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透黑的夜,魅影幢幢
黑云层层漫卷,呼啸伴着的是冷冽的风。
铿锵之声,划破长空。
逍遥王府内苑是一片嘈杂凄号之声。
“来人啊!有刺客。”
大风吹得张狂,回廊的灯笼全东晃西晃,然后噗的一声熄灭,黑暗中,尖锐的求救声更显凄厉。只见一头花白的老翁瑟缩地躲在椅背下,松垂的脸皮不住地颤抖着,纵
过度的老脸上原是一副卑鄙贪婪之
,但现在全让恐惧与震惊取代。
烛影如魅,在夜
的掩映下,持剑的黑衣人阴沉地位立在哀声求饶的老翁跟前,蒙脸的身形在烛火映照下投
于墙壁上,老翁害怕地
了口口水,喉节上下抖动着。
“施行义!”刻意
低了嗓音,严是影以低沉如鬼魅的森凉语调威胁着,冷冷地望着他战栗抖动的身体,她缓缓提起剑,在他脸皮上划出一条血痕。
杀猪般的嚎叫顿起。
严是影眼中明显掠过一丝厌恶,剑尖再度划过,一个大大的V字血痕立时呈现。
她知道该给他一个痛快的,远离已有杂沓的人声,显示府中侍卫已自
药中苏醒。她该下重一点的,若不是怕过量的
香将使无辜之人永睡不醒,若不是府大苑深找错了路,她甚至有充足的时间一刀一刀地凌迟他,可惜…
“求求你…这位壮士…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畏缩成一团的施行义语无伦次地求饶:“我…我乃当今国丈,你、你只要放了我…高官厚爵、黄金珠宝随你拿,啊!不要,求求你…”
闪着银光的剑尖在他的脖子上移动,足以刺痛他,但不会立刻致命。
“求求你…或是你要美人也行。”混浊的眼珠子恐惧地睁大,施行义怕得连眨眼都不敢,就怕会在转瞬间,让黑衣人给了结性命。
黑衣人怀着恨意的冷眸,在听见他提起美人时恨恨地睁大。临死不改其本
!他以为天下人全像他一样
好渔
吗?刀光在瞬间挥过,杀猪般的嚎叫再起,施行义的右耳在光芒闪动的瞬间,鲜血淋漓地躺在地面,只见他伸手捂住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冷笑一声,她挥剑再度砍向他,却教他险险躲过。
“施行义,今天我要你血债血还。”
爹、娘、姐姐!晴儿要替您们报仇了。沉浸在仇恨中的她,不察原先仍在哀号的人已停止翻滚,大意中竟让他给推了开。
“救命啊…”
在错手间,大批侍卫已从四面八方涌来,施行义趁
自房内冲出,他边哼边叫着冲入重重人墙的保护中。
火炬的光芒照亮了黑夜,严是影隔开
面劈来的一剑,在对阵中,她听见那老贼喊着要弓箭手预备的口令。
爹、娘、姐姐…晴儿无用,不能替您们报仇了。严是影飞身以剑尖挑向躲在人墙中的施行义,打算作最后一搏,即使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就在弓箭齐
的当头,两道凌空疾掠的人影砍落
向她心窝处的箭矢,救走了她。
☆☆☆
“你…”勉强撑住的身子微微摇晃,意识逐渐模糊,严是影忍下手臂传来的刺痛,挥开了他的扶持。
该死的老贼,箭矢上竟涂抹了蒙汗药…
息着自衣襟中摸出一颗红色小丹丸,仰首服下,仿佛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如失去依附的羽翼般缓缓滑落地面。
几乎是立刻的,厉重炎弯
将她一把抱起来,她拒绝地挣扎着,但在他冷冷的怒眸下,仍是气弱地软了身躯任由他抱住。’
“放开我…”她微弱地命令他。
“此时此刻,你最好乖乖地闭上嘴。”稳稳地抱紧她,夜
中的他看来像是头被
怒的野兽。方才,若不是令无极的通报,只怕他现在怀中抱的是一具冰冷而淌血的尸体了。
思及此,他的手臂惩罚
地紧了紧,闷出她一声痛呼;踢开厢房的门,他堂皇阔步,如人自家住处般的将她放在
沿。
“你…”严是影忍住头部的晕眩,冷冷地下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还有,不许
动我的东西。”
他以为他在做什么?在她房间翻箱倒柜的,就算他救了她一命又如何?
