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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美国佛罗里达州

 是史帝夫医生的医术高超,还是我病得不够彻底?总之,手术非常成功,我捡回了一条命;史帝夫医生则又缔造了一笔他个人的不败纪录,皆大欢喜。

 手术之后,我留在仲儒家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别墅休养,至今两年多了,状况一切良好。我说过我是最合作、最听话的病人,这是无庸置疑的。

 想当然耳,休养期间仲儒是一直陪伴在我身侧的,因为他拿有美国与我国的双重国籍,所以居留不是问题;倒是妈妈,因为台湾还有爸爸和小蔷今她牵挂,所以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不过还好,我争气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妈妈较为放心,留在台湾的日子也多了。

 别墅也几乎成了我和仲儒的天堂——

 “啊——”正躺在泳池畔凉椅上冥想、晒太阳的我,脸颊突然遭受到一股漉漉的侵袭,而猛吃一惊。

 一睁开眼睛,随即看到另一张凉椅上,只着了件三角泳的仲儒正拿着白色大浴巾擦拭着一头发,并且以一双因偷袭成功而显得有些得意的晶眸笑望着我。

 我佯怒,边看他一眼边抹去颊上的水渍。

 “这么小器?那好吧,让你亲回来不就得了?”说着,还真把脸给凑过来。

 别怀疑,他真的是在台湾时那个斯文儒雅、一副正人君子的季仲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较舒畅、较自由的关系,这时的仲儒和在台湾的仲儒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开朗、爱笑,甚至多了分调皮,很难让人想像他到底是怎么转了的?也或者脑部开刀的根本就是他?

 “别闹了。”我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脸。

 他却反手捉住我的手,身子一俯,结结实实地吻上我的——

 “呜…”我挣扎着,却因躺着的关系,根本不敌他的侵略。

 他在我身上,很快的,我沉沦了…

 不自地,我已得自由的双手勾住他的颈子,失在他颇富挑逗技巧的舌间;当他的舌头轻巧地滑进我口时,我心口一悸,体内飞窜起一股难抑的热,在这同时,我也明显地感受到欺在我身上的仲儒所起的生理变化。噢!老天,再这么下去,我们定会失控的!明知太…惊世骇俗,我们却是谁也停不了手,或许是谁也不愿停下来。

 “杰,我想要你…”仲儒开始扒着我的衣服,白齿轻咬着我的五官,逗得我更加。“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叫我停止…”

 “嗯…老天,不能在这里…仲儒…”这是我仅存的理智。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开始一路往我的下腹吻去。

 不一阵痉挛,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只能庆幸这别墅是位在半山上,最近的邻居离我们也远在一公里外,以致两个失控的男人可以尽情纵,不再有所压抑。

 意间,我们身陷爱里,享受着彼此带给对方的愉。啊!这样男人与男人的情…

 ***

 “嗯…”大清早的,又是谁在恶作剧了?真该抓起来打一顿**的。

 不过,睡意正酣的我才懒得理他呢,拥着蚕丝凉被,眼皮连掀都懒得掀一下,翻了个身,躲去游移在我间的濡。

 片刻没再有动静,我以为我成功地躲掉了那人的扰,才满意地勾起角,想好好再睡一会儿的,不意,耳垂竟传来一阵搔,挑动我原本懒洋洋的细胞——

 “看你还赖不赖。”仲儒咬着我的耳朵说。一手还刻意伸进我着凉丝被的**。

 “嗯…”我微锁眉心翻身面对他,抓出他不规矩的手。“大清早的,不睡觉做什么呢?”

 “大清早的?”半趴在我上的仲儒挑了挑眉,伸手将边桌上的闹钟拿到我脸前。“现在几点了?”

 眯眼瞧了一下时间,九点二十分不到,是很早呀。

 睨了他一眼,我翻了个身,改趴睡着,不理他。

 “喂!阿杰!”他竟往我只着件内部打了一下。

 因为不痛,我还是不理他。

 “喝!不理我?”

 睡觉皇帝大,天塌下来也唤不醒我睡意正浓的意识;昨晚看了片LD,一直到四点多才睡,是该好好补一补眠的,可是——

 “啊——”我尖叫出声,睡虫全被吓死了。“你干什么…”

 头一抬,话未讲完,跳到我身上来的仲儒已堵住我的嘴。

 “呜…”我挣脱着。大清早的,谁还有这种非人的体力搞这种香的场面,真是的!

