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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五年后美国纽约

 位于纽约的商业区中,国际犯罪防治局就隐藏在这繁华的商业大楼中,直属美国国防部,专门对付难的国际罪犯,只有熟悉它的人,才能识破它的伪装。

 今天它的负责人柯里顿上校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的养子兼得力手下冷冽的出现。

 十五年的时间,除了在他金色头髮染上许多银丝外,他仍是当年高大结实的模样,可见他保养得很好。

 一阵敲门声,使原本专心批阅公文的他抬起头来。“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位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正是当年在游艇上救了丁柔的冷冽。

 今的冷冽经过时间和生活的淬练,使他越来越有成稳重的男人味。

 黑色微鬈的头髮服贴在他的后脑勺,银灰色的眼眸仍出凌厉冰冷的目光。完美的脸庞配上深刻的五官,常常吸引爱慕的眼神,虽然散发出一身冷漠气息,仍使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上校看着冷冽,脸中是骄傲的神采。他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他的工作,因为疏忽私人的生活,虽然是孤家寡人的过日子,上帝却给了他一对最出色的养子和养女。他们就是冷冽和丁柔,他们是他永远的骄傲。

 想起当年,自己在寒冷的纽约街头发现冷冽和他已经被冻死的母亲,他眼中的坚强和孤傲的气质深深吸引自己的心。

 他将冷冽带回自己的家里,也为他母亲办了丧事。才十一岁的小男孩,对週遭的世界怀有深重的戒心。

 他知道小男孩的双亲去世,便收养了他,随著时间的流逝,他们培养出亦父亦友的深刻情谊,也在彼此的生活中佔有极重要的一部分,如今看着眼前高大英俊、卓尔不凡的男人,实在令人难以想像他当年瘦弱的模样。

 想至此,上校对冷冽出温和的笑容。“你总算来了。”

 “十万火急的把我找来,不会是请我喝咖啡吧!”冷冽迳自走向沙发坐下来。

 上校拿起一份资料交给冷冽。“你先看这份资料,我再慢慢的跟你说。”

 冷冽拿起资料详细阅读,上校也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开口说。

 “最近在旧金山附近海域查获一批毒品,价值在三千万美元左右,据调查是由台湾转运到美国来。”

 “嗯哼!”冷冽点头。“这跟你找我来有何关系?”他在等,等上校说出重点。

 “我怀疑和丁仲平有关。”

 “根据这份调查资料显示,和丁仲平惯用的手法类似,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要如何找出证据才是重点。”上校说出心中的想法。他拉了拉领带,有些烦躁的说:“过去十五年来,我们动用不少人力、物力,却找不到那家伙的罪证。他实在太狡猾也太精明了,反而还让我们失去好几位伙伴。”上校惋惜的说道。

 “尤其在经过丁仲安的事件后,他一定会加倍小心,要抓他更难。”冷冽深思的说。

 “不错。”上校点头附和。“前几天我为了丁仲平的事被叫到调查局去备询。”说到此,他一脸狼狈的神色,难逃冷冽锐利的眼神。

 冷冽笑了笑,他能想像出当时的情况。说是备询还好听点,到那个地方根本是去挨骂,而且丁仲平的事拖了那么久,难怪上校急急把他找来。

 “这几天,我一直和几位专家研究,该如何对付丁仲平才是最好的办法。”上校一脸兴味盎然的盯著冷冽,就好像一隻飢饿的猫盯著上钩的鱼。

 “那还不简单,只要佈个局丢下饵,等他上钩就可以了。”冷冽毫无防备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好办法。”上校兴奋的拍打自己的大脚“他们也是这么提议。”

 “该死。”冷冽忍不住咒骂。

 看到上校兴奋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中计了。经过那么多年后,他拼命保护的小女孩…喔!不。应该说是大女孩了,还是要回到“狼”的身边。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绝不答应,你别把主意打到儿的身上。”冷冽失去自制,发出少有的愤怒。

