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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靳晴搬到龚皓炀住处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后。

 龚皓炀心情愉悦地到四方斋找她,大剌剌地进入办公室后,拾起她的手迳自就要往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靳晴急忙扯住报皓炀的西装袖口,希望他定下脚步,因为她等会儿还有约,是约了一位大学时期的学姐要谈下一档期的展览问题。

 龚皓炀但笑不语,只是迳自拉着她向外走——

 靳晴慌了。“你不能不说话就这样拉着我走,我等会还有事…”她甩开他的手,每次都是这么不讲理!

 “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就回来!”他扬起眉,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到了门口时顺手翻过暂时休息的牌子,取走靳晴手中的钥匙、锁上门,拉着她坐上车。

 一路上他依旧保持一脸的神秘,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到底要去哪?”靳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龚皓炀探过手温柔地轻抚她尖瘦的颊,她最近又瘦了,当初真不该要她搬到敦南与他同住,明知她讨厌市区吵杂的生活环境。

 看着她近夜夜失眠,人也更形消瘦,他心里真的很不舍。

 “带你去个你会喜欢的地方!”他利用停红灯的时间转过头,轻啄她的

 靳晴羞红着脸垂下头,一片霞红迅速染上她瓷瓶般的细颈,虽然两人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一想到与他的亲密,她难免还是会羞涩。

 龚皓炀修长的指抚过她略微泛黑的眼眶,不舍地在上头定了定,然后他转过头勉强自己将注意力拉回,专心开车。

 沿着宽敞大道他将车驶入天母,在蜿蜒曲径的尽头他将车倒入车库,拾起靳晴细柔的手,搂着她下车,站定在一间独楝约三十坪的二层楼别墅庭院中。

 “你想带我来看房子?”靳晴扬起眉不解地望着龚皓炀。

 这地方空气比市区好很多,而且也明显地安静许多,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他依旧一脸神秘拉着她的手往内走,在室内楼上楼下旋了一圈后,两人在一楼的客厅站定,他探臂由背后圈紧她的身子,紧倚在她的耳畔柔声低问:“喜欢这里吗?”

 “还好!你新买的房子?”靳晴眨了眨人的瞳眸,眼珠子转了转又瞧了瞧室内一会。

 龚皓炀扳过她的身子搂得更紧。“送给你的!”他撇嘴笑开了俊脸,暗黑的眸紧盯着她。

 听到他的话,靳晴身子一僵,竟反常地拉下脸,推开他圈紧的双臂。“我可以不接受吗?”她眸中有一丝哀伤!

 他依然当她与其他女人一样!

 “你不喜欢这里?”龚皓炀走向前,托起她的下颚,审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愁容。

 “这里很好!只是我承受不起你的重礼!”她阖起眸转过身推开他的紧拥。

 他难道还不明白她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她要的不是他物质上的供给,而是他一颗爱她的心!

 难到这是她的奢望吗?

 “不喜欢就算了!吧嘛板着脸?”龚皓炀挑起眉、显得有些恼怒,口气明显地不悦。

 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托人找到这间房子,在谈妥全部的条件并签好合约后,就急着带她来看房子,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她一脸的不悦。

 他真不明白,女人的心何止是海底针!

 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他盛怒的脸孔,靳晴不觉悲从中来,灵动的黑眸又染上一层水雾,雾气凝集,她开始微微啜泣…

 为什么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开朗、爱笑的个性不见了?而且明显变得爱哭!

 泪珠总是不停地在她眸底打转!

 看着啜泣的她,龚皓炀心底的怒火一股脑儿全不见了,他向前一把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柔声低哄:“别哭了,不喜欢就算了,我们再另外找房子!否则你就快变成熊猫了!”

