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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却黯淡下去
 湘姐姐数度提醒于我,爹爹也猜测忧无患隐在使节团里。越到这种时候,越要当心。”“我晓得,一直以来都做得很隐秘,当不会出行藏。你在营中一样要留神,若遇突变,保身为先!”

 “恩。”道别了韩归雁,吴征悄然孤身离开,前往垄首镇。他武功远逊于祝雅瞳,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消失,自然要选在黄昏这个不符常理的时刻。

 一路小心奔行,直至在涛骅庵旁的大树上潜伏下来。枝叶茂密,林木成,视线并不好,却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

 春日里和风习习,山间的夜晚虽是寒冷,可桃花开得正,花香随风送来,心旷神怡,等到月上梢头,远处忽然传来数十声嘈杂的鸟吠,愤怒,惊恐,凄厉地嘶喊着。吴征情知有异,不敢暴身形,只借助着枝叶隙观望,却什么都看不清。

 “你在么?”轻轻的点地声吴征并未发觉,祝雅瞳不知何时已飘然而至。“在。菲嫣和倪前辈呢?”吴征赶忙应了一声出身形,顺着祝雅瞳的目光向天空望去,大吃一惊!

 只见月光下的高空中,两点拳头大小的鸟儿正拼死搏击,金羽灿灿的豹羽鵟大占上风,追逐着黑影般的皇夜枭撕咬!

 皇夜枭左右腾挪,几次飞扑而下总被豹羽鵟得死死的,无论如何落不下来。有一回扑得急了,险被豹羽鵟一双利爪抓住背脊。看皇夜枭有些踉跄的身姿,显是已负了伤。二鸟飞得太高,祝雅瞳纵有绝世的武功也无可奈何。

 豹羽鵟在此,忧无患就在左近!祝雅瞳见吴征现身,再观望了一会儿见皇夜枭身上又增了几道伤痕,无奈地撅做哨。皇夜枭高飞而起,用鸟嘴解开系脖子上包袱的活接,又是一个飞扑不要命似地与豹羽鵟厮打成一团。

 豹羽鵟被皇夜枭忽然的搏命吓了一跳,它虽更加雄健,一时也疲于招架。窥准良机,皇夜枭松开嘴将包裹抛了下来。祝雅瞳接住包裹,又见皇夜枭且战且退寻路逃命。

 渐渐在天边难见踪影,才不舍地叹息一声,向吴征道:“时刻不多,你先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必须相信我,行么?”

 “出事了?谁知晓我们的行踪?”吴征浑身发凉,私取僖宗遗藏的事若是走漏了风声,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够。“你先答应我。”祝雅瞳双眉紧蹙,却也失了平的镇定自若,高高拱起的脯正微微颤抖,气息不稳。

 “好。”“你不用担心,雁儿那里我出来前已代好,陆菲嫣她们也全藏到了军营里。有韩老将军镇守,出不了事。”祝雅瞳先宽慰了吴征一番,又取出一封信递与吴征道:“千万不可惊慌,越是大事,越要冷静。”

 “晓得了,我尽量不拖你后腿。”吴征也笑着宽慰一句,接过书信。“傻孩子。”祝雅瞳拍拍吴征的脑门,深了口气闭目养神。书信厚且重,用四只巴掌大的牛皮纸封好送来。吴征打开之后一见是拙的笔迹便知石室被恢复出原状,内里有重大的隐情。

 不由一目十行扫过问安与保证不出错漏的说明,匆匆展开一幅画卷。画中巨细靡遗地将石室的原貌分毫不差地绘出,连那柄割下孟永淑双的闸刀位置都经过密的推算,吴征一眼扫过,心头大震。

 其实石室的绘制根本不需如此详细,因为任谁都没有想到一间普通,空旷,在山坳里开凿出的石室,居然在边缘的石壁的中央处另有两个隔间!

 隔间开有小窗,在烛火的照耀下足以看清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孟永淑曾言道自从被带进石室始终不曾被揭下蒙住双眼的黑布…隔间里有人!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孟永淑被施暴残,而孟永淑也从没能搞懂她为什么遭致如此非人的酷刑折磨。身为长枝派弟子,孟永淑身份尊贵,可她的身份并没有大到令暗香零落搭上整个燕国潜伏的力量。

 而仅仅为了残她的身体取乐的地步。隔间里的人也没有,除非贼首彻底疯了才会干出这种事。孟永淑所遭致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震慑,收服隔间里的人!贼以施加在孟永淑身上的酷刑与痛苦,恐吓着隔间里的人,让她亲眼目睹若不屈服就会受到的“待遇”

 贼既然敢疯狂到残长枝派的弟子,天下间就再没有他们不敢残的人!轮,割其双,毁其容貌。

 贼刻意选定了身为女子的孟永淑,那么隔间里的人也必为女子。只因这些对男子并无大用,却每一件都是女子最害怕,最恐惧的事。天下间比孟永淑身份更尊贵的女子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皇室女子首先被排除。不说帝皇之家的女子起不了大作用,并不能影响皇室,她们也绝不会孤身出现在此处。这个人只会是手掌权柄的江湖巨擘,或者未来必然是江湖巨擘,这么一排除就更加屈指可数。

 不会是昆仑派的陆菲嫣,也不会是彼时身在江南盛国的天门祝雅瞳,剩下的仅有一人而已!“雨姗死得好冤枉…”祝雅瞳喃喃自语道:“她一向潜心修行,你怎么忍心做下这等恶事?你不该给我一个代么?”

