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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你放开我啦…”秦子深一路将泪不停的她从事务所带到停车场,开车门时,手劲稍松了点,便马上被那醉酒的女子挣了开来。他长臂一捞,又把女子勾进怀里,只是她很不安分,扭来扭去,像条小虫,加上脚步因酒而凌乱着,几次踩了他的脚,让他颇受折腾。

 “我送你回家,你乖一点。”秦子深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我不要坐你的车…”利之勤两手推着身体已探进车内,正在帮她调整座椅的他。“啊,你做什么啦?”见那张清冷俊颜突然俯近,她语声提高。

 “帮你系上安全带。”他拉来安全带,绕过她前和腹。

 看着面前男人那清俊的侧颜,还有那低垂的眼睫,她心口一酸,豆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秦子深,我、我讨厌你…”

 他僵了一下,把安全带扣上后,才看向她。“我送你回家,回去后洗个澡。”

 “就说了不要你送嘛,你就只会、只会欺负我啊…我真的很讨厌你…”

 她哭得有些

 秦子深闭眼轻叹,展眸时,镜片后那眼眸深深的望着她。“好,只要你乖乖坐好,我让你讨厌。”

 她一怔,大大的眼睛凝着泪珠,那表情好像她真的被欺负得很惨似的。

 他看了她一眼,退出身体,帮她把车门关上后,坐进驾驶座,当他放下手煞车时,发现她一双水花花的大眼仍盯着他看,他眉心聚拢,淡问:“怎么了?”

 “你…你是谁?”

 他愕然。醉成这样了?他没喝醉过,不知道醉酒还会有这种反应。

 “你、你不要以为你假冒秦子深对我好…我、我就会原谅他…他就是欺负我…我讨厌他…”她说完随即扭开头,额头抵着车窗,看向窗外。

 假冒?他低着眉宇,对她的醉言醉语感到不可思议。见她像是安分了,他把车子平稳的开上路。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路上车顺畅,他并未花上太多时间,就已到她住处。熄了火,他原想送她上楼,一侧眸,才发现她头靠着车窗,睡着了。他倾身,想唤醒她,但想了想,她才刚睡着不久,干脆先让她睡一会再说。

 降下车窗,深冬的瑟缩寒意从窗口渗入,见她窄版西装外套下是薄薄的丝质衬衫,一个心念起,他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覆她身上,之后见她睡得像是不怎么舒适,他解开她的安全带后,大掌轻托她后脑,将她脑袋瓜摆正,再放平座椅。

 放平座椅的动作,让她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外套滑落,他把外套重新覆上她身体时,心口骤然一跳,自己一整个晚上,为何对她做出这么多体贴的行为来?

 见她醉了,忍不住就想扶她一把;见她对叶刚展现亲昵,他就管不住心,硬是揽下送她回家的任务;现在,又怕她受凉、怕她睡得不安稳…

 他多久未曾对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深目静睇她入睡的容颜,细想着自己这多来,罕有地出现浮躁心情的原因。

 从何时开始,久久不起波澜的心情竟被她左右得如此彻底了?似乎从第一天上班就开始被影响了,虽然对她的言行不甚认同,却也算不上讨厌。早习惯独来独往的日子,她却每天在他身边绕,硬是要跟他有所往来,让他觉得麻烦和…头痛。

 然而她对于他的冷漠似乎并不以为意,就这样一天一天,像钟石形成般,一滴一点的渗入、沉积,在他心上结出了一个她的位置,要他不习惯都很难。而真正让他开始注意到自己心情的转换,似乎就是从那天医疗诉讼案件的争执开始。

 意外她竟与他不同立场,进而恼怒,甚至是有一丝埋怨她的不支持,那份怒意还未消退,又撞见她被男人强行抱住的那一幕,说不出的愤慨让他在退那无男人后,对她口不择言,完全忘了那时的她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安慰。

 从那晚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在她看似正常的情况下,悄悄改变了。

 他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改了,那一声声的秦律师,喊出了疏离感,让他甚不习惯,明明初时他不喜欢她老是亲密地喊他秦的,这几天却异常想念她喊着他姓氏时的那种娇软语调。

 他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回避,还有两人在事务所任何一个角落遇上时,她刻意公事化的态度。之前不论在茶水间、洗手间外、会议室、他私人办公室等等任何地方遇上,她非得上他说上几句话不可,这几她只是淡淡喊了声秦律师,打过招呼就走开。

 那么客气的态度,不是他一开始所希望的吗?怎么现在他却为了她的客气而烦闷不已?