 仲儒不理我的挣扎,径自狂地吻着我,直到——直到他以为我就快窒息而亡之前才放开我。

 “醒了吗?”他竟得意地对我咧嘴笑着,似乎对他以这种方式叫醒我感到满意。

 我也坐起身来了,一手扯被盖住我的部以下,以免又引他想入非非了。

 “为什么不让我睡呢?”我没好气的,有点耍赖的味道。对于仲儒,我是有绝对撒娇、耍赖的权利的;谁要他是那个先表白爱意的一方呢?坦白说,我爱煞了这种感觉。

 “还睡?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到大学面谈的吗?”

 我楞了楞,随即脑袋一阵清明,赶紧跳下

 “该死!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快速往浴室走去。

 “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现在又怪我怎么不早说了?早知道我就该直接把你抱进浴室冲冲冷水澡才是。”

 我边刷牙边睨了正在整理被我蹂躏得如咸菜干的被的仲儒,呃,不,不只是我,应该是我们两人共同的杰作。虽说这是我的房间,不过大部分的夜晚仲儒总喜欢跑来和我挤一张;大热天的,两个人睡一张是稍嫌挤了点,但,知道他喜欢同我共睡一,我也不拒绝他。

 我知道,有时我是过于宠溺他了。尤其是在我开完刀以后,见他无怨无悔照顾着我,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似的,不知不觉中也养成了凡事由着他来的习惯。当然,这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内心底处深怕失去他的缘故。

 不知从何时起,我发觉我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早认定他是我今后唯一的伴侣——是不是在影影走出我生命的那一刻起?该死!我告诉过自己不再想她的了。

 我甩一甩头,用冷水冲净脸的泡沫,冰冻起不该再浮上脑际的过往,神清气地走出浴室。

 仲儒坐在水晶沿上,正含笑看着我。

 我走过去,抚了抚他已梳整的头发,戏谑着:“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老婆?”

 他俊脸一红,抓下我的手。

 “说好了,两个都是老公的。”他正经地说。

 我故意挑了挑眉。“可是,你长得这么美丽,不当老婆太可惜了。”

 “要说美丽,你也不比我差呀,娘子。”他反将我一军。

 “有看过这么高大、这么帅气的娘子吗?”我摆了个健美的姿势,忘了自己只着了件三角内

 仲儒抿着笑意。“是没有,所以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唯一的一个被我给金屋藏娇了。”

 “什么?”这个亏吃大了!见仲儒已一身整齐,我便往他身上搔去,他的清秀。

 “哈…”仲儒往后倒向水晶

 “可恶,你敢说我被你给金屋藏娇了!”我到他身上。

 “哈…好了,再闹下去,我们要迟到了。”他笑着捉住我的手。

 说到正事,我跳离他身上,睨他一眼,走到衣橱前。

 “好吧,正事要紧,这回饶了你。”边挑着适合学生穿着的衣服,边看了眼正在重整被我了一身的仲儒,问道:“你几点起?怎么我不知道?”

 “七点,先游了晨泳,又做好了早餐才来叫你。”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免一阵怅然。想起我在大病之前的健朗身子,篮球、网球、游泳、登山…有什么运动是我不能做的?可现在呢?连慢跑,仲儒都不许我做,他怕我负荷不了。

 其实,开完刀以后,我的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了。曾有一次,仲儒拗不过我,同意我陪他在泳池小游一下,谁知游不到五百公尺,我因体力透支而呈昏状态,吓得仲儒自此以后再也不许我做过度烈的运动;每回他游泳时,我就只能躺在池畔的凉椅上晒太阳了。天晓得在大学时我可是游泳校队,一趟一游一千公尺,面不改的,而如今…

 “怪我没一起叫醒你?”仲儒见我闷闷不乐,已猜着七八分。

 我牵强扯一扯,摇了摇头,穿着衬衫。

 “别这样。”他扳过我身子,解释着:“你知道你的身体——”

 “我晓得,所以我比较适合当老婆。”我使着子,无来由的。

 仲儒叹了一口气。

 “这样好了,下星期一你回医院复诊时,我再问医生看看,如果他允许的话,我就每天让你陪我一起晨泳,好吗?”

 “你保证?”我得意一笑。

 “我保证。”他无奈地举起右手。

 “太好了,奖励一下!”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苦笑着摇摇头,看着我套上西装,提了正事:“阿杰,这回面谈,你有没有把握?”