 冷冽的工作是高危险的,他时常必须面对凶恶的罪犯。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他都是绝对冷静自持的,只有在牵连儿的时候,才会有失控的情形发生。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是置她于险境。丁仲平如果知道她还活著,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冷冽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分析。

 “那你希望儿永远失去记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上校一针见血的指出症结所在。

 冷冽烦躁的耙了耙头髮,眼睛出强烈的不安。

 “你打算怎么做,你又要如何解释她过去十五年来的生活?”冷冽问道。

 “简单。”上校自信的说:“让她再一次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要解释。”

 “什么?”冷冽惊愕的大叫。

 他觉得他快要到发狂的边缘,双眼出燃烧的怒火。如利刃般的眼神,像要在上校的身上出千百个窟窿。

 “你以为失去记忆就像喝开水一样那么简单吗?拿块石头往她头上一砸就好了呀!”

 “冷冽,别激动,我们已经有完善的计画。”上校安抚冷冽,希望他能将眼光放远些“最近国家医学研究所开发出—种新的药物,这种药物叫『柯劳辛』,可以使人暂时失去记忆,而且没有副作用。这对你来说也是个转机。”

 “你是什么意思。”冷冽警觉的问。难道他小心埋藏的真心被这个老狐狸看穿。

 “你为什么搬出去住,我心知肚明。”上校瞭然的眼神,好笑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冷冽。

 想不到三十几岁的冷冽还那么纯情,提起感情的事竟然如此腼腆。如果看到他和儿有完美的结局,他也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冷冽,不管我们如何决定,我们都要先了解儿的想法才能行动。今晚我要留下来加班,你回去看看儿吧!儿也很想你。”

 冷冽点头站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被上校叫住。

 “对了,冷冽,如果决定了,早点通知我,我好联络钢女郎支援你。”

 “小龙。”冷冽诧异的说:“她不是在欧洲和『红狐』的首领玩捉藏吗?”

 “唉!别提了。”上校垂头丧气。

 看见上校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就知道又被红狐溜掉了,好奇的接下去说:“红狐好像对小龙的行动瞭如指掌,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我觉得和她配合的威尔斯人怪怪的。”

 “是吗?”上校深思“你先走吧!我还要加班呢!”

 冷冽离开后,上校继续埋头苦干。

 傍晚的纽约华灯初上,人如炽,外面的花花世界从来无法吸引他。因为他最了解华丽的外表下掩盖的罪恶,但那毕竟是少数,所以他才努力工作,保护大部分善良的人。

 冷冽离开上校的办公室后,就来到酒吧,他坐在僻静的角落,面前放著只剩一半的威士忌。

 他静静的喝著闷酒,耳中听著震耳聋的音乐,眼中所见是拥挤的人群,但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虽有不少的女人对他投以爱慕的眼光,有的甚至主动勾引,他都不为所动,因为他的心在很久以前就被一位美丽温柔的女人偷了。

 原以为自己对她的好只是想弥补她失去双亲的痛苦,一直认为自己的关怀和呵护是手足之情。

 哪知道这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变成深刻的男女之爱。明知自己的付出可能永远没有回报,他仍是无怨无悔的守住她。

 该让她回去吗?冷冽在心中反覆的问自己。

 如果不让她回去了解真相,那他岂不是太自私。可是冒险让她回去,等于将置她于险境之中,为她引来杀机。

 想起当年,他们俩在哥伦比亚联手对付一位大毒枭。虽然捉到那可恶的家伙,却也引起他手下的报复行动。当时儿的警觉救了他一命,她自己却受了重伤。

 看见她中倒地,刺目腥红的鲜血沾她的衣服,也到地面上。那一瞬间,他希望中的是他自己。那种椎心刺骨的疼痛、恐惧慌张的感觉,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经历—次。

 也因为那次意外,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已耽溺其中,自己对儿的感情深得无法自拔。

