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中的落曰
天上的白云突然停了下来,它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户人家。并且在眼神里充
了无尽的
惑。明伟静静地躺在
上,他用被子将自己的头捂得严严的。
他的
子小红就坐在旁边,也静静的。她的脸庞上笼罩上了大片的乌云,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外面厅里又突然巨烈地响了起来,小红的母亲正砸东西呢!小红什么也没说,但在心里她是厌恶母亲的。
她之所以不反抗,就是因为这套房子里还住着其它的一些老乡。而此时,老乡们办事的办事去了,不办事的也借故溜了出去。都说别人的家务事,难管。
老人也有了一些年纪,身体却异常的瘦,像刀削的一般。她的眼眶里贮
了泪水,也贮
了忧伤。看得出来,她也很生气。
她顺手拿起身旁的风扇,举得高高的,再使劲地砸在地板上。你真的会怀疑,那么小的躯体里怎么会蕴藏那么大的能量。
她边砸嘴里也嘀咕着,我让你们嫌,让你们嫌。老太太刚刚过来,是专门为女儿带孩子来的。小家伙很调皮,但这时,她只有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
旁边的老乡看见,说,我带她出去玩玩。小红坐了一会儿,摇了摇捂着头的明伟。明伟还是一动也不动,小红便走了出去。老太太已停了下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抹着泪。
见女儿一出来,她便
了上去。大声地吼道,你妈的个
,老子白养你了,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你?现要还让你嫌。
她指着小红的鼻梁,真是出口成脏。小红低着头,她想出去。可老太太不让,就是拦着她。小红有些忍不住,便有些用力的推了一推老太太。
嘴里也顺口说,真是无聊。就轻声的一句,又把老玉太太那平静下来的血水又沸腾起来了。她举手就打,巴掌落在小红的脸庞上,快速地印现出一片片不规则的红霞。
小红还是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而老太太却还是边打边说,妈的个
,养你真是白养了。
我今天就是要打你,看你怎么样?而且是越打越起劲,就像是一只
瘦的老猫。威力却还是不小的。小红只想走出去,她用手不时拦一下像雨点般落下的巴掌。
她用带有哭腔的声音说,你就
吧,看来你是不
死一个是不甘心的。小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了门,老太太还是连打带骂地追了出去。
声音终于没了,屋子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明伟慢慢地由被窝里钻出来,他理了理衣衫,顺了顺有了些凌乱的头发。
他要到公司去,他不想待在家里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烦。走出卧室,客厅里
七八糟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琐碎的东西。他踢了一脚倒下的塑料花,嘴里也骂起来,真他娘的倒霉。
走出屋子,老太太和小红早已没了方向。他看了看四周,还是像往常一样骑上摩托车,遇到
人也同样打一打招呼。他到了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瓶白酒,自斟自饮起来。但他还是觉得烦,在外面
惯了的他何曾受过这等气。
他心里想要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他真的想上去给这个讨厌的老太婆几耳光。他想这老太婆也真不是东西,不就是带一下小孩吗,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上天了。
他越想越气,酒也就越喝越多。但她丝毫也没有醉意,他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老太太那愤怒忧伤的眼神。
说实话,他不敢正视这双眼睛。在这双眼睛的面前,他感觉自己永远都在做着错事。这也是他讨厌老太太的
源。平
里他们就很少说话,自与小红结婚以来,这话也就更少了。
家里的事他很少管,在外面除了上班,就是打麻将。平
里弟兄哥儿们去吃吃
煲,看看球赛,通宵不归也是常有的事儿。
酒没有喝完,菜也还剩下了大半。他就醉飘飘地结了帐,去了公司就是一场好睡。他上班也很清闲,反正是国家聘用的员工,每天签个到,顶个名就了了事。
反正做事的时候不到十分之一。醒了之后,他又接着和同事们去打麻将。反正也不想回去,在外面乐得个清静自在。老太太的气倒消了不少,而忧伤却多了起来。
老乡们在事后也会劝上几句,但每劝一句都有会在老太太那
是皱纹的脸上来个洪水冲刷。
小红将小孩抱到外面去了,好像她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你不就是带小孩吗?现在不让你带,看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小红还是
着脸,见着母亲也总是会躲开。她也不再做饭了,就像明伟一样,去餐馆痛快地
上一顿。
在以前他们也是经常去的,家里就留下老太太一个人。老太太心里知道了以后,就不舒服。她想她曾拼死拼活的将女儿养大成人,现在临到老了,女婿还为她找了一份清洁工的活来干。
临了还要为他们带小孩,而他们可好,自己风
快活去了。她觉得是自己的女儿亏欠自己太多,而且回来的时候也不给她个好脸色。
还嫌她这不好那不好的,她心里早就贮藏着一座火山,只是在一定的时间正常地爆发而已。小红对着同事就说,那有这样的老人,就只是带了一下孩子,就以为我们欠了她很多。
这要是和你们的父母比起来,她这又算什么呢?想想我的嫁妆,也是什么也没有,她还以为她很能干。
旁边的同事也就附合着她说,现在的老年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啦,总看我们不顺眼,你要是长期地顺着她们,她们迟早会骑到你的头上来的。
我看啦,还是不要过于牵就她们为好。老人嘛,有吃有喝就行了呗。她的高论也引来了一大片的赞同。她们都说自己在外面上班很累,要是回家再不顺心,这日子不过也罢了。
明伟在同事面前也从来不提这事,同事即使知道了,也不会问他。他们都以为这是家门不幸,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于是,扑克牌与麻将桌便成了他每天晚上的归宿。一到了白天就呼呼大睡,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小红隔两天便给他送去一些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叫他回去。况且他自己若看见老太太,心情也是不会太好的。
