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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从皇太极和多尔衮兄弟离开科尔沁以后,彩虹、玉儿的心里各有所属,两姐妹常在一起偷偷的谈起心上人。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玉儿的回忆显然比姐姐丰富了许多,她和多尔衮在大草原上邂逅,又被多尔衮从抢亲的骆驼背上救了下来,而最令彩虹羡慕的,莫过于玉儿还曾和喜欢的人共乘一匹马,他们曾经是那么近距离的相依相偎…

 “姐,既然妳那么惦着皇太极,不如我去跟爷爷说妳很想去看姑姑,我陪着妳,顺便也可以长长见识。”玉儿怂恿着彩虹。

 彩虹轻轻的捏了捏玉儿的脸颊。

 “分明是妳自己想见多尔衮,想利用我?才不上妳当呢!”

 玉儿有点气,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从科尔沁草原到辽真是一条山高水远的漫漫长路,就算爷爷点头答应,要想过阿玛和额娘那关,也是希望渺茫。

 彩虹一边采集草地上的野花,一边问玉儿:“妳有没有梦过多尔衮?”

 “有呀!”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很正常的,但连续几天以来,玉儿却反覆的做一个相同的梦,她梦见努尔哈赤病逝,多尔衮继承了汗位;接下来,他应该要组成一个盛大的亲队伍来娶她才是,可是每到这时候梦就醒了,她总是不能够把梦做得长一点,长到她能够成为多尔衮的新娘,唉,真是遗憾啊!

 “我昨天梦见皇太极,他骑了一匹棕色的马远远的奔来,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提到马背上。”彩虹如痴如醉的回忆着“然后我就把脸靠在他的背上,我们在草原上奔驰了一段路,后来他回过头,说…”她忽然又不说了。

 玉儿看着她含羞带笑的脸庞,猜测地道:“他是不是对妳说:彩虹,嫁给我吧!”

 彩虹的双眼忽然又笼上一层歉疚。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凤凰姑姑。”

 玉儿却不以为然。

 “男人多多子多福气,凤凰姑姑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何况皇太极又不止凤姑姑一个子。”

 彩虹无奈的叹口气:“我真羡慕妳,多尔衮既没娶亲,对妳又一往情深。”

 “妳怎么知道他对我一往情深?”

 “眼神,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玉儿笑了笑,不断回忆着与多尔衮相处的片刻时光,只是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再见到多尔衮。

 莽古思收到建州来的八百里加急,说是努尔哈赤身体不适,希望能将玉儿接到辽宫中,择吉与储君完婚,算是冲喜。

 这个建议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提出来的。

 在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儿子之中,真正有机会角逐汗位的,只有皇太极和多尔衮两兄弟。

 皇太极冷静沉稳,这几年来建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尤其他的母亲叶赫那拉孟古,曾经是努尔哈赤最钟爱的子,可惜在皇太极十二岁那年就重病而死,因此努尔哈赤是十分有心培植这个儿子。

 另一方面,如今的乌拉大福晋端庄贤淑,不但取代了叶赫那拉孟古在努尔哈赤心目中宠爱的地位,更为汗王生下三个儿子,其中又以多尔衮最受努尔哈赤的喜爱。

 乌拉大福晋一面伺候努尔哈赤汤药,一面敲边鼓地道:“多尔衮自从陪四贝勒去了一趟科尔沁回来以后,整个心就悬在人家玉格格身上。”

 努尔哈赤啜了一口药汤,笑着说:“多尔衮的年纪是该成亲了,既然他有中意的女孩,就替他去提亲吧!”

 乌拉大福晋试探的问:“可人家莽古思王爷之前就说,他孙女玉儿倾国倾城,得要是汗位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去亲哪!我们多尔衮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

 “有这种事?”努尔哈赤闻言也有些为难,无论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是他心中继承汗位的理想人选。

 但就经历与战功来说,皇太极无疑是略胜一筹。

 多尔衮吃亏在年纪太轻,但他的潜质是看得出来的,只要再几年的工夫,努尔哈赤相信多尔衮必定会锋芒毕

 但他的身体益衰弱,国势又尚未稳固,若传汗位给多尔衮,唯恐不能服众,但若传位给皇太极,那多尔衮岂不是连心爱的女子都要失去了?

