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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这样,-堤在没有理由拒绝成昱的好意下,与成氏企业签下了工程服务契约。

 “…这个冷气已经不冷了,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

 堤从梯子上走下来,动作俐落且不畏高的本事,教办公室的其它女孩钦佩不已。

 “是吗?难怪我从外头回来这么久,还是头大汗。”风旗睿扯扯衣领,终于明白原因了。

 “我得回去拿冷媒来,你们再忍忍吧!”说完,她就要离开。

 “-堤姊,别急啦!喝一杯凉茶再走嘛。”小妹拿饮品请她。

 自从她加入成氏集团当水电维修人员之后,公司的许多设备真的改善好爹。所以,大家对靳-堤的注意自然就多了起来。

 当然,对她一个女生会对水电这种东西有兴趣更是好奇。

 “不了,我下午还得赶去一个客户那里换管线。”她推开饮料,想要赶紧离开。

 “哇!换管线?-一个人喔?”小妹一脸崇拜地问道,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全身是线圈、爬上爬下做工的画面。

 “嗯,我们的其它师傅都出去了,所以我要跑一趟。我马上回来…喔!”-堤边说话边走路,不意撞上了来人,或者,该说是他刻意停在那里讥她撞的。

 “小心!”成昱扶住她的肩头,一股怜疼袭上心头“-没事吧?”

 刚才在闲嗑牙的,一看到总经理来了,忙作鸟兽散。

 “没事。”-堤-住鼻头,心跳却是紊乱。

 他的膛厚实,心跳恁地有力,教她有种强烈的错觉--他是能够保护她的,在他的羽翼下自己不至于受伤…

 “-要去哪里?这么匆匆忙忙的。”今天是星期三,照例她整个上午都得待在成氏企业“抓毛病”

 “没什么,我要回去拿点材料,我先走了。”略过他的眼神,她尽可能地避开他。明知在这里工作,要完全逃开他实在很难…

 “等等!我正好有事要出去,我载-去好了。”

 自从那天签订维修合约之后,他就不曾再碰见她,知道她是刻意避着自己,他便随着她去。

 但眼下既然撞上了,就免不了得探问她工作适应得如何。

 “不、不用了!我有骑机车来。”-堤下意识地拒绝。

 “我说要载-就载-,走吧!”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好似这个动作做了几千几万次。

 是的,那年,他也曾这么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像引领她的心回到最终停靠处一般…

 她一震,竟忘了要挣扎,只有随他带领着自己往外走。

 “你们说总经理跟-堤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小妹一见总经理离开了,忙找人八卦。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朋友吗?”会计也走过来凑热闹。

 “我看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朋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送上送下的,-难道忘了总经理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在上班时间出去办私人事情的呀!”

 “嗯,-说的有道理。我上回替总经理转接他其中一个女朋友的电话,还被总经理削了一顿呢!”

 想到那件事,她还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女朋友,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不过,她猜那是因为她在上班时间打电话来,打扰到总经理了。

 “真的吗?那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是怪怪的。”

 一群人指指点点,聊了会儿才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出了成氏企业,两人一路沉默着。

 见她慌乱、坐不住的模样,成昱只好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不会以为我神通广大到,知道-的店在哪里吧?”

 “哦!对不起,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左转。”-堤抬起头,连忙伸手指路。

 “其实你不用载我,店里离你公司很近,骑机车一下子就到了。”

 “我时间多行不行?”

 成昱趁着等红灯,轻瞥了她一眼,悠闲的神态令她口一窒。

 “店面是租的还是买的?这附近的地段不便宜不是吗?”他问道。

 “我跟人顶让来的,前任老板也是做这行的,所以我换了招牌就继续做,没再多花什么钱…前面再右转就到了。”她指着前方一个白底红字的招牌说道。

 “就是这里?”他在铁卷门前停车。

 “嗯。”她点头,赶紧下车,逃开两人独处时的惊心感觉。

 成昱跟着她走下车,打量了四周的住家之后,真诚地说道:“看来-过得还不错。”

 “还、还可以。”她打开铁卷门,小小身子钻了进去。

 成昱的身子高大,只有等铁门全开。

 进去后,地的电线和工具,不让他蹙起眉,暗忖:-堤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过日子?

