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2 宣战
刀在月光下闪著银色金属光泽, 隔得那样远, 都能感觉锋芒的锐利,庄清研慢慢拿起,对准了陆澹白的
口。
她知道这种做法很蠢,现在根本不是动手的时机, 杀了他,她也出不了这个屋子,但她就是拿起了刀, 或许痛到极点, 她已经
了心智。
陆澹白静静地躺在那。只要她的手轻按下去,这个欺骗自己、折磨自己、甚至想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就不复存在。
手缓缓往下
,在即将触到他的睡袍一霎,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动了一下,她的心猛地提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醒, 他转过身来, 面对她, 仍是睡的, 手却在睡梦中无意识伸过来, 拉了一下被角, 似乎怕她后背著凉。
只这一个动作,庄清研握刀的手一顿。
那一瞬间,无数过往在眼前浮现, 他飙车带她甩开张建名的爪牙,他在酒庄紫藤下将她护在
口,他温声喊她小东西,而半小时前,在这张彼此最深拥有的
上,他还拥抱她抚摸她亲吻她,轻轻将她额上的汗拭去。
这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可彼此肌肤上的触碰却如此实在,起码这一刻的他,那么暖。
黑暗中,她拼命抑制著声音,眼中泪又开始止不住往下
,握刀的手在静止不前中崩得指节发白。
末了,那柄匕首缓缓地、缓缓地、放了回去。
翌
清晨,像往常一样,陆澹白先起
而庄清研随后。
庄清研看着他在立镜前穿衬衣,表情平静,像昨晚任何事都没发生过。陆澹白亦是专注地穿衣服,昨晚的生死惊魂也似全然不知,他甚至还招招手对庄清研说:“小东西,过来。”
庄清研慢腾腾走过去,见陆澹白提起领带示意让她给他系,她摇头:“你自己来吧,我不会。”
陆澹白一笑,点了她额头一下“不会给自家男人系领带,你还理直气壮了。”
说著不由分说抓起了她的手,拿起领带,一步步教她系。
他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掌心一片很暖,而他刚才那句“自家男人”那样亲昵的口气,若是放在从前,她多半得甜上大半天。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有感动,内心
地都是悲凉。
末了,她装作平静的跟他学了,心里那个计划,经过一夜酝酿,更加坚定。
一刻钟后,陆澹白出了门,去了公司。
庄清研没让他送,说是有个商务会谈,跟陆澹白公司方向相反,就不让陆澹白太麻烦了,她自己去就好,陆澹白没起疑,叮嘱她多带几个保镖,注意安全。
庄清研答应了,等陆澹白一出门,她随之出发。
她带了保镖,却不是陆澹白的,陆澹白的人跟在身边,会更全面的监视她。她找正当理由将他们打发了,带上了庄氏的人。
一路驱车,来到了距离商圈远远的城郊,停在某个小区旁。
她下了车,左右打探无人,进了小区旁的药店,买了几粒安定片。
没有处方,医生不肯开,最后她将自己的失眠症状说得格外严重,医生于心不忍才卖了两粒。
也只是几粒,不足以致人重度昏睡。
她继续驱车,往前走,过了几个小区,看到药店,再买了几颗。
如此依法炮制,她驱车一上午,终于攒够了能让人陷入重度昏
的剂量。
没错,她既然动不了刀,那就换个途径,不论如何,先下手为强。
从最后一家药店走出来时,庄清研紧了紧兜里的小药瓶,不让任何人看到。
正要上车,却意外看到一个身影。
沉碧如。
也不知沉碧如来这做什么,见了庄清研她弯
一笑,敛住眸里暗
汹涌,依旧是平
继母的作态“呀,研研,你怎么在这啊。”
庄清研不动声
将药瓶
进包内“拜访一个客户。”
沉碧如笑盈盈地瞧她,却突然转了话题“据说你这阵子常往北京跑,怎么,业务开拓到那去了?”
庄清研脚步一顿,沉碧如这是…套她的话?
她扭头看向沉碧如,道:“如姨平
里这么忙,还有空关心我去了哪?真是让人感动。”
“感动什么,这不都是我该为你做的!”
“是啊。”庄清研颔首,
角淡淡的笑“您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这一生没齿难忘。”
呵,当真是没齿难忘,等她控制了陆澹白,下面便轮到沉碧如杨立张建名,这一次她手中铁证如山,一旦送到最高检,自然加倍回报沉碧如。届时这些作恶多端的人,在劫难逃。
不想再兜圈子,她转身要走,沉碧如却拦住她,她似乎发现了庄清研的情绪,她脸上是笑着,眼神却含著冷意,透出些警告之意“小丫头,难得咱今儿见了面,如姨给你一句话,就算是我这后母的给你的奉劝。”
“嗯?”
“你还年轻,还不懂一个道理。”沉碧如话里有话,一字一顿:“姜——总是老的辣。”
庄清研扭头看她,这是两个女人在庄家出事后首次对视,褪去外人面前的虚伪与客套,彼此面上再无任何做戏的笑意。
这是沉碧如要主动挑破表面那层关系,正式向她宣战吗?
