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甚新奇
林玄言余光瞥了一眼便将竹签仍回了签筒。李墨看着林玄言,神色凝重道:“请指教。”萧忘望着季婵溪那张清美至极的秀气侧脸,不觉有些痴醉,对于这位以后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未婚
的少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下重手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像季昔年一样认输,一个女子的美
再绝世,也不过是路上采摘的风景。
怎么比得过自己的大道坦途?只是他心中还是有许多怜花之意:“季姑娘,稍后比试萧某定不会伤你,我听说你喜欢去焚灰峰看海,希望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
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季婵溪看着萧忘,这才神色恍然道:“我爹说要给我找一个未婚夫,不会是你吧?”萧忘不由愣住了。
季易天来玄门说亲已然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天下皆知,而这件事季婵溪居然从未关心过?而且听她这语气…他不由有些恼火“正是在下。”
季婵溪打量了他一下,嗯了一声便扭头朝着宗门走去。被晾在原地的萧忘有些傻眼,自成名以来,他何曾受过这种冷落?
他心中难得地泛起了一丝恨意,暗自道:今
你竟敢对我如此冷清,以后不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调教得乖乖的?
笫之乐也是修道路上不可错过的风景啊…纵横宗的家主将李墨唤到身前
待事情,李墨不善言语,只是低头点头。
林玄言走到裴语涵面前,刚想要说什么,裴语涵便柔声道:“徒儿,我给你煮了桂圆莲子羹放在你
头了,比完记得吃。”
林玄言心中一震。那年他遇见裴语涵的时候,第一顿便带她去吃了桂圆莲子羹。她一直记得,他也是。自己这小徒儿终于起了疑心了么…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
。
只是略带歉意道:“我不爱吃羹,不过若是师父做的,我一定吃完。”裴语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忽然,他注意到林玄言身上背了一个紫
的小木盒子。便问:“你背上背的什么?”林玄言答道:“小玩意,等会便知道了。”裴语涵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
第一场便是林玄言和李墨的较量,裴语涵最后嘱咐道:“万事小心便是。”众人早已习惯了林玄言一级一级走台阶的习惯,也耐着
子看他一步步走上去。走至台中,两人相隔不过数丈,李墨一身素朴青衣,纹着黑白纹饰,他似乎很不善言辞,甚至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纵横…横…横宗…李墨。”他说话结巴,但是没有人笑话他,因为他每个字说得都极为认真,也因为他是实打实地进入了四强。林玄言抱拳道:“剑宗林玄言。”
自报完家门之后李墨身子便向后一飘,做出了一个御敌的姿态,昨夜半个宗门的长老都为他出谋划策,其中最多的便是遇到林玄言该怎么打。
但是饶是如此,见识过林玄言快剑的他心里还是没有底。林玄言微微一笑,从身上解下了那个盒子道:“素问纵横宗精通棋道博弈,黑白杀伐天下无双,这一战,我想与你在棋道上一争高低。”
李墨皱起了眉头,他自幼修道,先修的不是法而是棋,学棋可练算力练心
,是纵横家立宗之根本,而李墨的棋力更是同辈之中独一无二,他不善言辞却极擅计算,他的一位还曾经称赞他“同辈相争,胜负不出百手。”自棋道大成以来。
除了长辈,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走五十手棋不显劣势的。林玄言已然推开了那个匣子,一副不算上乘的棋具便摆在其中。林玄言盘膝而坐。
看着李墨,李墨神色变幻不定,虽然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但是他的表情早已超出了预期,方才师父也嘱咐自己尽人事便好,勿勉强。他看着那幅棋盘,没由来地咽了下口水,仿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见猎心喜。
但是李墨终究能沉住气,他望向了纵横宗所在的位置一眼,师徒的目光在空中遥遥
汇,他向师父征询意见。他望了那里一会,最后收回视线,对着林玄言郑重地点了点头。也许比武他会输给快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棋道不会输。
他走到林玄言面前,盘膝而坐,此刻两人相隔不过几尺,如果谁先偷袭动手必然可以得手,但是李墨
情耿直,不会这么做。林玄言自然也不会。林玄言叠开了那木质棋盘,取出了两个竹编的棋篓子,从黑棋中抓起几颗,握着拳头伸到棋盘上。猜先。
场间的观众对于此刻的变化依旧不明所以,明明是比试为什么变成下棋了?纵横家棋术天下认第二便没有人认第一,这林玄言居然敢托大至此?身为裁判的姚老人声音在场间响起:“此为试道大会,以棋力论胜负自有一年后的仙才大会可见真章,此间擅以棋道论高低,是否不妥?”
