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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暖暖雨融尽残冬的最后一丝寒意,润泽了林树、作物,泽被农夫。

 “今年的灌溉用水可以不必愁了。”

 “感谢水仙子的恩典。”

 以农为生的庶民高兴地说,只是苦了奔驰跋涉的商旅们。

 以伊登伯爵府财力为后盾的商旅队伍,在这种泥泞难行的季节中,突然频繁往来于亚德兰、吉陵、班迦罗三国之间,所带回的贸易商品虽然昂贵精致,数量却少了许多。

 伊登伯爵凝神细看秘报,疑云丛生。

 班迦罗和吉陵国的亲善往来太过热络…吉陵王的堂弟艾灵顿子爵声誉鹊起,宅邸俨然成为两国权贵的谊场所,被莱恩所逐的莫娜夫人赫然是座中花魁。

 而另一份蜡包里的机密要件最令他不安,班迦罗王在最近几个月内调集了大批采矿、锻冶的工匠,名为建造离宫,实际上却行铸造军需兵器之实…

 曾随先王征战沙场十余年的伊登伯爵皱眉沉思,在重获和平二十年后的今,别又重起干戈,陷万民于水深火热之地吧!

 正值壮年的班迦罗王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他暗忖道。整理好回报的机密,伊登伯爵决定面见陛下,报告上情。

 是的!远在罗伦登基未久,伊登伯爵就获得新王指示,以行商贸易为掩护,从事搜集情报的活动。

 特别会议室里,以莱恩、伊登伯爵为首的智囊团各自抒发己见。

 闭目沉思的罗伦以他一贯的寡言简地问:“你们认为班迦罗王的个性、行事作风如何?”

 “贪杯、好、耽于享乐…”

 “好大喜功、妄自尊大。”

 “对军事力量狂热,常常感慨生不逢时,没有赶上二十年前的战役,造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

 这不是什么秘密,缔结和平盟约时,身为王储的班迦罗王只是个十来岁的头小子,年轻气盛的他常常叨念:“若是早生几年…”

 莱恩颇觉不可思议“无知小子,他把战争当成游戏吗?”

 众人相望心惊,已经有全力戒备的忧患意识。

 穆大陆的和平状态凭添变数。

 在气象不稳的暮三月,出使班迦罗国的大使告老卸任,亚德兰王下诏接任的人选跌破众人眼镜——新任大使居然是毫无实务经验、轻浮的麦斯。

 是不是见嫌于陛下而被远谪?众人的疑团流言,麦斯全然不理,高高兴兴地赴任,车马华丽、声势浩大得像是出门旅行玩乐,全没半点为国效命的自觉。

 有“雄师元帅”美誉的莱恩怎会生养出这么一个“犬子”呢?夹道围观的平民纷纷摇头叹息…

 大腹便便的翡彤丽咬着下,美丽的棕眸阴郁愤怒,英姿飒的蕾庭几乎占据了陛下大半的闲暇时间。

 骑马猎、书房伴读、自由出入宫廷的蕾庭,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甚至爬上树梢掏出鸟巢中的雏鸟,献宝似的“借”陛下看。

 夫君对她的宽容已近乎宠溺…他不由得心生嫉妒。身为结发子,她却必须经过层层通报才能进入枫林小筑,有几次明明听见悠扬琴声,可是侍从杰明一声“皇后驾到”旋律就嘎然中断。琴声出自谁人之手,她腹疑云,独处的蕾庭和陛下两人泰然自若,却令她有种极不舒服的错觉——仿佛自己才是无端闯入的“第三者”!

 原本情温柔的皇后自从怀孕后,脾气愈来愈暴躁,令随侍身旁的女官、奴仆们暗地叫苦,但因体恤皇后的身心状态,众人纷纷互勉道:“只要再熬过一、两个月就苦尽笆来了…”

 冰雪聪明的蕾庭隐约感到皇后的敌意,苦思着避免冲突的方法。

 伊登伯爵诧异幺女近来的转变,以往锋芒毕的狂野活力已经逐渐沉潜,态度成稳重得像个大人了。

 他好奇地问突然热中于进修的蕾庭:“怎么对贸易产生了兴趣?”

