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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霞悄悄地爬上了天际,澄的光亮照耀著大地,家家户户的大红烛光早已点上,年味的氛围更浓了。

 怡红院里外正准备提早打烊,除了午时左右来的侯爷之外,应没有其他老客户会在大除夕夜上门光顾怡红院,是以老鸨决定提早休息,放个年假。

 咚咚咚、哇哇哇…非常整齐的声响在此时响起,一排身著“制服”的官兵团团包围住怡红院。

 “哎哟!这是怎么著?官爷们今天要包下怡红院吗?”老鸨一阵欢喜。

 “包下!没错,我们就是要‘包下’怡红院。”

 老鸨一时没听出捕头的弦外之意,马上吆喝著几名大汉把半掩的门打开“快进来,今晚就让姑娘们为爷儿服务…”

 “放肆!当我们来干啥的?来人哪!一间一间给我搜,一只蟑螂都不许给我放过。”捕头喝道。

 “是!”众人一听,马上搜索房间,完成捕头的代。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鸨这才发现不对,这些官兵不是来嫖的呀!

 “这是搜索票!”捕头亮了下一张纸,又飞快地收回,老鸨都还没看清楚上面的黑字,楼上楼下各个房门已被打了开。

 有的尖叫声传出,有的则是乒乒乓乓,整间怡红院陷入混乱当中。

 “官差来了。”嘈杂声很快地传到这间厢房内,她一惊,第一道念头就是“他”出事了…

 “官差?”孙胤不认为自己有醉到这种程度,他应该是听错了吧?

 下一刻,他们的房门被踢开——

 “不许动!”刘翎萱冲进来,一见屋内的两人,呆了。

 “胤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翎萱!”她怎么来了?

 算算时间,她(他)不是该在将军府等她(他)一起吃团圆饭吗?

 “你们认识?”是里面回神最快的,她马上联想到侯爷突然找上她,是因为“他”!

 她早就被怀疑了?

 可两人没有她想得这么多,因为误会了,所以僵在原地。

 “…找到了!那个线民说汴泰跳的窗子口就是这间…咦!侯爷?”一名捕快带著捕头,一脚踩进的厢房,正好加入战火区。

 “侯爷?你也在呀!”好巧喔!

 捕头目光一扫,看见了刘翎萱苍白的面色,暗叫了声惨。

 怎么处理?喝道:统统拿下、收押吗?

 场面好生尴尬“呵呵呵…”干笑总行了吧?

 “翎萱…”孙胤想解释。

 鼻端嗅进一股酒气,他早上说他有事,就是窝在这里喝酒?目光再移向那名姑娘,她就是!

 那如黛的秀眉、纤细的脸蛋、柳枝般妖娆的身段…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同一名女子身上,再瞧瞧自己这身俗的打扮,刘翎萱的自卑与醋意同时涌起,轰地一声,在她体内炸开,炸得心也粉碎了。

 “你不要过来!”肮脏的男人!她想到就恶心。

 “好,不过去。”孙胤从她犹豫与猜疑的神色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

 他早该依娘说的早点告诉她,而不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替她立功后才告诉她。

 现下功没了,惊喜倒是很大。瞧瞧她大受打击的模样,他的心都拧紧了。

 “捕头,你还不快下令抓人!把他们统统带回去呀!”刘翎萱撇过头去。

 你想害死我呀!他侯爷耶!捕头差点儿嚷出口,幸亏及时想起她是侯爷夫人,否则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捕头就不必做了。

 “呃!事关重大!”四两拨千金好了。

 “就是事关重大,所以要一并调查呀!他跟姑娘这么好,汴泰又是从姑娘房里跃下去的,都不了关系,一起带回去审问。”刘翎萱事不关已的说道,其实心在淌血。

 她不该沉溺在幸福里的,不该以为他只有她,便忘了之前在府里听到的谣言,忘了他还有个红粉知己叫

 美得把她比到下下层去了。

 哇!比我还像捕头!捕头吃惊,饭碗下保了“这个…”

 “翎萱,其实我是…”

 “有什么话,回府衙再说!”她转头,存心不理会孙胤。

 他一定是要解释的嘛!她干嘛听呢?听了一定会心软、一定又被骗,她才不要。

 想到今早出门前,他还跟她施展温柔,一点儿也不像婚姻里的背叛者,没想到,他这些举动全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备,不怀疑他呀!

 他真是太深沉了…她气他,更气自己,愚蠢地忽略掉一个对她颇具威胁的姑娘!

 她就是不懂得居安思危,才会到今出现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

 这下可好,大家都知道他们夫是貌合神离了。

 “也好,就回府衙再…”他非常乐意协助办案,只要她肯听他说。

 但是刘翎萱对他心存偏见,她看也不看他,直接朝著捕头说道:“捕头,可以快一点吗?我还赶著回家吃年夜饭呢!”

