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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匹快马驰进冷家堡,江南分部冷记粮行的总管万奇,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冷家堡堡主冷星寒踞坐厅堂之上,展读手中书信内容,那宛似千年寒冰不融的冷眸,很难得地浮现一抹快意神色,让他冷峻的脸庞因而柔和了些许。

 “大哥,万奇捎来什么信息,瞧你乐的。”一旁的步青云不好奇。

 “水重生已经答应婚事了。”冷星寒角微弯,勾出一弧哂笑。

 “大哥当真打算娶那苏州第一美人水映月么?”

 婚事谈成,步青云本当恭贺老大一番才是,但他心里明白这不是件单纯的婚姻,教他如何向准新郎倌贺喜呢!坦白说,他对老大的作法甚至还有点不敢苟同哩,无论如何他是不赞成伤及无辜的。

 “当然。”冷星寒语气坚决,不容质疑。

 这件婚事他已筹画多时,并且在万奇努力地游说下,水重生总算也同意联姻了,他岂会轻易放弃。

 “大哥,你不再三思么,毕竟水姑娘是无辜的。”步青云不死心地想劝他打消原意。自从老大告诉他全盘的复仇计画后,自己都数不清劝过他几回了。

 “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冷星寒不为所动,一意孤行。

 “冤有头债有主,你只要找水重生算帐就好了,何必伤害无辜之人?”

 “青云,你不是当事人,我的心情你根本无法体会。”冷星寒俊逸的脸闪过一丝痛。仇恨的种子,埋藏在他心中长达二十年之久,已经深柢固,绝非旁人三言两语就轻易化解得了的。

 “罢了!但愿大哥将来不要后悔才好。”步青云知道他的心已被仇恨困缚住,只好言尽于此。

 “不报此大仇,我才会后悔。”冷星寒冷硬地回他一句。

 “好吧,那小弟是不是该恭贺一下新郎倌了?”

 “你明知这桩婚姻没什么好贺喜的。”对他的讥讽,冷星寒不悦地板起脸。

 “不管怎样,能娶得苏州第一美人为,还是可喜可贺吧!听说未来的嫂子有沉鱼落雁之貌,倾国倾城之姿。大哥,或许是我多虑了,搞不好你会陷入情关,深深为嫂子着,从此忘却复仇这回事呢!”步青云犹不怕死地揶揄他一番。

 “哼,漂亮的女人又不是没见过,就算她是广寒仙子下凡尘,我也绝不会动一点心。”冷星寒不屑地嗤之以鼻。

 投胎到水家算她倒楣,就得为二十年前他母亲所受的凌辱偿债。水重生,等着吧,你的报应就快临头了。

 冷星寒英俊出尘的脸上,骤然拢上了一层狠戾冷酷之

 ☆☆☆

 苏州不仅山水宜人,风光明媚,当地的手工刺绣亦颇负盛名。

 由于苏州姑娘手巧,个个擅长刺绣,苏绣因而驰名天下。而个中最翘楚者,当推水府的千金,有“绣圣”之称的水映月姑娘。

 水映月,不仅长得花容月貌,被誉为苏州第一美人,她那一手巧的刺绣功夫,更是堪称一绝,令人津津乐道。

 苏州城内一家巧绣坊,打的就是展售水映月姑娘绣品的旗号。那绣品简直供不应求,售价自然也水涨船高,昂贵得不得了。

 水重生是苏州富豪,水映月千金之躯,原本犯不着出售自己的绣品;但自从三年前她应苏州府尹之请,呈献了一件“龙凤呈祥”的绣-进宫为皇后贺辰之后,她那巧夺天工的针绣作品,让宫中的公主嫔妃们惊叹不已,从此声名大噪,一绣难求,人人趋之若鹜,都以拥有水映月的亲手绣品为荣。