 这…危险的器材不少!要是有人利用这些工具犯案,她岂不危险?

 想到这里,他强抑下不安的心情,边暗骂自己想太多了。

 “很吧?”

 似乎是看出他皱眉的原因,她解释道:“那些师傅都喜欢随便放,我试着整理过几次,结果还是这样,我就随他们了。”

 “-请了几个师傅?他们都可靠吗?”关切的话语就这么轻吐而出。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很难想象-堤会这么大胆。

 在他的印象里,-堤是个小不点儿--

 第一次见面时,她穿著过气的洋装,眼睛盈着倔强;第二次见面,她坚定地告诉他,她想学溜冰…

 除了倔强和坚定,他肯定他还错过了什么。

 但,他为什么想知道?

 他对她不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吗?

 怎么会因为她现在的状况而不住地改变想法?

 甚至,有一丝异常的心痛!

 很奇怪,他对她的关心和在意似乎有些过头了。

 “三个,都是前任老板留下来的。我们一起工作两、三年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睡在楼上吗?”他没回答她,抬头见楼梯转角处有一个木门,木门上只有一个普通的银色喇叭锁,他直觉一个女孩子住在这种地方,很不安全。

 “是呀!”她理所当然地点头后,就低头去找装冷媒的箱子,因此错过了他眼底的惊讶。

 “-竟然敢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他讶道。

 “这里方便-!最近有一个师傅又不做了,我们几个通常都要忙到三更半夜,若是我住在别的地方,不是得更晚才能休息?再说,我是老板,不住在店里住哪里?”-

 堤好笑地望着他,在心底欣赏着他的大惊小敝。

 她不曾看过素来冷静的他这般模样,在她的印象里,成昱的冷静像是八风吹不动般,而他的少言更是替他增添了成与稳重。

 今天竟会见着他出这样意外的神情,她不知道是否该笑叹自己运气好,还是庆幸他只对她特别?

 “怎么不住在家里?就我所知,-家离这里不会多远。”

 女人都喜欢搬出来,好证明自己的独立本领吗?

 若是如此,他不得不说女人太过无知,罔顾社会的现实与危险,她难道没看到电视新闻吗?

 不知怎地,一股气闷袭上了他的臆间,教他有股怒气发。

 “我说了方便嘛!”

 她怎么告诉他,她和妈妈不和,所以不住家里?

 她怎么告诉他,为了他当初的一句话,她必须尽一切可能地避开他?

 然,虽然不顾一切地躲避见他,他们却还是在某一处产生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宿命吗?

 愈是-逃避的,偏就是-该面对的!她不得不相信这句话有它的道理在。

 “不行!这太危险了,-搬回家住,再不就是让我再找个地方。”他态度坚决地说道。

 他霸道的言词教她一时呆愣“你是在担心我吗?”

 “谁听了这种事都会担心。混在一群男人堆中有多么危险,-有没有想过?”他神态严肃,眉宇紧锁着。

 “会有什么危险?”她呆问,成昱会不会想太多了?

 “-说呢?被偷窥、强暴,甚至轮,-居然什么都没有考虑过?”

 霍地,他失控了,想到这些事情可能会发生,他就无法抑止自己的脾气在她面前爆发,此刻再良好的教养也拦不住他的怒火了。

 “成昱,你想太多了,我们都是工作伙伴,再说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何况,我也不是长得那么好看,你不必为我担心。”她下意识地伸手轻抚着脸上的疤,破了相的她根本不好看,她很清楚的…

 不过,原来他指的是这个,让她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如果是担心这些,他就是白担心了,害她还差点儿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住。

 “这跟长相没什么关系,-自己身为女生要有警觉。”察觉到自己的大惊小敝之后,他的声调软了下来。

 也许真是他想太多了,但愿事情真有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这四周的设备没有一样是可以保护她的,就连那薄薄的木板门也隔绝不了什么,要是遇上有心人,她…

