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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任崇威向领队山姆说了几句话后,便套上球队外套,拎起自己专用的背袋,与舒品-走出球员休息室。

 为了不引起其他球迷的动,他要舒品-先到球场南面、人烟较稀少的出口等他,自己则迅速穿越热情球迷的包围到停车场去开车。

 花了一点时间,任崇威终于找到领队山姆的座车。

 在美国生活四年,他当然也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代步工具,但比赛的日子他都与队友一同搭乘游览车前往球场,现下只好先跟今天正巧开车前来的山姆借车。

 发动引擎,他驱车前往南面出口找寻舒品。

 而这厢的舒品-正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任崇威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这里灯光昏暗,又没有比较显着的地标,要是任崇威找不到她怎么办?她可下想白白错失了跟他相处的机会。

 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显眼一点,才下会让他找不到人。打定主意,舒品-的脑袋开始灵活地转动。

 嗯,想到办法了!

 首先,她跑到路灯下,让昏黄的光线照在身上,虽然不够清晰,-也不至于黑抹抹地让人看不见身影。接着,她将任祟威借她戴的球帽帽舌往隆拉,并且从背包拿出一支加油

 子啊子,刚才的比赛没让你发挥功用,不过,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舒品-两手握住加油,宛如拿着球似的,做出打击动作。

 这种姿势够明显了吧!此刻的舒品-只在意任崇威的到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

 她——在做什么?该不会一向都是用这样的姿势等人吧?任崇威怔愕地看着动作突兀的讦品。

 有点愚蠢,但他却觉得她愚蠢得相当-可爱。

 叭,叭——

 他先按了两声喇叭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将车子驶近,按下车窗。“上车。”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见到车内的人,舒品-立刻站直了身子,一手拿着加油,一手拎起地上的背包,迅速地坐进副驾驶座。

 “幸好你有看到我,我还怕你会找不到我,然后就把车开走了。”

 车子内的空间比休息室以及球员休息区还要狭窄,那也代表她与任崇威的距离更加接近。

 怦咯、怦咚、怦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愈来愈剧烈。

 “你那样…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忍俊不住地哑然失笑。

 由于刚才舒品-突兀的姿势引起众人的注意,就连她上了车,也还有不少人的视线追着她跑,为了不想被人认出、引发球迷的动,任崇威俐落地操控方向盘,将车了驶离迈洛球场。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对她笑耶-舒品-傻愣地看着驾驶座的他。

 他高壮魁梧的身体填了整个驾驶座,掌控方向盘的手臂恰到好处地结实,覆盖在硕长双腿外的球,因脚的弯曲而绷紧,显现出大腿肌的完美线条。

 下球帽,那棕黑的发有些凌乱。鹰隼般锐利的湛黑眼眸,俊坚毅的鼻梁,还有上扬的瓣!他的神情总是散发出自信的光采,深深地吸引着地。

 当初就是见到电视萤幕上这样的他,让她初次有了接触球的兴趣,近而深陷在有他的球世界。

 难得能够在这么接近的距离凝视着他,她一定要把这一刻的回忆牢牢地锁在脑海里。

 “‘舒洁’小妹,你先把住的地方告诉我,免得我漫无目的地开车。”

 沉稳醇厚的嗓音传进她的耳中,她霎时清醒,将停驻在他身上的臼光迅速收了回来。

 她竟看他看得出神了!舒品-的脸蛋不争气地泛上两朵红云,暗自庆幸车内的光线昏暗,头顶上戴的球帽也遮住了她的羞红。

 他刚跟她说了什么来着?

 “呃…”她开口发出清脆的单音,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你住哪儿?”知道她没听清楚,他再问了一次。

 “找…我本来是想去住迈洛球场敖近的饭店,可是我朋友又坚持,要我去住她家…哎,对了,她要我一看完球赛就打电话给她,我竟然忘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于璇肯定心急如焚。

 听着她喃喃嘀咕,任崇威的眉心倏然紧皱,他当机立断地先将车子停在路边,侧首看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还没搞定住的地方?!”

 照理说,她应该已有下榻安身的地方,才有闲暇的功夫去球场看比赛,可是它连住的地方都还没确定…她该不会今天才到美国?!

 “我下午一下飞机,就直接到迈洛球场看球赛了,时间算得刚刚好,一刻也没耽搁,不过,就是没算到订饭店的时间。”急着来看比赛,哪还会想那么多呀!

 出国前她是曾上网预先订饭店,可是迈洛球场敖近的饭店都没空房了,她又不想住得太远,于是打算到美国再找落脚的地方。

 “还好朋友要我去住她那儿,不然今晚可能就要宿街头。”她笑语。

 呵,老天爷待她不薄哩!