 儿总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她一定会知道是因为自己去迟了,才导致她的双亲魂归离恨天。

 儿,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冷冽痛苦的想到。

 到时候别说自己的感情没有回报,可能连兄妹、朋友都做不成。

 明知相思无尽处,但天不老情难绝呀!一生只爱一次的痴情,岂能尽岸江水东

 在冷冽平静的外表下,他下了强硬的决心,不管用任何方法,他都要把儿留在身边。

 纵然这段爱情如梦了无痕,他也不惜任何代价攀星附月,以最温柔的情意,揽抱儿那颗灵秀温柔的芳心。

 下定决心后,他带著身烟味、酒味结帐离去。

 今晚他有一股衝动,他一定要去看看儿,他一定要见到她一面。

 丁柔由上惊醒,汗水佈素淨秀丽的容颜,滑下她的颈项,也浸她的棉质睡衣。

 她换下透的睡衣,走进客厅打开电灯,走向大厦的阳台,向下俯瞰纽约的夜景,灯火辉煌,宛如一条发光的河穿梭过纽约的土地。

 面对如此的美景,她却无心欣赏,只因为方纔的梦佔据她全部的心思。

 她不记得相同的梦境,究竟要重複多少次,从她有记忆以来,那个梦便一直著她,令她无法逃避!

 梦境中有一群杀手,和腥红刺目的鲜血,残忍的笑声和震耳聋的爆炸声,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这个梦代表什么?丁柔不解的想着。

 她曾经问过冷冽和上校叔叔,但只换来他们俩闪烁的目光、支吾的言词和搪的藉口。她明白她永远别想在他们身上找到答案,她所能依靠的是在梦中一步一步的摸索。

 可是每次她努力回想时,头就痛得厉害,好像快要裂开成两半,令她受不了而不敢再想下去。

 看来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哪有可能是她失落的记忆呀!

 她立于纽约秋天的寒风中,心中的愁思令她感受不到风中面而来的寒意。

 她痴立在阳台上,客厅中柔和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形成柔和的光线圈住她,勾勒出她穠纤合度的姣好身段。

 冷冽回到上校温暖舒适的公寓襄,接他的便是这惑人的美景,使得他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为什么每次见到儿,心中的动就会加剧,自己的感情也更投入?儿对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不愿失去她的踪迹。

 冷冽立在客厅中,痴痴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眼神炽热如火炬,完全表出他心底赤luoluo的感情。

 彷彿感觉他热情的凝视,丁柔缓缓的转身,看见那从少女时期便佔据她的心的男人,痴痴的站立在客厅中,飢渴的目光好像想把她下一般。

 热情飢渴的目光,令她心跳加速,浑身轻颤。

 她勉强镇静心神,慢慢的走进客厅,出如春风一般温暖的笑颜,拂过冷冽孤傲寂寞的心,也稍微融化他冷漠的气息。

 “怎会这么晚还来看我?”她握住冷冽厚实的大手,牵著他走向沙发,请他坐下后,才转身向厨房走去。

 “你不是只有要出任务时,才会像个影子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保护。怎么还没出任务就带著身的烟酒味来看我?”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由厨房传到客厅,再传进冷冽暂时失去功能的大脑。

 自从他们从哥伦比亚回来后,他就变得疏远冷漠,对她也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像以前牛皮糖似的跟著她。

 也许他还在为那次意外责备自己,她为冷冽的疏远找藉口。

 冷冽炽烈的眼神一直跟著儿姣好的身影移动,他有多久没见到儿,自从上次从洛杉矶回来后,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这些日子以来,他熬过无数思念她的时刻,如今见面,他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傻瓜,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冷冽心中有种幸福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就像刚下班的丈夫,正等著子为他张罗晚餐。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使这幕情景成真,不让它成为遥不可及的美梦。