 他伸指轻她的眼眶,实在舍不得看她再继续失眠。

 “你说这房子是…”靳晴抬眸凝望龚皓炀。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跟我住敦南让你常失眠,而淡水又太远,我工作上不方便,所以只好托人找到这间房子,原以为你会喜欢…”他低头温柔地吻干她的泪珠,搂着她往屋外走。

 “你说房子是你和我一起住?”靳晴翦了翦浓密睫,讶异地盯着龚皓炀。

 “当然!否则你想跟谁住?”他霸道地回答她,敛起睑孔,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反正你不喜欢!”他拉着她往屋外走。

 “我喜欢这里!”靳晴扯住报皓炀的衣袖,微弱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到。“但是我不要你把它送给我!”她柔美的脸庞充坚决。

 闻言,龚皓炀定下脚步,扬起眉笑开俊脸。“真的喜欢?”确定似地他又问了一次。

 “嗯!”靳晴猛力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搬进来!”龚皓炀急切地表示。

 搂着她,他们愉快地跨步离开,准备一起去选焙家具。

 一早,靳晴趴在办公桌上发呆。

 距她与龚皓炀搬入天母的房子已经两个月了,虽然她失眠的状况是大有改善,但龚皓炀无度的索求却让她身材依然消瘦。

 想起了今早临送他上飞机出门前两人的绵,靳晴羞涩地无法抬头,这也是现在她虚弱地趴在桌上休息的原因。

 昨夜当他说要去香港出差三天时,靳晴心里确实有些落寞,但他是为了公事,又能如何?

 “唉!”轻叹一声,她站起身拉开百叶窗,窗外此时已飘起了微细雨丝。

 转眼已经秋天了!

 靳晴忽然想起靖宇哥,他说过最喜欢秋天的!

 靖宇哥到纽约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吧?

 她想起了靖宇哥临出发到纽约前对她的警告:“离阿炀远一点!”

 如果让靖宇哥知道她与龚皓炀的关系,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迟靖宇与龚皓炀打架的画面又闪过她脑际,万一靖宇哥回来,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呢?靖宇哥从小就疼她,把她当成宝!

 而她现在居然跟皓炀同居,如果让靖宇哥知道一定不会放过皓炀!

 想到这儿,她担心地拧紧了两道柳眉!

 “喂,小头!想啥?大白天就发呆!”

 推开办公室门走进来的是靳晴在师大时的学姐——汪芷菱,她轻咳了一声,在靳晴面前晃动一袋她刚买进来的零食。

 随手递给靳晴一小包梅子,这是大学时期两人的共同嗜好,啃话梅看电影。

 “今天又是雨绵绵,我看我们不如早点收摊,一起去看场电影!”汪芷菱看着门外的雨,有些无奈地叹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与靳晴不期而遇,谈好借用艺廊开画展以来,就都是雨霏霏,真是连天公都不做媒!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饿死!

 看着她的表情,靳晴扬起眉开始嗤笑。“算了吧!喜欢倚老卖老的女人,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我请你看电影、吃饭,怎样?”

 想起汪芷菱只比她大几个月,却老是喜欢让人学姐、学姐的喊她,靳晴心里就直想逗她。

 “既然你请客,我只好将就了!”汪芷菱微皱鼻头,挽起靳晴的手臂拿起皮包,就要往外走。

 “喂!你真的现在就想去看电影?”

 汪芷菱说做就做的个性,让靳晴有些怔住,这点是她永远做不到的吧!

 “你反悔了?”汪芷菱紧盯着靳晴,一脸哂笑。

 “走吧!”靳晴拾起背包,一手挽着汪芷菱,两个女人就看电影去了!

 就这样,四方斋今公休一天。

 一整天她们看了三场电影,吃过晚餐、喝过晚茶,直到深夜…

 “你还想去哪吗?”靳晴看着汪芷菱微笑地问。

 不知为什么,今夜她就是不想回家,第一次她觉得一个人的夜很寂寞,可能是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有龚皓炀的陪伴吧!

 她害怕自己已深陷的心,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龚皓炀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到时她该如何面对两人的一切呢!

 她应该为他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不,她做不到!

 她宁愿保有这段美好的回忆,然后悄然离开!

