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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上一次请了客
 说:“师母知道老师来了,在那里‘女为知已者容’哩!”就憋住笑。唐宛儿也强忍了,说:“你怎么要走呀?你一听说师母在这里就要走?!”

 便自己踏了步走到院里,又重重地摔了一下门。便听得牛月清在屋里骂道:“让走吧,都不要拦,让他走吧,他不愿见我,就永远不要见我罢了!”

 那骂声中却带了哭腔。众人就哈哈大笑,夏捷和柳月跑过去拉了牛月清出来说:“都是唐宛儿作的乘,哪儿就来了庄之蝶?宛儿。你还不快些给师母磕个头儿道歉!”唐宛儿好一阵开心,摇头晃脑走进来,却真地跪在牛月清面前。

 牛月清又气又笑,一把拧了唐宛儿嘴,骂道:“你这货,真该是街上唱的‘我们是害虫’,用‘101,把你杀死!”要了四圈牌,孟云房却回来了。

 领了一个小孩,正是前房老婆生的儿子孟烬。孟云房让孟烬来—一问候众婶娘,孟烬眼并不看各位,嘴里只道了“牛婶娘好”、“唐婶娘好”就钻到孟云房书房去翻书动笔。

 夏捷脸上不好看起来,却没有说什么。孟云房就高兴地去厨房做饭,声明谁也不得走的。刘嫂过意不去,用五个缸子出去挤了牛要给大家一人一杯。牛月清说她不喝生的,让给孟烬,孟烬一口气尽喝了,牛月清说。

 “这孩子都这般大了,活一个小孟云房。”夏捷低声说:“为这事我和云房没少怄气!当年结婚时我就约法了三章,第一条就是孩子判给了你前,你要照看他可以。

 但不能让到这个家来、他那时答应得好好的,可现在却常把孟烬领回来。我说了他,他嘴上说以后不了,但我一出门,又是领了来好吃好喝,今他以为我又不在家的,这不,就又领了来了!”

 牛月清说:“那毕竟是云房的儿子,领来就领来吧,一个孩子又能吃了多少?”夏捷说:“我倒是不嫌孩子能吃了多少。

 只是我与前夫离了婚,我那孩子判了跟我,云房原本对我那孩子嘴爱心不爱的,若又领了这一个回来,他只待孟烬亲爱,冷落了我,更要让我那孩子显得可怜了。”

 牛月清一时不知怎么说了好,劝道:“你把水端平就是,云房那边,我去说他。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两边的孩子都是咱的孩子,万不得偏这个向那个的!”唐宛儿见她们说得亲密,也坐了过来,两人就岔了话,论起天气来。

 吃饭时,柳月还在牵挂着庄之蝶,说:“庄老师不知这顿饭吃些什么?”孟云房说:“他呀,吃好的去了,中午我在街上碰上他了,他说去杂志社的,到那儿不是他请人家,就是人家请他。”吃罢饭,刘嫂说她肚子了。

 牛肚子还是空的,她得赶快回去,就走了,孟云房陪众人又玩了四圈牌方散。刘嫂牵牛往回走,才后悔不该在那里呆这么长时间,又吃了人家的饭。

 一是牛没有吃料,再是超生的那个小儿还在家里,虽是婆婆在照管着,但她的却憋得难受,当下看看周围也没个僻静地方,前的衣服已了一大片,就寻着一个公共厕所,进去挤了一通水。

 牛慢慢地跟着主人走,先还是摇头摆尾,后来就勾下了头。脑壳里作想起许多事情来。刚才主人在那家里码牌吃饭。它是一直卧在门外树下的。街上看鼓乐的人从钟楼那儿散了。

 车辆人群就像水一样从这条街巷漫过,它是看清了所有过往人的脚的,看清了穿在脚上的各种各样的鞋的,但它不明白,脚是为了行走的,但做了那样的有高跟的、又尖瘦的鞋子为了什么呢?

 那有何种的美呢?牛族的脚才是美的。熊族的脚才是美的。鹤族的脚才是美的。人常常羡慕和赞叹了熊脚的雄壮之美和鹤脚的健拔之美,可人哪里明白这些美并不是为美而美。

 只是为了生存的需要!它这么想着,就又要悲哀人的美的标准实在是导致了一种退化。他们并不赤脚在沙地上或荆棘丛里奔跑,他们却十有八九患有眼,难道有一都要扶了墙踽踽而行吗?更可恶的是车。是楼上的电梯。什么都现代化了。

 瞧瞧呀,吃的穿的戴的,可一只蚊子就咬得人一个整夜不能睡着,吃一碗未煮烂的面就闹肚子。街上的小吃摊上,碗筷消了毒再消了毒。下雨打伞。刮风包纱巾。夏天用空调。冬天烧暖气。

 人是不如一棵草耐活了嘛!早晚刷牙,把牙刷得酸不能吃,甜不能吃,热不能吃,冷不能吃,还用牙签?!更可笑的偏还有一批现代艺术家,在街头上搞雕塑。作壁画,那算什么呢?大自然把一切都呈现着,那每里的云,画家能泼出那么丰富的水墨吗?