 丁柔端著一盘緻的点心,又泡了一壶好茶,才在冷冽的身边坐下来“这些点心是我晚上才做的,你多吃点。”

 一阵清幽淡雅的处子香味,由冷冽的鼻中入,令他四肢百骸通体舒畅,也加强他感官的意识,使他深刻的体会到身边坐著是他挚爱的女人。

 他想亲吻她,想将她嵌入他的体内,更想完全的佔有她的一切。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怕吓坏他,只好下突如其来的强烈情

 他仔细打量她,苍白素淨的脸上有疲倦的阴影,眼睛的四周被淡淡的黑眼圈包住,看她的外表冷冽明白她又作噩梦了。冷冽心痛了起来,他知道一切该有了断。

 “又作噩梦了。”他温柔的拉过她柔的玉手,发现她的手好冰凉,不皱起英的剑眉“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关心的责备她。

 丁出一抹开怀的甜笑,她喜欢这样子的冷冽。虽然被他念了,但至少她知道他的关心。

 “我早已经习惯,反正也逃不了,到不如坦然接受它,也许有一天能了解它。”

 看着如此认命的儿,他口中有太多不敢表的怜惜和疼痛,他鼓起勇气问。

 “儿,如果有机会,你会想要恢复记忆吗?”

 “我当然想呀!”她晶莹动人的眼眸燃起期盼的火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只有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好希望能想起来。”这样才算是完整的人,也才配得上有显赫家世的冷冽。

 想到自己的私心,她害羞的低下头,避开冷冽的目光,也忽略他一闪而过的痛苦。

 冷冽一听,—脸深受打击,脸上的神色也不住的转换。

 “冷冽,你怎样了。”她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关心的看着他“你人不舒服吗?”伸手敷在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冰得吓人“你今晚留下来休息吧!你的房间还保留著。”

 他挥开她的手,原本冰冷的眼瞳佈痛苦。他必须逃开,必须远离这房子,一个人独自的承受爱情所带来的痛苦。

 “我想回我的公寓休息。”他冷漠的说道,也不向她告辞,便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以便隐藏的痛苦能发洩出来。

 “冷冽。”望着被冷冽关上的大门,她心碎的说:“难道你真的看不见我的心意?还是故意装傻?”

 她神色哀凄,想起自己暗恋冷冽多年,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表达,只能让伤心佔心头。

 因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冷冽,配不上拥有傲人条件的冷冽。

 她无意中听见上校叔叔的电话,才发现冷冽是国际财团的继承人,而自己只是失去记忆又一无所有的孤女,如何配得上家财万贯的他?

 想慧剑斩情丝,但看见冷冽和其他女人亲密的模样,心中的痛苦和想要杀人的衝动,使她明白自己永远无法了断他的感情。

 天呀!她多希望自己深爱的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冷冽走在有些寒凉的街道上,已不见人群的踪影,只有他一人蹒跚而行。

 脑海中挥不去儿伤心的神色,他恨自己如此对待儿,可是他也不敢留在公寓过夜,因为如果儿在他伸手可及之处,他怕自己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自从明白自己的感情后,想佔有她的望一天强过一天,因此他才搬出那温暖的公寓,自个儿住在冷清的公寓中。

 虽然他也抱过不少女人,但她们都是毫无意义的替代品,事后只剩更深的空虚和寂寞。

 如今面对上面的压力、儿的期盼,他的反对已经没有意义,他所能做的便是陪著她面对一切。

 丁柔独自躺在黑暗中的铺辗转反侧,已数不清有多少个夜里,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神伤。

 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在这十五年的记忆中,冷冽佔绝大部分,就连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冷冽告诉她的。

 从少女时代开始,她的眼神就追逐冷冽的身影。每次看见他和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像喝了一大缸的醋,那时她才明白对冷冽的感情早已变质了。