 “需要我陪你回去吗?”看着靳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汪芷菱体贴地问。

 靳晴泛起一丝凄楚的笑容,微微点头。

 今晚她真的需要有人陪伴,而且她也好久没有与汪芷菱谈心了,也许找个人聊一聊会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些。

 回到天母后,靳晴取出钥匙打开门,领着汪芷菱往内走。

 “他对你好吗?”这是汪芷菱在客厅沙发坐定后出口的第一句话,她微皱起眉,黑眸凝睨着靳晴。

 靳晴沉默不语,起身为芷菱倒来一杯茶,在她身旁坐下。

 “晴,我了解你的个性,你很爱他是吗?”看着屋里的一切,汪芷菱了解住在这里的不止靳晴一人。

 她看得出来,这屋中存有一丝男刚味,她更清楚靳晴不是个会为物质享受出卖自己的女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冒着与她姨妈翻脸的危险跑到山区去教书。

 只是她不明白,现在的靳晴心里似乎装了烦恼与不快乐,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乐观、天真的靳晴。

 靳晴敛下眼帘,蹙起眉头、微微地点头。“也许不止爱吧!而是整个人陷进去了!”她微弱的声音细如蚊呐。

 汪芷菱闻言皱起眉头,如果对方是一个一切条件都正常的男人,靳晴应该不会有这种神情。“他已婚吗?”她忍不住地问。

 靳晴嘴角泛起一丝凄楚笑容。“未婚…但我想…也快结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笑容漾开,凄地让人不舍。

 “居然这样,为何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汪芷菱不解地望着靳晴。

 “我也找不到答案!”停顿了脸上的笑容,靳晴眸中有些许雾气。

 多少个夜,她也是这么问自己!

 躺在他身旁,让他一遍遍地占有自己,她依旧是找不到答案!

 如果爱能自主,她多希望一切能回到原点,这样或许她会少些痛苦!

 “不谈我了!芷菱你…还是一人吗?”靳晴抬眼敛去眼底的雾气,专注汪芷菱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接着说:“这次跟你一起联展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她不是想探人隐私,而是她总觉得她们两人的气氛有些僵凝。

 “你是说陈明?我想我们快结束了吧!”汪芷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于男人,她一向不抱太大希望,随缘也随意!

 “我讶异你能说得这么轻松?”看着芷菱的表情,靳晴不认同地摇头。

 汪芷菱敛下眼睫,一脸无奈。“很多事、尤其是情感,看开了就没事了!”她叹了口气,低头出一香烟,点燃后深深了一口,脸上泛起一抹无奈笑容。

 “你累了吗?我们早点睡吧!”看着汪芷菱眸中的凄楚,靳晴感同身受,感情若能像嘴巴说得那么简单,心又怎会痛呢?这点她再明白不过了!

 于是她提议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周公。

 只是两个女人,两种心情,但却一样整夜失眠!

 谁也不想再先开口说话!

 漫漫长夜笼罩一切——

 隔黄昏四方斋多了一位客人。

 陈明紧睨着汪芷菱,脸上神情复杂得令靳晴感到害怕。

 为了替两人打圆场,靳晴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我想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来参观…我请客,一起去吃饭。怎样?”她灵动的眸在两人间转了转。

 汪芷菱面色沉重、不发一语,拎起皮包往外走;而陈明则紧跟在她身后。两人间的低气压快把靳晴死了。

 “我在老地方等你!”经过靳晴身旁,汪芷菱对她丢下一句话后,随即拉开门快步离开。

 靳晴望着门外拉扯的两人背影,不摇头。

 真是清官难断情感事!

 她转身随手整理了一下四方斋,锁上门后即离开…

 殊不知她离开四方斋后,办公室里电话钤声大作,急切的响声似乎不把电话线烧掉誓不甘休。

 所谓老地方,即是距四方斋约一百公尺左右一家叫Dew的法国餐厅。

 这阵子因为汪芷菱画展的关系,靳晴与她常到这里用餐,很自然地这儿就成了两人口中的老地方。

 靳晴进入餐厅后,即瞥到陈明坐在角落边落地窗前,她直接往窗边走,拉开椅子,在陈明对面坐下。

 “芷菱呢?”没见到汪芷菱,靳晴有些担心、急着问,该不会两人又吵架了?