 细想那晚的争执,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她不认同他的想法,所以他恼怒,那是因为想要她的支持吧?见到那个男人对她做出不尊重的举动,所以他愤然,那是因为担心吧?原来,追究柢,他一切序的行为就是因为在乎吗?

 因为在乎,所以他为那晚的口不择言开口道歉了;因为在乎,所以见到她和叶刚两人默契十足,他心口就闷…说到底,只是不想见到她和哪个男人太友好吧?

 怎么会…对她这样的女子有了这样的心思?

 他眼神复杂的凝注她的姣好侧颜,半晌,他低低一叹,走出车外。

 她嗅到了烟味,那秀气的眉间轻蹙,眨动几次眼帘后,她醒来了。

 睁大眼睛,看了看周遭,她躺在车子里?

 心口一提,她紧张地坐起身来,还处在慌乱情绪中的她,在见到车头前的男人时,怔了几秒。

 她回神,看了看车内,认出是他的座车,低眼再见到身上那件不属于她的男士西装外套时,她讶然的又看向他。

 他穿着单薄衬衫倚在车边,低着脸,单手放在西袋,另一手捏着烟正往嘴里送。

 为什么她会睡在他的车子里?她记得大家都在会议室帮小斑庆生,她也是,之后…啊,他跟她说了对不起,她突然觉得难过,所以喝了很多酒,然后被大家笑说她又喝醉,她还把小斑的生日蛋糕掉到地上,接着…她好像在老板面前哭了起来…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坐上他的车,看见了他放大的俊颜,再来就再也没印象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话?

 早知道是他送她回来,她怎么样也不要喝酒…他专程送她回来的吗?见他低垂着面庞,轻覆在额面的黑发因为风的动而微微飞扬,她心念一动,抱着他的外套走下车。

 秦子深看了看指间那长烟上的微弱红光。哪年开始抽烟的?好像是母亲和父亲相继过世,依蕾也跟着她爸妈远赴国外开始,在他很需要温暖、很需要人陪的时候,他以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初恋情人,却选择远离他。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值得他在乎的了,唯有一本本的法律丛书、一条条的法规,才是让他继续努力生存的目标,而陪伴他的,就是一接一的香烟,借由入、呼出的动作,为他排遣长夜漫漫的孤独,却也沉淀了更多的寂寞。

 考上律师后,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在不断为人诉讼的生活中孤单到老,再不会为哪个人付出、挂念,没想到,他却将那个老爱惹恼他的女子放到了心上。

 美、热情、大方,却也轻浮、敢言、不正经…那样的一个女子,不是他欣赏的类型,却就这样上他了。

 当初和宋依蕾在一起,是因为两家是邻居,两人从小就玩在一块,到了高中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没有谁追谁,也没有轰轰烈烈,就这样平顺的在一起。虽然很平淡,感情却也不差,偶尔会有争执吵嘴,但那个年纪,吵架的原因很单纯,像孩子一样,吵了又马上和好,再不然,也还有两家父母会帮着说话,他不用去烦恼爱情这种事。

 但这次,那个上他心的女人,和依蕾的子完全不同,若想和她在一块,该怎么开口才是?尤其是在他对她说过那样不堪的重话之后…

 突然间,车门关上的声音让他一震,他侧眸,见到她抱着他的外套,站在车门边看他。

 四目不期然会,在半空中两相凝望,宁静氛围添入几许暧昧。

 利之勤原是想把外套还给他后,就直接上楼的,但一走出车外,见他倚着车头的孤寂侧影,脚步就这么定住。

 他…站在那里等她醒来吗?为什么不叫醒她?

 “醒了?”秦子深先回过神来,大步迈向她。“外面冷,你刚醒来,应该把外套穿上。”他咬着烟,拿过她抱着的外套,披上她两肩。

 他陡然贴近的体魄,透着暖暖的热度和烟草气味,她心口怦然一跳,急退了一大步。“那个…”她抬眼,白色烟圈蒙了他的脸,透着几分魅,她不敢看得太真切,微微低眸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上楼了,你也赶快回家吧。”

 她拿下肩上那件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时,又说:“晚安。”脚步一跨,她越过他。

 这样子,她是不是显得太没礼貌?他送她回来,她就这样走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留下来又能说什么?和他四目相望吗?