 她爱上了冷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知道。

 也许,在十五年前,当她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把心给了冷冽。

 因为,冷冽在她空白的脑袋中,植下最深的记忆。

 丁柔抹去淌下的眼泪,心中暗下决定。她一定要找回失落的记忆,做一个配得上冷冽的女人。

 她要冷冽明白,丁柔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冷冽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居住的大厦,走进电梯,上了位于顶楼的公寓。一出电梯,便看见一位熟悉的老者站在他的门门。

 他本想转身离去装作没看到对方,哪知对方眼尖已看见他。

 “乔恩少爷,请留步。”老者追上前,怕他溜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他知道这是失礼的举动,但为了他家老爷,就算失礼也非做不可。

 冷冽听见老者的称呼,厌恶的皱皱眉头。“乔恩-考夫曼”这个名字在他母亲死后,他便弃之如敝履不再使用。

 他沿用母亲的中国姓氏,名字也是自己所取。表示自母亲死后,他的心就如他的名—般冷冽,长久以来只有儿能突破他设防的心。

 “我叫冷冽,不叫乔恩,请你不要认人。”冷冽语气淡漠,希望能和对方划清界线,不过以艾森管家固执的个性看来,是不会在乎自己说出的话。

 “乔恩少爷,不管你跟老爷之间有什么误会,请你回去看看他吧!他的时不多了。”艾森苦口婆心的劝他。

 “你说的老爷我不认识,也不想去看他。”

 “他是你祖父呀!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他是你在世上唯—的血亲呀!”艾森犹不死心的说,希望怀恨意的少爷能改变主意。

 “够了,不要再说了。”冷冽推开艾森,大声咆哮,愤怒的眼神直盯著他。艾森勇敢的向冷冽直冒火花的银色眼瞳。

 今天在上校处他承受不少工作上的压力,在儿那里,又感觉到失去她的恐惧。心的怨气无处发洩,艾森的到来又勾起他过去的伤口,可怜的艾森成为代罪羔羊,承受他的怨气。

 “我告诉你,我和那老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母亲带我上门求助,他却将我们赶了出来,当时我们身无分文且母亲身染重病,最后害得她冻死在纽约的街头,让我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他凭什么来认我这个孙子。你回去告诉他,要我原谅他等列地狱结冰吧!”

 打开房门走进去,又用力的将门甩上,将艾森摒除在门外。

 艾森站在门外,一脸的失望和无奈。他今天才知道乔恩少爷心中的怨恨竟然那么深,老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难受。

 他眼见无法完成老爷的心愿,才提起无奈的脚步离去。

 艾森回到位于纽约郊外的考夫曼大宅,走进一间豪华宽敞的大卧房。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四柱铜上躺著一位脸色苍白、四肢枯瘦有如皮包骨的衰弱老人。

 他的手臂上著几枝针管,连接著各式新进的医学仪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有一股毅力支持他度过残馀的生命。

 他一见艾森走进来,挣扎的想爬起来,奈何心有馀而力不足,艾森见状急忙走近扶他躺好。

 “怎样…他愿意…见我吗?”老者虚弱的问。

 艾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人的问题。

 看见艾森的表情,他就知道乔恩仍不愿意见他。

 老者伤心的说:“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他对当年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老爷,医生代你要多休息,不要想太多不愉快的事。”艾森安慰他。

 “艾森,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老爷。”艾森替老者盖好毯子,才静静的离开这充药水味的房间。

 老者躺在上,往事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想起过去的顽固和不通人情所造成的伤害,心中的痛苦比身体上的病痛更加折磨人。

 如果当年他答应儿子娶那名中国女子为,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凄凉孤独的境地。

 想他查理-考夫曼这一生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还创立了考夫曼国际集团。他所拥有的财富令世上大部分人羡慕,却换不回一位亲人的关怀。

 如果时光能倒,抹掉过去的错误,他就不会失去儿子又失去孙子,可是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挽回。

