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完无聊的业务会议,已是早上十一点半。当张康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却清楚的见着一双双充
好奇的眼神。
“张老大,你早啊!”小陈带着
恶的表情与口吻说:“瞧你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昨夜又醉倒在哪个温柔乡啊?”
“你少胡扯!”张康祺瞪了他一眼“还不赶快去追踪轮虹那件案子,搞砸了小心我扣你薪水!”
小陈朝他吐了吐舌,一脸无辜的转身离去。
张康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将上身慢慢地倒在椅背上,随即陷入沉思。
记忆中,他从没睡得如此狼狈,尤其是那份内心挣扎,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将它遗忘。
他依稀记得睡到半夜时,他实在按捺不住的偷偷地打量着她,接着像作贼似的轻抚她的肌肤。
不论是五官、长相、身材、光滑柔
的肌肤、坚
的双峰、笔直修长的一双美腿,
雪儿无一不具备,这是张康祺整晚的研究心得。
直到早上七点多,张康祺才小心翼翼、心生不舍的
出枕在她颈下的左手臂,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但无论如何也冲不掉他一夜失眠的疲惫。
待梳洗整理完毕,他在桌上留下两支钥匙,写了一张便条纸,然后才
迷糊糊的赶着上班,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彷佛吃了
幻药似的。
怎么会这样呢?她才出现的第一个夜晚,为什么就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心理变化,这种事以前从来也没发生过啊!
倘若今后她每天都与他同
而眠,每天都要他陪她聊聊天,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的定力是否足够应付,更不确定自己的绅士风度能维持多久。而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谁又敢预料呢?
张康祺慢慢的从自己的思想世界回到现实,而回过神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
雪儿。
他不知道她睡醒了没有,有没有吃早点,因此他很自然的拿起话筒,按下七个键,但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出门了?”张康祺暗暗自语着:“她人生地不
的,会去哪里?她会不会迷路?天啊!她该不会遇见坏人吧…”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张经理,董事长有事请你过来一趟。”
“好,我立刻去。”张康祺站起身,先理理衣衫,随即走出办公室,朝董事长室走去。
他敲了敲门,直到里面有人回应,他才开门进去。
“董事长,您找我?”张康祺走到那张偌大的办公桌前,望着眼前已年过半百的老头。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你陪我吃顿饭。”董事长吴
旺站了起身“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康祺,昨天晚上你疯到哪里去了?”吴
旺将一小块鱼排送入口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颇是诡异。“看你开会的时候神情恍恍惚惚的,你已经很久没这样子了。”
“哦…没什么。”张康祺支吾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有所保留。“昨晚我看了一整夜的HBO,所以才显得没精神。对不起,让你见了烦心。”
吴
旺凝望着他,表情显得严肃。“康祺,很多事你自己心里该有数,不需要我提醒你也该知道怎么做;公司人多嘴杂,万一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入糖糖的耳里,我这个做爸爸的也不知如何处理啊!”
糖糖?一提起这个名字,张康祺的心不
沈了下去,他已经回避这个名字许久了。
糖糖,二十六岁,是董事长的独生女,去年公司吃尾牙时,她一眼看中张康祺这个单身汉,此后便死
着他,无一刻不紧迫盯人。
能受到董事长女儿的青睐,张康祺的身价立刻暴涨,可是他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妥,感觉也不是很快乐。
为了这个处境,他曾仔细考虑过辞职,只因他无法承受旁人的闲言闲语,说他攀龙附凤;说他大搞裙带关系,所以才能高枕无忧地坐在经理的位置上。
几经思考,虽然糖糖也称得上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人,但他绝不敢轻举妄动示好,否则不知道还会传出什么样的蜚短
长。
人言可畏。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状况,言论所造成的杀伤力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因此张康祺只得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与糖糖交往,多多少少也能避免掉一些麻烦。
张康祺慢慢的收敛心神,面无表情的说:“董事长,我真的没怎样,请您不要多心。”
吴
旺呵呵一笑“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哪会为你瞎
心,只不过糖糖那个丫头一直吵着要见你,我只是帮她传个话罢了。”
张康祺一愣“她有事找我?”