 捕头清清喉咙,必恭必敬地说:“好吧!请侯爷随我们到府衙走一趟。”

 “对了,李大人返乡探亲喔!要初五才会回来,你就在牢里过年好了。”她恶意地补了句,悻悻然地走掉,把现场的气氛再度搞得僵硬、冷凝。

 “翎萱!”

 “侯爷烦请您走一趟。”他也想快点回家吃年夜饭,大著胆子出手拦道。

 “来人,统统带回去!”

 就见一群官兵带著一票莺莺燕燕,还有哭天喊地的老鸨,走出了怡红院往府衙去。

 怡红院今儿个真的提前歇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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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的膳堂里,早已备好了一桌子吉祥菜。

 “翎萱,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呢?胤儿呢?”石嘉仪探看着刘翎萱的身后,没发现儿子的身影。

 “在牢里。”刘翎萱像游魂般的飘进将军府。若再不找件事做,她一定会痛哭失声,所以她回来吃团圆饭、啃年糕。

 她打定主意不要再为那个人哭泣了,可是,心还是酸酸的…不行,她摇著头,不愿意再为他让自己变得脆弱。

 “牢里!”石嘉仪这才发现她的面色难看,惊问:“你怎么了?”

 “他、他去嫖,被我抓到了啦!”哇地一声,像崩溃似的,她扑上石嘉仪的身躯,哗啦啦地哭泣起来,早把刚才的誓言丢到一旁去。

 “什么?”石嘉仪吓了一跳,看向丈夫,孙皎更是一头雾水。

 不是好好的吗?最近也没再听说他们夫失和的传言了,怎么这会儿又…

 “翎萱是说胤儿去嫖吗?”她听错了吧?石嘉仪不确定地问了下丈夫。

 “翎萱是这样说的没错。”孙皎点头。

 “那…我们送年夜饭去吗?”说难听点是去探监。

 “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吧!”孙皎指著刘翎萱,等她哭够了再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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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里的捕快们哪一个敢动侯爷的脑筋!又不是不要命了。

 所以在刘翎萱离开后,孙胤被“请”到李大人的贵宾房间好生伺侯著。

 至于和其他院的人则是关在铁牢里,等李大人初五收假回来再审。

 “对于案情我代到这里,可以了吗?”孙胤的耐随著天际愈来愈暗而消失。

 将军府的团圆饭该吃完了吧!忆及整个过程,只有荒谬二字可以形容。

 可他无法对翎萱生气,他记住了她苍白的面色,还有紧握的小粉拳,他知道她很想打他出气…

 一看侯爷脸色愈变愈是难看,捕头不敢怠慢,即刻应道:“当然可以。那等李大人回来审姑娘的时候,还请侯爷再走一趟作证。”

 “嗯!若把纵火犯的住处供出,也请你派人通知我。”他自愿请缨去逮人。

 “当然当然!”捕头飞快地送他出府衙。直到他走远,他才敢挥袖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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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后忽而传来了冽人的气息。

 拿著筷子扒饭的刘翎萱突地身子一僵,感到这说不上来的凉意。

 他…回来了?-

 “没等我回来,怎么可以吃团圆饭呢?”孙胤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他现在的火气有多大。

 “胤儿,你回来了!快,过来坐。”石嘉仪赶忙召唤他。她就知道没事嘛!是翎萱想太多了。

 她还刻意在翎萱旁边空出一个位子。

 见状,刘翎萱往旁边移动,避开的举动被众人看穿。

 “哎呀!嫂子这么客气做啥?大哥都‘出狱’了,你好歹也给他笑一个嘛!”孙曦打趣的说。

 “你吃你的饭,没你的事。”

 “你要任我在牢里过年,自己回来吃饭?”孙胤见她吃菜如同嚼蜡,想也知道她食不知味。

 “有姑娘陪你,牢里过年有什么不好!”

 “哇!好浓一股酸味啊!”孙曦是存心来捣乱的。

 “不是我的老相好。我是为了跟她套话才——”

 “你是要吃团圆饭还是要说话?要说话出去讲!”刘翎萱赌气地打断他。

 刚才爹娘说过了,如果真是他爱上场女子的话,他们给她靠。

 她可以尽情撒泼,他们绝对到底。

 孙胤挑了边眉,这可是他知的翎萱?扫了一眼孙曦,他忍著笑,似在看他的笑话般,隐忍著气,他只好晚点再解释“好吧!先吃饭。”