 经过警卫室,步入中庭时,才想起自己的皮包不在身上。

 忘在他车上了吗?回头找他,必然又是一阵尴尬,他那声对不起直到现在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她固然气恼那晚他不客气的讥讽,但她也不是爱计较的子,他道了歉,她就会原谅,只是就算她再不计较那些伤人的话,面对他时,还是回不到初时的自然,因为对一个人动了心,就会在意对方眼里的自己。

 但不回头找他,她这一身带了酒气的衣物没得换,她甚至连家都回不了,总不能就站在这里等到天亮。

 希望他还没离开。

 沉沉一叹,她回身,一眼就看见了他,他真的没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走到他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能让我拿个东西吗?我的皮包大概掉在你车上。”

 秦子深看她一眼,没说话,他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见他像在等她,她快步靠了过去,弯下身子,她看了看车内,里头并没有自己的皮包。“我的皮包…不在你车上吗?钥匙在皮包里面。”

 他愣了几秒,才略带歉意的说:“抱歉,我忘了帮你拿。”他一面说,一面绕过车头。“上车吧,我载你回事务所拿。”

 “不用不用!”她闻言,忙摇首。

 “不用?”他目光沉沉。“你不打算进家门了?”

 “我搭小黄过去就好。”

 “你身上有钱付车资?”他皱眉。

 她想了想,说:“我可以请司机等我,我上楼拿了皮包,就能给他了。”

 他隔着镜片看她,目光带着审量。以往老着他,现在却一副不想与他有所牵连的模样,他不明白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沉半晌,他沉声道:“你在警卫室等我,我回去帮你拿。”语落,随即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就离开。约莫半小时后,他带着她的皮包,回到她面前。

 “谢…谢谢。”利之勤接过他递过来的皮包,口微微烫着。

 这种深冬夜里,他不回去躲在被窝睡觉,站在车外等她醒来,还跑了一趟事务所,帮她拿回皮包,让她可以进家门,她除了一句谢谢外,是不是该表达些什么?

 请他上去喝杯热茶吗?

 然而,若再与他有私人接触,想要疏远他的心情,就会受影响了吧?但他帮她送皮包回来,请他喝茶应该没关系的,就纯粹请他喝杯茶,感谢他的热心,这真的没什么吧?她有什么好难以开口的?

 不过一杯茶而已,她的脑袋却在要不要之间,呈现拉距战。思量半晌,她迂回地开口。“那个…你还有事吗?”

 秦子深愣了下。这是在下逐客令?这么不想与他相处?隐忍的情绪,在褐眸闪烁间,微微晃动着。片刻,他终究只是淡掀了掀抿直的薄。“没事了,你早点休息。”说罢,他转身离开,没机会听到她下一句问话。

 如果没事的话,要不要上楼喝杯热茶?

 她想这样问,但看着他渐远的背影,脚步走得如此急促,她突然庆幸自己没问出口,因为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啊。

 ***

 茶水间,早到的职员们习惯在这里享用自己带来的早餐,顺便八卦。

 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忽然搁上桌面。“小斑,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利之勤走进茶水间,看着正在用早餐的法务,一脸不好意思。“抱歉啊,本来昨天就要给你的,结果啊…”

 “结果又喝醉了,哈哈哈。”廖秘书接话,不客气的哈哈笑。

 “怎么这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利之勤也把自己的早餐搁上桌面。

 “还说咧,大家都劝你不要喝的嘛。”小花接话。“小斑也劝过你啊。”

 小斑搔搔头。“比较抱歉的是我啦,因为我的生日让利秘书又喝醉了,还破费准备礼物。”

 “又?”利之勤瞪着他。“你讲得好像我常喝醉似的?”

 “本来就是啊。”小花边咬蛋饼边说:“秦律师就不提啦,也没看过他喝酒,不知道他酒量,所以他不算,扣除他,整个事务所就利秘书你的酒量最差啦。”

 “酒量差有什么不好呢?”利之勤从纸袋内拿出自己的早餐,她优雅的啜了口热咖啡,微笑着说:“酒量差有很多好处啊。”

 “什么好处?”廖秘书凑过脸。

 利之勤轻咳了声,道:“比如说,当你暗恋一个人,不敢告白时,就可以把自己灌醉,然后借着酒意和喜欢的人告白啊,酒量好的人就不能用这种办法了吧?”

