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过几周就
来了期末考试,高一上学期没分文理科,所有科目都得考。整整三天,最后一堂是物理。
蒲娇做完题,检查了一遍,抬头去看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钟,离
卷还有一刻钟。她把笔放回文具袋,支着下巴,从右手边的窗户看出去。
在落大雨,已经连续落了一星期,玻璃上水
直淌。
乌云密布,天色昏昏沉沉,这会儿四点不到,却像快黑了。
蒲娇心想,这雨赶紧停了。
也许是她意念太强,第二天起
,发现雨竟然真的没有下了。
要带回家的行李昨晚就收拾好了,和室友道别后,蒲娇拎着行李箱下楼。
一共五楼,东西沉,费了不少力气。
她走出宿舍楼,大门前的叶榕树下,一道笔直而高的身影笼在冬日浓烈的晨雾中。
他看见她,大迈步走过来,顺手接过行李箱。
蒲娇盯着他另一只手中的黑色行李包,
着气“你东西这么少呀?”
“嗯,就带了两件衣服。”他看着她脸,晕着两团红,鼻尖也红。
一阵风吹来,蒲娇缩了缩脖子,围巾洗了,还没干。
她把羽绒服领子竖起来,拉锁拉到顶。
她的羽绒服领子不算高,
出一小截光脖子。
钟旭看了眼,白生生的。
蒲娇说“真冷啊!早知道就不捆头发了。”
钟旭笑了声,单手取下围巾,给她。
“我不用…”
“我不冷。”
“真不用。”
“围上吧,我们该去汽车站了。”
蒲娇接过来,柔软的布料,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戴在脖子上,裹严实了,真暖和。
钟旭把自己的行李包搁在箱子上拖着走,蒲娇只背了个小书包,问他“重不重?”
轮子摩擦着地面,早晨清净,发生响亮的声音。
“不重。”他答。
她又问“这样方便吗?要不我自己来。”
“不用,方便。”
“哦。”
没走几步,蒲娇突然说“阿旭,有你真好。”
钟旭呼吸停了停,默了两秒,扬起嘴角。
城里所有高中都放寒假了,今天回家的学生多,几个售票窗口全部排了长队。
他们先去候车厅,这会儿早,空位置很多。
钟旭去买票,因为和张辛张婉约好了一起,总共买四张。
蒲娇问他“身上钱够么?”
钟旭点头“够。”
他转身走了,身影很快不见。
蒲娇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先前那句话,发自肺腑。
钟旭,他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让她感到安定。
有他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必害怕。
钟旭买完票过来,张辛和张婉也到了。
他撕了两张票给她们,张辛从兜里掏出车费
给他“同桌,谢啦。”
钟旭收下了“这车还得等两小时,我去买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张辛笑嘻嘻的“你请客吗?”
钟旭扬了扬手里刚收的车费“预算就这么多。”
“够了,我要俩酱
包,一个鸡蛋,一袋豆浆。”
张婉没说话,钟旭问她“你呢?”
她声音低低的“我晕车,不想吃早餐。”
“那给你买袋酸
,行吗?”
她点头,面红“谢谢。”
钟旭把目光投向蒲娇,她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儿。”
钟旭说“外面冷,我很快回来。”
她没听见似的,对两姐妹说“你们帮忙看着行李啊。”
“没问题,你们去吧。”张辛一挥手。
刚一走出车站,冷风
头兜来,蒲娇打了个寒颤。
在钟旭说话之前,她先开口“我不冷,这是正常生理反应。”
钟旭觉得她有点可爱,没忍住,笑了声。
蒲娇突然脸红“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钟旭被她瞧得脸热“别这么看我。”
她愣了愣,转头,嘟囔了句“就许你笑我,不许我看你。”
钟旭没听清,他也没追问。
前面不远处有个推车,钟旭问她“吃不吃包谷粑?”
味道甜,又软又糯,她喜欢。
果然,她说“我要两个。”
买好早餐,回到候车厅,吃完时间还早,几人聊天打发时间。
张辛问他们考得怎样,钟旭和蒲娇异口同声“还可以。”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由笑了。
张辛挤眉
眼“你俩这默契度够高啊!”张婉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
张辛又问“你们选了文科还是理科。
钟旭:“理科。”
蒲娇说“文科,其实我想读理科,没办法,我的数学和物理实在太烂了。你俩呢?”
张婉声音还是小“我和你一样。”
张辛翘起腿“我当然是理科,最讨厌背课本了。”
不远处有对小情侣腻在一起,张辛目光一转,问他们“你们俩谈恋爱没?”
