你怎么忍心?我是那么相信你。”

 “绿儿,对不起,对不起,韪砚该死,原谅我,原谅我。”几个大丫头为王妃擦去脸上的泪水,背对着韪砚对王妃一直使着眼色。王妃情绪调整片刻,与韪砚落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我刚刚大婚就送人吗?”韪砚答无语。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人吧?”“你送的,王爷那么喜欢,一定是投其所好了,你可以告诉我王爷喜欢他什么吗?”郡主在接二连三的玉抛出去以后,连砖也没有引回来一个。韪砚终于说话,声音平静:“绿儿,梓卿答应你正妃之位,来方长,我相信你的真情梓卿会明白的。万事都是有代价的。”

 最后一句话是感伤郡主为了成为端瑞王妃,二人不但害己,还有无辜的清桑,所以绿儿与自己都要为那些行为付出代价。可不知情的郡主却被韪砚的冷漠刺伤了,她愤怒指责:“你真当我无知好欺,那个人是男

 代价?你奴颜媚上,连男这种下手段也用上!”韪砚带着郡主“永不原谅”的誓言退场。安一前:“侯爷请!”安一追随梓卿多年,他们十六侍中前八为近卫,后八是影卫,与韪砚也是熟悉。

 看到昔日华丽翩翩的侯爷眼血丝、容颜晦暗,深知内里的安一,本对他见忘义,导致公子生不由死的鄙厌也淡了,菊的膳食主要还是由西厢厨房统一准备,自己无名阁里的小厨都是随时为他的进补与药膳间或一些点心服务的。

 看到出出入入那些人端着器皿只在偏厅忙碌,二修过来服侍把裆下巾子换了,还覆了纱。“有什么人要来吗?”如果是王爷,根本不用面纱。外面看起来下了一翻准备,有什么贵客呢?

 “只听说王爷故人来访,请公子代为宴客。”二修回话忐忑,就是菊也没有领会。二修实在猜不到王爷心思,显贵之家的奴当然有被主人送出去招待贵客的,客人喜欢,面子又大的,甚至可以要了去,可是王爷这么宠爱公子,连柳大夫的醋也吃,早有严令公子出阁门就需蒙面,如何舍得把公子分享给他人亵玩?

 可若不是这意,怎么又是公子陪宴?二修默念佛祖保佑,祈求公子今可以保全。韪砚再见清桑,恍如隔世。记忆中的惊鸿洛神一瞥之后,就是漫长寻找到的卑恭谦奴,残衣旧衫,风尽隐。

 眼前才是他应有的本来面目:如英如玉淡定地微笑着,宛如集天地之月之华的仙子高贵优雅,淡翠的衫袖与下摆处绣着飘飞的羽

 韪砚双眼被附住了一般贪婪地凝视,清楚这将是最后一次见到爱人的他,不由痴了,安一不知从何处拎出一壶酒:“王爷请公子代替他为侯爷饯行。”安一摆手,二修与四个女婢跟在他后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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