 手捧着艰涩枯燥的税法书籍,蕾庭看得皱眉咬,漫不经心地答:“罗伦叫我多看点书,别只顾着玩。”

 伊登伯爵扬眉,罗伦?又直呼陛下名讳!这孩子老学不会尊卑高下之分。

 拜陛下的宽容庇护,把经由贸易扩展了伊登家族的财富不止十倍!创业维艰,守成更难,将来一族的责任重担都将落在蕾庭肩上,没想到他尚未准备好教导蕾庭商务,陛下已先一步提醒她。

 “父亲。”蕾庭放下书本唤道。

 “什么事?”

 “我想跟着家里的商旅出国,除了学习贸易外,还可增加一些见闻,不知父亲意下如何?”蕾庭表情认真而笃定地说。

 她的惊人之语震慑住伊登伯爵,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呀!蕾庭暗下决心,早该这样做了,避开无谓的纠纷,又能增广见闻,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你心目中有想去的地方吗?“蕾庭侧首微笑“碹兰。我想去看看碹兰引以为傲的海滨宫殿、称霸七海的雄壮军舰!”

 那一空无际的苍茫汪洋、地平线…

 “我晓得了。”伊登伯爵微微颔首“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沿途是很辛苦的,我们得从长计议!”

 “是!”她正回答。

 猝不及防的风暴席卷了穆大陆动的人心——吉陵国王储遭人狙杀,伤重不治。

 不!这是不可能的!即将临盆的翡彤丽全身颤抖,眼前发黑。她不相信这么恶毒的谎言…

 一身丧服的吉陵国大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证实这桩噩耗。

 为何?如遭雷击的皇后踉跄跌入女官急忙伸出的双臂里“皇后!”

 “我…没事…”她含泪回答。

 皇兄、皇嫂怎么得起这种打击?比她小五岁的侄儿,活泼开朗、丰神俊秀的柯南就这样横死?苍天!

 “柯南身旁的大批侍卫瞎了吗?居然眼睁睁地…”她哽咽难言。吉陵国大使转述经过:“凶手能狙击得逞是因为利用一种近乎魔鬼发明的新武器,才使得侍卫们措手不及。已经有两位自责过深的老骑士以死谢罪…”

 “凶手是什么人?”泪痕斑斑的皇后问。

 “凶手逃逸不及,被弓箭手当场杀,据察是没有国籍的民孤孽…”吉陵国大使悲不可抑“幕后一定有人阴谋策划…”

 利用火药爆炸威力的杀人武器?形状像一铁管的火统?摇摇坠的翡彤丽发出惊,她记得前年曾在图书室桌案上看见过相似的文字说明及图案,她好奇地询问陛下时,他曾微笑夸耀这种可怕武器的杀伤力。

 不!不会的!陛下不会做出这种残忍、可怕的谋杀计划!绝对不会!

 哀恸、惊疑的皇后在产前一个月几乎是以泪洗面,终不干。疲于宽慰劝解的女官们差点说破了嘴,皇后的身子不比平时,若坏了自己又影响胎儿,岂不更糟?

 虽说是姑侄天,也不该毫无节制地悲泣,甚至还穿丧服哀悼…侍女们在背后议论纷纷:“毕竟皇后现在的身份是亚德兰国母,而不是吉陵国公主,伤心也该看情况才是!”

 六月,翡彤丽的阵痛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才有惊无险的诞下一位公主,战战兢兢的众人松了口气。

 “真是可爱…”

 “总算平安了…”

 “可惜,若是一位王子,就是储君了…”

 “嘘!小声点,来方长,怕什么!下一胎一定是位王子!”