“大概吧!”吴
旺顿了一下“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待会打个电话给她,你就不必进公司了。”
为了避免流言的困扰,张康祺毫不迟疑的说:“不行啊,董事长,回头我还得进公司追踪轮虹那件案子——”
吴
旺打断他的话“那件案子不是交给陈科长办了吗?”
张康祺接得顺口的说:“小陈这个人有些散散的,我还是盯着他得好,以免坏了大事。”
吴
旺见他不肯听从自己的指挥,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难看。
为了解套,张康祺只得又道:“下班之后,我会找糖糖聚一聚,算算日子,我也有个把礼拜没见到她了。”
经他这么一强调,吴
旺这才展颜一笑“你还说咧!糖糖那丫头还怪我给你的工作太多,其实天知道,什么事你都得自己经手,是你把自己搞得那么忙碌的,这岂能怪我?”
张康祺正经八百的说:“业务是整个大宇最重要的一环,我身为业务部经理,总得拿出一些成绩,否则又不知道会听到什么闲言闲语。”
“康祺,今天我会调升你为公司的业务部经理,那纯粹是因为我很欣赏你的个人绩效,所以我才提拔你,绝非别人在那儿胡说八道一通。你又何必把那些无聊的话放在心上呢?”吴
旺摇摇头,说话的声调严肃中带有些许诚恳。
“我…”张康祺挣扎了一下,只得实话实说:“董事长,对我而言这真的是无形的压力,我必须要有一些时间来适应。”
“好吧!我不勉强你。”吴
旺淡淡一笑“总之我很欣赏你这个年轻人,我随时等你母亲到我家来提亲。”
董事长的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但张康祺却找不出话应对。他低头胡乱吃了几口,好不容易熬到上班的时刻,他随即站起身,顺手拿起一旁的帐单。“董事长,您慢慢吃,我得进公司了。”
一整个下午,张康祺彷佛神游太虚似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注意力怎么样也无法集中。
他接连打了数通电话回家,仍是无人接听,直到下午四点半时,彼端才传出
雪儿的声音。
“喂,请问你找谁?”
雪儿讶异的叫道。
“是我,张康祺。”
“爹地!”
“一整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吃过饭了没有?”
“中饭吃过了,晚饭还没吃。对不起,爹地,今天我到教会去了,没事先告诉你,害你担心。”
“你去教会?好,下次要去哪里先通知我一声,以免我在公司里挂念。”
“爹地,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待会儿有应酬,晚点回家。晚饭你自己找个地方吃东西,明天我不上班…”张康祺说着,突然发现不远处
面走来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好了,没事了,等我回家再聊。”他只好草草挂上电话。
“干嘛?又在跟什么人情话绵绵了?”来的女人正是老董的女儿糖糖。
张康祺四处扫了一眼,果然发现办公室里投
出十几双诡异的眼神,他当下轻叹一声,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及公事包。“走!我们出去再谈。”随即朝办公室外走去。
“喂,你走慢一点好不好?”糖糖在他身后快步跟着。
直到两人出现在地下室的停车场时,糖糖才按捺不住的发飙“你这是干什么?你非得这么酷吗?”她双手叉
,横眉竖目的,一副想砍死张康祺的模样。
张康祺仍是一言不发,先打开车门,让她坐定之后,自己再坐上驾驶座,拿出钥匙,准备发动引擎。
糖糖一把抢下他的车钥匙“你哑巴啦!你说话啊!”
“唉!你要我说什么嘛!”张康祺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每次我说什么你总是不听,现在你还要我说什么?”
糖糖娇嗔的咧嘴“你胡说!人家最听你的话了。”
张康祺凝视着她,皱眉苦笑不已。“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千万别到办公室找我,你知道那会招来多少闲言闲语,对我产生多大的压力吗?”
糖糖不以为然。“你说的话我都记住啦!”