 真的如他所料,她今天才到美国。难道,她都没有时差问题?而且,不确定有没有住的地方,却还能放心地到球场看比赛?

 “没有人跟你一起来美国吗?你的家人呢?”她这么娇小稚,看起来实在像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高中小女生,不得不教人担心。

 “我瞒着我爸蚂自己跑到美国呀,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他们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她淘气地吐吐小舌。

 她每年暑假都因为留在台北打工,没回台中老家,所以这一次没回去,父母也下觉有异。

 听着她的回答,瞅着她开朗的笑颜,任崇威沉下脸,忍不住低吼——

 “你这个笨蛋!”

 “嗄?”见到他严肃的脸,舒品-顿时收起了笑容。“你…你在生气吗?”她怯怯地问道。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舒品-思索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你没有周详的计画,就贸然跑来美国,根本就是笨蛋所为!”严厉的口吻着实令他自己也有些讶异。

 他从不会在乎球迷的一切事情,只在意自己的球技好坏与否。虽不至于对球迷不假辞,却也不可能因为他们而让他的情绪有所起伏。

 唯独这个女孩,竞让他三番两次地坏了原则。

 她令他心软地允许她假借妹妹的身分,进入球员休息区观赛;她令他在上场打击时,还苦恼思索自己是否因为话太重而伤了她,结果却让自己三振出局;她甚至令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主动说要送她回去。

 而现在,他又因为她的事而感到愤怒,然而,重点是——他却不知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

 “我才不是笨蛋呢,而且找并没有贸然来美国,为了来美国,我拼命地打工存钱耶!”他不会了解她有多想来美国。

 从她知道他在美国坛奋斗后,她就一直想来为他加油,当然,到美国的旅费她下可能伸手跟父母要,所以自从读大学后,她就不断地打工,总算有了一笔足够到美国的钱。

 “你年纪这么小,自己一个人跑来美国,没想过父母会担心吗?像你这样不够理智,只凭着感觉走,就是个笨蛋。”深口气,他这次的语调较缓和。

 “我二十一岁,已经成年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听到她的年龄,任崇威感到诧异,从外表看,实在感觉不出她已成年,她真的就像个还需要人疼爱的邻家小妹妹。

 “就算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他再次严肃地问她。

 她摇摇头,然后睁着晶亮的圆瞳凝视他湛黑的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到美国找你,一定要到美国找你。”她坚定地宣告。

 那执着的意念如同傍晚她在休息室,毅然决然剪去自己的长发一样,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甚至更加剧烈。

 他沉默了。

 头一次,他面对球迷真挚的言语,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任崇威紧抿着办,不发一言,微眯着黑眸,凝视身边娇小的女孩。

 她的眸中带着坚定、认真的光采,霎时,一股不知名的奇异感觉袭上他的心,牵引着他缓缓地、缓缓地朝她接近,仿佛带着磁铁相般的力量,令他难以抗拒。

 车内的光线晦暗不清,然而舒品-却能清楚地瞧见他黑得发亮的眼眸,倒映出自己。

 他的俊睑逐渐地靠了过来,灼热的鼻息随着呼吸不经意地洒在她的肌肤上,燃烧她身上每一处细胞。

 她摒住呼吸,感觉脑袋停止运作,思绪破碎纷,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她百些紧张、慌乱…

 地球似乎停止转动,时间恍如冻结在这一刻,此时,她捺不下心中的爱慕,只能瞬也不瞬地凝睇着他。

 心中全被他的一切所填,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事物,晶灿的圆瞳足他伟岸俊拔的身影。

 他不再是众所瞩目的球选手,她也不是远渡重洋找寻他的球迷。眼前的他,纯然是她心仪已久的男人…

 当刚毅的片快要贴上粉小巧的瓣时,一辆跑车呼啸而过,惊醒了沉浸在绝缓气氛的两人。

 任崇威倏地坐直身子,呼吸浓浊紊乱,心中则是充了讶异。

 他刚刚竟然像是着了魔似的,想要牢牢吻住她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他众多球迷的其中一人,一个微不足道的球迷,就算他不会排拒主动送上门的女球迷,但并不代表他会对她这样的“小妹妹”下手。

 他赶紧打开车窗,让夏夜凉爽的风吹拂纷的思绪,清醒头脑。

 而舒品-则是手捂着,遮住自己因惊讶而微张的小嘴,她的心脏如擂鼓般剧烈-地跳动,血澎湃而沸腾,热烫的红瞬间由雪白的颈项窜上整个脸颊。

 他…刚刚是要吻她吗?