 “放心好了,我在台湾考的托福成绩有六百多分,应该没问题。只是我原本念的是电影,现在要改修企业管理,可能需要多花些时间吧。”

 “你可以的,我知道。”

 “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系着领带。“那你呢?还是决定修文学?”

 “嗯。对商我一点兴趣也没。”

 “那真是可惜了你家那一大片产业了。”

 “不差我的,反正我有两个出色的哥哥,那些交给他们打理就行了。”他豁达地说。

 “真羡慕你,要是我有个哥哥或弟弟什么的,那就好了。”这一直是我摆不了的遗憾。身为独子,除了家业要继承之外,还有子嗣的问题;今天我却选择了仲儒。

 继承家业是我义无反顾,也是我唯一能为我父母所做的了。是以我决定留美休养的这段期间,在不影响身体健康的状况下重返校园,修些商业课程以便将来好为郝氏做些事;今天就是我申请的学校通知面谈的日子。

 “没有哥哥或弟弟,不过你有个不让须眉的妹妹,那也够了。”

 说到小蔷,我总有许多的不舍,年纪轻轻,却因她无能的哥哥而必须被迫扛下家业,她甚至连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苦了她了。”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幽幽然。“可以想见,一旦接了郝氏,她不知要被剥夺掉多少该享有的无忧日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想那么多了,嗯?”他爱怜地拍了拍我脸颊。“对了,小蔷不是说这个暑假她要到美国来玩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就这一两天了。”这是她最后一个可以游玩的暑假,一旦升上了大四,明年一毕业,她就得投身商场了。她是该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的。

 ***

 乍见门外的小蔷,我几乎傻眼了!

 两年不见,她出落得更为标致,美丽的脸蛋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在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干练与犀利,跳耀着几分调皮的眸光有掩藏不住的智慧。这真的是我那个古灵怪的妹妹吗?

 一直都知道小蔷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却不知在环境无情的洗礼下,她竟美得神似…影影!

 没错,她们俩身上散发着相同的气息,是T大经济系造就出来的气质吗?还是…

 “哥!不认得我啦?”小蔷皱着鼻头,整脸凑到我眼前。

 我回过神来,笑了笑。

 “是快认不得了!”我捏了捏她的鼻头,抱了她一下,再拥着她的肩膀,带她进屋子。“怎么自己跑来了?不是说好要先给电话,让我们去机场接你的吗?”

 小蔷边打量着这楝设备新颖、装璜典雅的大屋子,边回答:“上星期我就到美国了,在芝加哥待了几天,临时决定今天飞过来的——”

 “芝加哥?你到芝加哥做什么?”

 “小蔷?”从楼上下来的仲儒吃了一惊。刚才电铃响时,他还以为是钟点女佣离去时忘了拿什么东西而折回来,因为我们从不曾有过访客的。虽知小蔷近会来,倒没想到她今天就到了。“怎么是你?”

 “仲儒大哥。”小蔷笑着打招呼,也和他来个拥抱式的洋人见面礼仪。“怎么?不?”

 “天天念着呢,哪会不。”仲儒也捏了捏她的鼻头。

 “喂!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鼻子都被你们给捏扁了啦。”她小巧的鼻头。“还真是物以类聚哩。”

 仲儒笑看着我,似乎满意小蔷那句“物以类聚”

 “别胡说八道。”我紧张地睨了仲儒一眼,赶紧扯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芝加哥做什么。”

 “哥,可不可以吃过晚饭再说,我肚子好饿呢。”

 “算你运气好,知道我今天准备了大餐,来得巧。”仲儒爱宠地摸摸小蔷的头,一把揽住她的带往餐厅去:“走吧,尝尝仲儒大哥的烤猪大餐去,包你大呼过瘾!”

 “真的?太了!我听妈妈说仲儒大哥的手艺是一的,一直没机会尝,今天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小蔷兴高采烈的,我看她口水都快出来。“烤猪!哇…”

 望着他们俩走进餐厅,我不一愣!她到底是谁的妹妹?仲儒可真进入状况,要不是对自己信心十足,还真忍不住要担心他会不会移情别恋?小蔷是绝对有条件和我竞争的,哈!