‘’闭嘴。”厉重炎制住她挣扎扭动的身躯,不顾她气红的双颊,刷的一声撕开她的衣物,她一惧,用力推开他,霍地扯过被子遮住半luo的身子。
“你——”他在做什么?严是影戒备地看着他,孰料他仍是冷着一张脸地硬扯掉她搂在
前的丝被,刷的一声,连仅存的残破衣衫都自她肩头扯离。
一道箭矢划过的伤口殷红地渗出血来,厉重炎的深眸郁郁地眯起,拨开伤药盖子,他动作飞快地为她敷药疗伤,
冷冷的秋天,课程的肌肤不敌寒冷地微颤着,他加快手上包扎的动作,在她再度顽抗之时,故意用力
了下伤处,严是影疼得浑身一
,已是泪光莹然,但娇小的菱
却坚毅紧抿着,不肯发出任何呻
。
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无言地为她穿好衣衫,他心惊胆战地想起方才那将会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老天!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那险险击落的飞箭即会刺穿她的心窝.而不是现在手臂上的浅浅伤口了。
这个女人有
疯他的本事!
蹲下身与她平视,在她闪躲的时候他伸手制止她。他要一个答案,在他将她拉离鬼门关之时,她不许再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以仓皇的心暗自揣测。
“为什么?”
她欠他一个答案,他打算倾尽一切问出来。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近她,他
低嗓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严是影瑟缩了一下,她迟疑地扬睫与他对望,复又无言地垂下头不愿看他,也拒绝了他的关心。
有太多的情绪在心里冲击着,怎么说呢…五味杂陈是她此刻惟一的感受,清冷的容颜依旧是雪白的,或许,因为他的救援及关心而让冷寂已久的心又隐隐跃动着。
你是个不祥的灾星,谁遇上你谁倒霉…师父无情的嘲骂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里回
。
注定该是孤绝一生的命啊…
“回答我的问题。”厉重炎再度扳正她倔强的冷脸,不容许她退缩。
沉闷的空气中,两人不分轩轻地对峙着。
“你拒绝了。”望进他固执的眸中,她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犹豫及
了太多情感的眼睛。她疲惫地叹口气,想起前几天找他谈条件但他却不置可否的沉
模样一一诡笑的眼逡巡着她的身躯,仿佛在打量着她是不是值得他冒险。
受不了他估量般的眼神,于是她倔着
子转头走人。她实在不该和他打交道的,那么,现在也不用坐在这儿让他质询。
反正,早在七年前她就该死了,多活的这七年不过是种折磨罢了,报不了仇又如何,能与家人聚在一起才是她最企盼的。
他不该多事救她的。
“我拒绝了什么?”打断她的沉思,厉重炎不解地追问。昏暗的光线下,端坐在
沿的她,孤单得令人心疼。
嚅了嚅
角,她似是受不了他的追问般,突然站起身“你忘了吗?我说要以自己的身子作为
换条件,请你为我杀一个人。”
她不笨,明白以自身的功夫是无法与一干精锐侍卫相抗衡的,所以,在无奈之下,她想到了他,也想起那个神秘莫测、总是紧跟在他身后的令无极,谁知他竟坚持要一个理由才肯答应她的条件。
理由?这七年来的孤苦生活及血海深仇岂是言语足以道尽的,于是,她选择亲自出马,打算与那老贼同归于尽,没想到…唉!当初如果一刀了断他,她的仇早已报了。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
“就因为我拒绝了你的提议——”厉重炎心头一凛,趋向前扳过她背对他的身体“所以你便像天底下所有愚蠢的白痴一样孤身涉险,只因为我拒绝了你!”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全身而退的机会几近于零,她还义无反顾!
“是又怎样?”严是影使劲想
回手,但
不回来,索
由他去。
‘你明知道自己此行绝无生路,却仍一意孤行?”厉重炎再次不信地问。
倔强地抿紧
,严是影以沉默来表达内心的愤恨。
是你拒绝我的,何必现在又来关心!她不语,但仍以眼神与他对峙。
“你——”该死!她明知道他的拒绝是源自于关心,希望她能说出积
在心底的苦,但她却——
凛凛的沉眸燃烧着怒焰,威胁着随时会
起大火地烧向她,这个该死的女人,根本就不想去了解他对她的苦心是吗?