 他犹豫踌躇着,难以做下决定。

 大福晋对此不暗暗的着急,尤其在大夫看诊、给了大福晋准备后事的暗示后,她心底更加惶惑不安。

 努尔哈赤的病情明显的在恶化中,他昏睡的时间一天长过一天,清醒的时刻既少又短。

 大福晋终于忍不住在努尔哈赤短暂的清醒时刻哭着说:“让多尔衮把玉儿接进宫里来吧!多尔衮是我们最宠爱的儿子,你难道不想亲眼看见他成亲吗?况且你病成这样,办个喜事冲冲喜总是好的。”

 努尔哈赤半坐在炕上,面色凝重。

 “如果我把汗位传给皇太极,妳会怎么样?”

 大福晋望着努尔哈赤,咬着颤抖的,两行热泪不断的落了下来。

 “回答我啊!”努尔哈赤定定地看着她。

 大福晋哀怨的跪在努尔哈赤的跟前,哽咽着说道:“那是我教子无方,无话可说。”

 努尔哈赤叹了口气,爱怜的抚摸着她一头柔软的黑发。

 “别胡说,妳替我生的三个儿子都是最优秀的。”

 大福晋一脸幽怨。

 “再优秀也比不过孟古给你生了一个皇太极。”

 努尔哈赤知道女人总是善妒,可是他想的却更多、更远,他害怕贸然把汗位传给多尔衮,万一有人不,引发了政变或骨相残,那该怎么办呢?

 大福晋起身倚在努尔哈赤的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否则我也会活不下去。”

 “胡说,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大福晋的眼里又蓄了眼泪。

 “你心知肚明,代善是你儿子,可是他却三番两次的轻薄我。”

 “我已经废了他这个储君,难道还不能消妳的气吗?”

 “他对这事怀恨在心,谁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大福晋打了一个寒颤“我要像孟古姐姐一样,只有死在你怀里,别人才没有机会欺负我。”

 面对着爱的不安,努尔哈赤真是于心不忍。

 “别再胡思想了,让多尔衮接玉儿进宫吧!”

 大福晋一听,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努尔哈赤虽然没有明白的说要将汗位传给多尔衮,然而这一举动无疑是一种默许。

 多尔衮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的感觉是五味杂陈。他为终于能见到思夜想的玉儿而兴奋不已,但又为汗父的病情忧心。

 多尔衮要出发去接玉儿时,大福晋叮嘱他:“你得快去快回,大夫说你汗父的身体拖不了多久了。”

 “我会的。”

 多尔衮跨上马,便夜不停的朝科尔沁飞奔而去。

 这天莽古思把玉儿叫到面前。

 “昆都伦汗病危,打算派人先接妳进宫成婚,算是冲喜。”

 玉儿急着问:“储君是谁?”

 自辽连夜赶来的信使回道:“回格格的话,动身前来亲的人是十四阿哥,想必储君就是他了。”

 玉儿一听多尔衮已经动身前来科尔沁,不由得出喜悦的神色。

 莽古思捋着胡子对儿子赛桑道:“你可记得玉儿被劫时,回来的途中遇见一个会看相的喇嘛?”

 “记得,他说玉儿能够母仪天下。”赛桑笑着看了看玉儿。

 莽古思点点头“如今最有可能继承汗位的不是皇太极就是多尔衮,皇太极的大福晋是凤凰,玉儿若要想母仪天下,非得当上中宫大福晋不可,多尔衮未娶,又有继承汗位的可能,这样想来倒也十分合理。”

 赛桑笑着说:“没想到那个喇嘛倒是有点真本事。”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开始忙碌的替玉儿准备送亲的嫁妆;彩虹也开心的替玉儿打点贴身的衣物和首饰。

 而这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让玉儿整天晕陶陶的,一想到很快能见到多尔衮,她的心里就有说不来的开心,可是很快的,她就要跟家人分别了,这大概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吧!她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如果妳在宫里面想念我们,可以派人接我们去看妳啊!”彩虹安慰她。

 玉儿闻言却促狭地道:“妳来宫里既可以看到我跟姑姑,又可以见到妳的梦中情人,真是一举数得啊!”

 “我才没那么想呢!”彩虹矢口否认。

 “妳如果不是为了皇太极,为什么所有上门来提亲的贝勒爷都吃妳闭门羹?”

 彩虹嘟着嘴“那些人,全是些丑的、胖的、矮的、老的。”

 正当两人在说笑时,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来报:“十四阿哥到了。”

 彩虹戏谑的对玉儿说道:“总算给妳盼到了,快去吧!”