 想当然尔,这间巧绣坊的老板,定然就是被苏州人尊称为“水大善人”的水重生员外了。

 水府庭院深深,房宇连檐错落,园中幽亭雅榭,一幢绣阁朱楼深藏花圃荫中,此处即是水府千金水映月的闺阁──明月楼。

 水映月端坐在绣架之前,一双巧手忙碌地穿针引线、描龙绣凤。绣架上的作品“送子观音”已接近完成阶段,她必须再加把劲赶工,好赶在商员外爱孙出生前送到他府上。

 商员外是苏州首富,也是水重生的至好友,他的长媳怀了头胎即将分娩,水映月遂在父亲授意下,绣了这幅应景的送子观音绣作,准备送到商府讨个好彩头,预祝商家能够一举得男。

 在绣架前凝神静气,专注于刺绣的水映月果然不负她苏州第一美人的封号,但见她生成──

 蛾黛眉,弯如月;湛秋波,双剪明;樱桃口,齿编贝;肌胜雪,脸衬霞;细柳,不盈握。着一袭淡紫-衫湘裙,垂秀发如黑缎般柔亮,真个是红粉美婵娟、绝世玉佳人!

 “小姐、小姐!”这时,水映月的丫鬟紫燕,一路从回廊嚷着跑进房内。

 “紫燕,发生什么事了?瞧-急的。”垂首敛目的水映月这才一掀羽扇似的长睫,盈盈秋水疑诧地看向侍女。

 “紫燕要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紫燕喜孜孜笑道。

 “我喜从何来呢?”水映月神情一愣。

 “小姐,老爷已经替您订下亲事了。”

 “嘎?哎!”水映月心中一凛,微一晃神,竟被针儿刺破了手指头。

 “哎呀,小姐,您怎地这么不小心哪?”

 紫燕跳着脚急道,想抓过小姐的手指察看,水映月却若无其事地将冒出血渍的指头放入口中轻

 “-别瞎紧张,挑针刺绣总会有被针扎到的时候嘛。”水映月笑着安慰侍女。“倒是-刚说的消息才教人吃惊。”

 “小姐,这有什么好吃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姐年已十八,要不是老爷舍不得您,才不会拖到现在呢!”

 “这么说我爹现在就舍得了?”水映月玩笑着道。

 “不舍也得舍呀,再拖下去就会──留来留去留成仇啦!”紫燕-着嘴笑。

 “死丫头,-胡说,我才不想嫁人,我要陪爹一辈子。”

 “天下父母心,小姐有好的归宿,老爷才会放下一颗心呀!”

 由于水映月是水重生的独生爱女,他的确舍不得太早将她出嫁,因此纵使登门求亲的豪门贵公子不少,水重生却一一婉拒。

 但,眼看女儿年已十八,再不出阁就要变老姑娘啦,他这做爹的人这回就算再不舍也得舍了。更何况,这次上门提亲的冷家堡财大势大,几乎掌控了全国经济命脉,凡是经商之家都得罪他不起,因此,即使女儿必须远嫁西,他也只好忍痛点头。

 不过,让水重生稍感欣慰的是,众人皆知冷堡主眼高于顶,能够看上他女儿,也算是他们水家的造化,他又岂敢说个不字呢!再说万总管也向他提过,未来冷星寒带着子迁居苏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爹这次为什么没先问问我的意思,就擅作决定了呢?”水映月十分纳闷。

 以前,每当有媒人上门提亲,爹总会告诉她男方的人品及家世,然后再征询她的意见;而她由于知道自己娘亲早逝,爹将对娘亲全部的爱转而疼宠她,因此也不忍心太早离开父亲,故而总是推辞每一门婚事。这次爹提都没向她提起,就订下亲事,让她颇为意外。

 “小姐,我听老管家说,这次上门提亲的人来头太大,老爷根本推辞不了,所以才没事先跟小姐商量,因为就算小姐想反对也不成的。”

 “是吗?”水映月颇为讶异。

 之前来提亲的人家也不乏朝廷高官子弟,为何她爹就可以回绝呢?这次,男方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紫燕,那-可知道这回来提亲的人家是什么来头么?”