没有任何预警,他将手移至她的
背处,然后一使力,双双便躺回她身后的大
上。
“你想做什么?”慌乱的神色跃上她的冷颜,她滚着躲开他。
厉重炎不语,鸷猛的眼只是灼灼盯着她。
“你以为你逃得开吗?”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掳来
在身下,这一回,他以身体密密地区三着她,额抵着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你…”不习惯这么亲密的接触,严是影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
一下。
在她还来不及抗议前,他已狠狠地贴上她的
住她。
两人视线较劲地
着,身躯也紧紧地重叠在一起。
“不要这样…放开我。”严是影又羞又怒,突生一股蛮力,她以双手推开他的手,倏地探手自枕头下掏出防身用的小刀,排红的脸上一片决绝。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用身子来换取我为你卖命吗?”他阴沉着脸,被
望烧灼的嗓音嘎哑难辨。
“我…我后悔了。”羞恼地扯被遮住自己一身赤luo,闪着青芒的小刀仍抵死地搁在颈前与他对峙着。
“别再过来,否则我自尽在你面前,这刀上的毒是集天下七种至毒淬取而成的,不要过来——”她突然失控地大喊。
不要再过来了!这几天的遭遇已超过她所能负荷,真的不要再过来了。
她自己的仇自己会想办法,即使是如飞蛾扑火她也在所不惜,她不再求他或任何人,不了…
随着他无言的离去,她又嘤嘤哭倒在
被上。
注定是孤绝一生的命…谁能好心地告诉她,这飘泊无依的日子,有没有终止的一天?
☆☆☆
“哇!救命啊——”
一声娇呼打断她的沉思。
严是影度过无眠的一夜之后,再度来到爹、娘。姐姐的坟前。
爹、娘、姐姐,晴儿无用,不能手刃亲人以告慰您们在天之灵…
一大早,喧哗嘈杂的叫卖声已在街肆间响起,然后是一连串的敲门与盘问声,直到这时,她才知道昨夜侥幸未死的狗贼竟派人挨家挨户地捉拿刺客。不想让那群为虎作怅的贼厮扰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她趁着忙
之际,飞身纵出了客栈。
风,徐徐地吹着,前些时
才铲除的杂草已高了好几寸,她蹲俯下身,不在意地以纤细的十指拔除着。
多快啊!不过是一个月儿的盈缺,心境已不一样了;以往,兹兹念念的全是已经变
的家园,想的只是报仇之后与家人一同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但如今呢?心头不知在何时已停驻了一抹颀长身影。
闭上眼,想甩开昨夜发生的一切,但那充
不信与震怒的眼神却索绕不去,初生的杂草已快拔除干净,但杂乱的心绪却仍纷
难理。
娇怯怯的呼救声再度响起,她停下手上拔草的动作,眯眼找寻着呼救的来处,却在远处的一洼水弯边,发现了一个僵直却瑟瑟发抖的身影。
冷眼旁观一会儿,天生的软心肠再度战胜她的理智,她皱着眉往呼救处走去。四处全无人迹,除了那明显不知愁的小姑娘及自己外,放眼望去,连一个足以威胁到她或是让她发出求救声的物体都没有,那她在叫什么?
冰冷的娇颜有几丝困惑。
“救…救命啊…”僵直的娇小身躯仍是凝立不动,一双明媚大眼已有泪花闪现。
严是影静静地位立在一旁,对少女的呼救置若未闻,绝美的脸上是一片漠然,仿佛那呼救的少女正在与她讨论天气的好坏而已。
“求求你,救救我…”哭泣的声音已低低地散开,这回严是影在她眼中看到真实的恐惧。
不解地扬眉问她,没想到少女竟然指了指
管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看见一只形状丑陋的
虫正附在她的
脚,同时还缓缓地向上爬行。
犹豫了一下,严是影便在少女哀恳的眼神中伸手为她拍去惹她尖叫的罪魁祸首。
“谢谢你。”拍了拍
脯顺了口气,少女娇笑着向她道谢,弯弯的眉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那只
虫好吓人哦!”说完还调皮地扮个鬼脸。
不再理会她,严是影沉默地想转身离开,但少女笑着拉住她,坚持要与她聊天般的不让她离去。
“我叫碧萝,今年十六岁。你呢?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不好。”少女爱笑的菱
微微弯着,漾着薄晕的小脸蛋笑得像倾倒的
般甜。她不理会严是影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模样,硬是以手勾着她,眨着纯真的眼等她回答。
扯了扯嘴角,严是影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在她的拉扯下,她与少女双双坐在草地上。
“修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想会知道的。”少女等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这里都是坟墓,难道你不怕吗?还是你的亲人…啊!”像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少女以掌心轻拍着脸颊,向新
的朋友赔不是。
沉默一会儿,不耐寂寞的少女又开口:“你知道吗?告诉你_个小秘密哦,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会爬的
虫,会爬的才怕哦!不过,这好像不算是秘密了,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轻柔的呵笑声像嘲笑自己般的响起。
严是影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究又忍住。
少女突然指了指一旁树上的绣花堆“方才我看见树上卡了只纸鸢,正想闷着无聊玩玩它也好,可是怎么够也够不着,于是便想到用鞋子扔它下来的主意,没想到鞋子也上了树,然后又让树上掉下来的
虫给吓着,很好笑对不对?”说完,她以无限懊恼的眼神瞪了树上的鞋子一眼,模样可爱极了。
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严是影素白的身影化作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朝树梢飞去。
取鞋、拿纸鸢,动作一气呵成,
畅极了。
少女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末了,才发出一声赞叹。
“哇!好
的功夫哦,大姐姐,你教我好不好?”伴随着甜甜的称赞,少女一脸渴求地将脸凑向她,黑白分明的双眸眨啊眨的,充
希冀。
无视于少女的期待,严是影轻轻地摇头。
站起身,她打算离开,但没想到少女再度
上来,没把她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凝看在眼里,她再接再厉地哀求着。
“好啦!求求你啦,我会做一个很乖很乖的徒弟。”少女举起手做保证状。
严是影从头到尾不答腔,任由她自言自语。她可以离开的,但少女娇憨的模样让她硬是狠不下心。
“拜托你啦,大姐姐,如果你肯教我功夫,那我就可以保护我爹,我爹好可怜,昨天让刺客削了一只耳朵,脸上还被刺客划了好几道血痕呢…”少女依然絮絮叨叨地恳求着。
刺客!削去耳朵!