 拧眉,有股说不出的忧虑盘踞在他的口,久久不散。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她点头。

 表面上她是平静的,但实际上,她的心间有股暖缓缓过--为他的失控,即使只是小小的失控,她也足了,至少她知道他对她,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哥哥妹妹的关系,他是以朋友的身分在告诫她。

 不过,随后她又告诉自己,他再怎么关心她,终究不是因为爱她。

 也许,他的失控只是因为他惯于对女人关心,并非有特别的含义…

 算了,不想了。她摇去脑中的想法,兀自说道:“我们该走了。”

 “有机会的话,别再做这一行了吧!”他忽然沉重地说道,接着睨了她一眼后,率先走了出去-

 堤望着他宽硕的背影,心思如出了闸的水般,波涛汹涌,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为他这句话,有所改变--

 “需不需要帮忙?”

 冷气在灌完冷媒之后,吹出来的风竟然仍是热气,对于判断错误,她有些愕然和尴尬。

 尤其成昱在旁侧看着,她的心情更差了。

 这就像是在心上人面前出了大糗一般,让她有些下不了台。何况,他刚才还建议她改行。

 “嗯,这台冷气用多久了?冷媒什么时候灌的?”

 “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冷媒好象不曾灌过。怎么,是哪里有问题吗?”

 他不觉得自己站在水电工面前东问西探的,有失总经理的身分,反倒觉得只有在此时,-堤和他的距离才会拉近许多,至少,她不会再拒他于千里之外、更不会找借口逃避他。

 他喜欢这种感觉,带点温馨、舒舒服服的轻松滋味…

 “恐怕是压缩机坏了。你能帮我把它拆下来吗?哦,对不起,我应该找其它人帮忙…那个风先生…”

 几公斤重的冷气,她可没这么大力气,早知道就叫其它师傅过来帮忙了。

 “不必了,我来就行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可是你是总经理呀!我怎么能要你做?”-堤看着他纯白色的丝质衬衫,有些怔然。

 “是呀!总经理,我来就行了。”风旗睿走过来要帮忙。

 不意,他被成昱冷峻的目光一扫,心凛了下,不敢再出声。

 “我说我来就我来。”他霸道地说,像极了抢糖果吃的小男孩。

 “是…”-

 堤和风旗睿互视了下,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

 成昱不理会他们的愕然,径自拿着螺丝起子转开螺丝。

 “好了,螺丝拆掉了,-在前面看,若是偏离轨道就喊一声。”说完,他走进阳台、冷气的背后。

 片刻,冷气机被拆离窗口。

 “冷气机很重吧?”她问道,两手不停地动作着。

 “我好歹也练过肌,-可别小看我了。”成昱双手一摊,掌心是脏污。

 “我不敢小看你。你从以前到现在都很行。”她真诚地说。

 原来刚才他的怒气是因为她小觑了他呀!真是爱面子的男人。她在心底觉得好笑。

 “不过电器这种东西我就不行了。”

 “术业有专攻吧!像我读书就不行了。”她不怕让他知道这点,反正,那是事实,不过在他面前,她很想保有形象,只是那一晚…她失去所有。

 “人未必要念书才有出息,-不要妄自菲薄了。”他不喜欢她这副模样,她并不是不如人,只是较迟才找到她的方向。

 “嗯。”她小脸微红,忙垂下头去拆开冷气机的面板。

 他果然和其它人不一样,就连妈妈都为她书念得不好而漠视她的存在,可他却不这么想,这给予她莫大的自信。

 只是,这是不是来得太迟了呢?她的心已修补不全了…

 “总经理,三线电话。”突然,秘书唤道,打断了两人片刻的相处。

 “…好了,-忙吧!好再告诉我。”说罢,他便离开了。

 直到他进入专用办公室,她专注的目光才收回。

 “-堤,-跟总经理认识这么久了啊?”风旗睿刚才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好奇的天窜了出来。