 “老管家说,未来的姑爷是西北霸主,在我们江南地区也设有据点,所做的营生遍及全国各地,他们冷家堡的财力,连朝廷都不敢小觑呢!”

 “西北霸主?”水映月心头一凛,霸主这两个字听起来怪骇人的。

 “西北的哪里?”她担忧地拢起秀眉,自己可不想离开家乡太远。

 “听说冷家堡在酒泉郡。”

 “什么?酒泉郡?那地方已经快靠近嘉裕关了呀!”水映月面色如土,差点哭了出来。她的脑海已经浮现狂沙卷肆、寒风刺骨的边荒凉景象。

 “的确是远了点,但也无可奈何,老管家说咱们得罪不起冷家堡。不过还好,来提亲的人也说了,若小姐不惯西的生活,姑爷也有可能会南迁的。”

 “媒人说的话-也相信?为了说成婚事,死人都可以让他们说成活人。”水映月不以为然。

 “小姐,不管怎样,这件婚事已成定局,您再烦恼也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就想开点吧!换个角度想想,能匹配姑爷这样的豪杰人物,未尝不是小姐的福份哩!”

 紫燕虽是这么安慰她,但水映月美冠天下的容颜却锁上一层轻愁。远嫁西北边,未来的生活究竟是福是祸,她能适应当地严寒的气候吗?

 思及此,水映月心中竟莫名地泛上一层不安。

 ☆☆☆

 黄道吉,冷家堡堡主娶苏州第一美人的盛大排场,轰动了整个苏州城。

 不过教人遗憾的是,到水府亲的并不是冷星寒本人,而是由他的拜弟步青云,代表新郎娶新娘到酒泉郡拜堂成亲。而当初说成婚事的冷记粮行总管万奇,则陪同女方送嫁至酒泉郡,当然最令他高兴的是,自己可以趁机向主子讨杯喜酒喝。

 冷星寒行事一向低调神秘,想见他庐山真面目并非易事,却没想到他连娶新娘都不肯脸。大伙儿心中难免失望,毕竟人人皆有好奇心,谁不想一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呢?

 水映月嫁出水府大门,是循古礼坐上一顶大红花轿,但一出苏州城门,立刻换乘一辆大马车,陪嫁的丫鬟紫燕,也随同在马车内照料新娘子。

 水府的人送亲队伍出了苏州城门,双方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小姐远嫁西,这一去路途千里迢迢,再聚首不知何年何月?众人不胜欷-,心里都万分难舍这位貌美如花、子温柔,待人极为和气的大小姐。

 但,要说最最舍不得的人,那自然是水重生了。一见女儿坐上花轿,立刻难过得躲到房中悄悄红了眼。他万万没想到远在西北的冷家堡竟会派人前来提亲,偏偏自己又难以回绝。早知道会如此,他该早早将女儿许配给苏州附近的人家才是,也免得父女俩千山阻隔,今后想见上一面都十分困难。

 早知道、早知道…却已太迟了呵!水重生真是后悔莫及。

 ☆☆☆

 远至苏州亲的车马队伍,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酒泉郡。

 步青云先安排新嫁娘住进一家客栈休息一夜后,第二天,又是一顶大红花轿,吹吹打打将新娘子娶进了冷家堡。

 花轿进了冷家堡,这回新郎倌总算面。冷星寒等在城堡门口,亲自踢轿门将水映月进大厅拜天地、行礼如仪。

 盛大的婚礼贺客盈门,喜筵直到中夜方散。客人陆续辞归后,接下来才是一对新人的有情天地。

 水映月凤冠霞帔,脸遮绫罗红巾盖头,羞人答答端坐在缘,此刻,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得好急。只因她听见一阵沉稳的步履声踏入屋内,接着听到喜娘的贺喜声,才知是自己的夫婿已经进入房。

 “恭喜新郎新娘,祝堡主、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说着吉祥话。

 “唔,忙了一整天,-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明再到帐房领赏去。”

 灌进水映月耳膜的,是一阵低沉严肃的男人声音。水映月的心跳更快了,想到紫燕说过自己夫婿是西北霸主,难怪连声音都带着威仪,那么…他会不会是个霸气到难以相处的人呢?