蒲娇没反应过来“胡说什么呢。”
张辛知道她理解错意思了,说:“就没有帅哥和美女追你们啊,我不信。”
蒲娇莫名松了口气“有是有,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年纪。”
张辛“切”了一声,目标转向钟旭“同桌,你呢?”
蒲娇也看他,虽然知道他没有,但是竟然想听他会怎么说。
只见他一挑眉,漫不经心的,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几人哈哈笑,有一搭没一搭随意的聊,时间过得很快。
坐上大巴车,中途蒲娇接了两个电话,郭琼问他俩什么时候到家。
他们进屋的时候饭菜刚刚上桌,掐好了点。
工地还没放假,家里就只有
,郭琼和钟棋。
成天都盼着俩孩子回家,终于盼着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看了又看,觉得蒲娇和钟旭在学校没把生活搞好,瘦了。
于是饭桌上,净往两人碗里添菜。
蒲娇哪儿吃得了那么多,趁着
不注意,偷偷把
食夹给钟旭。
这一顿,肚皮都吃圆了,撑着了。
确实是家里的伙食质量好。
没几天通知书发下来,诚如他们的自我感觉,还算可以。年级大约有一千三百余学生,排名都进了前一百。
自然,寒假就过得轻松愉快了。
腊月二十,蒲国,蒲民和黄祥书从外地回来过年。几个月时间,黄祥书整个人圆润不少,气
好,皮肤也白了些。
钟旭发现妈妈的改变,有点意外,暗暗松口气。
对门张辛和张婉的父母也回来了,小院子就这样热闹起来。
除夕那天下起大雪,纷纷扬扬垫了一地,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大人们忙着准备团年饭,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堆起雪人。
蒲娇平时最怕冷,这会儿玩得起兴,倒不管不顾,两只手冻得通红。
在地里摘了白菜回院子,瞧见了“哎哟”一声,说“不怕冷哪!你们少玩会儿,担心别冻着了。”
蒲娇声音娇俏“我们把雪人堆好就不玩了。”
钟棋帮腔“我的雪人就差一个头了。”
掸了掸肩头的雪花,知道小孩子都喜欢玩雪,笑呵呵的“完了赶紧回屋烤火。”
“知道了
。”异口同声。
蒲娇问“
,家里有没有扣子和胡萝卜?”
“有的,扣子在针线盒里,胡萝卜去厨房拿。”
蒲娇看向钟旭,钟旭摸了下鼻子,说“我去拿吧。”
钟旭跟着
,数了十粒黑色的小纽扣,揣在衣兜里。
又去厨房,
对郭琼和黄祥书说“娇娇净会支使阿旭呢,阿旭实诚,什么都做。”
钟旭挑了两
长得细小的胡萝卜“她没有。”
郭琼笑,对钟旭说“娇娇好歹还是姐姐呢,你别太让着她。”
黄祥书也笑,话却是对郭琼说的“阿旭是男孩,就该让着。”
钟旭不知怎么回答,说“娇娇还等着要胡萝卜,我出去了。”
他快步走出厨房,身后传来长辈大笑声。听着,心里暖和。
他跨出堂屋,蒲娇冲他招手“就差眼睛鼻子和嘴巴了,你看,小棋的红领巾戴在雪人脖子上多好看。”
钟旭看过去,鲜
的红,洁白的雪,配在一起,是
好看。
他过去,从衣袋里抓出扣子,摊开手,递到她面前。
蒲娇去拿,指尖碰着了他掌心,冰凉一片,钟旭下意识颤了下。
她察觉到,眯着眼笑,干脆伸手往他脸颊挨了上去。
钟旭始料未及,但他这回没有发颤。
先是一阵冰,很快,脸上的触感,全是她柔软的手,非常清晰。
他有点愣,抿紧了
。
蒲娇还以为他会躲,一看,他呆呆的,还有点严肃。
她讪讪收回手“阿旭。”
他低眼“嗯?”
“我就想逗你一下,你生气了?”她有点心虚“要不我也让你冰一下。”
说着,她偏头,把左脸凑过来。
钟旭又愣了,想的却是,她怎么这么白?都快赶上雪了。
还觉得,她真是可爱。
钟旭抬手,蒲娇叫他名字“阿旭。”
他笑了一声,手伸向自己的脸,在刚才她碰过的地方摸了一把。
蒲娇笑了,知道他没生气。
她轻轻“哼”了声,不理他,认真给雪人变脸了。很快就
好了,她越看越喜欢,拍了张照片。
顺便,也和钟旭合了影。
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白茫茫的院子里,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雪白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担心上不了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