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宽敞干仍旧北延
那长工愣了愣,被扑鼻的香风
得有些面红,讷讷道:“大小姐和夫人都还没起。别人都不在,这位小姐您有事么?”“嗯,我们找你们家的大小姐和夫人借点东西。”说着,伸手一招,十几个人一起往院里走去。
几个长工见势不对,纷纷往院门拦过去。走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男人根本没把这些长工放在眼里,伸手便去推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马上中断,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鸹。他们并没敢很接近的打探过,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董家一向没有什么长工的。
“如意楼北三堂弟子,奉命保护此处主人安全,各位请回。”那个中年长工依然一幅讷讷的样子,双手一拱,开口道。
而那些以为畅通无阻的男人,已经被破布口袋一样甩在了门边的
沟里。那女子吃了一惊,退后两步咬牙道:“看来你们果然趟进这浑水里了。”
若当真是如意楼的弟子,硬上到真未必能讨到好处。“哈哈,七彩蜘蛛果然只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够看。”
僵持间,大笑声中,一个黑衣老者大袖飘飘飞身而来,转眼就到了那些伪装的长工面前,双拳无声无息的直袭那中年汉子的面门。那中年汉子是北三堂中一个堂主,反应也是极快,双掌一竖封住面前,脚下错步后退避开可能的变招。
不想那老者双拳毫无变化,平平无奇打在中年汉子的掌上。就听如击枯木一声闷响,那中年汉子晃了两晃,面色一白,一径往后退了出去,直退到门内才勉强站住身形。
“要不是不愿得罪那老秃驴,老夫也犯不着出此下策。”那老者颇为自负,也不再看其余人,双手背到背后径自往院内走去。
那中年汉子倒也并不让他人阻拦,只是擦了擦
角的鲜血,看了那老者背影一眼,重新站在了门前。那被叫做七彩蜘蛛的女子恨恨瞪着门前的那些汉子,慢慢试探着往院内走去。
不料那受伤的汉子开口道:“你们若要进去,便请自便。一进此门,生死由命。”“哼,这种吓人的法子,骗三岁娃娃去吧。”
七彩蜘蛛不屑的啐了一口,领着身后剩下的七八个男子匆忙赶了进去。即使武功远不如那老者,他们也想着能占到些许便宜也是好的,不过一进院门,拐过了
门松,他们才发现他们错了。
那个老者就站在院子当中,纹丝不动。在那老者的面前,不到一步的地方,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定在那儿,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在背后,铺在纯净的雪白衣裙上面,恍若小小的黑色瀑布。
她的身上,除了那简单的白色衣裙外,最显眼的便是手上那一把简单的长剑。寻常,寻常到在镖局随处可见的长剑,此刻并未
在鞘里,而是握在她白玉雕就一般的右手中。剑尖上,一点点鲜血慢慢滑落,滴在泥土里。
那是谁的血?马上,众人就得到了答案。那老者晃了一晃,双膝一软跪下,旋即趴倒。从颈下的位置,鲜血慢慢洇出了一滩…“你…你是谁?”虽然猜出了七分,一个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女子转过身来,现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绝美娇颜,那一双点漆般的黑眸有些落寞的看着自己的剑尖,一双朱
似启微启,全没有回答的意思,竟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她的眼里,竟似只剩下了这把剑。“你…你就是那个燕逐雪?都传说是什么人间绝
,我看也不过如此么…”女人总是很难称赞另一个女人的容貌,除非那人并不如自己,七彩蜘蛛强笑道“贪狼星君是你杀的?”
院中只有她在,这句话实在等于没问。但她此刻不说点什么,就
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雪衣女子依然没听到一样,看剑上鲜血已净,便慢慢收回到鞘中。两个男人按捺不住,双双抢上,一使长
一使双刀,叫道:“管你是什么人,要命的就快让开!”
雪衣女子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很轻,很低柔,口气没有任何波动,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一起上吧。”七彩蜘蛛并没有上,她慢慢退了出去,她已经确定了院里的女人是谁,她不想死,她只有走。
她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就可以在尊严和姓名中作出选择。那些男人却不同。他们冲了上去,为了贪婪,也为了被蔑视的自尊。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不管这女人是谁,他们都无法接受被如此的蔑视。
七彩蜘蛛退到
门松后之时,就看到了院子里飞起了漫天的寒光。那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往中心那个雪衣女子招呼了过去,暗器、双刀、长
、宝剑、流星锤,小小的院子,几乎已经装不下这许多的杀气。
她几乎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退出来。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兵器,怎么会有人能躲得过去?
但马上,寒光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沉寂了下去。所有的杀气,就像影子被阳光照到的时候一样,瞬间消弥于无形。
七彩蜘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那雪衣女子依然站在正中,身上的衣衫连半点血迹也没有沾到,而那些冲上去的男人,只有一个还站在地上。那个站在地上的男人还没有倒下,只因为他还被一样东西撑着…一柄
穿了他喉咙的利剑。
雪衣女子缓缓的收回长剑,
进鞘里,缓步走到院旁的一棵树下,静静地站住,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视线并没有穿越那些枝杈,那翦水双瞳所凝视的,竟不过是那一片片叶子而已。
吓破胆的女人逃掉之后,院子恢复了死一样的静寂,直到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带来了有些慌张的讯息。“报总管,董家大小姐从后门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追聂
他们去了。”雪衣女子微微蹙眉,旋即恢复如常,淡淡道:“派人跟去。”
那人点头领命,转身离开。她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和寂静,也不管身边那些尸体和血迹,就那么安静得站着,仿佛能站到天荒地老一般。
她本不愿来的,春天,本是与他相见的日子啊…樱红的
瓣抿出了稍嫌落寞的弧度,让原本漠如远山的容颜,隐约添了几分牵念。
“没见见你的小师妹么?成亲那天她哭得要死要活的,一定十分想你吧。”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从墙头穿来。一个看起来有些风霜之
的年轻男子微笑着坐在那里,双眼牢牢的锁在那雪衣女子身上。
她并未回答,却转过了身面对着他,那一双黑眸骤然亮了几分。他跳下墙头,笑着走近她,很自然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道:“你又瘦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靠在了他的肩上,道:“你竟然来了…”他伸臂环住了她,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我,是不是?”
雪衣女子并未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在这尸横遍地的小院中,却丝毫不显得突兀,而是很特别的好像游离在环境之外。就像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一样。一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轻轻的说了一声“是。”
腥风血雨,尽化春日清风。院外,一只燕子轻巧的衔起一片叶子,
着暖洋洋的春光,展翅而去。***
旗门镇自北而出的官道十分通畅,恰好位于中州西北将近
界处,不管是往西北三州必经之路的徙州,还是去龙江沿岸第二富饶之地的丰州,大多由此取道。即使正是偷闲时节,此时道上依然时有车马商农碌碌而行,为生计奔波。
北方大道在数百里后一分为二,宽敞干道仍旧北延,直探向北防重地途州,除了士兵和少数商贩,大多在此西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