“记住了你还到公司找我…”
“刚才我是去找老爸商量事情,闲着也是闲着,才顺便去找你啊!”
这是哪一国的逻辑!张康祺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下班我去接你——”
“你别说了好不好?人家急着想见你嘛。”糖糖撒娇的说道。
为了结束这种无谓的争执,张康祺只得手一伸,转移话题“好,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想去哪里?”
糖糖将车钥匙
回他手上。“我们先去老地方吃牛排,后面的节目到时我们再研究。”
张康祺不悦的发动引擎,轻踩油门,轿车便缓缓的驶离停车场,钻入拥挤的车阵中。
约莫四十分钟后,轿车已停妥在大统一西餐厅门前,两人双双的下车,张康祺行走间边将车钥匙交给代客泊车的小弟。
进入餐厅内,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牛排餐。才上第一道汤,糖糖便提出了第一个疑问:“说实话,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张康祺漫应一声:“哪里也没去,待在家里。”
“你少来了你!”糖糖瞪着他“你若哪儿也没去,为什么一整天呵欠不断?好像熬夜了一整晚似的。”
这个女人真烦!张康祺放下手上的面包,连吃东西的胃口也没了。
公司一百多名员工,其中不乏她的眼线,这一点张康祺自是清楚不过。虽然他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但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何况他也不是什么罪犯。
“你今天找我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当犯人一样的质问我?”张康祺已有些上了火气。
糖糖见他摆出一张大臭脸“真的没去哪里?”她的口气也已明显的放软。
“嗯。”张康祺摇了摇头。
他们交往的时间虽然并非很长,但糖糖多多少少也了解他的一些个性。她顿了一下,什么话都不再说,而是从他面前的篮子里拿起一块大蒜
油面包,笑嘻嘻的递了过去。其实她很懂得线头拉太紧,反而会造成他反感的道理。很多事是任
、霸道不来的。
“谢谢。”张康祺接下面包,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他边细望着糖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
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糖糖都是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女人,家世背景、学历、长相、气质内涵她无一不是人中之凤,只是有时容易使小
子,发发大小姐脾气;但这是环境使然,说穿了这也算不了什么。
张康祺不否认,打从两人开始交往的那一刻起,他的确深深的被她给吸引;只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渐渐的感受到那股很不友善的外在压力。
随着社会变迁,人类已不像昔日那样的刻苦耐劳,而是一味的追逐名利,追求物质享受;若有幸能少奋斗个十年、二十年,谁又愿意在这个无情的社会里冲刺挣扎呢?但张康祺无疑是这类人中的例外。
对张康祺而言,他的人生就是一部正在上演的连续剧,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奋斗,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让这出戏继续演下去;而不是唾手可得不易得到的一切,让他的这出戏划下句点,如此人生岂非失去了意义?
“你在想什么啊?”糖糖打断他的思绪。“牛排都凉了,你连一口也没碰。你是不是讨厌见到我,不喜欢跟我一起吃饭?”
“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太多心好不好?”张康祺摇了摇头“今天中午我跟董事长一起用餐,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我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喔。”糖糖笑嘻嘻的说:“那我老爸一定跟你谈了不少啰!”
他与董事长之间的谈话,张康祺不难想像她一定全盘知悉。“那你一定也知道不少啰?”
糖糖凝视着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怪气的,一点也不好玩…喔,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的身分给你太大的压力?那没关系,我离家出走,今后就跟你绑在一起,那总行吧!”
“当然不行!”张康祺不假思索的说:“你千金大小姐之躯,我哪养得起!何况我也不想背负任何臭名。”
糖糖大眼一瞪,正想有所回应时,张康祺又适时开口:“算了,别再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你吃
了吗?想去哪里玩?看场电影好不好?”
“什么?又是看电影,为什么每次我们约会你总是带着我看电影?难道就不能玩一点新鲜的吗?”
“你想玩什么新鲜的?”