李墨天生结巴,一时间支支吾吾想要辩解但是又说不清话。林玄言望着姚老人,坦然道:“试道大会,试的是道,
是道,玄气是道,仙是道,妖是道,棋自然也是道。我觉得以棋论胜负没什么不妥。”
姚老人与林玄言对视了一会,目光如刀,寻常人早应避其锋芒,但是林玄言毫不退缩,目光温和地看着姚姓老人的眼睛。片刻之后,姚姓老人收回了目光。
这时,一个声音在场间响起:“我看比棋也没什么不妥,父王便很是爱棋,曾要我幼时苦学,无奈我天资太差太不成器,但是终究也算是对棋略知一二。
若二位真想以棋论高低,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专门的棋场,让皇城最好的棋师来为在场的众人摆谱解说。”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穿四爪龙袍的黄衣青年人不知何时与姚老头并立,他居高临下,望着泱泱人
,面带微笑。众人心中一惊,皇家居然来人了?姚老头看着来人,没有行礼,只是淡然道:“若是三皇子有雅兴,便听三皇子安排便是。”
此人竟是三皇子轩辕帘?传闻中大皇子的暴毙和二皇子的失踪都与此人有关,只是传闻终究传闻,没有切实的证据。
三皇子哈哈大笑,对着台中的两位少年朗声道:“在此处下棋太不像话了,城中有一家墨梅阁,最适手谈,请二位…‘移驾’?”说道此处,三皇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移驾两字说重了可是忤逆皇室,但是他说得却如此轻描淡写不以为意。姚老人的脸色莫名阴沉了些。李墨望向林玄言,征求他的意见。林玄言望着三皇子点头道:“听阁下安排便是。”
于是这场棋道之争便移驾到了墨梅阁,由国手棋师为众人摆谱解道,一时间,无数痴
棋道之人都簇拥而至墨梅阁前,而此刻试道大会内空闲的场地便直接进行下一场对决。
阁季婵溪战玄门萧忘。在大家看来,这是一对未来的道侣。郎才女貌,最是般配,所以这场比试大概也会像之前一般,无甚有趣,本来对季昔年与萧忘的对战充
期待的人更是极为埋怨这个黑裙少女,就因为她,试道大会便要错过了很多精彩。
上台之前,依旧在生气的季易天没有和季婵溪多说一句话,而季昔年走到她的身边关切道:“那萧忘倾慕于你,自然不会下重手,你也适合而止就好。萧忘终究不是我,不会主动认输的。”
季婵溪微微笑了笑:“嗯。我知道哥哥的好。”季昔年叹了一口气:“只是惹恼了父亲,可能要生很久的气了。”季婵溪忽然取出了一个用锦布仔细包好的东西递给季昔年:“这个,送给你。”
季昔年接过那东西,很沉,有些
手,他奇道:“这是什么?”季婵溪神秘地眨了眨眼道:“等会你再打开看。”季昔年怔了怔,但还是微笑着答应:“好。妹妹,小心便是,别伤了身子。”
季婵溪便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之中朝着比武台走去,她走过人们眼前的时候,就像是一道无意而过的春风。和林玄言一样,她也是一级一级走上去的。季婵溪走在台阶上时,季昔年拆开了妹妹赠送的礼物,打开一看,他不由惊得目瞪口呆,那是…八相镜!
季昔年不由大惊。她这是做什么?没有八相镜作为倚仗,季婵溪连一息都很难撑过去啊!早已在台上的萧忘耐心地看着绝
少女一步步走来,也不觉得厌烦,只是觉得很是可爱。季婵溪走到台上望着那位将来的未婚夫,那位人间最天才的少年,神色认真。
萧忘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不由开怀道:“小婵溪,你不会想着凭借八相镜就能打败我吧?八相镜虽然是天材地宝之间的顶尖法器,但是以你的水准,终究远远不够看。”季婵溪平静道:“我没有带八相镜。”
萧忘微愣,旋即笑意更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那位少女变了,他忽然回想起两年前的初见,她坐在溪边看莲花,荷塘中的锦鲤便纷纷簇拥在她临水自照的水面上打转,那时春风吹过,起于微末,至于她烟水淼淼的烟波。
那时她膝盖上放着一本画
鬼怪的志异书籍,她闲来无事之时便喜欢看书。清冷平静。于是
塘莲花都被夺去了风采。那本鬼怪志异萧忘也曾看过,季昔年季易天都曾看过。
但是他们都觉得那是一本很普通的书,无甚新奇,或许是少女的心里太过寂寞,所以需要一些志异的温养与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