当时吵起来时他就说,你不要那么横,我也没指望你什么,你要回去你就回去,我这儿也不是少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似的。
就为这话,老太太跟他急了。毕竟他不是老太太的儿子,所以老太太只能将气出在小红与那些不说话的家私们身上。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好不容易将三个儿女拉扯大,儿子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又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剩下的只有两个闺女,大的就是小红,她想她将来肯定是没什么指望了。
小女儿不是亲生的,也没什么出息,出来打工也就只能做做服务员。老太太在网吧里搞卫生,一个月也就几百块的收入。
平时也捡一些垃圾回来,去卖一些闲钱。她看不惯明伟在外面大手大脚地花钱,她说他工资又不高,而每次赌钱的时候却赌得很大。又不顾念家。而小红又管不了他,她就着急,说这样要是长期下去,家里会出
子的。
老人就是好
心,就是在吵架以后,她想的也还是为小红好。可是小红并不领她的情。
还扬言说要把她送回老家去。一听见这样的话,老太太又哭了,她没想到自己用
水养大的孩子会这么绝情。
她就说,你要是让人回去,那可以,你就把我在去年从我家拿的钱还我,还有回去的旅途费。你只要给了我,我二话不说,马上就走。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她确实只能这样了。
除了吵闹之外,她拿他们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小孩子被
领惯了,一
不见就会闹个不休。
小红又不喜欢带小孩,孩子一哭,她就嫌麻烦,动不动伸手就打。开始老太太总是坐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就是听见,也装着没有事情发生。可是,孩子的每一声啼哭都会让她的心酸楚难奈。于是她对小红说,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不要拿着小孩子出气。
小红不吭声,只是轻声地哄着孩子不要哭。冷战就这样连连地持续着,明伟不回家已经几个星期了。
小红越看老太太心里就越烦,但她拿不出那笔钱,也不想拿出那笔钱。老太太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是回不了家的。在这几个星期里,她明显又瘦了很多。
毫不夸张地说,她成了一片枯黄的树叶,已经没有多少营养了,一阵轻微的风就能将她刮上天。
老太太每天要上两次班,早上不到六点就会起
去搞卫生。两个小时后再回来做饭,等到女儿起
以后好吃。
没有小孩子的叼扰,她也显得清闲了许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现她对现在的生活并不习惯。
她早已没了发脾气时的那份威风。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只安静地养着伤口。小红同样不会给她也脸色,明伟偶尔回来一次,一看见老太太,便又走了。
看着他们这样,老太太眼里经常贮着晶莹的泪花。旁边的人都替她叹气,可没人能帮她。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角,寂寞地承受着女儿与女婿带给她的压力。自从儿子死后,老太太就很少笑。
她说从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就已经失去了色彩。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靠不住。事实也在对她说,生活确实如此。
小红只会把她当成是累赘或者是一项负担,而明伟确切地说,聚了小红以后,老太太就完全成为了外人。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明伟回来的次数多了一些,小红也会对老太太少少地说几句话了。
虽然别扭,但毕竟在改变。小孩子又回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出了甜蜜的笑。老太太回家的事儿也没有再提,小红只是说,你要是想回去,我们还是会送你的。
老太太不置可否,她只是搂着小孙子,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明伟也想让老太太回去,可最后一想要是老太太回去了,这小孩还得找人来看,无缘无故又会多了一笔开销。不划算。况且老太太的钱他就根本没有要还的念头。虽然那丝讨厌还没有散去,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有一个疙瘩深藏在他们心中,解都解不开。
每天都带一大包塑料回家的老太太依然忙碌着,她的吵闹并没有使她的生活好一点。反而她有了一种危机感。当着她的人就说,什么东西还是自己的实在。
要是那一天人真的转不动了,至少还可以用小钱换点同情。小红除了上班,就是对着电视,只要老太太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小孩甩过去。
夫
两人要改变伙食,要出去玩玩,也还像以前一样会瞒着老太太。而且还会瞒得更隐秘了些。明伟每天上麻将馆,以前老太太会说一说,可现在,老太太就当没看见。
就是看见了,说了,又能怎么样呢?明伟就会对她说,没事儿,玩点儿小的,闲着也是闲着。
老太太在背后就会咕哝,还玩得小,你的一把牌可以输掉我一个月。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她只有带着自己单薄的身子继续着自己的忙碌。
以后地怎样呢?老太太说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再吵了。有时候,顽皮的小孙子霸道起来时。老太太也会由心里冒出一些欣喜,她想要是自己的女儿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呢?唉!她的心底更多的还是悲哀,她说,是自己的命苦,又怎么能怨别人呢。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难道真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