 玉儿来到爷爷的帐棚,只见多尔衮正被爷爷、父亲和哥哥围着问努尔哈赤的病情。

 “多尔衮!”她唤了他一声,然后走到多尔衮的面前。

 如果不是大厅上的人太多,多尔衮真想将玉儿紧紧的抱进怀里,他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说道:“好久不见。”

 众人见他们两人眼中尽是浓情意,便识相的各自找了理由出去,一转眼,整个帐棚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次来你打算留多久?”玉儿故意问道。

 “不能久留,我汗父的病情很不乐观,我想明天我们就得起程赶路了。”

 玉儿极为诧异。

 “这么快?”

 “等我汗父的病情稳定下来,妳随时想回科尔沁,我就陪妳回来。”多尔衮望着她。

 玉儿玩着自己的辫子,一脸促狭。

 “听说储君都还没确定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嫁给你?”

 “舍我其谁!”多尔衮极有自信。

 这个晚上,玉儿辗转不能成眠。曾经,凤姑姑也是这样让皇太极接进宫里、成为人,等明天的太阳升起,多尔衮也将执起她的手,将她带进一个陌生的国度里,他会疼她、爱她,一生不变吗?

 这天夜里,凤凰迟迟未能入睡;而有着心事的皇太极亦然。

 凤凰听说大贝勒代善和三贝勒莽古尔泰对多尔衮前往科尔沁亲的事十分不,大家都知道莽古思王爷要将孙女玉儿许给未来的汗王,多尔衮这么做,难道表示汗位已定!?她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我看汗父是病胡涂了。”皇太极状极苦恼。

 “现在这情况暧昧不清,代善和莽古尔泰蠢蠢动,我真担心他们会对十四弟不利。”

 凤凰不解的问:“他们俩蠢蠢动做什么?谁都看得出来汗父并不喜欢他们,能继承汗位的不是你就是十四爷。”

 “十四弟还年轻,没立过什么战功,难以服众,汗父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皇太极对此也有些疑惑。

 “那为什么让他去科尔沁亲?”

 皇太极淡淡一笑“亲又怎样?如果储君不是他,成亲拜堂的就不是他啦!”

 夫俩还在房里聊着时,一名侍卫却报上名,在外面焦急的敲起门来。

 这是皇太极派去监视代善和莽古尔泰的心腹,他夜里急着来报,想必有紧急的状况。

 皇太极披了一件衣服,忙出来问:“什么事?”

 “三贝勒派了杀手,打算在十四阿哥回来的途上将他们全杀了。”

 皇太极愕了一下“果然是莽古尔泰的作风。”

 凤凰在房里听见这消息,背脊立刻窜起一阵凉意,这位三贝勒曾经为了讨努尔哈赤的心,不惜将自己犯了错的母亲亲手杀了,这么残暴的人杀掉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然不无可能,可是,玉儿现在正跟着多尔衮在回程的路上啊!

 “贝勒爷,玉儿是我亲侄女,我可不希望看到她发生意外。”凤凰着急的拉着皇太极的手臂。

 “你快想想办法啊!”

 皇太极蹙着眉头“莽古尔泰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玉儿和多尔衮在浩浩的车队之中,披星戴月的向辽前进。

 在华丽的马车中,玉儿摘下头上珠围翠绕的发饰,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一掀开车帘,多尔衮立刻从马上回过头来问她:“是不是累了?”

 “老坐在车里,闷坏了。”

 “不坐车里,难道有新娘子上马赶路的吗?”多尔衮觉得好笑。

 玉儿扯扯自己身上的大红罩衫“我把衣服换下来,谁还知道我是个新娘子!”

 多尔衮无可奈何地道:“依妳。”

 他让整个车队停下来歇息,玉儿很快的换了一套淡黄的衣服,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是个云淡风轻的日子,玉儿走到小溪边,用清澈冰凉的溪水溼润自己的脸颊,随从们也牵着马匹过来喝水。

 多尔衮蹲在玉儿的身边细细打量着她,那晶莹剔透、白玉般无瑕的脸庞,带着稚气与天真的笑靥,即将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这就是他一生情爱的依归,他想这辈子,他不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动心了,有了玉儿,这一生夫复何求?

 “欸!”玉儿叫了多尔衮一声。

 “我凤凰姑姑跟你八哥处得好不好?”

 “算是相敬如宾。”多尔衮淡淡的回道。

 玉儿又问:“那他可不可能再纳个福晋?”

 “什么意思?”多尔衮一脸好奇。

 玉儿不方便说出彩虹一直暗恋着皇太极的事,因此随口道:“凤凰姑姑嫁给你八哥那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生育,我爷爷、阿玛都替她着急呐!”

