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树大招风
放下电话,我出了小区刚走到等车点,老赵就把车停在我面前:“闺女,要车啊?”今天老赵似乎心情不错,一脸笑容看着我说。我一下钻进他的车里说了句:“走,
宾道,花
楼酒楼。”老赵点点头喊了句:“好叻!”开动了摩托。
本以为老赵的车小到处都能走,哪知道刚拐出土山道就被堵在了半路上,前面、后面都是车,一动都不动,可把我急坏了,我急忙又给丁颖打电话:“妹子!我也堵半路了!这是咋回事儿啊?”
电话那边丁颖却不急了,只听她说:“姐,别急了,我刚听说了,今天是有大领导来视察,好多路段都封了,我给老刘打电话了,他现在也堵着呢,咱们也别急了,估计一会儿就放行。”
听了丁颖的话,我才放心,挂了电话,我坐在车里和老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看这天儿要下雨,闺女,你也没带个雨具啥的?”老赵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没事儿,我回来的时候有车送。”我随口说,忽然我想起什么,问:“老赵,退休金有着落了吗?”老赵点点头说:“有了。我跑了好几次厂子,后来又上访,好歹总算有个说法了。”我笑着说:“那就行,以后就有保障了。”
老赵说:“毕竟国家还是管我们的,总不能看着我们没着落吧?”我笑着说:“有了退休金你就别干这个了,多辛苦啊?在家养老得了。”老赵回头看看我,笑着说:“你觉得我老啊?我可浑身都是劲儿!
让我在家呆着非把我憋出病来不可!我可闲不住,还是继续干这个吧,有乐儿!呵呵。”我点点头笑着说:“你不乐意在家是因为没有老伴儿,再找个老伴儿就行了。”
老赵笑着说:“不是没人给我介绍。”我笑着问:“那好啊,咋样?”老赵说:“我嫌她老,虽然岁数还比我小一岁了,可牙都掉没了,
嘴假牙,我可受不了。”我听了。
哈哈的笑着说:“瞧你!这个岁数了,只要人好就行了。”老赵笑着说:“我还想找个年轻点的呢。”
我一听,撇了撇嘴,心说:就您啊?还想找年轻的?老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笑着说:“闺女,你别看我这样,我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可心里年轻着呢,不瞒你说,前阵子我一直给美美发廊拉活儿,那个女老板还说要跟我搭伙过呢。”
“美美发廊?你是说一号楼楼下一层的那个?”我惊讶的问。“对对,就是那个。”老赵说。我笑着说:“哦,她家啊,我常去,那个老板娘姓金,给我做过头发,手艺还行。咦?她?”
老赵似乎有些得意的说:“咋样?她还说要跟我搭伙了。”我听完笑得前仰后合的说:“老赵啊,你真逗,人家老板娘是逗你呢!你还当真。”
老赵也笑呵呵的说:“呵呵,我知道,小金人长得俊,又有手艺,咋会看得上我?呵呵,我不过是想想罢了。”见前面的车还是纹丝不动,老赵又点上一支烟问:“闺女,你总坐我的车,我还不知道你姓啥了?”我笑着说:“我叫沈丽。”
老赵点点头,问:“你是做啥的?”我笑着说:“你看呢?”老赵回头仔细看了看我,挠了挠头说:“猜不到,你人漂亮,又年轻,模样又俊,还总往新城那边跑,我猜不出。呵呵。”我笑着说:“说了怕你也不懂,公关知道吗?我是做公关的。”
老赵听我说出‘公关’这两个字,忽然用惊奇的眼神望着我说:“你咋做这个?不是糟蹋了吗?”我眨眨眼睛反问:“啥叫‘糟蹋’了?你知道公关是咋回事儿吗?”老赵或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急忙辩解说:“哎呀!我说错了。
闺女你别不高兴,我是个大老
,啥都不懂,就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根本没把老赵放在心上,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老赵见我没生气,复又笑着说:“都是听我那帮子老哥们儿说的…”
我笑着问:“说说,他们都说啥了?”老赵脸上一红,憨笑着说:“能说啥?都是几个老光
儿,说的那话都不入耳。”我笑着说:“那有啥了,反正也是呆着。你说说。”
老赵这才说:“我有个老哥们儿,经常在宝安道那边拉活儿,听他说,晚上经常从那边的保健屋里有男女出来坐他的车,有次他单独拉了个女的,
年轻的,还
花哨,闲聊着就问那女的‘闺女,你是干啥的啊?’那女的就说‘公关的’呵呵。其实谁不知道她是干啥的?”