转过身,严是影煞白了脸“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大姐姐,你怎么了?”少女关心地问她。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施碧萝啊,碧绿的碧,青草萝。”少女乖乖地回答。
“那你爹呢?”与她想的可是同一人?
“我爹是逍遥王施行义。”少女疑惑地摇摇她的手“大姐姐,你怎么了?”
“你说你爹昨夜让刺客砍伤了,那现在人呢?”但愿昨夜能让他血
至死,虽然这死法便宜了他!严是影在心里冷冷地诅咒。
“幸好,爹爹只是受了惊吓,皇上的随侍御医好厉害呢,他把爹爹的耳朵接回去了。大姐姐,谢谢你的关心。”少女开心极了,因为自己
到一个新朋友。
“你方才的提议还有效吗?”沉
片刻,严是影下了决定。
“什么提议”
“就是教你武功的提议。”
这一次,、她定要取那老匹夫的命来祭拜爹娘及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
房外寒风呼啸而过,银灯高高点起。这
,是秋末后一个飘雨的黄昏,严是影在午睡中一直听见细微的声音,宛若戏台上的歌女
唱着小曲儿,用清越的嗓子来博取台下人群的掌声。
她打开房门,穿过长长的回廊,触目所及是一片热闹喧哗的景象,不远处筑了一个戏台,戏台上的歌女与弹奏乐曲的乐师们正紧锣密鼓地排演着,台子下是一排看来颇舒适的软椅,中间的一张还铺着色彩瑰丽的红色软呢,想必是让那大受惊吓的施行义所坐的。严是影讽刺地想着。
来到这儿已经十来天,那贼厮一直在疗伤养病之中,再加上重重的侍卫守护,她连靠近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虽不甘心,但她不会因此而放弃。
顺着小径的方向往前走,身后的乐音也越来越远,不多时,她独立于王府僻静的一隅,这是她前夜无法人眠时发现的清幽境地。小石堆砌成的石屋不同于王府中奢靡豪华的铜臭样,自成一股清幽淡雅的韵味;幽静的湖面平滑如镜,浓密的翠林里遇有晚风吹过,便会有阵阵绿叶摇曳落地,像极了她小时与姐姐嬉戏的场所。回首间,暮色已透过掩天的繁叶洒落,西沉的夕阳与绿林
相辉映成一方斑斓天地。
点足跃上石屋顶,
蒙的天色已取代方才的灿烂晚霞,夜间的湖面是另一个美得令人屏息的奇迹,朦陇的光华,美得孤寂,一如她的心。
“师父,您在哪里?”一路叫嚷过来的是紧
着她十多天的纯真少女施碧萝,只见她站在弥漫夜雾的草皮上,合拢手做卷筒状,咋呼咋呼地呼喊着她。
上天!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被她
怕了的严是影无奈地叹息一声,将身子更隐秘地藏在屋檐上,她想静一静。
“师父,您出来嘛,碧萝已经一整天没看见您!”清甜的嗓音不放弃地喧嚷着“师父,您出来让我看一看嘛。”
命运真是捉弄人,在她孤寂这么久的日子以后,首次给她温暖的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
“师父,您出来啦,他们说您是往这方向来的,我知道您在这儿,师父…”见四周仍无动静,施碧萝索
坐在草皮上,一副等她自动投降的模样。
上天!她不懂放弃是吗?一意地纠
到底,还说若不是已拜师为先,不能不顾上下之分,她一定要认她做自己的姐姐。听着底下频频叫嚷的人儿,严是影已不自觉地
出莞尔笑意。
左顾右盼的施碧萝,终于在屋檐的边缘瞥见一个可疑的影子,淘气的笑容自她脸上扬起,她转了转眼珠子,顷刻间便下了决定。
“啊一一救命啊!