“嗯…对了!我们去PUB跳舞。我知道忠孝东路上新开了一家,那儿的气氛不错呢!”话声刚落,糖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连附餐的饮料甜点也不吃了。
张康祺随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帐单走在她身后,只有不停的摇头。
一整晚下来,
雪儿只是枯坐在沙发上,一个人胡思
想着,连电视也不曾打开过。
此次台湾之行她
怀憧憬,一心希望爹地能多陪陪她,多关心她一点,即使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也会让她感到心满意足。然而,事情的发展竟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他一点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啊!
可是也不对啊!假使他不关心她,那他下午又为什么打电话给她,问她“一整天跑去哪里?吃
了没有?”这些话。
雪儿
惘了,尤其是当她想起昨夜与他同
共眠时,他所做出的举动,她的心到现在还会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虽然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可是她仍然强烈的感受到他那只手彷佛带着某种电
似的席卷她的全身。当时她没敢
动,更不敢睁开双眼,但她的心却能瞧见他那双眸子所
出的是怎样的情感。
早在两人尚未见面前,这十四年来
雪儿只是在父女之间的梦境中穿梭游走。她渴望见他一面,尽可能的照顾他,让他在有生之年不会抱有某些遗憾。
受人点水之恩,本该泉涌以报,这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道理。可是当她见到张康祺,确定他就是认养自己的那个人后,她的想法立刻改变,速度之快,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虽然她不曾
过男朋友、谈过恋爱,也完全不明了当一个女人处在恋爱阶段时的心情感受。但她心里那种极其诡异复杂、
不已的感觉,却又教她自己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爱上这个第一次见面,而认养了她十四年的男人。
这种爱已逾越她心中的父女之爱,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幻想为他生好几个孩子,心甘情愿的服侍、照顾他一辈子。
为什么会转变成这种心境?
雪儿想不通。还是因为感激而衍生出的心情变化?她找不到答案。
惑、茫然、矛盾已经困扰她一整个晚上,直到大门传来一阵声响时,她才从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渐渐回过神。
“爹地,你回来啦!”
雪儿快步
向大门,先送上一双拖鞋,再接下张康祺手上的公事包。
这是什么阵仗?张康祺不免为之一愣。
“谢谢。”他猛地回过神,穿上拖鞋,然后走向客厅沙发。
他这个单身汉一个人住边了,如今突然受到这种待遇,不
让他足足愣了十几二十秒。
雪儿先将公事包放妥,接着送上一杯水,然后才坐在他身边,转头笑望着他。
“爹地,你喝酒啦?”
“嗯。”张康祺点点头,将上身瘫在沙发上,伸手解下领带。
雪儿接下领带。“爹地,喝酒不太好,你喝了很多吗?”
“没有。”张康祺知道她是出于关心,可是他自认是个懂得节制的男人,他当然知道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这个道理。
“你吃饭了没有?”张康祺反问一句。
雪儿摇摇头“还没吃。”
“什么?”张康祺坐直了身子,一脸诧异。“都十一点半了,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雪儿耸耸肩,笑着说:“外面天都黑了,我路也不
,本想等你回来带我去吃的…”
这些话说得张康祺一脸的愧疚,登时说不出话来。
他和糖糖在外头吃牛排大餐,之后又去PUB疯了整个晚上,却忘记家里还住着一个她的这件事——他怎么可以原谅自己?
她才刚到台湾第二天,这里对她而言显而易见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怎么可以不事先为她介绍附近的环境,而当作没她这个人存在呢?
“对不起,
雪儿——走,我现在带你去吃点东西。”张康祺一把拉着她的手,准备站起身。
“没关系,爹地,我不饿。”
雪儿坐着没动。
“真的不饿?”张康祺凝望着她。
“嗯。”
雪儿点点头,接着又说:“爹地,你一定很累了,我帮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不让他有说“不”的机会,
雪儿已动作飞快的站起身,准备走去浴室。
她快,张康祺的动作显然比她犹快上半拍。“
雪儿!”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皱着眉说:“请你别对我这样,真的。”
雪儿甜甜一笑“这没什么不对啊!女儿帮爹地放洗澡水,将来你如果老了,我还是一样的照顾你,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任凭他抓着自己的手,站着没动。
张康祺摇着头说:“我认养你真的算不了什么,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我…我其实不是你真的爹地啊!”
