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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明曰这个时候
 而已在换纸的时候,得一手的血。她突发了奇想,竟把那血涂得掌,就按在了桥头栏杆上,按在了那棵树身上,按在了树桠中的石头上。

 石头上的那个手印非常完整,能看出其中的纹路。孟云房说过,每个人的手印就是每个人的生命图的,庄之蝶,你如果来这里了,你就能认得这是我的生命图,我已经在这里期待过你了!

 ***唐宛儿一连几天去那棵树下,但庄之蝶依旧没有在那里出现。唐宛儿就猜想庄之蝶一定是处境艰难,身不由己,走不出来了!

 当庄之蝶终于在药盒里招来了消息,这妇人痛痛快快哭了一大场后,就铁了心发誓:我一定要见到他,即便是今生的最后一次,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柳月的婚礼定在了九月十二。

 前一天,牛月清和柳月准备着接待亲人来时的水酒饭菜,大正娘提说这太破费了牛月清,要送了酒菜过来。牛月清坚决不依,虽然柳月不是自己的女儿或妹妹,但既然市长家也承认她是亲家。

 亲家出嫁妆已送了过来,外人不知细底的,还真的以为庄之蝶和牛月清给陪的,这已经是给了多大的体面了!

 酒当然是最好的茅台酒,菜也是鸭鱼之类。准备好了,牛月清让柳月好好在家洗个澡,她又拖着酸疼的腿去了市长家。她是放心不下明具体的细枝末节,唯恐有个差错,要和大正娘再一宗一家复查一遍的。

 牛月清一走,柳月就在浴室放水洗澡,庄之蝶先是在厅室里听着浴室中的哗哗水响,想了很多事清。

 后来就默然回坐到书房,在那里拼命地吸烟,突然。门被推开,柳月披着一件大红的睡袍过来了,柳月的头发还未干,用一块白色的小手帕在脑后拢着。

 洗过澡的面部光洁红润,眉毛却已画了,还有眼影,红的膏抹得嘴很厚,很圆,如一颗杏子。柳月是格外的漂亮了,庄之蝶在心里说,尤其在热水澡后,在明将要做新娘的这最后一个晚上。

 庄之蝶看着她笑了一下,垂了头却去吸烟,他是憋了一口长气,纸烟上的红点迅速往下移动,长长的灰烬却平端着,没有掉下去,柳月说:“庄老师,你又在发闷了?”

 庄之蝶没有吭声,苦闷使他觉得说出来毫无价值和意义了,柳月说:“我明儿就要走了,你不向我表示最后一次祝福吗?”庄之蝶说:“祝你幸福。”

 柳月说:“你真的认为我就幸福了?”庄之蝶点点头,说:“我认为是幸福的,你会得到幸福的。”柳月却冷笑了:“谢谢你,老师,这幸福也是你给我的。”

 庄之蝶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柳月。柳月也看着他。庄之哗一声叹息,头又垂下去了,柳月说:“我到你这儿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我认识了你这位老师,读了许多书。经见了许多事,也闻够了这书房浓浓的烟味。我要走了。

 我真舍不得,你让我再在这儿坐坐,看看这个你说极像我的唐侍女塑像,行吗?”庄之蝶说:“明天你才走的,今晚这里还是你的家,你坐吧,这个唐侍女我明就可以送给你的。”

 柳月说:“这么说,你是要永远不让我陪你在书房了?”庄之蝶听了这话,倒发楞了,说:“柳月,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没有想要送你这侍女塑像,我要送你一件别的东西的。”

 柳月说:“别的什么东西,现在能看看吗?”庄之蝶便从斗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给了柳月。

 柳月打开,却是一面团花铭带纹古铜镜,镶有凸起的窄棱,棱外有铭带纹一周,其铭为三十二字:“炼形神冶,莹质良工,如珠出昼,似月停空,当眉写翠,对脸传红,倚窗绣幌,俱含影中。”

 当下叫道:“这么好的一面古铜镜,你能舍得?”庄之蝶说:“是我舍不得的东西我才送你哩。”柳月说:“唐宛儿家墙上悬挂了一面古铜镜,大小花纹同这面相近,只是铭不同。

 我问过她:你怎么有这么个镜?她说,是呀,我就有了!没想现在我也就有了!”庄之蝶说:“唐宛儿的那个镜也是我送的。”柳月怔住了。

 说:“也是你送的?你既然送过了她。这该是一对镜的,你却送了我了?”庄之蝶说:“我不能再见到唐宛儿了。

 看到这镜不免就想到那镜…不说她了,柳月。”柳月却一睡袍坐在沙发前的皮椅上,说:“庄老师,我知道你在恨我,为唐宛儿的事恨我。

 我承认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大姐,一是因为大姐在打我,她下死劲地打我,二是她首先发现了鸽子带来的信,但是。她看到了信只是怀疑,她就是把我打死我不说,事情也不会成现在的样子,而我就说了,说了很多。

 我给你说,我之所以能这样,我也是嫉妒唐宛儿,嫉妒她同我一样的人,同样在这个城里没有户口,甚至她是和周私奔出来,还不如我,可她却赢得你那么爱她,我就在你身边,却…”

 庄之蝶说:“柳月,不要说这些了,不是她赢得了我爱她,而是我太不好了,你不觉得我在毁了她吗?现在不就毁了吗?!”柳月说:“如果你那样说,你又怎么不是毁了我?你把我嫁给市长的儿子,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大正吗?你说心里话,你明明白白也知道我不会爱着大正的。

 但你把我就嫁给他,我也就闭着眼睛要嫁给他!是你把我、把唐宛儿都创造成了一个新人,使我们产生了新生活的勇气和自信,但你最后却又把我们毁灭了!