好,既然迟早都有一战,那就让暴风雨来临吧。
笑了笑,庄清研道:“我不懂什么姜,我只知道,
不胜正。”
…
庄清研走后,沉碧如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其实方才她就想喊人把庄清研拿下,难得这小丫头落单,可她还未开口下令,四周就冒出黑
五六个保镖,再加上这大白天的,周围人来人往,她的确不好动手。
她又站了会,想起庄清研最后一个离去的目光。
表情很淡然,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淡然的外表下,有什么危机在发酵。
正思量著,包内一阵震动,手机铃声响起,是杨立的电话。
“碧如,大事不好了,我终于知道那丫头总往北京跑是为了什么了。”
他声音急促,沉碧如不由挑眉“什么?”
“我收到消息,庄清研最近跟北京的检察院的人联系频繁。”
“检察院?”
“对,恐怕是那丫头掌握了咱们什么罪证,准备往检察院捅咱去了。”
怕周围人听见,沉碧如快步走出派对大厅,才问:“她能怎么捅咱?咱们平
做事都谨慎的很。”
杨立急道:“这节骨眼上你还不相信啊,我能骗你吗!你别以为庄家的人死绝了,庄清研就翻不起什么
,庄家还有别人呢。”
沉碧如很快反应过来“庄宁?这老婆子不是病重么?”默了默又道:“也是,病重又不是病死。老婆子出国前就在国内很有人脉,高管政界里认识不少人,没准就是她介绍检察院的人脉给庄清研!”
杨立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沉碧如冷笑“那我还真是疏忽了她,原以为她都半截入土了,没想到还能出来蹦跶。”
杨立这回是真急了,闹到最高检绝不是闹著玩的“别说那老婆子了,赶紧想想怎么办,这丫头要是真掌握了证据送到中央的检察院,就没人能保我们了!”
正说著话,杨立手机那边传来都都的声音,有其他电话切了进来,杨立接了一会后再拨沉碧如电话,语气已然变了。沉碧如问他:“怎么了?谁的?”
“张建名。”
“他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个口气?”
“他说…大发现,让我们立马过去!”
天色渐暮,城西郊某酒吧。
灯红酒绿中,杨立看着摊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女人“老张,这谁啊?你新瞧上的钮?”
张建名白了杨立一眼。沉碧如眼睛却亮了起来“这人是…我见过她,上个月她曾出现在陆宅。”
众人口中的女人歪靠在沙发上,怀里还抱著伏特加瓶子,在烂醉中呢喃“陆澹白王八蛋,竟然不见我…”
这人自然是张心艾。
昨天她跟庄清研摊牌以后,
以为庄清研会痛苦震惊,跟陆澹白就此决裂,她就等著两人大打出手分离崩析,却没想到陆宅里风平
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按捺不住,下午去了陆澹白公司,想探探陆澹白的反应,结果陆澹白一听是她,竟然闭门不见。
搭档近二十年,即便不谈男女之情,也算是生死之
,在没有遇到庄清研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与陆澹白的关系牢不可摧,此番为了一个第三者却被拒之门外,她心下不免又是恼怒又是不甘,浑浑噩噩来到了酒吧,不想借酒消愁愁更愁,喝瘫在了沙发上。
沙发旁杨立看着烂醉如泥的女人问:“她是陆澹白的下属?”
张建名摇头“下属敢这么骂陆澹白?再说这么简单,我有必要叫你们来吗?”说著一笑“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陆澹白真正的身份吗?抛去光大董事背后,他隐藏得更深的身份。”
沉碧如杨立一怔。
张建名指著沙发上的张心艾道:“我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个。”说著将一个打火机放到桌上,火机金属的外壳底下,刻著一个小小的匕首印记。
沉碧如杨立云里雾里,他们并不了解这个。
张建名是三个人里最见多识广的,他说:“这是A。G的标志。”
沉碧如登时脸色微变,虽然不认识这个符号,但AG还是听过的,这些年在黑道风云里传得神乎其神,可怕又的确存在的强大组织。她喃喃道:“这个女人是AG的人?那个劫匪组织?她跟陆澹白是一伙的,那陆澹白岂不是也是AG!难怪他也打画的主意!”
杨立亦是震惊“AG!世上还真有那种组织!就是那个专门为文物下手的组织?”
见张建名面色凝重地点头,杨立又问:“那这陆澹白跟我们结盟,其实是想拿到画再干掉我们吧。”
张建名鄙夷:“当然!事情到了这份上,你才清楚吗!”
“娘的!就知道这陆澹白不是好东西!”杨立愤恼咒骂,但他是个贪财又怕死的
子,骂了片刻后又开始不安“我听说那组织心狠手辣!要不咱算了,画不要了吧!不然真干起来,咱未必是对手啊!”张建名一贯胆大“不行!咱都为画筹谋多久了!现在撒手,老子可不干!”
沉碧如在最初的震惊后冷静下来“对,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杨立还在踌躇“可万一咱画抢不过人家,钱再重要也没命重要啊!”张建名横他一眼“怕什么!这是咱中国的地盘,又不是任它横著走的国外,再说张爷我还在这呢,咱仨联手,不一定没有胜算!”
沉碧如跟著冷笑“老杨,你别忘了,就算我们不要画,也逃不过这一劫。小丫头要对我们下手了,咱再不动手,仨人都等著进牢吃子弹吧!”
她的话音不高,却
都是危机。
杨立默了默,猛一跺脚“娘的,
上梁山了,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三人对视一眼,面色决绝“那就这么定了,抢在陆澹白之前,杀人夺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