 吴征深深呼吸,内力运转,施施然地撕碎手中信抬起头来,饶是他心境已十分平和,仍不由瞳孔一缩!只见柔惜雪双手合十,半垂着头,宽大的灰色尼衣着“逐影鞭”身形轻灵得像风中浑不着力的飞花,却落后一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头戴鬼面的男子身边道:“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既不肯听我的,我又为何要给你代?再说了,你做的恶事还少了?还敢要我给你一个代?”那男子身材高大,鬼面背后的眸子中出一股威严与戏谑。

 他们缓步而来,男子也大大方方顺手揭下了鬼面,长须儒雅,正是霍永宁!“咦?是你!”相比起吴征的震怒,祝雅瞳的愤恨,柔惜雪也觉得十分意外。

 美目光华一闪再闪,可也仅仅是意外而已。吴征眨了眨眼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是大秦的中书令霍永宁大人?还是暗香零落贼之首忧无患?亦或是…前朝遗孽,宁家的后人宁永祸?”

 “呵呵,随你,随你…你们倒是厉害,若不是留了心眼,险些要失了踪迹。”霍永宁双臂拢在袖中,向柔惜雪一瞥,玩味似的嘲笑道:“反正你们没了价值已是将死之人。雪奴,你说是不是?”

 “主人要他们的性命,雪奴这就为主人去取。”柔惜雪像个犯了错的仆人赶忙低头,语声柔媚婉转,温顺讨好,全无出家修行人的严谨持重。目光却空灵得空,不着焦点地望着前方,微微愣神之间思绪似已飘回了二十年前…***

 抚和元年,栾广江初登大宝。新帝具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早在市井坊间被津津乐道,他武学天资在高手如云的皇家说不上太出色,可是凭借一股狠劲硬生生地超越一众竞争者,最终北面称朕!

 而他的治国之能早得先帝首肯,登基成万乘之尊可谓众望所归。历来皇位更迭都免不了动,栾广江的登基看着却有些风平静,似乎他已是秉承了天命,理所当然。可走在涂州小道上的柔惜雪却深知其中经历了多大的波折,为此又死了多少人。

 当祝雅瞳遮遮掩掩地请求帮忙时,她只感诧异与疑惑,是什么能让祝师妹如此卑微而无助?当看见祝家涌进的官兵向着瓜瓜落地的婴儿杀去…至今让她不寒而栗。

 “是那位的孩子…一定是…否则师妹不会这么低声下气,毫无办法。你是不是疯了才去招惹他?还敢怀上他的孩子!”柔惜雪喃喃自语,痛心疾首。

 恨自己的无能,也恨祝雅瞳的不知天高地厚,更恨同门师妹看似清心寡,单纯简单,却个个心怀鬼胎。“我对不起郁师妹和苏师妹,她们因我而死。”祝雅瞳俏目含着泪光泣着。

 又讥讽地嘲笑道:“可你以为我为了自己就杀了同门?你错了!韩彤与崔芷秋你道她们能护着孩儿出重围么?她们早就投靠了皇室!我的孩儿只是她们身后人的人质!至于风无月,她就是第一个告密的人!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自以为了不起却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儿,觉得每个人在你眼前恭维与钦佩,都是在说真话?你根本不懂这个世界有多可怕,多肮脏!”祝雅瞳嘲讽之意越发浓了。

 不知在笑柔惜雪的无知,还是自己从前的单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果决得没有丝毫留恋。从前快乐而开朗的少女选择了一条最孤独的路,义无反顾。

 柔惜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柔弱与甜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断,在恶兽丛林间去寻求涅盘的丹凤。柔惜雪甚至可以预见,当丹凤腾空时,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焰一定是鲜血般的颜色!

 正如祝雅瞳所言,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印证着天门被皇室侵蚀得多么可怕。短短一年的时光,皇室剧变。栾广江晋升十二品修为,两名皇位的竞争者栾广川与栾广峰先后不明不白地死了。

 据柔惜雪所知,内里有无数的明争暗斗,焦点全在祝雅瞳生下的孩子身上。待竞争者退出舞台,高坐龙椅上的帝皇明明光芒四,却忽然黯淡下去,陨落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江山就在看似平静之中,奔的洪水般完成改朝换代。洪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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