 陈明死灰的脸泛起一抹无奈笑容。“去洗手间…”他声音明显的激动,眼底有一丝的泪光跳动。

 “你们…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靳晴一向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她只能同情地拍拍陈明的手,却笨拙地说不出任何话!

 不安慰还好,谁知一安慰,陈明却情绪失控地紧握住靳晴的手擦拭他的泪眼。

 就这样,靳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慌地僵住了手!

 这幕情景,正落入斜对角座位,一位峻毅男子眼中,他冷然有形的脸明显浮现出怒火、深邃眸中跳动两簇愤怒火光,一触即发。

 龚皓炀站起身笔直朝她俩人走来——

 昨晚他打了一夜电话找不到靳晴,心里有些着急,于是他提前办好所有事情赶搭下午的班机回台湾,他决定给靳晴一个惊喜,所以选择离四方斋最近的一家餐厅打电话给她,但电话还是没人接!

 在挂断行动后,他却见到靳晴进了餐厅,还跟斜对桌的男子卿卿我我,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相信,他的女人居然…

 二话不说,怒气已取代了他的理智,他愤怒地走到两人面前,一手拉起靳晴,转身朝陈明挥过一拳——

 毫无预警地被打了一拳,陈明踉跄地跌倒在地,餐桌上的杯盘掉落、应声碎裂,安静的餐厅瞬间传来巨大声响…

 接着,餐厅里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落,高喊着:“打架!”

 突来的场面让靳晴一愣,抬眸的同时她望入了龚皓炀那张盛怒的脸孔,她知道他误会了!

 “炀…我…”她连忙解释。

 “闭嘴!”不给她解释机会,他愤怒地钳紧她细柔手臂,在众目睽睽下拉着她向外走。

 在经过领台的同时丢下一句话:“今天的帐单叫阿政寄到公司给我!”他暴怒地拉着她离开。

 鲁地将靳晴推上车后,龚皓炀脸色黯沉地可怕。倏地,他嘴角扬起一抹深沉笑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打电话找不到她,让他担心得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因不放心她而提前一天回国,却抓到她私会情郎。

 沉下脸,他明知女人信不得的。“你跟其他人一样,喜欢玩爱情游戏是吗?”他侧过脸,凝望她一眼,眸中充了戏谑、不屑。“真辛苦你,让你在我面前扮圣洁这么久!”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靳晴沉默了,脸色苍白地如死灰,龚皓炀的话似一把利刃在她的心窝!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底只有他!

 他怎么能在未听她解释的情形下,就判定她不贞的罪名!

 她的泪缓缓地滑落…

 见她不解释,龚皓炀怒火烧得更旺。“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吗?”他暴怒地低声诅咒,猛力地捏紧她的下颚,却抚触到她滑的泪滴。

 “为什么哭,是因为让我发觉了你伪装下的不贞,还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在上的表现——”他拧起眉,嘴角泛开森冷笑纹,故意出言调侃,执意伤害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没有…没有!我跟他什么都不是…”靳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声呐喊,她不要他再继续出言伤害她。

 龚皓炀的每句话都使她痛彻心扉!

 到今时今她才明白,原来他看待她竟是如此地不堪!

 “你没有?那他是谁?你当我是瞎子吗?”他暴怒的眸中跳动着急促火光,猛一煞车,他将车停置路旁,回过身、他暴地掐紧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令靳晴害怕。

 “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他是我学姐的男友!”靳晴微颤着身子,溃堤的泪沾她的粉颊,嘶声吼喊。

 “原来你喜欢玩三角关系!”冷哼一声,龚皓炀眸中窜出一抹嗜血的快,接着说:“既然如此,我会足你的需要,反正我快结婚了,到时后,我们之间会是场有趣的游戏!”他完全漠视她的解释,仍恶意伤害她。

 结婚?!游戏?!

 在靳晴脑中闪过,她脸色更加苍白,早知结局是如此!

 她又何必再多做解释呢?

 猛力甩开龚皓炀钳紧她下颚的手,拉开车门、往外跑——

 就让这一切、一切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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