 ***

 晚餐之后,我们三人坐在泳池畔闲聊。就着天星斗,小蔷说了一些家人的近况和国内近期所发生的大事,为离群索居已久的我们注入一些人文气息。

 片刻之后,贴心的仲儒藉故想游游泳、活络一下筋骨,而独留下我们兄妹俩。他猜想小蔷可能有些私密事要与我独谈——因为聊到最后,小蔷连职签赌案都搬出来聊了。

 我们兄妹俩躺在池畔的躺椅上,望着池里如蛟龙的仲儒一趟又一趟的游来游去,沉默的气围盈斥我们之间。

 猜想小蔷可能察觉出了我和仲儒的异样情愫。

 是该公开的时候了,却是不知该如何启口;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是既然选择了今生所爱,我必须对仲儒有所代,这样对他也才算公平,不该一直将他摆在黑暗处的。

 “哥——”在我犹豫间,小蔷突然开口,视线一直盯在池里的仲儒身上。“你快乐吗?”

 心口不免一怔,我侧脸看向小蔷,迟疑许久——

 “你早就知道了?”我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苦笑一下。“在你来美国治疗之前。”

 天啊!我在心里哀叫一声,闭起了眼。小蔷的聪明是不容责疑,只是没想到她心思细腻这般。

 “有那么明显吗?”我也不苦笑。

 “任谁看了仲儒大哥守在你病榻旁忧虑祈祷的样子,都会明白一二的。”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两手枕在脑后。“那时候我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你曾那么深爱着影影。后来,听妈妈说了,我才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

 “天啊!”我惊叫出口,身子弹坐而起,不堪地将脸埋在大掌里。妈妈早就知道了?原来妈妈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她却纵容着她的独生子选择爱男人…天啊!我究竟让我最最亲爱的妈咪承受着什么煎熬?我这算哪门子的孝子?我不是最宠溺妈妈的吗?我怎么…

 “哥——”小蔷拉下我盖脸的大手,柔声说着:“你不需要自责的,你只是选择了你所爱而该爱的呀。”

 我哀戚地摇着头:“我一定伤透了妈妈的心了,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还一直拿仲儒当自己的儿子看,她还说她好像生了两个儿子…谁知道她是花了多少时间才说服自己承认她儿子原来是个同恋的!她一定很难过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哥!”小蔷紧拉着我的手,安抚我不住的自责。“也许刚开始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不过,妈很快就想开了。她说她差点就失去她唯一的儿子,现在老天爷非但留下了她儿子,还让她多了一个儿子,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还有时间难过呢?说完她还一直感谢菩萨呢,虽然我不知道这关菩萨什么事。”未了她还悄皮地耸了下肩。

 我愣了愣,傻傻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蔷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像深怕我不相信她的话似地又说:“况且,仲儒大哥那么优秀又长得那么俊俏,如果不是自认条件不如你,仲儒大哥又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我早就倒追他了。”

 噗哧一声,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笑中含泪,感激的因子在口跳动。我怀感激地摸了摸她的头,真诚地说:“谢谢你,小蔷!”我从来都不敢奢望能拥有家人的祝福。

 “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借你钱。”她皱了皱小鼻头,习惯性的。又躺回躺椅上。

 看着我这善解人意的妹妹,心里不想着,这么一个可人儿,谁有幸得此珍宝呢?忽地,脑中闪过那久远的影像——我那个酷酷的学弟,好像叫范…范什么傲云的吧?

 “小蔷,你还没回答我,你到芝加哥做什么?”

 小蔷转头看了我一眼,一朵粲笑飞上她粉颊。

 “没什么,找个朋友而已。”她轻描淡写的。

 “朋友?”我试探着:“范傲云?”

 不想我有这么一问,小蔷吃惊地睁圆了眼。

 “你还记得他?”

 “当然。优秀的人很难让人忘记的。”我笑答。

 “你又知道他优秀了?才见过那么一眼而已。”她笑嗔我一眼。

 我想我是猜中了。

 “当然喽,不优秀,又怎么会让我老妹远从台湾追到美国来呢?”