 女儿…因疼痛疲惫而陷入昏睡状态的翡彤丽清楚地听到私语声,她恍惚地想:不是王子!着意味着她必须再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折磨——直到产下儿子为止。好可怕…

 生养储君就是她一生最重要的目标吗?若是生不出男孩,她是否会受夫君冷落?是否有“罪”?

 患得患失的翡彤丽连一丝看望亲生女儿的喜悦也没有,任由自己陷入情绪低里。

 抑郁的阴谋的耳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掀起了穆大陆人心中一圈圈的涟漪。

 “吉陵王年岁渐老,唯一的继承人已死,江山大业有谁够资格继承?”

 “据传娶了吉陵国公主的亚德兰王有称霸大陆的野心,甚至有意以自己的骨过嗣于吉陵国当储君,只是天不从人愿,生了个公主…”

 “听说凶器的制作极为精细,构思出自亚德兰宫廷…”

 无稽的谣言传了又传,原本缔结姻缘之好的两国友谊蒙上了一层阴影;冲突由零星小点扩散成线,两国边境的人民因细故反目争吵的情况趋严重——从牲口遭窃到民生用水、林地所有权问题,往往劳师动众,争论不休。

 吉陵国以保护人民为理由,集结了数千名兵丁进驻连接亚德兰国的岗哨,使得人力单薄的亚德兰士兵戒慎不已,急向国都调请支援。

 翌年正月,吉陵王下诏立艾灵顿子爵为王储,苦心经营贤良名声的艾灵顿子爵谦让不受,直到群臣晓以大义才勉强接诏,并以年龄、尊卑差距为由,自贬辈分,甘愿做吉陵王义子,以儿臣之礼奉养陛下…

 谦恭敬顺的赞誉使得艾灵顿子爵名声鹊起,炙手可热。

 一波又一波的机密情报涌进亚德兰王的秘密会议中,忧心于和平状态岌岌可危的罗伦似乎可以听到幕后操纵者得意的笑声…

 班迦罗国

 旎奔放的乐曲回旋在水镜宫中,妖的舞姬们款摆肢、轻盈飞舞,在光可鉴人的玉石地板上映着对称的曼妙身影,眼波相勾,动人绮念。

 正值壮年的班迦罗王是个高大体面的男人,衣饰华丽,贵族上行下效,一些贵族也是如此,绫纨罗、纵情声

 急弦繁管、狎笑喧哗,光灿的水镜宫,好个不夜天!举杯饮的班迦罗王眯着双眼,由杯沿打量着亚德兰大使麦斯,薄泛起一抹浅笑。

 沉湎酒、喜欢年轻美女的麦斯在风气开放的班迦罗宫廷里简直如鱼得水,就像老鼠跌进缸,淹死了也快活。

 班迦罗鄙夷地冷笑。出使班迦罗已经逾年,这个大使一点建树也没有,使得在班迦罗讨生活、作生意饿亚德兰人怨声载道,亚德兰国得用一封又一封的信来,催促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大使去为本国争取利益,尽照顾子民的义务。

 但是这个家伙对国际情势根本一无所知,只晓得寻花问柳、追买醉。班迦罗王微笑着,眼中光毕——麦斯绝对是个可利用的棋子,也许可以在他完成霸业之前,暂时充当操纵亚德兰的傀儡帝王…

 虽然莫娜夫人对麦斯存有疑虑,一再反对,可是那不过是女人的偏见——口无遮拦的麦斯老是调侃莫娜夫人是他无缘的继母,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这种话?