他的这番话犹如一道利箭般刺穿她脆弱的心灵。她忽然重重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去客房,砰的一声,将房门反锁。
张康祺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做出如此
烈的反应,可是刚才她转身时,他很清楚的见到她脸上的眼泪。
想想似乎不怎么对劲,张康祺还是站了起身走到客房门前,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敲了敲房门。“
雪儿,
雪儿,你先开门,我们好好的谈谈。”
等待了十几秒,房内仍是不闻任何回音。
张康祺加了三分力道的边敲着门,边说:“就算我要道歉,你也该让我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你就这样半声不响的,我又怎么搞得清楚!”
约莫过了七、八秒,房内终于传来
雪儿哭泣的声音:“我一个人孤独无依,期盼了整整十四年,一心只想见你一面。我一再地告诉自己,当我这辈子有幸见到你时,我一定也要跟别人的女儿一样,帮爹地做做事,跟爹地撒撒娇,可是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是啊!”
张康祺浑身一颤,被她说话的内容给完全震慑住了。
雪儿继续说道:“昨天见面的时候,你就一再强调你没把认养我的事放在心上,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你早就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我帮你做事你嫌,想跟你撒撒娇也不行,如果你今天真的要这样对待我,那当初又何必要答应跟我见面?你…你把我辛辛苦苦所建立的、唯一拥有的梦一下子全部都打碎了,你知道吗?”
“我…”张康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用力地敲着房门。“
雪儿,你先开门,你听我说…对不起,
雪儿,我不知道说那些话会伤你的心,我向你道歉,你听到了没有…”
半晌过后,门忽然打开,
面站着一个哭得伤心
绝的
雪儿。
张康祺不料自己的无心之语会令她如此伤心,眼下见她这副模样,他不
打从心底的说:“对不起,
雪儿,我发誓以后我说话一定经过大脑,以后我…”
他的话尚未说完,
雪儿已一个箭步的扑入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不已。
张康祺忽觉一阵心痛,情不自
地抱紧她。“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雪儿缓缓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喃喃地说:“爹地,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张康祺浑身一颤,在他怀里的是一个软玉温香的身躯,在他耳畔响起的是一阵似
燕轻啼的呢喃;刹那间,他整个人皆为之
醉,他忽然兴起想吻她的念头。
昨夜趁着她
睡时,他曾不自
地偷偷轻抚她的肌肤,但此时此刻,彼此的距离是贴得如此的近。他实在不能再抗拒自己的意念,也不想再做这种无谓的内心挣扎。
他将她抱得更紧,同时慢慢的低下头;他准备放弃所有一切的挣扎,尽情的将她吻个彻底。
雪儿已然察觉出他的意图,她更不想挣扎,反而轻轻
息着,将两片花瓣般的嘴
慢慢的张开。
而从她嘴里吐出的是如兰花般的芬芳气息,让张康祺在顷刻间完全
失了。
两人贴得更紧…四片火热热的
也愈靠愈近…
然而,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张康祺忽觉脑袋轰然一响。天啊!我在做什么?
她是我女儿啊!他渐渐的恢复理智,动作轻柔的推开
雪儿的身子,暗
一口长气,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我是你爹地,你是我的女儿…”他虽然故作镇定,但他说话时仍在轻
息着,这一点绝骗不了人。
他不敢再看她一眼,咬着牙说:“那好吧!我
代你两件事,第一:先去帮我放洗澡水,谢谢你为我做这件事;第二:今天晚上各睡各的,如果你想吹冷气,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睡。”
雪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慢
的走去浴室,脸上则带着一抹如玫瑰绽放般的笑容。
她笑,那完全是因为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离她预定的目标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