 而你在毁灭我们的过程中,你也毁灭了你,毁灭了你的形象和声誉,毁灭了大姐和这个家!”庄之蝶听了。

 猛地醒悟了自己长久以来苦闷的蒂。这是一个太聪明太厉害的女子。他却没有在这么长的日子里发现她的见地,而今她要走了。

 就再不是他家的保姆和一个自己所喜爱的女人了,她说出这么样的话来,给他留下作念。难道这柳月就像一支烛,一盏灯,在即将要灭的时候偏放更亮的光芒,而放了更亮的光芒后就熄灭了吗?庄之蝶再一次抬起头来。

 看着说过了那番话后还在激动的柳月,他轻声唤道:“柳月!”柳月就扑过来,搂抱了他,他也搂抱她。

 然后各自都了泪。庄之蝶说:“柳月,你说得对,是我创造了一切也毁灭了一切,但是,一切都不能挽救了,我可能也难以自拔了,你还年轻,你嫁过去,好好重新活你的人吧,啊?!”

 柳月一股泪水下来,嗒嗒地滴在庄之蝶的手臂上,说:“庄老师,我害怕和大正在一处了我也会难以自拔的,那么往后会怎样呢?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哩。

 那我求你,明我就是他的人了,你在最后的一个晚上能让我像唐宛儿一样吗?”她说着,眼睛就闭上了。

 一只手把睡袍的带子拉,睡袍分开了,像一颗大的活的荔枝剥开了红的壳皮,里边是一堆玉一般的果。庄之蝶默默地看着,把桌上的台灯移过来拿在手里照着看。【只见那一处美正随着柳月的逐渐舒展而微微绽放了。

 伴着新浴后的润和香泽,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丰盈白腻。庄之蝶怔怔的看着,仿佛那是一瓣儿海棠着了雨,一束蕊于漉漉的雾气里对着他吐出一抹红。这是一具怎样鲜活的体啊!自己吹绽了她的同时也毁灭了她。

 迟疑了半晌的庄之蝶,陡然间从这洁净里看到了自己以往的肮脏和丑陋,忍不住心头一颤,一时泛起的便不单是情,还有说不出的愧疚。

 只是愧疚终于被柳月不断起伏的峰峦再次淹没,他甩手丢了台灯,猛地一头扎下去,追逐着那一丛芳草了起来,】柳月叫了一声,那沙发就一下一下往门口拥动,最后顶住了房门,呼地一声,把两人都闪了一下,柳月的头窝在那里。

 庄之蝶要停下来扶正她,她说:“我不要停的,我不要停的!”双腿竟蹬了房门,房门就发出哐哐的响动,身于撞落了挂在墙上的一张条幅,哗哗啦啦掉下来盖住他们。柳月说:“字画烂了。”庄之蝶也说:“字画烂了。”

 但他们并没有了手去取字画。【两人都沉醉在令彼此亢奋的动作和呻里,只顾了去回应对方下一个的动作和呼叫。

 直到柳月不能自支,从沙发上斜躺下去,腿儿已是亮亮了一片。庄之蝶寻纸巾摖拭了,便伏身将脸埋在柳月的肚皮上,头一摆一摆地拱着。

 鼻孔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柳月感觉那胡须在自己身上的地蹭,就忍不住“咯咯”地笑,反手从沙发角寻了靠枕垫在庄之蝶膝盖下,将双腿软软的搭了在他肩上。

 庄之蝶用手挽了那腿,软骨滑如温泉过手,不万分的怜爱,终于迟疑了一下说:“柳月,我真的不敢再玷污你了,我对你犯下的罪恶,已经不可饶恕!”

 说完就定定地木在那里。柳月一愣,目光直视了庄之蝶,幽幽地说:“你这会儿知道罪恶了,你当初做什么去了?我现在也没有怨恨你啊?!因为我爱过你,我不能得到你一世,还不能得到你一天吗?”说完,两道泪水就淌落下来。

 庄之蝶一把将柳月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那腮上的泪,直到渐渐又融为了一体。两人由沙发搬到上,又从上滚到地毯,在极力的疯狂里品尝着天旋地转。

 终于如一对遗落在沙滩的鱼儿筋疲力尽了,柳月用脚从茶几上夹了烟盒,取一支自己咳嗽着点燃了,帮种到庄之蝶嘴里,然后躺在庄之蝶胳膊上看他。庄之蝶一支完,再接一支…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很久,谁也没有力气说一句话。】柳月离开了烟雾腾腾的书房时,说:“我真高兴,老师,明这个时候,我的身子在那个残疾人的上,我的心却要在这个书房了!”庄之蝶说:“不要这样,柳月,你应该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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