 由明示到暗讲,班迦罗王挑明野心,将支持麦斯成为下一任亚德兰王。

 麦斯仍在忌惮,虽然有些心动,却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吐:”我怕我那个不是时务的老头回宰了我…”

 班迦罗王笑容狰狞地说:“事在人为!只要有心,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艾灵顿子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昏醉过去的麦斯发出鼾声,遗漏了这项惊人告白。初夏。男装打扮的蕾庭如愿以偿地见识到碹兰皇室引以为傲的海滨宫殿,以及壮盛的海军,在外行走了大半年,餐风宿的辛劳在所难免,与往昔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不可同而语。历练使蕾庭更加成稳重,也有几次上当受骗——与商贾涉好的货物被掉包成劣货,或被向导引到贼窝差点惨遭毒手——如果不是一些忠心老仆警觉,恐怕连命也要丢了。藉由神谷居民的帮助,初生之犊的蕾庭也做了几件令人刮目相看的大事——她买下两座矿山,雇佣了许多贫民开矿,大手笔地整地连镇。她甚至还大胆地延揽平民为亲信,有几位受过教育、怀鸿浩的年轻人因此成了蕾庭如影行随的左右手。金额庞大的请款帐单看的伊登伯爵直摇头:蕾庭的参谋雅各以惊人的数学天赋计算出矿山的收入在两年后可以回来,获利则长达数十年…而蕾庭更是直截了当地在家书里“提醒”父亲,若财源拮据,不妨先向罗伦支借。

 难以启齿的伊登伯爵只得央求莱恩设法,没想到莱恩的反应竟是哈哈大笑,表情古怪的说:“蕾庭说的?那一定没问题。”

 伊登伯爵诧异于他的笃定,莱恩只是轻松地说:“放心吧!假如你我是青梅竹马,我也会借的;倾国库所有也无所谓。”

 这一席话让他陷入沉思,青梅竹马?隐约了悟的伊登伯爵皱眉,此刻他真的庆幸蕾庭远游,时空相隔,应该不至于产生风波才对…

 向国库借款一事顺利核准,蕾庭更无后顾之忧了。

 碹兰、班迦罗两国界。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马看似行李轻便,两辆马车上却装载着价值连城的珍珠、珊瑚,以及翡翠,万中选一的精品往往令班迦罗的贵妇名媛趋之若骛。

 众人全神戒备地行走这条不太平静的道路,防范经常发生的强盗案件。

 树林里沙沙作响,骑士们拔剑持弓以待,蹒跚奔出的是一个身血迹的劲装男子,伸出双臂想发出声音未果,缓缓扑跌在沙地上。

 也许是陷阱!以眼神换默契,几人奔向那人倒卧之地。

 “死了。”骑士克林轻描淡写地说:“致命伤是前伤口…看舌颜色,有中毒现象。”

 循血迹前往,蕾庭一行人见到令人咋舌的景象,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泪痕未干的软瘫在一群盗匪的尸首中。

 她自称是骑士之女,名叫美茜,不幸被盗匪所俘已两天了。

 “昨天晚上…不知是谁在汤中下毒,连贼首在内有许多人都被毒死了;剩下的幸存者又分裂成好几派彼此相残…所有的人都死光了…”身血污的少女断续说明事件始末。“请您大发慈悲,让我回家吧!”

 克林审视过尸体惨状,向蕾庭凑耳低声报告。

 若有所思的蕾庭微微点头“拿我的长衫、带给她替换,暂时带她同行。”

 美茜的眼眸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垂睫低首,温驯地不发一辞。

 当晚扎营时,美茜自告奋勇要帮忙准备晚餐,却在众人不注意时暗中加入一包药粉在桶里。

 “我…想要到溪边去…洗手。”她转向年轻的侍从羞涩请求。

 “好…”负责守夜的人想了想,问:“要不要我陪你去?我是说天黑了,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人在后面守护?”