 数后,冷冽约儿见面,为即将展开的计画铺路。

 两人约好在中央公园碰面,为了这次见面,丁柔细心的装扮自己,一向素淨洁白的容颜扑上淡淡的彩妆,—袭连身洋装烘托出她灵秀动人的韵味。

 她坐在公园衷的椅子上,静静等待冷冽的到来。来往行人的脚步声、小孩子的嘻闹声,和狗儿的吠声,打破这宁静閒适的午后时光。

 她望着草地上来回奔跑的孩子们出神,像看见一个如同冷冽翻版的小男孩也在其中,并且有一双相同的银灰色眼眸。

 她为自己的绮思感到不好意思,害羞的看着四周的人,希望没有人看穿她的想法。

 微偏过头,看见冷冽向她走来。长长的风衣随风翻飞,迈开大步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英俊的外表、卓尔不群的风采吸引女人“惊”的目光,他对本身的魅力却浑然未觉,银瞳闪亮的注视坐在椅上的可人儿,见她单薄的衣著,他蹙紧英的眉毛。

 冷冽坐在她身边,柔微侧身子紧盯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微蹙的剑眉和抿紧的薄。看来,冷冽的心情不太好,是为什么呢?

 莫非又有新的任务要执行了,而且这个任务很棘手,否则以冷冽的自信不可能出这种苦恼的表情。

 她在等,等冷冽自动告诉她烦心的任务。冷冽和她一向是互相扶持的好伙伴。

 他烦躁的站起来,不发一语独行在草地上,丁柔也跟在他身后,哀怨的眼神如泣如诉的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两人的距离很近,心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记得以前唸书的时候,冷冽最爱带她到公园玩,在这佔地广阔的公园襄,她有许多快乐的回忆。

 当时的她不管到哪里,冷冽总是陪在身边,疼爱且宠溺她。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有一道无法跨越的藩篱,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忽然,她撞上一堵牆,额头,抬起秀丽的脸蛋,看见冷冽停在她的面前,冷漠的眼瞳中有—抹隐而不现的关怀。

 “没事吧!”他关心的问。

 她摇摇头退后—点,脚步踉跄差点跌倒,一双大手坚定的扶住她,待她站好才放手。

 他的体贴和温柔,抚慰地寂寞的芳心。她好似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灼伤她衣眼下娇的肌肤。

 “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她问冷冽找她的原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他故作平静,整个人却如漂泊在大海中的孤舟,摇晃不定,心慌意

 “你终于决定要告诉我。”她原本些微苍白的脸庞整个亮了起来,炫人而美丽,紧紧吸引冷冽的眼眸。

 如果不是因为他此刻心情太,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她,狠狠的吻住她娇滴的樱足自己多年来强下的望。

 不过,此时应以大局为重,而不是足他私人的**。

 “我无法告诉你什么。”听见他的拒绝,她彷彿洩了气的气球,瞬间萎缩下来。

 “不过,你可以自己去调查。”他看见她沮丧的表情,赶紧补上一句话,再给她一丝希望。

 儿总能牵动他的情绪,她高兴,他也能莫名其妙的高兴半天。但一见到她忧愁的神色,自己就心疼起来,常常让他觉得彼此的心是相连在一起、无法分开的。

 “要怎么调查?”她急切的问,希望能早明瞭自己的身世。

 她不奢望自己有显赫的家世,至少要有清白的过去,这样她才配得上冷冽,也才有勇气捕捉冷冽不安定的心。

 “过几天小龙会从欧洲回来,你和她一起到台湾吧!”

 “你不陪我去吗?”她伤心失望的说:“自从哥伦比亚回来后,你一直对我冷冷淡淡、若即若离,难道我在你心中已经没有份量了?”

 她灵活深幽的黑瞳中,蕴含热烫的泪水,这段日子以来,因为他的冷漠而受折磨的心,在这—刻都爆发出来。

 她一直因为她不清不楚的身世而自卑,她希望恢复记忆是因为想配得上冷冽,她希望在揭开过去的雾后,他能陪在身边和她分享一切。

 为什么冷冽的温柔变了?为什么爱情那么容易撕碎她的心?