 水映月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不可抑地微颤着。

 “谢谢堡主,夜深了,请安歇吧!奴婢们告退。”

 水映月又听见喜娘的声音,接着听到自己的陪嫁丫鬟紫燕也说话了:

 “小姐,燕儿明天早上再来伺候您。”

 “嗯。”水映月轻轻颔首。

 一干人离去,门被喜娘顺手带上后,房内顿时静寂下来。

 冷星寒并没有立刻揭去新娘盖头的打算,反而好整以暇地在桌案旁坐了下来。他端起桌上的杯酒,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他的复仇戏码今晚才将开锣,好戏还在后头呢!

 瞥一眼坐在缘的新嫁娘,螓首低垂、两手叠搁在腿上,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苏州第一美人?听说还有个绣圣的雅号,只可惜错生了家门,注定她今生无法匹配良缘,必须为她父亲二十年前的兽行赎罪。

 他曾誓言,母亲生前遭受的凌辱,定要从仇家的女儿身上讨回公道。而五名仇人中,只有水重生成了亲,并且生下一女,所以水映月也就成了唯一的代罪羔羊。这是她的宿命,怨不得人,谁教她哪家不去投胎,偏要生在水家呢?

 一口饮尽手中合卺酒后,冷星寒才拿起桌上的挑头秤杆,起身踱到边。他倒想见识一下苏州第一美人,是生成怎样的国天香?

 秤杆挑起盖头一角时,冷星寒瞥见新娘叠放在腿上的纤纤素手,紧张得握起来。他牵一笑,利眸忽尔放柔,脸上的线条也不再紧绷,在掀开新娘盖头的-那,他已巧妙地隐藏所有心思,换上一副温文的面孔。

 水映月紧张得呼吸险些停顿!扒头尚未掀起,她已感受到站在她跟前男人那股迫人的气势,仿佛泰山顶般,教她差点不过气来。待盖头一揭开,她更是羞垂粉颈,不敢抬头注视自己夫婿。

 冷星寒却抬起她下颚,教她的美丽无所遁形,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

 此刻,唯有四个字足以形容冷星寒内心的强烈震撼──惊为天人!

 美!确实美极了!美得教人屏息,美得教人惊叹!果然是人间绝,不负她苏州第一美人的封号。冷星寒的心起一圈圈涟漪,但他很快就下那股异样的波涛。他告诉自己,这是每一个男人见到美丽的女人难免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并不代表什么特殊意义。

 她是仇家之女,不过是他复仇计画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他有自信不至让她的美丽惑,二十年来蒸腾的仇恨火焰,已铸炼出他一颗铁石心肠。在他的意识里,唯有一个“恨”字充脑海,仿佛驱策他活下去的力量,就只是为了复仇。而这几年来,他也的确先后铲除了四个仇家,现在就只剩下水重生一人了。

 说到这,水重生也着实狡猾,他原名叫卓平,居然改名换姓娶生子,并且迁到苏州落籍,还博得个水大善人的伪善美名;又有谁知他当年竟是个杀人越货、无恶不做的盗匪呢?