、
虫啦,师父…”她故作惊吓地站起身,小小脸蛋上是一片恐慌之
,她知道师父终会现身救她的。
果然,自屋檐上飞跃而下的身影引来她的尖叫及欢呼。
“师父,我就知道您在这儿。”
热络地伸身抱住她,施碧萝像是天下间所有得到糖果的娃娃一样,沾住了便不放开;无奈之际,自己也只好任她抱着。识破了她引自己现身的小伎俩,她给了她一个责难的眼神。
施碧萝不在意地嘻声而笑,扮了个十分逗趣的表情。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人家这种飞天遁地的功夫?”没把师父不赞同的表情看在眼里,施碧萝再接再厉地道:“师父,您不是答应人家要教人家武功的吗?师父,您说话啊!”
冷冷的表情不变,但严是影终于开了口:“我要你蹲的马步呢?”同时还给了她讽刺的一眼。言下之意,像是笑她连马步都蹲不好还想学人家飞天田地。
“呃,呵…”不依地摇了摇师父的手,但她脸上笑意盈然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让人折服于她的甜笑而无法拒绝。
“你找我有事吗?”任由她挽着,严是影心不在焉地与她漫步在夜风轻拂的林间,秋末的林子有着另一种独特的落叶情景,有别于夏日浓郁的花香,混合青草清香的晚风相当信人。
该用什么方式接近那贼厮呢?经过那一夜的惊吓,施行义变得小心异常,、就连身上穿的都是由天山蚕丝制成、刀剑不人的宝甲,短期内只怕没有机会了…沉思的心绪让一旁聒噪不休的人儿打断,严是影睨向碧萝,不解她为何一脸恼怒。
“哎呀!师父,人家问您话您怎么都不理人家啦!”恼怒地瞥师父一眼,于无奈中,她知道自己方才又自言自语了许久“西苑里有戏班子正在表演很
的戏码哦!是众仙摘蟋桃向西王母献寿的那一段,听他们说,这是为了庆祝爹身体康复才特别准备的。师父,咱们一起去看好吗?我已经要小梅为咱们留了两个好位子,哼!离爹爹那群争宠的侍妾远一点,您都不知道,她们好讨厌耶!”
施碧萝自顾自地呢喃个不停,直到发觉师父神色有异才停止絮絮叨叨。
“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眼?”
严是影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隐下听她提起贼厮时,自己眼中窜升的怒火。
庆祝他早
康复?原来那贼厮也怕死啊!
“我不想看,你自己去吧。”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而一剑砍向他,她死不足惜,就只怕那贼厮无恙而自己却被砍成
泥。
“师父,别这样啦…”小女儿的娇态在听见她的拒绝后表
无遗,施碧萝不依地磨蹭着她,拼了命地祈求。
严是影不理她,拂开她的手转身
踱开。
“师父,拜托您啦…”施碧萝再度使用她的磨人功死
烂打,一到严是影不同意她就不罢休之态。
被经得无可奈何,严是影只好沉着脸问:“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
这不像她。
“呃,因为…因为…”一抹羞红染上她的脸颊,她开始支支吾吾的,眼神四处飘移,就是不敢对上正在等待答案的严是影的视线。
严是影沉默地坚持着。“
“好嘛,说就说嘛!”跺了跺脚,施等萝腮帮子高高鼓起,红颊更
了“但是您不许笑我哦!就是…呢…今天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也会一同看戏…所以…”螓首羞闲地低垂,葱白玉指已扭绞成麻花瓣。
客人?很重要?那与我又有何干!
严是影扬眉等待下文。
“所以…哎呀,师父,人家想您帮人家看着嘛!您是碧萝最喜欢的人,而且又一副见识广博、看尽天下事的模样…您就别再问了啦…”不好意思的人儿已快哭出来了“他是…他是人家喜欢的人啦!与师父一样喜欢啦!”末了,还不忘甜言
语一番,顺道给她怯怜怜的一瞥。
最喜欢的人!与喜欢自己一样的喜欢上…
严是影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自己接近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雪恨,明知道自己应该当她是一颗棋子般利用,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硬是狠不下心拒绝。紧抿着
,她想起碧萝这几天紧
着自己的甜笑模样。
一次…就一次吧!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