 “我说哥呀!牢里的滋味怎么样?好刺、新鲜吧!”孙曦哪壶不开提哪壶,才安静一会儿便带著笑意问他。

 “你想知道滋味,下次可以去试试看。”他冷道。

 想来翎萱把事情经过都说了,还让大家都误会他,而且是非常深的误会。

 “我又还没成亲,去院很正常。”

 “你这是在指责我-?”烟硝味窜升。

 “好了,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好好吃饭吗?”孙皎出声制止。

 “爹、娘,我吃了。”刘翎萱站起身。

 “我也吃了。”孙胤根本没动到筷,但他跟著站起,追了出去。

 “胤…”

 “让他们自己去谈吧!”孙皎拦住石嘉仪的动作,夫哪有隔夜仇!谈一谈明儿个就好了。

 孙胤追上刘翎萱的脚步,猛然拉住她。

 “你放开我。”她从认识他后才体会到沮丧和难过的情绪,都是他害的。

 “不放!没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他可不想年尾争论到年初。

 何况,他都是为了她。

 “你那么爱说话,去找姑娘说呀!”

 听,这就是赌气。

 孙胤好气度的没跟她计较,他知道她在吃醋,会吃醋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只问你,信不信我?”

 “哼!”不做任何回应。

 “好,我再问你,我骗过你吗?”他扳过她的肩,她转身看他。

 他再有气度也不跟“背”讲话。

 她不得已非得看他,但脑子盘踞著他的问题。回想从小到大的日子,他虽曾像夫子那样训她,倒是不曾骗过她。

 可姑娘的事又怎么说?她语气不稳地应道:“以前是没有,现在不知道。”

 闻言,他险些气煞,这是什么话?是说他现在没有得到她的信任吗?

 “你居然不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呀!好鬼,我就知道你最近对我好,是因为想娶姑娘进门。”

 “谁说的?”他觉得头有点疼。

 “这不用谁来告诉我,我自已有感觉。”

 “你的感觉是错的!”他突地大吼,像要将这话灌进她的脑子里般“我是去查纵火犯和的关系。”

 “他们若有关系,也是像你跟一样的关系。”都是嫖客与女。

 “怎么可能一样?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他的手指陷进她的肩胛处,足见他的愤怒,可她也不嚷不叫,她拒绝再听他哄人、欺骗的话。

 “你自己想,你们为什么会到怡红院去,不正是因为纵火犯从房里的那个窗子跃下吗?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嫖客与女。”她接口,还是这样认定。

 “不是!他们是一对夫。”

 “啥?”她瞪大了眼,终于对他有其他反应了“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是这些天才在口中套出来的,而今天我上门的时候,也确实看到了他从窗口跃下…”

 他诉说这段日子在身上套出来的消息,再加上他的臆测,便得到这样的结论。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带头抓我。我这是招谁惹谁呀?”换他抱怨了。

 “你干嘛不早说?”害她掉了一缸子的泪。

 “我想给你惊喜,谁知道有人这么没良心,要我吃牢饭!”

 “那捕头有刑求你吗?”她紧张地打量他,看他有没有哪里“怪怪”的。

 “他不敢,好歹我也是个侯爷。”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不过因为她的吃醋和耍笨蛋特技,害他披上嫖客的恶名,心里不免有丝羞愧。

 “对不起…”她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算了。以后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一定罚你。”

 “罚我什么?”以后还有很久耶!她怎么知道下次还有什么状况?

 “这样。”他不由分说地拉她过来,住她的畔,狠狠地蹂躏、啃咬,似要她毕生难忘。

 “你怎么可…”

 火红立刻窜上她的双颊,虽隔著衣料,却感受得到他灼热的身躯,最后竟产生一股悸动。

 “嘘!”他满意地再来一遍,大手更是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抚来去,眼见一场放肆的情就要在月夜下序演出——

 “不好了、不…好…了!”家仆边跑边喊,突然见到一个人影变成两个,愕住了。

 刚刚他是不是眼花啦?好像只看到侯爷…不对,是看到夫人…眨眨眼再看个清楚,哇!身子倒弹两步,是两个人都在。

 “侯爷、夫人。”

 “什么事这样慌张?”孙胤拉著她的手,正问道。

 刘翎萱又羞又窘,低著头迟迟不敢抬。

 “哦!是捕头家著火了!”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

 “还有怡红院也著火了…现在街头巷尾的人都跑去帮忙救火了。”

 “我也去!”刘翎萱冲动地说道。孙胤及时拉住她“不行!”

 “为什么?”适才的气愤和仇恨都没有,刘翎萱朝他投去个下解的眼色。

 “这一定是他纵的火,目的是想把所有官差引离府衙,自己好进去铁牢救人,我们先去府衙看看。”

 “对喔!还是你想得周全。”

 “不想周全,怎当你夫君?”他轻笑,这么个难又固执的娘子,要驯服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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