 就因为卓平隐姓埋名,害他追查了许多年,才打听到他的下落。知道他有个女儿后,冷星寒的复仇计画便在心中成型,他决定要为二十年前母亲所受的羞辱讨回公道。

 握住她下颚的手指传出温热的力道,他的鼻息拂掠过脸上,更教水映月的心止不住颤栗。十八年来养在深闺,生平第一次跟男人有如此亲昵的接触,直教她羞不可抑。

 他是个极为高大俊美的男人,炯亮的双眸凝注在她脸上,那仿佛能灼人灵魂的目光,让水映月感到口干舌燥、呼吸不畅,不觉逃避地合上双眼。

 “-累了么?”忽听低沉的嗓音温柔轻问。

 这声音,跟刚才对喜娘讲话时的冷肃有天壤之别,让水映月紧绷的神经松弛不少。她再次张眼对上他黝黑的眼眸,红着脸轻点了下头。

 冷星寒这才放开手,坐到她身畔,歉疚地说道:

 “真抱歉,我该让-在客栈多休息几天,再娶-过门的。但,我就是遏不住想早些见到-的心,害-累着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呃,没关系的。”水映月低头抿一笑。她没想到这位西北霸主竟如此温文有礼,心,顿时涌上一股温馨的暖意。

 吴侬软语,是江苏特有的口音,语调本就旎动听,加上水映月柔软的嗓音,更像仙乐飘飘动人心弦。冷星寒感觉心口又轻了下,不由懊恼地轻啐自己一声。暗中深了口气,待略显纷的心神平复后,才从带间拿出一个绣囊,取出里头的一只玉环,柔情万千地告诉她:

 “这只玉镯,是我送给-的见面礼。我们订亲后,我心里就想着要送-一份别出心裁,又深具意义的礼物。跑了好多个城市的玉器店,也寻找了许久,总算让我发现了这只玉镯。”

 这只玉镯有什么奇特之处么?水映月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翠绿晶灿的镯子。

 “这只玉镯有个名,叫『星月翠环』-瞧──”冷星寒笑指翠绿得仿佛滴得出绿水来的镯环。“这镯环内有两颗白色点状纹理,一似月形、一肖星状,故名星月翠环。更巧合的是,它刚好也是-、我的名。所以我一见之下大为欢喜,立即将它买下来,准备送给-当见面礼,-可喜欢么?”

 说罢,他执起她柔荑,将玉镯套入她纤细的手腕。莹白的皓腕配上翠绿的玉镯,更是相得益彰。

 水映月抚着腕上晶莹璀璨的玉镯,心房又被甜蜜的喜悦盈

 “好漂亮的玉镯,我很喜欢,谢谢。”她轻声道谢。

 “我们已是夫,不用如此客气。”冷星寒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夜深了,-也累了一整天,早点歇着吧。”

 水映月顿时心如小鹿般撞,羞得连粉颈都像染上一层胭脂般红透。她忆起了出阁前,娘告诉她房花烛夜的夫人伦之道。

 看她敛眉垂首、娇羞面,冷星寒角扬起一丝不易教人察觉的哂笑。

 接下来就是玷污仇家女清白女儿身,为娘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他抬手替她取下顶上凤冠,又卸起她身上的霞帔…

 “相…相公…”水映月气息微,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月,叫我星,从今后咱们就像那星月翠环里的星月一般,相伴相随永不分离。”冷星寒柔情意地在她耳畔轻语。

 “唔,星…”水映月温顺地点头。

 冷星寒满意地弯微笑,接着又松开她发簪,让她一头浓密青丝滑过香肩如瀑般泻下。现在的她,一袭新娘礼服已被褪下,只剩一件粉中衣,衬着黑亮乌云,清灵得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冷星寒霎时也看得醉了!情不自揽过她肢,温润的狂野地覆上她红菱的香软。

 舌纠,难舍难分,冷星寒一吻就是如痴如狂、罢不能。

 水映月几乎被他霸气的热吻烧融,嘴里不可抑地轻吐嘤咛。她的娇更助长冷星寒原始的野**火,进一步将她身上罗衫褪尽,一具纤-合度、完美无瑕的脂云,毫无遮蔽地luo裎在眼前。

 雄动物天生的征服立即令他全身绷起,迅速去自己衣裳后,冷星寒将她推倒在绣枕上,伟岸的身躯紧跟着贴上她玉体,狂肆地寻求销魂蚀骨的刺

 当冷星寒的坚硬占领了水映月柔软的处子身躯-那,看她忍痛蹙眉的娇弱模样,心底竟升起一股怜惜之情,这…意味着什么?