 “哥!谁说我追着他来的?要不是他天天越洋电话求我来让他看看,我才懒得理他呢。”小女儿的娇态,不打自招。

 “哈…所以我说他优秀喽,天天越洋电话?真够浪漫的了。”

 “哥!你笑人家!”小蔷鼓着红脸,弹起身子,扬手就要朝我捶来。

 这时,池里的仲儒突然冒出一颗头颅,两手将发耙向脑后,趴在池边,吓了我们一跳。

 “嘿!你们兄妹俩聊些什么?怎么聊到拳头相向呢?”他笑问着。

 “没什么,只是聊了小蔷的‘浪漫王子’!”我笑答。

 “哥——”小蔷的小拳头真的飞过来了。

 “什么‘浪漫王子’?”仲儒兴趣来了,两手一撑,跳上池边。“说来我听听。”

 “不许说,哥!”小蔷见我嘴角才动,就已经怪叫起来了,站起身来,一跺脚:“不同你们胡扯了,我要睡觉去了。”

 “喂,我还没听到什么‘浪漫王子’的故事呢!”仲儒调皮地朝着走回屋子的小蔷叫着。

 “我累啦!”小蔷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进屋前突地转回身朝我们大叫:“晚安,大哥,晚安,仲儒大——嫂!”

 “哈…”我爆笑出声。

 仲儒则绯红着一张俊脸,呆愣当场。

 仲儒大嫂?好听的。

 ***

 暑假结束前一个星期,小蔷收拾行囊打道回台湾。

 我和仲儒送她到机场。

 因我申请的学校也即将开学,短期内并没有回台湾的打算,故此回送行,心头竟是异乎寻常的沉重,仿佛心里头还搁着什么未了的心愿般,有股怅然若失的烦躁——

 看着仲儒正在航空公司柜台上帮小蔷办理行李运送和登机手续,逮着机会,没头没脑的我竟朝小蔷口问道:“她还好吗?”话出口,心头却似刀割。

 小蔷并没有太惊讶,只是一个苦笑。“你还是问了。”

 “我…”我不安地绞着十指,视线不自觉瞟向柜台前的仲儒,为自己寻着藉口:“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多牵强啊!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如何瞒得了心思敏锐的小蔷?天晓得,这是早在两年多前就一直想间的问题。一直无法问出口,是害怕自己当时没有勇气踏上飞机来美国;一直不敢问出口,是害怕自己终究要忍不住深藏内心的挂念而偷偷飞回台湾见她一面…

 在台湾的最后一夜,她跑来求我带她走的那一幕没有一刻不萦绕我脑海,只是善于伪装的我将它隐藏得太好了——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在伤了她以后,又伤了仲儒。

 而今,是我最后可以知道她近况的机会…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真的。

 “她结婚了,在你到美国之后的一个月内就结婚了。有个儿子,一岁多了——”

 “办好了。”仲儒突地从我们身后出声。“可以登机了。”

 我猛地一怔,有些仓皇;小蔷则不痕迹地含笑接过她的证件。

 “谢谢你,仲儒大——”

 仲儒大眼一瞠——

 “哥!”小蔷顽皮一笑,然后抱了他一下,叮咛道:“我哥就麻烦你了。”

 “放心好了。”他拍了拍她脸蛋,允诺着。

 小蔷回他眯眼一笑,转向我:“哥,你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不该想的——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嗯?”

 我艰难地扯起角,含笑点点头。“自己小心点,帮我多照顾爸爸、妈妈。”

 “嗯。再见。”她挥了挥手,提起随身行李走进出境室。

 望着小蔷消失的身影,鼻腔竟忍不住窜上一股酸。究竟是为哪桩情怀,我已分不清,只是脑袋不住回响着机场内哄哄的人声响,和小蔷留下她的讯息——

 她结婚了,在你到美国之后的一个月内就结婚了。有个儿子,一岁多了…

 她到底还是成了别人的子…说好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为什么在得知这项讯息时,我的心竟没来由地纠成一团呢?好酸啊!

 我浑浑噩噩地与仲儒踏出机场,还未回复的神智却被苍白着脸、突然定住脚步的仲儒给拉回了一二。

 “怎么了?仲儒?”见他死楞当场,我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一旁的自动贩报机,这一望——

 我冲到贩报机的玻璃前,死命盯着贩报机里摊开的〈世界报〉中文版的样本报纸,头条新闻上斗大的标题令人触目惊心——

 台湾国内班机因浓雾迫降导致失事撞毁,机上两百多名乘客共有三十五人丧生,一百多人轻重伤。死亡者包括“季氏”集团总裁季伯豪夫妇,其一岁多之幼子季豪杰则受轻伤…

 季豪杰…记郝杰?我想我的脑疾大概又复发了,要不我的脑子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联想呢?

 记郝杰…季豪杰?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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