 “不用了!谢谢你。如果有事,我会大声呼救。”她缓步走开。

 一离众人视线,美茜随即拔腿飞奔,像兔般奔向森林深处。

 但不到十分钟,她被克林反绑双手捉了回来。

 脸色苍白的她咬紧下,倔强地不发一语。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听到真话了?‘美茜小姐’?”蕾庭问。

 她早就觉得事有蹊跷——一个年轻少女在遭遇到巨变时,居然能从容应对,太悖常理。“他们全都该死!”森冷酷的口气全然不似之前的轻柔羞怯。

 “是你下的毒吧?连刚才的‘杰作’也是。杀了我们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带着财物远走高飞?”雅各冷静地问。

 “那锅汤里放的只是药,你们死不了的。”美茜不屑地说。

 “你是谁?”蕾庭审问。看她的谈吐及气质,应该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闭紧双的美茜不肯回答,银灰色的双眸锐利狂野的瞪视蕾庭,像极了一只负伤的幼豹。

 “剥了她的衣服!”蕾庭下令。

 所有的人讶然相视,美茜脸色骤变,挣扎扭动:“不要!放开我…”

 一向怜香惜玉的克林不迟疑,蕾庭轻笑着扬起皮鞭“你以为她真的是一位小姐吗?”

 鞭子划破了长衫,在美茜身上留下两道伤痕,也暴了他平坦的部…他是一个少年!

 “不要!”他狂的挣扎,为即将落下的鞭打、凌辱而恐惧。

 证实了他所言非虚,汤里下的是药而非毒死盗匪的剧药后,蕾庭饶了他一命,但在反复询问他的来历时,只得到他的名字——詹姆,今年十五岁。

 带着这个麻烦同行三天,詹姆逃了两次,在第三次时他故技重施,在饮水中下泻药,气得众人揍了他一顿,知道他不是小姐而是少年时,谁也不会对这个俊美小表手下留情。

 没有被泻药整到的蕾庭,极有兴致地询问詹姆愿不愿意对伊登·弗雷斯特效忠,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不!我跟你的地位是平等的!”他顽强地道。

 “傲慢的小表!”克林皱眉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顶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斌族!”他不屑地说“试问哪个身份尊贵的公侯会灰头土脸的亲身经商!那是下人做的事!”

 “这小表真的欠揍!”克林抡拳打,蕾庭笑着制止他。

 “算了!最起码你得用劳力来换取你的衣食吧,小表!”她说。

 他勉强应允,暂时充当蕾庭的小厮,打杂、挑水、擦靴、洗衣,只是仍然谨慎戒惧地远离众人,独自蜷旎在冷硬的地上睡觉。

 进入班迦罗国都后,疲劳的众人终于可以舒适地洗热水澡、躺在柔软的铺上。

 半夜,蕾庭被詹姆的饮泣声惊醒,睡梦中的男孩喃喃低语,神情痛苦。她伸手去推男孩,没想到他却拳打脚踢地暴烈抵抗。

 “不要碰我!你们下地狱去!”他睁大惊栗的双眸挥拳,蕾庭闪身躲过,惊醒了泪痕面的男孩。

 他着气,颤抖哭泣…母亲!扮哥!那血海深仇的噩梦…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报仇?

 “这小表!又怎么啦?老是扰人清梦。”众人抱怨道:“首领,把他扔出去算了!”

 精明的雅各冷静优雅的说:“让他在街头乞讨维生,或许可以磨掉一些不必要的傲慢骄气。”

 詹姆了口气,眼神惶恐。他们知道了多少?

 “可惜他不是女孩,不然凭借着那张脸蛋,穿绫着缎绝不成问题。”克林消遣他道。”不过话说回来,班迦罗多的是偏好男孩的糟老头…”

 一语未了,发出怒吼的詹姆已经扑向克林,双眸出怒火,仿佛急噬人。

 “住手!”蕾庭挥鞭制止了扭打成一团的两人“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贵,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冤屈,没有金钱权势依傍…你什么也做不成!”她一语道破。

 男孩清秀的脸庞转为灰白。

 “而我已经没有兴趣去庇护一个自视过高的小表!”蕾庭语气冷淡。

 受挫的詹姆脸上浮现出绝望,被吵醒的人有些不以为然,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你的智慧及用毒技巧有你所夸口的一半好,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进入亚德兰宫廷里…相信你一定会在朝权贵中‘得其所哉’!”她嘲着沮丧的男孩。

 亚德兰?詹姆惊愕地抬头“不…我不做小丑…或玩物!”