 想到什么,她又补充。“而且,喝醉了,还可以来个酒后失身,呵呵。”

 “噗。”小花翻翻白眼。“好烂的方法喔。”

 “所以…利秘书。”廖秘书一脸好奇。“依你这种说法,你昨天有失身给秦律师吗?”

 “你、你讲什么啊?”利之勤差点呛住。

 “是的嘛…昨天听老板说,秦律师送你回家啊,然后我们经过昨天,都发现了一件事喔。”廖秘书神神秘秘。“我们发现秦律师其实还温柔体贴的啊,帮你倒果汁、帮你拿面纸,还送你回家,我们就没有这种待遇。”

 “那是、那是因为…”利之勤忆起昨夜他的一些举止,耳莫名一热,握着咖啡的手紧了紧。“哎呀,因为他就坐在我旁边呀。”

 “不对喔。”小花摇摇手指。“秦律师那么冷漠,不像是会随便帮人倒果汁或送人回家的那种人喔。我昨天就坐在他另一边啊,他就不帮我倒果汁。”

 “利秘书,我也觉得是这样,秦律师对你比较好。”小斑突然凑上一句。

 “什、什么啊?”利之勤哈哈笑了两声。“他很讨厌我啦,真的真的。”

 “讨厌你还会送你回家喔?”廖秘书一脸怀疑。

 “大概是因为…因为…”利之勤思索良久,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我想,可能是他也很想回家,刚好我醉了,他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送我回家啊。”说完,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理由。若是这样,他又何必等到她醒来?而他,究竟为什么要送她回家,还等到她睡醒?

 “是这样吗?可是不要忘了秦律师还帮你倒果汁,又递面纸耶,如果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为对方做这种事?”廖秘书决定八卦到底。

 “因为…”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又不是秦子深,怎么会知道他昨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想起他帮她拿回皮包后,冷着脸急着离开的样子,她怎么样也没办法告诉自己他待她真的比较特别。

 沉半晌,她状似轻松道:“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常扰他,所以他跟我比较常接触,然后就自然而然帮我倒果汁了呀。倒果汁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你们这么大惊小敝的,如果想要他帮你们服务,常常去扰他就好了啊。”

 “嗯嗯,倒果汁真的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啦,但惊就惊在…”廖秘书朝小花和小斑暧昧的眨眨眼。“不知道会不会倒出什么感情来?”

 收到暗示,小花接话:“对唷,就像秦律师昨天倒的那杯柳橙汁一样的感情,就是那种酸酸又甜甜的感情啊。”

 “你们、你们。”利之勤两腮漫开红泽,罕有的词穷了。“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说完,她端着咖啡、提着还装有松饼的纸袋起身。

 一回身,见着挡在门前的高瘦身影时,她愣愣地立在原地。“你、你、你…呃嗯,早、早安啊,秦律师。”快速收拾好震惊的情绪,她嘴角绽出甜美笑花,对他一笑后,试图离开,却见他没打算让开的意思。

 她咬着,只能低着眼睫等他离开。他是不是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那还在八卦的三人一听见秦律师三个字,马上抬眼,一见到秦子深沉冷的五官时,三人僵在椅上。

 “早、早呀,秦律师。”身为男人的小斑,率先出声。

 “秦、秦律师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进来这边和、和我们一起用?”廖秘书硬着头皮说。真是见鬼了,大老板叶律师没人怕,反倒怕起这位秦律师!

 一起用?小花一想到那张万年寒冰脸,随即开口:“啊,我突然想起来,会议室的桌子我还没擦,等一下要开会了,我先去整理一下。”抄起桌上还没吃完的早餐,闪人去。

 “啊对,说到开会,我先去整理资料。”小斑也闪得快。

 “啊啊!”廖秘书跟着嚷了声。“小斑,我这个月的客户资料还没建档,我跟你一起回办公室好了。”随手收拾一下桌面,廖秘书跟着小斑离开。

 见三人陆续走出茶水间,利之勤顺势也想跨出步伐,却在下一秒,见男人的身影又挡住了门口。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三个要离开,他就那么大方的让他们过,她要走他就堵住门口!这人实在是、实在是…她愈想愈恼,却只能压抑情绪,一张小脸憋得红通通。

 不管了啦,她若是硬要过的话,他也不敢伸手挡她吧?这么一想的同时,她跨出步伐,却失算,他上前一步,摆明了她别想出去的姿态。

 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时,已先听见他清冷的声嗓。“周先生约我们中午到他家吃饭。”

 “啊?”她一时没会意过来,愣愣的看他,两颊还透着未散的红泽。

 “离婚诉讼那位,周太太后来撤回诉讼。”秦子深盯着她不放,揣想着方才那些对话中,她的答案有几分真实

 “哦…喔,你说那位婆婆不喜欢她的周太太吗?”她有些纳闷。“约你和我去他们家吃饭?”

