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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绢干呕着,双手痉挛地抓紧默默:“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够这样!”默默扶住她。

 “我能够不管他有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但是我一定要一个唯一的忠贞的爱情!我那个时候已经怀了孕,孩子都还在肚子里,他…我要离开那里。但是那群看不见面孔的长老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有着很大的能量,要我一定生下来。

 那几个月我都是被软在屋子里的。最后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股气息强大到伸手去触摸他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长老们很开心,然后说我一定有着很大的力量,硬是要把我留下来为费克尔克家族多生育几个天赋好的后代。我又不是猪!”

 默默因为这个比喻有点想笑,但是更知道这实际上是很悲哀的事情。“那是我和他的孩子啊…可是,他很不开心。因为这孩子的天赋比他还要好,他害怕不到自己老去退隐的时候孩子就会杀死他、抢走他的地位。

 不知道他和长老们说了什么,长老们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说这个孩子对家族是个威胁…而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背景…现在大家都说我是有预谋的,想要毁掉‘有名的费克尔克家族’。”

 绢讲到后来只觉得嘴苦涩,只好无奈地笑笑。“我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绢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放声大哭。她捂住口,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着似笑非笑哭未哭:“他死了!死在那个人的这个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默默想去扶她,但是她一把打掉默默的手!绢踉跄后退着,疯狂地大叫:“他死了!我爱的那个人!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默默一把抓住她!

 “是的!是死了!死了的人你又要想望什么呢?你希望他再活过来?再回去从前?!”绢一下子愣住了。默默问:“你说他不喜欢孩子,你呢?你喜欢你的孩子么?你爱你的孩子么?”

 “我,我…”“你一直都在说他和他的家族如何如何,那么你自己呢?没有用吗?一个人不能够活吗?我就不信能够招来天兵天将的鬼谷子的传人连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

 “你忘记了在这个事情里面最无辜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孩子。”默默放柔了声音,说道。“如果你刚刚就那样死去,死得是很壮烈,没有人比得上你;但是你把你的孩子置于何处,你真的当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吗?”绢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过这些。

 “这个世界上,比爱情还要珍贵的东西有很多。爱情上受挫又怎么样,只要你还能坚定住你自己,一个人照样能活!”

 “你不是不明白这些。我能够看得出你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你只不过是跟在他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而已,并不是一辈子都一定得如此。

 既然无法再忍受下去,为什么不试着离开他、自己开始自己的生活?”女子只有自己有了自信和尊严才能够直立于世,才能够获得他人的尊敬和重视。

 不管你面对的是强者还是弱者,不管你内心是在畏惧还是在怜惜,都一样如此。周遭的景慢慢化为烟雾,扭曲着朦胧着消散。默默眨眨眼,对凤凰笑笑,比出一个手指:“一个。”

 泽辉递上了报告,立刻退开两步。子夜看着看着忍不住冷笑起来,笑意里带着悲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先生,需要去找峙遥先生吗?他现在只和老母亲一起住在郊县的公寓里。”泽辉问着。子夜回答:“不用了。不许去打扰他。他不记得了最好。”

 这么多年对峙遥他们一直很愧疚。虽然是他母亲来找自己把峙遥托付给自己的,但是跟在自己身边不是个好的生长环境,最后峙遥变成那样自己也是有不小的责任的。

 现在这一切都能够重新归零,他们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最好不过了。他知道这一定是默默做的。但是为什么她不跟自己说就走了呢?默默,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呢?默默,我想你,想得都要窒息了。***泽辉的手颤抖着,不敢去触碰上的人。

 “大哥…”虽然已经让手下退了出去,习惯已经让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上的人虽然还不能动弹,甚至不能睁开眼睛,但是已经能很明显地看到眼球已经能够转动了。

 安琪当时下手的时候可没有留情。安琪说是能听能看能感觉不能动就是能听能看能感觉不能动,不会有什么缓手的余地。

 可是奇迹真的会发生的。现在大哥的眼球已经能够转动了,比之前只能人为帮忙翻开眼皮要好了很多;而且检查的时候也发现断掉的经脉有重新长合的势头。

 医生说如果这样子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够慢慢好起来。如果大哥真的能够复原,自己就没有了恨她的理由,这样子,爱也可以变得容易。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追求,追求那个隐匿的愿望。就算成功的机会渺茫,但是至少现在努力过了以后不会后悔。

 凤凰有着穿越时空的能力。默默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那额头上殷红的朱砂痣,有点不太想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幅场景。

 凤凰眼里有着坚决的神色。带默默回溯到这么早的时候很耗费法力,但是这一个结一定要解开,即使这并不是默默的错误。凤凰亲了亲默默的脸颊,十分坚决地捧住默默的脸转向前方。默默呻了一声,慢慢抬起眼睑。

 这个结,哪里是可以解得开的?夕颜忍住呻推开他,深一口气,口气已是漠然:“明天就要出征了,你自己保重。”

 子夜看着她,几次张口言都没有吐出话来。夕颜没有再看他,径自起身穿衣。将束的白布条一层一层裹紧,直到将前的起伏绑平,她又开始间的伪装。

 束发戴冠,一一穿上内衫外袍,扎紧带,扣上护腕,出现在人面前的只是一名长相俊俏的少年。故事很简单。不过是世代为将的家族没有出现优秀的子嗣,而偏房出生的夕颜为了被用来博大家长的宠爱而被扮成男装。