听了老赵的话,我这才明白他是误会我了,所以才有‘糟蹋’一说。但转念又一想:其实我和那些女人们又有什么区别?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比她们还不如,只不过我比她们高级一些罢了,想到这儿,我苦笑了一下说:“其实,公关…也分很多种…”
老赵点点头说:“对对,你跟她们肯定不一样,你不是那种人,我看得出。”我看着老赵的背影问:“你咋那么肯定?”老赵说:“你人好,每次坐我车都不用让我找钱。”
听了老赵的话,我笑着说:“就为这?”老赵点点头说:“可不是。”忽的,老赵扭头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闺女,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闯
,要小心啊,现在外面坏人太多,别让自己吃亏。”
虽是几句话,却让我觉得一股暖
从心里冒上来。实在没想到,在这个立足都越发困难的城市里,茫茫人海,关心我的人竟然是面前这个六十出头儿的摩托车夫。
也就是瞬间,我调整了一下心绪,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啦,老赵,谢谢你。”又过了一会儿,总算前面的车开始开动了。
很快,老赵就把我送到了
宾道。下车的时候我硬
给老赵50元依旧没让他找零。刚转身,我就看见了丁颖的车,急忙开门钻了进去。“这身儿
俏啊。”丁颖上下看了看我说。我笑了一下说:“你也不差。”
今天丁颖依旧是一身黑,上身是黑色高领
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
,黑丝袜,黑高跟,配上她俊美的面容,不要说男人,我都有些动心呢。丁颖顺手
给我一张金卡说:“三姨给的,一会儿你见机给刘局。”
我点点头把金卡
进口袋里。车子启动,我俩聊着直奔土地局。要说现在的来安,土地局可谓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这市里的大小项目九城以上都跟土地有关,没有土地局的批文啥事儿都办不成。因此土地局成为来安大小公关公司的重点关注对象。
同时也成为来安纪委的‘主要照顾目标’就拿这两年来说,仅仅是土地局的副局长就判了三个走了两个,局长也换了两届,拿三姨的话说,现在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如坐针毡,不过,例外总是有的。就拿这个刘副局来说,年纪四十来岁,爷爷是老红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爸爸又是省里的要员,一家红门,典型的官二代。这么多局长、副局长来来走走,唯独刘副局稳稳地坐着,其实呢,他吃喝嫖赌样样不少,可又有谁能撼动他?车子拐上丹
路,路尽头是一片气势磅礴的建筑群。
两只威武异常的汉白玉石狮子左右守在门口,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来安市土地规划局。进门前必须先留下来访信息,很快,丁颖就拿到了两张门卡将车开进了院子里。从正门到土地局办公大楼之间是一片广阔的停车场,足足有上百个车位。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只能把车停在土地局外面。我细细看了看,停在这里的车大部分都是中高端的车型,国产车几乎没有。停好车,我和丁颖径直走进了办公大楼。丁颖是轻车
路了,她带着我进了电梯直达12楼。
电梯门一开,
面是一个装修豪华的金色大厅,中央有假山和水池,水池里甚至还有荷花。楼道里很安静,丁颖领着我朝东走去。
“叮当…”丁颖按下了一间写有‘副局长’办公室的电子门铃。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问:“请进。”我跟着丁颖急忙开门走了进去。
刘局的办公室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也就有五十来平,装修也很一般,白漆墙,普通的木
地板,房间中央的办公桌也微微发旧。我随手关好门,靠近门边左手有一排椅子,椅子前面有一个茶几,茶几旁边还有一台饮水机。我一进门刘局就问丁颖:“这位是…?”
丁颖急忙笑着说:“您咋这健忘?昨晚上不是跟您说了么,今儿我带我姐过来给您解闷儿?”刘局似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呵呵,对对。”
说着话,刘局从转椅上站起绕过办公桌向我走来。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中等身材微微发福,长圆脑袋有些谢顶,小鼻子小眼睛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上身是白色的衬衫,下身黑西
,黑皮鞋。手腕上带着金表。
如果不是他这身打扮,换做一身老百姓的普通衣服,那么他也属于那种“牛魔王身边八百个小鬼之一”的人物。“来,坐。呵呵”刘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上下打量,一副贪
的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呵呵,你贵姓啊?”刘局问我。我急忙笑着回应:“刘局您好,我姓刁…”还没等我说完,丁颖在一旁打趣的说:“对!叼
巴的叼!”
刘局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和丁颖都笑了,我推了她一下说:“去你的,又逗!”笑声融合了气氛,刘局让我们坐在椅子上,他还打来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笑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别客气。”
丁颖笑着说:“啥自己人?真要是自己人,我求您那么点儿小事儿,咋到今天也没个说法呢?”
丁颖说着话,暗暗用高跟鞋磕了我一下,我马上明白过来,急忙笑着说:“妹子,刘局是领导,处在刘局这个位子上,树大招风,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咱们应该多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