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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贪恋(全文完)
 黑暗的夜幕,夹杂着雪花与雨水,纷纷而至。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在狭小的长巷,汽车的后面跟着一个少年,急速的奔跑,狂的心跳…“吱…”轿车停了下来。---“呼…呼…呼…”

 吐出的气瞬间凝聚成雾气,少年停下来,一身淋漓慢慢蹒跚着扶着小巷的墙壁。“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的右手松松的漫不经心地垂在腿侧,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忽然轻轻一颤,努力将它放松,然而,手指又一颤,手指慢慢收紧。他呼出口气,想要疏解自己的情绪,可是,手指已经僵硬成了拳。

 “熏…”她伸手触及到眼前的少年,顺势轻拨开他额前让汗水濡的头发。“我只要听见你说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抬头看她,她的脸苍白而寂寞,神情是冷漠的。遥远的,仿佛不可触摸。那个极其寒冷的暴雨的夜晚,夹杂雪花,他问她:“我不是你的玩具,对吗?”

 “我不是你的玩具,对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真心待我,你不是利用我打发你寂寞无聊的日子,对吗?”

 “我在问你,你告诉我,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一开始游戏的一个棋子。”雪溶成了水,在眼睛里漫上来了、又淹下去了,也只有那个人的影子。

 “所以,当我被你抛弃的时候,我不会绝望,因为,你,曾经,那样真心的对待我。”他穿着透的衬衫,像是刚从水池里爬上来,不,是要从一场战役里挣扎着走出来。

 他注视着她,盯着她的眼睛,然后…看到她嘴角忍不住溢出的笑意。云罂望着这个全身发颤的少年,她微笑,说:“我不会要一个坏了的玩具。”

 “我也不会要一颗残破的棋子。”这一句话,有足够的力量,击溃这个少年。他低头,发现手指颤得厉害。

 弯捂住脸,他双肘抵着腿,闷声大笑,笑得几乎不过气来。泪,自指问,缓缓而下。恨意,注定无法避免。

 ---她坐上车,拉上车门,车窗后,那步履蹒跚的少年,在灯火阑珊的明亮灯光里,慢慢蜷缩成一个侧影。

 如倒带一般,少年那落下的眼泪…滴滴化成最尖锐的控诉,狠狠刺进她的神经。只是…从来就不曾爱过他,又怎会觉得痛。她笑。

 暧昧的温情,错的纠,也仅仅是为了成为今天的饵,剥离表面的虚假,她也只是个孩子,一个自私、任、固执的孩子。

 ---云罂的自白这是个奇妙的世界。有一些人,也许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有一些人,一生只能爱上特定的一个人;有一些人,很多的人爱她,也会接受他们的爱,…

 而我,注定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展夜韬。幼时相识,青梅竹马的过往,于我,却是刻入骨髓的爱恋。

 ---初次的提琴在我手里泻呜鸣时,是他在旁环拥着教导,华丽的乐章慢慢奏响,是他在旁边温雅的眸光…轻描淡写的过往,于我,却是烙入骨血深入灵魂。

 我是个孤儿,从来不知父母是谁,但是讽刺的是,从记事开始,我却周转于不同的家庭,形形的人,错综复杂的人际,而这些家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家庭问题,或是暴力,或是自闭的小孩…

 于是,在那段时间,我会成为那家庭的一员,假装享受那虚无的家庭的温馨…扮演不同的角色,解决各类的问题…而最后的结局总是会回到那充消毒水的孤儿院。

 ---似乎还没来的及准备,我突然便一下子拥有了那样的浓情意:那样优秀的少年,有良好的家世,会拉很好听很好听的小提琴,他的拥抱,永远有阳光的味道,又怎么不会爱上?

 那是我灰白惨暗的生命中,墨彩最华丽的一笔,怎么可能遗忘?我以为,这个世界原来是存在美好的,童话可能发生,灰姑娘会在舞夜穿上水晶鞋,睡美人终能等到王子的吻,这世上,虽然不甚美好,但仍会有青鸟飞过…可是…

 何时开始,当手指间转出华美的乐声,吸引住越来越多的人时,却开始无法让他停留驻足的目光。凝视我的双眸也开始夹杂了不安的因素,---我的手指,让他恐慌;我的琴声,让他不安,何时何地,我已开始慢慢超越…