 多尔衮笑了笑。

 “妳姑姑是八哥的贤内助,这点你们倒是可以安心。”

 玉儿点点头,她也庆幸自己到了辽还有个姑姑可以作伴,如果有一天彩虹也嫁进爱新觉罗氏,那就更热闹了。

 多尔衮希望在天黑以前赶到下一个客栈,于是让车队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要上路。

 众人才上马,树林里忽然窜出一群持刀的汉子,看似绿林大盗,横眉竖目的,冲着他们叫鞑子,幸亏多尔衮指挥若定,那群汉子在一阵混乱的砍杀中人仰马翻,看得出来只是一群未受过训练的莽夫。

 多尔衮吩咐:“让他们走。”

 侍卫犹豫着,不知道为什么十四阿哥要这样手下留情。

 “放人。”多尔衮坚持地下命令。

 侍卫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却不能抗命,只好将擒来的盗匪又放了。

 多尔衮目光凌厉的环视了众人一眼,语气沉重的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事,继续赶路吧!”

 玉儿在马车里,心里有说不出的纳闷,直到天黑车队停驻一间客栈时,她才有机会和多尔衮说话。

 “为什么放了那些强盗?”玉儿劈头便问。

 多尔衮顿了顿回答:“妳听见他叫我们什么吗?”

 “鞑子,那些汉人强盗叫我们鞑子。”

 “这叫官民反。”多尔衮的眼中有着浓烈的悲怜与不忍。

 “天命八年,复州有一千八百人逃到明军的驻地,汗父派了大贝勒代善统兵三万,杀尽懊地男丁,屠城三,血成河,尸堆如山…”

 玉儿动容的握住多尔衮的手。

 “你对汉人觉得歉疚?”

 其实多尔衮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完成入主中原是继承者的宿命。汗父是女真人的英雄,他历经了内战、仇杀,在这四十余年的漫长岁月建立起统一的国家与军队。如今他这位骁勇善战的汗父老了、衰弱了,他必须理解一统中原前所发动的战争与杀戮都是不得已的。

 多尔衮将玉儿揽进怀里,幽幽地说:“我希望我心爱的女人,从此不会再看见这种刀光血影。”

 玉儿感动于多尔衮的呵护,她仰起头来望着他,目光似水柔情。

 “我相信你会比你汗父做得更好、成就更大,因为我看见你有一颗仁慈、悲天悯人的心。”

 多尔衮怔怔的望着玉儿,她的双眸闪亮如星子,美丽得令人眩惑,然而她不仅美,还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他情不自的低下头,攫住她的朱,玉儿软化在他极男的气息里,彼此的矜持在情中瓦解。

 月光下,他们热烈的绵亲吻,理智在天旋地转间不知所踪,他们是如此毫无保留的付出彼此的爱情,又是何等愉悦的接收对方的真爱,玉儿觉得整个人像火焰似的燃烧开来,她接着多尔衮的热情,从她的耳际慢慢滑落到颈项,直徘徊在她轻声的息里。

 多尔衮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笑了笑,带着一点傻气,拿自己的额头去碰玉儿的额头。

 “对不起,我是情不自。”

 玉儿调皮的学着他的语气:“对不起,我也是情不自。”

 他们手牵着手,直到各自的房门口。

 “夜深了,早点休息。”多尔衮又吻了玉儿的脸颊一下。

 “明天见。”玉儿脸上带着羞怯的笑。

 “明天见。”多尔衮简直不能想像自己是这么一个儿女情长的男人。

 他回到房里,仍旧心神漾,但一连数的跋山涉水也让人够疲惫的,他躺在上,几乎是立刻就进入睡梦之中。然而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却听见隔壁玉儿的房间有怪异的声响。

 他心头忽然一震,翻身下地,立刻往玉儿的房里去。

 只见玉儿房里的灯亮着,房里却空无一人,半掩的窗口钉着一张纸条,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

 人在五里坡,多尔衮只身前来,逾时不候。

 多尔衮把这纸条从门窗上扯下来,他的惊惶几乎使自己了分寸。掳走玉儿的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心里一团,跃上了马直奔五里坡。

 远方的天空闪过一道触目惊心的闪电,隆隆的雷声跟着响起,马儿受了惊吓,两只前蹄突然高高的抬起来;多尔衮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他拉紧了缰绳,控制住马匹,偏偏天上又落雨如箭,他更加焦急了,老天爷跟他开什么玩笑?原本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忽然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玉儿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

 一想起玉儿,他的心就要碎了,在苍茫的旷野里,风雨越来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稀看见玉儿惊惶求救的表情,他在心中呐喊:撑着、撑着,我就到了!

