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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总算瞧见一个可供歇脚的地方了!杨澈腿腹一夹,策马奔向前方的一座破庙。最近江湖无事,他也借机四处游走,就当是休养生息,只可惜三位师兄都寻着了如花美眷,不能同他一起到处游玩,而他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兴前往打扰了。

 “唉!”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咕哝着“女人有什么好!”

 若再这样下去“四方傲”就要名存实亡了,而他这个“东傲”往后若想继续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恐怕格外孤独。

 才跨进破庙之中,杨澈便微诧地发现已经有两人早在里头歇息,只是,这两人皆以黑纱覆面,让人瞧不清脸孔,看上去是两名女子,年龄则无法判断。

 “真巧!”杨澈漾开了笑,热情地道:“你们也在此地休息吗?”

 他的声音在破庙中回,然而却没得到回音,那两名女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静寂得吓人。

 其中一名感觉较年轻的女子自顾自地递出干粮,较年长那位则接了过去,除了这个动作之外,其他仍是沉默一片。

 杨澈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挠了挠头,锲而不舍地又道:“在下杨澈,正好路过此地,如果不介意的话,容我歇上一宿,明早便走。”

 “介意。”开口说话的是较年长的那位,虽是女子可声音却沙哑干涩,十分刺耳。

 杨澈一愣,早已坐在地面上休息的部顿时犹如火烧,他不曾遇过如此直接、尖锐又难堪的场面。

 “那么…”他立起身,正好察觉年轻女子微微仰首,透过黑纱望了他一眼后再度垂首。

 “还不快走?”年长女子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杨撤瞪大眼,忍不住要说上一句“这破庙并非你们所有,你…”

 年长女子陡然站起,虽隔着黑纱,仍可让人感到态度十分强硬,她声调冰冷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好、好。”他退后几步“我走就是了,没必要这么激动。”还是别再多说,速速离去才是上策。

 年长女子微微哼气。

 跨出庙门,杨澈嘀咕着“真是无端惹事!”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女人的份上,他非要理论个清楚不可。

 他是讨厌女人,但还不到全然排斥的地步,既是萍水相逢,多相处一会儿有何关系呢?真受不了这种态度倨傲的娘儿们!

 也罢,他不想和她们计较,他的本意是想在破庙稍事休息便可,如今只怕得再前至靖风镇了。杨澈无奈地跃上马背,朝靖风镇驰去。

 “娘,”杨撤走后,年轻女子轻声开口道:“这地方大的,其实…”

 “住口!”舒镜月厉喝一声,瞪向女儿舒明心“你是瞧他生得好看,想与他多相处一时半刻吗?”

 “我不是…”

 “那就闭嘴!”舒镜月睨了女儿一眼“你以为他是普通人吗?哼!”

 舒明心静默不语。听到他的姓名后,她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人了…可不晓得怎么回事?方才他畔那抹朗笑,竟奇异地勾动厂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多瞧上几眼。

 “这一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若是分了神,我饶不得你!”舒镜月的警告让舒明心垂一下螓首。

 微风轻拂,掀起黑纱一角,出了舒明心抿紧的与脸上怵目惊心的暗红疙瘩…

 ☆☆☆

 靖风镇

 初到这陌生的小镇,杨澈已将方才在破庙里的不快抛到脑后,神态悠闲地四处张望,可是,不知为什么,镇上的人各个看起来都显得谨慎小心,总不时用怀疑的目光瞧他。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大家都那么不友善?他的愉快心情微受影响。

 思忖间,正好对上某个小贩的眼,杨澈漾出笑容展现善意,不料,那小贩竟瞪了他一眼别开脸

 他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这下也只能自讨没趣地烧了挠头。

 眼角一膘,他瞧见一名老妇正端着一盆腌制好的酱菜,看起来沉重的,于是便趋身上前想帮忙。

 “你干什么!”老妇尖叫了声,惊惧地往后退。

 “我…只是想帮忙…”杨澈尴尬地朝闻声赶来的一名壮汉解释,脸上不忘微笑,希望化解那紧绷的气氛。

 “不用你多事。”壮汉怒视杨澈“这儿不你这种人。”说完,自鼻孔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杨澈嘟嚷着他的结论。此时,他的心情已极度恶劣。当下,他决定尽快找个歇脚处,翌便离开这个和他不对盘的小镇。

 夜半时分,杨澈在客栈房里的榻上陡然睁眼醒来,此刻的他察觉到外头有事发生,立刻飞快地破窗而出,他一向古道热肠,这会儿早已忘了来此之前决定好好休养生息不过问江湖俗事的意念。

 夜中,城镇一反白的寂寥,竟出现许多人手持武器,喧嚣地追捕一名黑衣人。

 杨澈运气向前追去,本能地想擒下那名黑衣人,然不多时,他便发现那黑衣人的轻功极佳,不容小觑。眼看着黑衣人就要窜入眼前一座密林之中,他赶忙急起直追,可在一瞬间,却瞧见黑衣人反手出一道光影──

 杨澈迅捷一闪,暗器中身后的树干,没入三寸,就这么一个耽搁,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他步向暗器,发现上头隐隐闪着寒光,显然是喂了毒的,不过那造型奇特的暗器倒是引起他的兴趣,观察着,他陷入沉思之中。

 “不许动!”随之而来的追兵将他团团包围。

 人群中步出一名老者,显然是他们的领导人,他仔细且谨慎地审视着杨澈“这位少侠,你是?”他有些意外。

 杨澈望了老者一眼,拱手一揖,浅笑道:“在下杨澈,行经靖风镇休憩一宿。那名黑衣人窜入树林之中,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这枚暗器。”他指了指树干。

 老者正想出手拔出暗器,却被杨澈阻止。

 “上头有毒。”

 “别跟他多说了!”出声的是一名年轻壮汉“我看他根本就有问题,说不定他就是那个黑衣人!”