 虽是女儿身,却有着天生就不服输的子,天赋和夜刻苦的练习让她比众多男儿更为出色。

 大家长欢喜之下便让她去参加武试。从此平步青云,圣宠甚隆。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人再敢说她是个女子的事实。而她也已经刻意地忘却自己是个女子。直到子夜出现。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也没有经过任何为人知的允诺和协议,跌破所有人眼镜地成为了少年将军身边的侍童。

 夕颜看了眼上前来为自己整肃衣冠的子夜。他没有穿好衣服,只是随意披着外袍,毫不避讳地出男壮的躯体。

 他的身材很好,看得出练过武,四肢都十分有力。然而他帮自己整理衣装的手是如此的温柔,仿佛指尖所触碰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奇怪的人。夕颜心想。子夜虽然知道她身为女子的事实,却从不曾藉此恐吓或是威胁于她,反而对自己百般珍爱疼宠。

 这一种小心翼翼太过明显,自己不是没有察觉到。子夜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要自己与他好。身为“男子”的夕颜,这一辈子最多就这样渡过了,不可能再变回女的身份,所以在好奇心和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作用之下,她偷尝了果。

 那感觉美好得骇人,但是她总是强令自己不可以沉于此。一个家族的命运都紧系在自己身上。而沙场更是无情的。明天就将出发去北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可能三年五载,也可能十年八年,也有可能一辈子埋骨于边疆,再也见不到家人和子夜了。没有不舍。子夜的眼底有着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夕颜也不想去探究。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夕颜拜别了长上,执着皇上亲自颁给的令符,率兵北上。默默说:“我想回去了。这个结,解不开就算了。”

 “不行的。”凤凰拉住她的头发。“这根本是故意刁难!上神有意安排成这样的命运,凭什么还要我来修正?他不是看到别人凄惨就开心了吗?”默默有点火了。凤凰没有说话,玉的眼眸直视着默默,有一丝嗔怪之意。

 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明明是我的啊…”是啊,她知道后面一切的发展。北方突降的暴风雪让原本处于优势的朝廷军队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夕颜尽了全部的努力才勉强让军心稳定下来,有计划地开始后撤。夕颜阵,跟在最后一队中。谁知就在快要进入城关的时候接到命令,要求她趁着风雪未大将敌军驱退十里,否则不允许入关。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君命难为,夕颜只好硬着头皮上阵对峙。被俘虏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对方敬她是南北间有名的良将,不仅没有处死她,反而百般礼遇,希望她能够投入自己的势力为自己效命。不过倘是如此,南北之间对峙的局面恐怕立时就要被打破了。夕颜自然不会答应。

 诸多波折之后夕颜终于得以逃回家乡。然而战败之将如何能够享有以前的荣誉,尽管皇帝有心庇护,朝廷上众官员也已经议论纷纷。

 更有传言说她已经接受了敌方的招降,此番回来便已是做了间谍,对朝廷、对皇帝图谋不轨。皇帝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是传言总是越传越凶、越传越真,到了后来皇上看过来的眼光也带上了猜疑。

 夕颜心力瘁,然而无法可想。子夜已经不在身边了。夕颜出征以后家里人就将子夜赶出了家门。夕颜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脆弱。

 她不知道怎么办,而且身旁没有伸来任何援助之手,只是声同鼠蚁一般的嘈嘈议论。这之间已经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白天黑夜,夕颜一个人沉默在自己的院落中,甚少外出。

 终于有一天大家长面地来通知她,皇上钦点了一位公主,打算让他们择成婚。这一桩婚姻对于家族来说意义重大。

 一则代表家里对皇室的诚意,愿意接受皇室的人来到身边夜夜地监察;二则若夕颜成为了驸马,那么外面不利的流言必将平息,因为不会有人敢把矛头指到皇亲国戚的头上来。

 可以说,这一则婚姻,是皇帝大发慈悲给夕颜的一次大好机会。如果夕颜是男儿,必将毫不犹豫地接受,然后再次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重新变为那个众人之上心比天高的少年将军。可惜,她不是。倘若自己身为女儿身的秘密再被曝光出来,这一整个家族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偏偏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子夜,和已经过世的生母知晓,整个家族无一人能够想到,也因此没有人可以帮她。

 大家长不顾她的阻止硬是答允下婚事,紧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婚礼筹备。且不要说夕颜是女子,就算她是男儿,恐怕也要被那冗繁的礼仪步骤给不过去来。

 心里的那一处隐秘发沉重。可是就算是想一死解,自己的尸身还是会给家族带来麻烦。就这样拖着拖着,大婚的那一终于来到了。铺天盖地的红。人声吵杂。

 夕颜骑着白马,脸色苍白。公主不知在皇帝的子女中排名第几,一张小脸圆圆的、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她望过来的目光中有着羞涩和紧张。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夕颜看着自己的“子”心中歉疚万分。默默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语调都淡漠:“其实那个时侯,我不应该那样做。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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