 那一天,他微笑着对我说,他一定会拉出比我更好的曲子…那是法国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ClaudeDebussy)根据象征派诗人马拉美(StephaneMallarme)的诗歌写成的管弦乐序曲《牧神午后》,据说,这首曲子是要用魔鬼的肠子才能演凑出来的,只有尝试过堕落的情才能演凑的好。

 他说,他要亲眼见识到那沉伦的地狱…---再见他时,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命运,是个颠覆大师,会在瞬间摧毁我建起的虚幻梦境。让所有的温暖瞬间变冷,所有的感觉顷刻走样,所有的甜蜜转眼变质,所有的缤纷刹那褪尽,所有的希望也…一下子成空。

 原来,我的青鸟从来就没有飞来过…曾经的甜蜜只是让你在更高的地方跌落,尸骨无存。人类,只不过是上帝眼中的蝼蚁,被操纵的命运,永远朝着既定的宿命走去…

 无法尝试遗忘,那少年,已融入我的血,入我的心,剥离了爱他的我,会残缺不全,拼不起完整的云罂。既然是这样,那么…我选择死亡,离开这个没有他的世界。温润的体自手腕下,我甚至是带着愉悦的睡去…

 理想总是美好的,但十有八九却不随人所愿。千伶救了我,醒来后见到她的那一眼,我知道我亏欠她,于是,我给了她一个承诺。

 那时开始,我的心中有了个很长久长久的计划…我的生活开始出现很多的男人,他们除了都是男人以外一点共同点也没有,如果硬要挑的话,那就是都有某个地方和他相似。

 有的是嘴长得像,有的是和他一样的下巴…我从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收集着他的碎片,他的头发,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虽然知道这些碎片即使集全了也无法拼凑一个完整的他给我,我还是顽固地继续。

 然后,我遇到一个那样的少年,他有琥珀的双眸…如水般纯净…这,就是我要找的饵!我要他来引出那个那个男人,那个凶手…这个纯白一无所知的少年,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惑的朝他笑着,笑起来有阳光闪耀,他就这样被我灼伤了。

 将他暧昧的束缚,从此以后,我给他温情;褪去衣衫,亲吻他年轻而紧张的身体,给他情,他无从抵挡;为他采集到人世的烟火,放在他的手心里,让他亲吻那发着光亮的明媚,他却不知那是沉伦的靡。只一味的恋我。这个纯真的孩子。

 ---当纯白沾染上世间的尘埃,我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成为完美的饵,注定会吸引那个男人的眼光…

 几年前的我是弱小,一无所有的。现在,却不同了…完美的饵,还有权势…是的,权势!千伶的权势!她的家族,她手中益增长的权势,已经能够足够遮盖我所犯下的事实…

 不再像当年!所以,我不会离开千伶,不会很轻易的离开她。没有她的庇护,我大概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吧…毕竟,我杀的男人有着那样的权力,否则的话,那年,那个被他凌致死的少年,虽然有千伶家族的出面,却还是能够让他轻易的挣脱…

 我是个自私的人,利用了千伶,也利用了那个少年,利用了他们对我的同样的东西!爱情和咳嗽,一样,不能止。

 那个夜晚,当那个男人在舞台开价的时候,我笑了,那是很长很长时间从心底展开的笑容,我知道,我的梦想实现了,熏,被我喂下安眠药,这个可怜的少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豪华的令人瞠目的套房内,冰冷的利刀一寸一寸的刺入男人的身体,在他疑惑惊慌恐惧的眼神中,我笑了,不解释什么。

 ---哀伤的街头,怕是少年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当一切都昭然若揭,琥珀的瞳仁总共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破碎开来,而我,只是微微笑着。

 对不起,我只是不爱你。夜夜笙歌,畸形的救赎自己的孤独,却再也爱不上任何人了。我的爱,太骄傲,只能执着固执的贪恋着一个人。

 对不起,我失去了爱上人的能力。---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不能给得太多,也不能拿得太多,更不能不足或是不,否则会受伤的。

 你要付出代价,对等的代价。人一旦杀了人,就得背负起与杀人同等份量的重量。可是,我把这样一个孩子的心狠狠击碎了呢?那样美好的纯白。坐在车上,后视镜中,少年那如空壳般的躯体…

 我慢慢靠在旁边的人身上,闭起眼,有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身体被紧紧固束住,然后…舌头的侵入,那是压抑已久的感情…微微叹一口气,:“千伶…”

 ---是的,我知道,爱情和咳嗽,一样,不能止。不分别,不分年龄…现在该是回报你的时候了吗?作为你所庇护下,我付出的代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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