 对眼前的镇民而言,杨澈是外地人,来到此地便出了事,说什么也摆不了嫌疑。

 “我是那名黑衣人?”杨澈瞠大了眼,啼笑皆非地道:“我像吗?我不过是想帮忙擒住那名黑衣人罢老者也不认为他是那个黑衣人,一抬手,便要众人先行离去,可众人说什么也不肯,认定了杨澈便是他们追赶的人。

 杨澈莫名其妙地梭巡众人充敌意的视线“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隐隐动了气,不明白这两来怎么净遇上些讨厌的家伙。

 “少侠,请先回客栈吧!老朽有些话说。”老者说完,便取出白布拔下暗器,示意杨澈一同返回靖风镇。

 杨澈本不想手此事了,转念一想,又觉得现下自己早已涉人其中,更何况那暗器也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以便随着老者转回客栈。

 “敢问少侠名号?”客栈内两人坐定后,老者询问道。

 杨澈闷闷不乐地道:“也许‘东傲’算是我的名号吧!”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东傲’,失敬失敬。”老者喜地又说:“原先老朽就觉得少侠仪态非凡,不料竟是‘四方傲’之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不认为我是黑衣人?”杨澈双眼一亮,振作起精神。他总算遇上一个明理的人了!

 “‘东傲’绝不可能是黑衣人。”老者笑着道。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杨澈还是忍不住介入江湖事了。

 “你可知上个月下旬,‘崆峒四杰’之一的秦啸天被人杀害之事?”

 他挑起了眉“有这回事?怎么不曾听说?”都怪他最近不问俗事,才会变得孤陋寡闻。

 照理说,这虽称不上武林大事,但他也不该毫不知情,想必是因“女神将”之事太过引人注目,再者“崆峒四杰”虽然名号仍在,可毕竟年过五十,在江湖上早已过了气,不若当年那般响亮。

 老者神情肃穆地道:“前,江湖人士全都在注意‘女神将’之事,唉!总之,秦啸天遇害之后,杀手明目张胆地预告了下一个目标。”

 杨澈道:“莫非是…”

 “没错,正是‘崆峒四杰’之一的林大任,而他正巧就住在靖风镇,所以,少侠可以体会本镇何以如此冷清了吧?林宅早已戒备森严,镇民也都提心吊胆,就等着杀手来到。没想到却还是…”语末,老者不胜欷吁地叹了口气。

 “这也难怪了。”杨澈终于明白靖风镇镇民为何对他如此不友善的原因了,毕竟,他是外地人,身分自然可疑。

 释怀之后,他开朗地笑出一口白牙“我还以为自己那么惹人厌呢!那名黑衣人并未与我手,无法判断其身分,不过,他留下的这枚暗器却教人无法错认。”

 “你知道这枚暗器出自何人?”老者眼睛一亮。

 “嗯。这暗器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江湖上了,是当年川西‘烈焰门’专属的暗器,只是‘烈焰门’当初一夕之间惨遭灭门,现在又是谁假冒‘烈焰门’之名杀人?”杨澈左思右想,觉得事有蹊跷。

 老者叹了口气“究竟是何人想挑起两派之间的仇恨?”

 “不。”杨澈摇了摇头“‘烈焰门’既已惨遭灭门,又何来的两派?”

 “啊,这…”老者难为情地颔首道:“惭愧惭愧。”

 杨撤微蹙起眉,沉着“由此可知,如果黑衣人真是‘烈焰门’后人的话,便代表当年‘烈焰门’并未全灭。”

 老者不愿相信这样的推论,却又无法反驳,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黑衣人是否又预告了下一个目标?莫非仍是‘崆峒四杰’之一?”杨澈想起这名杀手的行事风格,心里也有了底。

 “没错。”老者掏出一张以血书之的纸张“正是‘崆峒四杰’的李祥思。”

 “到底是谁与‘崆峒四杰’有此深仇大恨?”杨澈思索着“崆峒派当今掌门人平义怀也是‘崆峒四杰’之一是吧?”

 老者颔首“平掌门人早已告知要其余两人返回崆峒派,可是林大任不依,才会留在靖风镇…唉!”

 “那李祥思呢?”

 “听说已于前回到崆峒派,崆峒派十分重视这次的事件。”

 “那是当然。如果‘崆峒四杰’如此轻易被杀害。那崆峒派的门面将不保。”

 “不知‘四方傲’能否助崆峒派一臂之力?”老者期盼地问。

 “这…我无法决定,但黑衣人自我眼前逃脱,我会前往崆峒派探查究竟。”

 “多谢少侠!”老者感激一笑“不知少侠何时启程?”

 “就明吧。”

 杨澈想,这回他一定要凭借自己之力查个水落石出!

 过去,他冲动的性格总让三位师兄头疼不已,如今他必须做出点事情来,好证明他的确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何况三位师兄皆已觅得另一半,早就有意退隐江湖,他又怎好再去打扰他们呢?可是话说回来,他原先只是抱持着来此吃顿饭、睡一觉后便可离去,孰知竟又遇上江湖之事;让他无法清闲,真是矛盾的人生啊!

 当初他们四兄弟怀大志,希望能凭着一身武学为武林出点力、做点事,而今闯出了名堂,却也因盛名而感到疲累。

 三位师兄近来对江湖之事都感到乏力,遇上心系的另一半是原因之一,而江湖不平之事太多,他们无法一一兼顾则是原因之二。

 也好,他们就先清闲一阵子吧“四方傲”的名声就由他先撑着。想着想着,杨得意且自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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