 她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做冷冽的子,两人相亲相爱的扶持度过今生今世,其至生生世世。

 “不是这样的,我…”他痛苦的否认,差点就说出深藏心底的真情挚爱,但又及时打住。

 我爱你呀!儿。爱得好深、好痛,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还有心中像毒蛇蛰伏的恐惧感。他在心中无声的呐喊。

 他害怕感情一旦全部付出,是否能承受儿恢复记忆后对他的仇恨。

 如果只当她像妹妹一般疼爱,他可以无视她的恨意,毕竟他已经尽力弥补。

 如今对她的感情已经完全转为男女之间深刻的爱恋,如果儿恨他,那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在她未完全恢复记忆前,他会一直守护她,等到她记起过去的—切,再放手追求她的爱。可是,他又怕她记起过去会恨他。

 矛盾的心在天平两端摇摆不定,希望她想起过去,又害怕她恢复记忆。

 患得患失的心使他受折磨,也苦了儿。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连忙摇头,害怕她看穿他的心而急于掩饰。

 “你真的不能陪我去吗?”她再—次追问,希望冷冽能改变初衷,陪她一起去台湾。期盼的目光蕴含无限的深情,看着他俊逸的脸庞。

 “我必须比你们早去几天,为你安排一切事宜,所以才安排小龙陪著你。”他淡漠的语气,解释他为何不能陪她的原因。

 微偏著头,避开她柔情似水的眼瞳,害怕—不小心就陷溺其中,而忘了自己的决定。

 他的解释虽不令她满意,但到台湾就能见面,她勉为其难的接受“好吧!就照你的安排吧!”她幽怨的眼神,好像被遗弃的小狈在指控自己的主人。

 楚楚可怜的神韵,令冷冽的心揪紧,想到她将面临的一切,他就为她的安危忧心,但真正令他恐惧的却是她的记忆。

 想至此,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调整自己患得患失的心。

 他嚥口水紧张的说:“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恢复记忆,你会不会…忘记我?”专注深幽的眼睛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的身影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会不会恨我?可是恐惧让他改变原来的问题。

 他真的好怕儿有恨他的一天,到时候他一定会被打入地狱的最深处,万劫不复。

 他苦笑,笑着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他能面对凶狠恶毒的罪犯谈笑自若,面对林弹雨面不改,如今他却害怕一个小女人将他遗忘,甚至仇视他。

 她不了解他的问题,看见他少见的慌张表情,明白自己的答案对他很重要。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她给他肯定的答案。

 心中默默的加了—句不敢说出口的话。就算我忘记你,对你的爱也永远不变。

 她肯定温和的语气,安抚了冷冽慌张不安的心,银灰色的眼瞳重新燃起两簇火苗,看着她心如小鹿撞,他提醒地:“你要永远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

 “嗯!”她点头应允。

 金乌西垂,寒意渐升,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过,丁柔单薄的身子打了个寒颤。

 冷冽见状,下长风衣披在她身上,她就像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衬衫,显得滑稽可爱。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融化—身的冰冷气息,搂住丁柔细瘦的肩膀,漫步在碧草如茵、杨柳风招展的步道上。享受在现实之外难得的平静,其他的一切留给时间决定。

 丁柔心中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如朝阳穿过乌云拨开霾的欢喜。

 有多久了,冷冽有多久没有陪她漫步在夕阳中,感觉上好像有一辈子。

 她将头靠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沉浸在她期望许久的温柔中,觉得自己又好像回到少女时无忧的时光,冷冽也是如此陪著自己,在这公园里欣赏四季如画的风景。

 那时最羡慕一家人玩在一起的画面,总爱幻想有一位像冷冽的儿子,他有—双像父亲的银灰色眼瞳。

 这个美梦,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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