 是情是、是爱是恨?冷星寒已无暇解析,也不想多费心神思量,只知道尽情投身无边无际的**暴河中,让波冲击般的快全然淹没自己。

 而初识情滋味的水映月,也在夫婿熟练的技巧带领下,奉献出完全的身与心…

 ☆☆☆

 黎明,东方一线曙光乍现,破窗照入无边的新房。

 昨夜花烛房,几度云雨过后,初解人事的水映月疲累地在夫婿怀中沉沉入睡。而一向在五更早起练武强身的冷星寒,虽然经过一夜贪,仍然在清晨时分精神地睁眼醒来。

 他习惯性地推被起,却赫然发现前偎贴着一个娇美的人儿。

 冷星寒神情微变,忆起昨晚两人的缱绻绵。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却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般,在笫间如此取悦他,让他的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足及娱!

 在占有她的甜蜜过程中,仿佛有一缕情愫若有似无地自他口洒落、在心底沉淀。可她是仇家之女,他不该对她有这种感觉呀?冷星寒苦恼地锁起两道英的剑眉,但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

 那是因为他等候了漫长的二十年,终于在昨夜替母亲一雪辱。他相信昨晚在她身上得到的高度快乐,只是一种复仇后的快罢了,没什么值得困惑的。

 释怀后的冷星寒,决定起进行每的例行练功,但他才一挪动身躯,水映月就惊醒过来。

 她张开美目,映进眼帘的是夫婿赤luo的壮体魄,昨晚爱的情境立即浮上心头,意识到自己此刻也是未着寸缕时,她脸通红地挪退了身子。

 原本起身的冷星寒,见到她娇羞模样,不觉又被吸引住目光。突然,他竟眷恋起这温暖的被窝,再也舍不得下了。

 猿臂一伸,他将她揽回怀中,沉声笑道:

 “月,抱歉吵醒-了,昨晚睡得还好么?”

 “嗯。”她小鸟依人般偎在他宽阔的膛,轻点螓首。

 “真的?”冷星寒厚实的手掌抚向她光滑的腹肌,语调暧昧地低问:“这儿还疼么?昨晚我太贪心,一定累着-了。”

 昨晚他的确失控了,他从来不曾如此贪恋一个女人的体,对她一次又一次地需索无度,仿佛永远要不够她似的。

 对他旺盛的精力,水映月的确有点招架不住,但不可否认,除了初时感到短暂的不适外,他几次的求,动作狂野中又不失温柔,让她在羞怯生涩中也能感受一波波的惊喜,跟着他一起攀上最愉悦的高峰。

 对冷星寒的关心,这次水映月的回答换成摇头,却仍羞笑不语。

 “那就好,不然我可是会心疼呢!”冷星寒更没料到自己竟会甜言语地哄起女人。“月,天色还早,-可以再睡会儿,别急着起,这儿可没有新媳妇拜见公婆那一套繁文褥节。等用过早膳后,我再带-到堡内各处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听到夫婿要亲自带她去认识环境,水映月的心飞扬起来。在嫁程途中,她曾听步青云说过,冷家堡堡主理万机,是个大忙人,忙到连到苏州娶亲都不出时间,因此才由他代为娶。没想到今他却愿意忙里偷闲,准备亲自为她介绍新居环境,怎不教她受宠若惊呢!

 想想当初还为了要远嫁西北,心中充着一股不安的情绪,看来是她多虑了。自己真是个幸运的人,夫婿不但人品出众,子更是温柔体贴,得夫如此今生足矣!

 西北气候虽较江南冷瑟,但此时的水映月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寒意,因为她心中已被层层的温暖包围。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她有着最美丽的憧憬,也相信幸运之神将会永远眷顾她。

 然而,世事总无常、人心更难料!她当时岂又想得到自己的婚姻,原来只是场有计画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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