 那雨淋过的墙皮,连那厕所里粪池中的颜色、那颜色组合了的形象,几个现代艺术家能表现得有它离奇吗?城河沿上学武术的算什么玩意儿!武术是多好的名称儿,却让人只演成了一种花架子!

 人每晚都看电视,什么奥林匹克运动会,那里边的人是人类的运动精英吧,百米赛跑能跑过一只普通的羚羊?西京半坡氏人。这是人的老祖先,才是真正的人。他们或许没有这些运动员跑得快。

 但运动员能有半坡人的搏击能力吗?人一整个儿地退化了,个头再没有了秦兵涌的个头高,也没有了秦兵俑的

 可现在还要苗条,街上还是要出售束、束带,而且减肥霜呀,减肥茶呀的。人退化得只剩下个机灵的脑袋,正是这脑袋使人越来越退化。牛终于醒悟城市到底是什么了。

 是退化了的人太不适应了自然宇宙,怕风怕晒怕冷怕热而集合起来的地方。如果把一个人放在辽阔的草原上,放在丛山峻岭,那人就不如一只兔子,甚至一个七星瓢虫!

 牛想到这里,丧气地把头垂得更低,它就听见旁边的行人在说:“瞧这老牛,好蠢笨的样子啊!”它没有生气。

 只是噗噗地响鼻,牛是在笑人的:咳,他们哪里还懂得大智若愚呢?!行人见牛并没有发火、就走近来,用树枝桶桶他的股,甚至还拍了它的耳朵,说:“它不敢动的。”

 它就睁了眼,站住不动。这不动,倒吓得戏它的人都哗地闪开,说:“那大嫂,你管好你的牛啊!”牛在这个时候,真恨不得在某一个夜里,闯入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家去,强了所有的女人,让人种强起来野起来!

 这种冲动,它是有过一次的、那是一在街上听一个老头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中正播放《西游记》,《西游记》讲的是一个和尚和孙悟空、猪八戒、沙无净、白龙马去打了妖怪取佛经。

 它相信现在的人是不懂古人写书的含义,只会听热闹。他就在那时想喊:不是师徒四人,那是在告诉说合四为一才能征服自然,才能取得真经的!可现在,人已经没有了佛心,又丢弃了那猴气、猪气、马气,人还能干什么呢?!

 ***庄之蝶这闲得无事,整理抄写好了那一组魔幻小说寄给了报社,就往《西京杂志》编辑部去了。

 他不知道钟唯贤收到安徽宿州的信有什么情况,唯恐识出破绽。一推编辑部办公室门,杂志社的所有人员正合并了三张桌子在吃自助西餐。

 李洪文一见就说:“这就叫人不请天请。今杂志社庆贺胜利,说是不请了你这个编外的当事人,可你飘然而至、只好我们少吃点了!”周早搬了椅子让他坐了。

 钟唯贤说:“大家说贺一贺的,要吃饭。吃饭就吃饭吧,偏要吃西餐、还要在这大楼上,就去西京饭店买了这些东西。你来了,这也正活该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都举起杯来,和作家碰一杯吧!”

 庄之蝶第一个喝了,说:“是我连累了各位,各位又齐心努力才有了今天,我在此感谢了!”

 周说:“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了杂志社,又连累了庄老师,我向各位老师赔礼道歉!”李洪文说:“谁也不要道歉,谁也不用感谢,要感谢得谢那位管文化的副省长!”

 大家就又举杯相庆。吃罢饭,李洪文要收集那些一次塑料餐盒,用一铁丝拴了挂在窗外。

 钟唯贤说这不好,太刺眼的。李洪文说就是为了让景雪和武坤刺眼,我们没放鞭炮抖标语就算宽宏的了,庄之蝶坐在钟唯贤身边,悄声问:“现在不登声明,那边有什么反应?”

 钟唯贤说:“她在厅长那里又哭又闹,武坤也给领导施加压力,说她在丈夫面前说不清道不白,先前景是家里的掌柜,现在有了短握在丈夫手里,那丈夫就横,苦得景几次要轻生。

 这些谁信的!鬼信哩!李洪文说,前下午,他亲眼看见景和丈亲热热逛商场的。”庄之蝶说:“李洪文的活靠得住?”钟唯贤说:“就是他说得有假,景雪也不至于要轻生,这女人不是自杀的人,全是武坤在那里搅和,要以景来攻我的。景只是解不开!”

 庄之蝶就不再说什么。苟大海进来抱了一叠报刊信件,钟唯贤忙问:“有我的信吗?”苟大海说:“没有。”钟唯贤说:“没有?”坐下来又说“让我看看,报纸中间夹了没有?”找了半天,还是没他的。

 苟大海就从口袋拿了一封信说:“老钟,我知道你必要问信的,这你得请客,不请客我就当场拆了念呀!”钟唯贤红了睑说:。小苟。这不行吧,上一次我请了客,又要叫我出水。这以后再有信。我得养活多少人了?

 “说得怪可怜的,突然一把抓了去,连忙装进口袋里了,庄之蝶问:”什么信这么重要的?“钟唯贤笑笑说。”他们和老头子开心,一个朋友的来信。“李洪文就说:”之蝶你过来谈谈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稿的事,钟主编要上厕所的。“大家又笑。庄之蝶不解,说:”才吃了就去厕所,进出口公司离得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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