 “是认识很久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不想跟任何人提那些过去。

 “没呀!我只是看总经理对-很特别,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特别吗?她的心因为风旗睿的话而震动了下,也有些喜悦飘上心头,但--这不能改变目前的状况,她心里清楚得很。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想歪了。”

 “是吗?可是我们从没看过总经理溜班喔!你们如果有在谈恋爱就承认嘛!吧嘛遮遮掩掩?我们又不会笑-…你们说是不是呀?”风旗睿问在场的其它人。

 “是呀!虽然总经理已有女朋友了,可我们看总经理对她的态度不像情人,反倒是你们两个…”

 “不过,话说回来,总经理一向被很多女朋友包围…”

 几个人吱喳着,教-堤一时无法话。

 “你们都误会了,其实,我们只是朋友。”她澄清道。

 事实永远是事实,她不得不如此地提醒着自己。

 她永远忘不了表白后得到的下场,所以,如今,尽管成昱给她工作机会,尽管他们避谈从前,她还是不会跨出那一步,她只要在她小小的圆圈里头待着就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别装了,承认又不会怎样?我们不会出去的啦!”

 “你们没注意到吗?总经理有个女朋友叫靳琬堤,和我的名字-堤只差一个字。”

 “耶,对喔!我们只叫——堤,都忘了-的姓了。”

 “她是我姊姊。”

 “啊?没得玩了,还以为-和总经理是情人哩!”

 他们自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误会,其实在-堤心中,多么盼望那是真的。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谨守着心中的约定,可在心底的某处角落,她仍是有那么一丝希冀。

 “…-堤姊,那-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我可以替-介绍哦!”小妹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我还年轻,不急。”她一向这样拒绝好心的婆婆妈妈。

 “大家做个朋友嘛!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想以工作为重。”她勉强地笑答,此生,怕是不敢再去碰触感情了吧!

 “对了,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可别把刚才的话传出去,免得被我姊听到,误会就不好了。”

 “知道啦!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

 一星期后。

 “恭喜。”成氏集团的办公室内,成昱握着话筒,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竟然只是拿了银牌。这群学生的表现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电话的那一端是琬堤。

 “可能是太紧张了,缺乏比赛经验,-也别太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算了,我下个月月底就会回去,你会来接机吧?”

 “应该吧!我要看看行程表。”成昱没有立刻答应她,他们这对看似有情,又似无情的情侣,让知悉的人都看不懂他们在演什么戏码了。

 “…成昱,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开心?难道几个月没见到我,你一点也不思念我吗?”琬堤这才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淡漠。

 “没有-想太多了。”

 “真的没有吗?成昱,有时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像我出国比赛,都是我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曾找过我…”

 “国际电话很贵,-一定要讲这些吗?”他的声音透着不耐,如果不是希望她多来陪妈妈,他肯定是不会主动找她的。

 “我只是想知道。”

 “我没空跟-讲这些,-还有什么事要讲快讲,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成昱…”

 叩地一声,他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对于琬堤,其实他已经失去耐了。

 她有点人,若非她时常带团出国比赛,他们恐怕早就分手了。

 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并不爱这种纠的滋味,偏偏爸妈都喜欢琬堤这样的女孩。

 若不是为了讨他们开心,他根本不会勉强自己跟琬堤在一起,而在这种情况下,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并不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他真正的爱情,毕竟截至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心仪的对象。

 想到此,他下意识地走近窗边,拨开几片百叶帘子,纳入眼底的不是正在办公的员工,而是蹲在角落修机器的-堤。

 不知怎地,他发现自己的心头又泛起微酸的滋味了,近来,他似乎常常如此-

 堤那不觉得职业卑,依然辛勤工作的模样,和琬堤是大大相反。

 她总是认真地面对众人觉得卑微的工作,彷佛这份工作让她得到多大的乐趣般,而他总在她的认真里,反复省思着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或许比他快乐,而贴近她,无疑地也会让他快乐…他恋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温馨滋味!

 未经思索地,他走出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她面前。

 “好了吗?我送-回去。”

 “啊?”-堤抬头,见到他的灿亮笑容,宛如一尊太阳神,轻易地夺去她的呼吸与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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