 就在舒品-仍陷入自己的思维时,任崇威已恢复了冷静,率先开门打破车内的沉默。

 “你现在决定要住你朋友家了吗?”任崇威将话题带回到“住所”问题,语调平淡低沉,恍如刚才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噢…对对对,我得先打个电话给她。”听见他的问话,舒品-很快地回应道。

 她赶紧拿出手机,按下洪于璇家中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的人一听见舒品-的声音,劈头就是-阵怒骂。

 “于璇,先别骂我,等我到你家时,再让你骂个痛快。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先把你家的住址告诉我一下?”她偏过头,小声地询问。

 她拒绝好友来接她,也没多加解释,迅速记了住址俊,便收了线。

 “我朋友住住…”舒品-转头向他,将住址清楚地说出。

 任崇威稍微想了下,旋即关上车窗,发动引擎,将车子驶上洛杉矶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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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品-悄悄看了下手表,在台湾她便已经事先将手表调成洛杉矶当地的时间,而指针现在清楚地指在十一点三十分的位置。

 也就是说——从迈洛球场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四十分钟,却还没到达于璇她家。

 她只晓得于璇也住在洛杉矶,却不知道她家竟然离迈洛球场那么远。

 球赛结束后,他一定也累了,而且球员们还约好一起去吃消夜,他却还得拨冗开车送她。

 早知道就不要为了贪恋与他相处的时间,而舍不得拒绝。

 哎,她真有点过意不去…

 “任崇威,请问-还要多久才会到?”她低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快到了。”他淡语。思及她今天一下飞机就到球场看比赛,他偏过头,用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语气说道:“觉得累就先把眼睛闭上休息,到了我再叫你。”

 “下…不,我不会累啦,对不起,要是我知道送我回去得花那么久的时间,我就不会要你送了。”

 “不差这么一点时间。”既然是他自己提出的,就不会现在才嫌麻烦。

 “那-你来得及回去跟他们会合吃消夜吗?”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还得再花同样久的时间回去,到时都不知道几点了。

 “就算不去也无所谓,反正明天还有比赛,早点回去休息也好。”他没有吃消夜的习惯,比赛结束后,他多半不是回球员宿舍休息,就是跟某位热情的女球迷共赴云雨。

 “喔。”她应了声,没再多言,车内的气氛顿时又回到先前的静谧。

 不一会儿,直行的车子右转进入另一条街道,任崇威开得很慢,目光同时梭巡舒品-告诉他的住址。

 “应该就是那儿了。”他指了指右手边那间灯光尚未熄灭的洋房。

 到了呀,那也代麦她与任崇威分别的时候来临了。

 她解开安全带,抱紧背包,将不舍与依恋藏在心中,转头看向身边的他,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谢谢。”

 她俐落地下了车,关上车门,快步走到驾驶座旁边。任崇威知道她有话要说,自动按下车窗。

 “对不起,耽误你那么多时间。我明天还是会到球场去帮你加油的,不过,你放心,找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带给你困扰。

 无论如何,今天真的很开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祝你明天的比赛一叨顺利。拜拜。”她开心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舒洁’小妹,等等。”这一次他不只叫住她,还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手腕处博来他掌心炽热的体温,她吓了一大跳,骤地转身,看了看他抓住自己的大掌,旋即面对他。

 “有…有什么事吗?”她有些口吃。

 对他来说,或许这样的触碰不算什么,但对她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又叫人开心的事!

 她心中最最最喜欢、欣赏、崇拜,总是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球员,正握住她的手!

 “你准备在美国待多久?”他简短地问。

 其实送走她,就没他的事了,自己大可以直接开车走人,可是看苦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他竟莫各地不想让她离开视线。

 “我的存款大概足够让找待上一个月吧。”她据实回答。

 “又什么计画吗?”他问。

 “当然是看你比赛看个过瘾-!”这可是地到美国来的唯一口的。

 “没见过你这样傻劲十足的球迷。”他低嘎,挑起一抹浅浅的笑弧。“晤,时间晚了,车子的引擎声会吵到人。不多说了,你也快点去休息。”他放开她的手,人掌再度回到方向盘上。

 有关她的事,就告一段落了。任崇威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心中却漾起一丝丝难以解释的…不舍。

 灼热的温度离开她肌肤的刹那,失落涌上了她的心房,然而,她依旧维持着边的微笑。

 他不需要知道她心中的感受,他只要知道有她这样一个球迷,带着灿烂的笑容及热情,由衷地为他加油。

 “嗯,我会的,你也早点休息,养蓄锐,接明天的比赛。”语落,她稍稍退离车边。

 看着他将车窗卷上,踩下油门离去。直到车身没入昏暗的夜中,她的笑容才宣告瓦解。

 哎,今天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再度拉远了。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拥有像今天的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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