 “嗯。”他低应了声。

 “为什么?”

 他看着她。“周先生的意思是他和周太太能重新面对他们的婚姻,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所以邀我们过去坐坐,吃顿饭。”

 她点点头,低垂眼帘想着什么,片刻,她笑道:“这是秦律师的案子,我去凑什么热闹呢?我的本分是秘书,不能抢了律师的风采,也不是陪吃饭的喔,嘻。”

 她神情愉悦,弯着嘴角笑,眼底却有一抹极淡的情绪。

 还是觉得有一些难过啊,在他说了她自以为是叶律师跟前的红人后。即使他昨晚为了那天的言行道了歉,她也原谅了,但就是忍不住想要这样回答他,难过的或者不是他说了那样的话,而是说的人是他。

 闻言,秦子深僵了,但一双深目未放过她,紧紧着她低下的眼眸。

 她仍旧气恼他那天的失言吗?昨晚的道歉她不接受?还是后来的酒醉让她一并忘了他那声对不起?是不是该再表示一次歉意?但这时间点似乎不对。

 他抿片刻后,清冷的音略重了些。“周先生约的是我和你,中午别走,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说完后,他提着公事包转身离开,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

 他想着,也许中午和她过去周先生家里的路上,在车内他应该可以跟她说些什么。

 但他没想到,紧接而来的例行会议之后,一通电话却让他得赶去刑事局陪同当事人接受侦讯,问讯之后又移送地检署复讯,前前后后耗掉他近九个小时的时间,此刻,腕上薄表时针指着七点,他忙到连午餐都还没机会吃,更别论中午和周先生的约定了。提着公事包,他一踏进事务所,就见叶刚方从办公室走出。

 “现在才回来?”叶刚提着公事包,神情意外。

 秦子深疲惫的应了声。“跟去地检署复讯了。”

 “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叶刚一手搭上他肩头。“我和客户约好了,所以得先走,我代利秘书关门了。”

 “她还没下班?”他眼眸望向叶刚身后的大办公室,果然见到最里端她位子上还亮着灯。

 “嗯,说是一些资料还没整理好。”叶刚看了下表。“那我先走了。”

 他淡点下颚,看着叶刚离开后,眼神调向她的办公桌。从这方向望过去,屏风隔板挡住她的身影,他看不见她。

 他原是打算中午在车上和她说几句话的,但一个意外状况让他错失一次机会,那么等等要约她一道晚餐吗?若是昨晚的道歉她觉得不够诚意,待会儿请她吃个饭赔罪,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下了决定后,他先回办公室将一些资料收拾收拾,然后进入洗手间洗把脸,他熄了该熄的灯光,走到她所在的大办公室区。

 才一踏进办公区,就见她握着手机,僵立着身子,而下一秒,她像是听到什么似的,软了身子。他心头一诧,快步靠了过去。

 刚结束通话的利之勤,以最快的速度关了电脑,然后收拾物品,她心里发急,一急就,手机不小心摔到地上,皮包也从椅子上滚下,物品掉了一地。

 她颤着手,弯下身子,急急忙忙摸着地板上的物品,想要进皮包,但眼前一片水花花,看什么都是隔着一片泪海,怎么也看不清晰,她该进皮包的物品根本没落人皮包内,又滑到地面上。

 忽然间,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她手心。

 她愣了下,一抬眼,积在眼眶的泪就这么成串而下。

 秦子深帮她捡完所有物品后,将皮包和她掉在地上的手机,还有她放在椅背的西装外套递给她。

 她一接过,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被人从后拉住。

 “你要去哪里?”他不知道那通电话说了什么,但从她的反应看来,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医…医院。”利之勤急着走,顾不得什么礼貌,腿一提就要离开。

 “出了什么事?”见她泪不止,他哪能就这样放她自己离开?

 “午睡后,就一直、一直没醒来…”她哽着声音“爷爷说…说剩、剩一口气了…”她推着他的手。“我…赶着去医、医院。”

 他闻言,没时间细思量,直觉道:“我送你。”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关了所有的灯光和大门后,便带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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