 她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休息吧!你有一晚的时间可以考虑!”

 曙光乍现时,蕾庭毫不意外的见到一夜未眠的詹姆站立房门外等候。

 “你要我做什么?”他打破沉默问道。

 蕾庭绽放笑容“我要你保护一位重要的人…让他远离所有毒物的威胁!”

 “只有这样?”他双眸怀疑地瞅着她。

 “小表!别太夸口,这件任务比你想象的困难多了。这一年来,以他为目标的暗杀时间至少有八件。”

 蕾庭扬眉瞪他。

 “这个人很重要”他问“值得我保护?”

 “是的。”蕾庭简短地答。也只有他才有那个能耐降伏这只幼兽…罗伦亚德兰宫廷罗伦惊讶于蕾庭送来的礼物,珍珠、翡翠都是稀松平常之物,令人侧目的是那个清秀俊美、难辨雌雄的男孩。

 锦衣华服的詹姆表现出无懈可击的宫廷礼仪,机伶俐,应对如;身上佩戴的珠宝饰物使他看起来像工匠巧手雕琢的娃娃。

 翡彤丽神色僵硬,犹如芒刺在背。这孩子——令她联想起情敌,一样耀眼的特殊魅力…是男孩子吗?

 她怀疑。

 将珠宝赐予皇后后,罗伦收下了这个男孩当小厮,翡彤丽虽然不悦,也无由可阻。

 知道第三,罗伦才有机会私下询问新小厮。“蕾——好吗?”

 即使讶异于陛下对那人的亲昵语气,詹姆也隐藏得很好。折服于罗伦内敛的沉稳力量及王者风范,他极为恭敬诚服地回答问题。

 浏览他呈上的密函,罗伦因蕾庭一贯潦草、不加矫饰的笔迹而微笑。

 罗伦:送你一只漂亮、有趣的宠物,聪而且还有利爪。我没有时间驯服,只好交给你。他的忠诚尚未属谁,用他之前先命他向你宣誓效忠。

 祝康泰蕾“蕾并没有高书我,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她认为你是可用这材,你有何才能?”他温和询问。

 “我可以保护陛下,不论是什么毒物都逃不过我的耳目。”詹姆夸口道。

 “你不是亚德兰人,”罗伦平铺直述“我能要求你对我效忠吗?”

 詹姆只考虑了数秒,他想不出有何不可,既然没有家,也就不是他的国了。“十二万分的荣幸。”

 银发…稀罕的颜色和对药物的熟悉,罗伦想起了一个尊贵古老的吉陵国大姓。蕾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因素才将这孩子送入宫廷把,他暗忖到。

 半个月后,罗伦无奈而愤怒地看着情势如他所担心的往最糟的状态发展。

 吉陵王因暑热患疾,高烧数后于昏睡中驾崩!

 噩耗比讣闻早了两天传到亚德兰宫廷,脸色苍白的詹姆仓皇失措地翻了笔架。

 终于还是发生了!詹姆为年老衰迈的吉陵王落下眼泪。先是王子殿下,然后是吉陵王…为了这桩阴谋,他的母亲、兄长也陪着殉葬!从今以后,吉陵国也没有他容身之地。

 漫天疑云阴暗了穆大陆的晴空。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艾灵顿继任为吉陵国新王,旋即与班迦罗国缔结同盟,加强文化、经济交流;反而与有姻亲关系的亚德兰益疏远。

 十月中旬,边境首先传出两国驻军恶斗殴的憾事,冲突有逐渐扩大的迹象。十一月末,吉陵国以亚德兰军无端杀害平民为祸端,悍然宣战。

 寒冷凛冽的冬季里,恐怖的声划破了和平的宁静。沉寂了二十四年的穆大陆烽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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