 多尔衮终于来到了五里坡,他看见玉儿被悬空吊在一棵大树上。

 “玉儿!”多尔衮大喊。

 玉儿浑身都被雨水淋溼了,她打着颤,说不出话来。

 多尔衮飞身向前要把玉儿救下来,然而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人块头极大,手持钢杖,只听见噹的一声,那人的钢杖在地下一顿便朝多尔衮挥了过来。

 “我跟你素昧平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多尔衮提刀与那人过了几招。

 “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人出手又快又狠,招招都想置多尔衮于死地。

 “你拿谁钱财?帮谁消灾?”多尔衮早想到汗父把储君之位传给他,必然会引起代善、阿、莽古尔泰、皇太极等四大贝勒的不,只不知道这名杀手究竟是谁指使来的?

 那人狰狞的狂笑两声:“去问阎王吧!”

 多尔衮只见那人运杖如风,他虽奋力抵挡,终究真气不继,砰的一声,钢杖结结实实的扫在他的背上,他身子一晃,手中的刀接着被打落。

 “多尔衮,小心啊!”玉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嘶喊着。

 那人大喝了一声,钢杖直挥向多尔衮的脑门,这一杖,他是打算解决了多尔衮,因此使上了全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咻的一声,一支飞箭冷不防的掠过多尔衮的头顶,进了那人的口。

 鲜血瞬间在多尔衮的脸上,他愕住了,看着那几乎夺走他性命的人脸上的肌因痛苦而急遽扭曲变形,终至倒地死去。

 玉儿眼见这一幕,无法抑制的尖叫起来。太可怕了!她原以为这个彪形大汉就要一杖打死多尔衮,忽然间他自己又被平空飞来的箭穿心而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用力的想挣脱束缚在她身上的绳索,担心自己会成了下一枝飞箭的镖靶。

 多尔衮努力站直身子,但刚才背上挨的那一杖让他伤得不轻,一个踉跄,他又跌在泥泞的黄泥地上。

 “多尔衮,你没事吧!?”玉儿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见到多尔衮身受重伤,她偏偏又被吊在树上,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一匹马旋风似的奔了过来,马上的人从马背上轻巧的跃下,立刻飞身以快速的刀法砍断捆绑玉儿的麻绳,玉儿从树上掉了下来。

 “玉儿!”多尔衮大惊失的叫出声来。

 然而玉儿并没有直接坠到地面,半空中,她被一个男人接住了。

 “八哥!”多尔衮看见皇太极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救他的人竟是应该远在宫中的皇太极。

 皇太极让玉儿伏在自己的肩膀,又空出一只手将多尔衮扶了起来。

 “我来晚了。”

 雨势仍然滂沱,多尔衮用手拭了拭脸上的雨水,心中有说不出的诧异与感激。

 他们狼狈的回到客栈,皇太极并没有把杀手的指使人说出来,只轻描淡写的告诉多尔衮与玉儿:“我的手下得到一个密报,说是有人想取你们的性命。”

 多尔衮气愤至极。

 “是代善、莽古尔泰,还是阿?”

 皇太极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如果汗父能早点把储君确定,我想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多尔衮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是汗位的继承人,但值得欣慰的是,皇太极毕竟是顾念手足之情的,方才若没有他及时发出那一箭,只怕现在自己已在黄泉路上。

 “无论如何,八哥,我还是由衷的谢谢你。”

 皇太极拍拍多尔衮的肩膀。

 “凤凰很担心玉儿,幸亏她没事,否则我还真不知怎么跟凤凰代。”

 这时,伺候玉儿的奴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贝勒爷,格格昏厥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多尔衮赶忙到玉儿房里。

 皇太极也一边代侍卫去请大夫过来。

 玉儿躺在上,面无血,多尔衮本以为她是受了风寒,但大夫诊治后却说:

 “格格受了内伤。”

 多尔衮脸色一黯。

 “是那个杀手…”

 皇太极一拳捶在桌面上,厉声斥喝:“真卑鄙!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居然下这种毒手。”

 “大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多尔衮望着气息微弱的玉儿,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大夫回道:“若是吃药,三年五载未必痊愈,但若有练武之人愿意以内功替她疗伤,不出十天,相信她的内伤就可以复原。”

 多尔衮松了一口气。

 “那好办。”

 皇太极知道他的意思,面色凝重的说道:“十四弟,这么做你自己的内力必然大有损耗,况且刚才你还挨了一杖。”

 “我撑得住。”多尔衮扶起玉儿,只要能治好她的伤,损耗内力又有什么关系!

 皇太极震撼的望着为玉儿疗伤的多尔衮,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回到辽可能要面对的汗位之争吗?那或许是一场战、一场杀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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