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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实在想不出
 叶飘零目光在她颈子略略一扫,道:“我想救的人,必先自救。”林梦昙一怔,道:“我这不正是在自救么?”叶飘零道:“药红薇可是你的对手?”“论武功,她不如我。用药,也是我更胜一筹。她研的,乃是毒术与轻功。”

 “你既然已判断她有问题,她又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不将她带来,在这里当面对质?”林梦昙又是一怔“可她…还有个帮手啊。”“她的帮手不敢当众暴身份,而且,你一个做师姐的,将她悄悄带出来,很难么?”

 叶飘零冷哼一声,道“遇事只想着找人求援,如此软弱,还走什么江湖?早早嫁人,省得惹上这许多是非才对。”

 林梦昙被教训得脸上一阵红白替,心底隐隐有气,道:“我武功不济,来求一个高手相助,难道不是稳妥法子么?天下不如意事,唯如意楼的说法,可不是我编排给你们的吧?我知道你们出手需要代价,我又不是不给。

 你们那银芙蓉,就如此金贵不成?”“楼里的银芙蓉,和我的银芙蓉,不是一回事。”叶飘零道“百花阁要银芙蓉,你要银芙蓉,和雨儿要银芙蓉,又不是一回事。你若不懂,去跟霍锋聊聊,该灰衣掌柜的活儿,莫要再来烦我。”说罢,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停步。

 林梦昙蹙眉望着他的背影,想追过去求情又不敢抬腿,双拳在身侧渐渐握紧,原本的希冀,仿佛就要转成阴沉的怨毒,这时,宋桃从院门内走了出来,微笑道:“林姑娘,你直接来找这块臭石头,那被硌了脚,不是理所当然么。早都说,让你耐心些,多跟掌柜聊聊。”

 林梦昙缓缓转头,凄然道:“我没想到,他…一个年轻男子,竟能如此…铁石心肠。明知我回去…便是死局。”宋桃嫣然一笑,抬肘靠在旁边墙上“都是女人,就别跟我再装楚楚可怜了。

 你回去就是死局,那,又有谁会你回去呢?要是换个傻气点的小侠客,兴许会被你晃进去,我们这儿,可没那种憨货。”林梦昙微一挑眉,当即换了一副神情,淡定道:“千金楼夜宿太贵,我出不起。”

 “不打紧,可以住柴房,不收你钱。”“柴房我住着难受。”“住柴房不会死。”林梦昙抿了抿,仍道:“我要是想住叶飘零那样的房间呢?他隔壁我看就空着,你出个价吧。”

 宋桃笑道:“那儿啊,给钱都不行。要么是我们千金楼的客,要么,得是肯给我赚银子的花魁,你一介女,定是做不成客了,不如,我请人给你梳洗打扮一番,住进去挂上花红?”

 林梦昙羞恼道:“要我在你这里做婊子么!”宋桃拨着指甲,懒懒道:“这儿本就是婊子的地盘,你模样还行,可惜这脾气不太好,做花魁,还得磨练,一年半载,怕是住不进这列屋子。”

 “你!”林梦昙又气又烦,竟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深口气,忍耐着道“还有什么离叶飘零近的房间,收钱便能住的?”宋桃咯咯一笑,摊开白生生的左掌,道:“瞧你身上也不像万贯的,当十钱三百枚,你拿得起么?”

 一贯千钱,当十钱三百,便是三贯,时景之下,约合官银三两有余,若不去盯着劫匪大盗赚官府悬红,一般行走江湖的年轻人,不典当长物,还真难猛地拿出这一笔。

 林梦昙摸进包,脸上一阵发红,嗫嚅道:“你、你这是什么房子,镶金缀玉了么?”“我那是红袖招香,让客人一掷千金的房子,你住进去,便占了我做买卖的地方,要你三贯,已经很是便宜了。”

 宋桃手掌上扬,袍袖下滑,出碧玉镯子,和一段白的胳膊“要不,你去后院水榭,为人跳上一曲,我就免你二成。你跳上五支舞,就能免费住。”

 林梦昙酥起伏,一甩手,强挤出一抹微笑,道:“不必了,我今晚…就在这院子里等着,吾辈武林中人,宿荒野也是常有的事,这院子风景秀丽,有花有草,我便在此,又有何妨?”

 她话音未落,角落一间灯烛通明的房间内,便扬起一串高亢娇呼:“啊哟…亲亲我的小冤家,亲亲我的大巴,你这是要破奴家的啦。嗯…”和此前骆雨湖压抑不住的狂喜尖叫相比,这声音假了许多,林梦昙都听得出,是为了应付嫖客。可那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女在叫,男人听了心神漾,关难守,林梦昙听了。

 又岂能当作耳旁风置之不理。宋桃带着一串娇笑转身,团扇摇晃,肢扭摆,款款离去,远远道:“那就祝林姑娘好梦安眠。明儿见。”

 升,酣睡一宿的骆雨湖立刻睁眼醒来,先看看身边,见叶飘零仍在,角一翘,按几下酸痛大腿,想要悄悄下去“我醒着。”他缩腿一让,微笑道“晨练别太费力气,之后还要骑马赶路。”

 “嗯。”她点头应允,也不避他目光,捡起衣物一件件穿在身上,找出被她舒泰时一脚踢到地下的木簪,这才匆忙过去洗漱收拾。等打理完毕,叶飘零也已站在门口,等着与她一起晨练。

 一两练,无故不可懈怠,平没事时,通常是晌午与傍晚,避开最热的那段,今天打算赶路,便都起得早些。

 两人刚迈出门外,叶飘零就皱起了眉。林梦昙果然没走。她不知从那儿借了条被单,反穿披风一样裹着身子,靠在树下,抱膝歪头,睡得正香。

 想来应该是倦极而眠,她姿势颇不成体统,角还垂了一道睡涎,鬓发散,身上掉了些落叶花瓣。骆雨湖吃了一惊,道:“她…竟在这儿等了一夜?”叶飘零凝视着那边看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练咱们的,不必理会。”说是不必理会,可剑锋破空之声一响,那边树下的林梦昙就一个灵睁开了眼,瞬间站起来开了花。

 “你、你们总算醒了!”叶飘零指点骆雨湖之后应练的部分,转身走向林梦昙,道:“你在这院子里睡了一夜?”

 她面上气极差,愤愤道:“可没有一夜,那几间开了窗的房,一直有女人在叫,也…亏你们睡得着,后半夜一个个都累了乏了,才算安静下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倒还有几分毅力。”他挥掌一拂,一片罡风吹过,将她身上那些落叶花瓣扫净“你是要我杀了药红薇,为你师叔报仇么?”林梦昙抬手理了理头发,斟酌片刻,道:“我…还是想请你,护我周全为先。”

 “我擅长的是杀人。雨儿请我帮忙的,也是为她报仇。你想找人保护,我已说了,去找燕逐雪。”“可光是杀了药红薇,又有什么用?”林梦昙刚刚起来,又没睡足,情绪远不如昨晚那般稳定“这事儿…明显她就是个傀儡。”

 “那你说,我还该杀谁?”“龙…”林梦昙话说出口,急忙抬掌捂住,连退两步,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真正该杀的是谁,所以才…求你护着,让我先返回百花阁,将药红薇揭发,再做打算。”

 叶飘零岂会被这种话敷衍过去,冷冷道:“你为何怀疑龙啸?”她自知失言,颇为悔恨地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不是他,还能是谁。”“理由?”

 “这五毒瘴,毒刁钻,位于西南边陲,巫门大败之后,在中原就已很少传,即便研天下毒物的我们,也只是学过毒特征,防范手法,难以到实物。

 除了朝廷出钱出人,天下各处有分支的隐龙山庄,在场诸位,还有谁能拿到?”“当时在场的人,叶少侠和燕女侠,我相信决计和此事无关,雨儿妹妹更不可能暗中将我师叔晕。

 如此排除下来,如果不是龙啸,难道…还能是名门世家的小爵爷不成?袁小爵爷,应当不至于掺和在这种事里才对。”叶飘零道:“那他为何非要赖在这里,手不走呢?”

 林梦昙一愣,忙道:“他本就喜欢手江湖事,说是祖训。燕姑娘还问过他,在此是为了什么。他说,他其实是听闻风声,此事和如意楼有关,才特地赶来,而之后决定调查到底,则是发现了天道的踪迹。”

 叶飘零微微皱眉,道:“他说起了天道?”“嗯。他说,天道此次重现江湖,与此前行事截然不同。”林梦昙见他似有兴致,急忙加快语速道“五十年前天道初现,是神龙道肆武林,令朝廷都根基不稳的危难之际,群雄聚首,一举遏制了江湖劫难。”

 “天道再现,是狼…”她说到这里,悄悄看了看叶飘零的脸色,才继续道“狼魂以天狼山为根基,四处掀起祸端,令武林门派人心惶惶。第三次,则是在狼魂为报仇而来时重组。可见,天道本该是维护江湖秩序,在门墙之隔下,暗中行事的组织。”

 叶飘零道:“那此次有何不同?”“小爵爷说,据他所知,此次天道…更像是搅局者。他们不再维护武林安宁。

 甚至不管寻常百姓死活,瞒天过海,祸水东引,花样百出。再加上如意楼…也就是你们,对江湖门派并不友好,说不定,已有一场大变故,正在酝酿。”

 “他祖上功业,便是以江湖之力,扶江山社稷。他虽并非本家,功夫不及直系亲眷,却也想为武林尽一分力。所以…他对天道和如意楼都很有兴趣,才留在此地,不肯离开。”

 林梦昙说完,口干舌燥,忍不住,道:“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怀疑…那位龙啸了,而且,百花阁有几位师叔师姐,嫁在隐龙山庄门下,他对我们的传信手法,极可能有所了解。

 若不是他,我实在想不出,为何二位出嫁师叔花蕊书中的消息,会走漏出去惹来杀身之祸。”这一点,叶飘零心中倒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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