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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寝房里很静,只有一阵又一阵燥热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

 姜太医坐在边的锦凳上,手搭在任盈月的腕上,眼眸微阖,一脸严肃认真地切着脉。

 旁边站着的陆朝云,周身凝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冰寒疏离,眉头蹙着,脸色阴沉的看着昏不醒的子,不发一语。

 长公主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心头惴惴不安。

 良久,姜太医收回手,发出一声长叹。

 陆朝云心一紧“内人的身体如何?”

 姜太医一脸沉痛地又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胡须,惋惜地道:“夫人脉息似有若无,她的身子本就需要静养,不得半点折腾,公主今行事冲动了些。”

 长公主面色一白。

 陆朝云闻言却是静静地盯着姜太医片刻,然后抬眸,语气沉痛而自责“还请太医开方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内人好起来。”

 “这是老朽分内之事。”

 他看向长公主,口气恭敬而疏远“内人久病在榻,所居之地难免有病气,公主乃千金之躯,还是先行回宫吧。”

 长公主还想争辩一下“我不知道她这么弱不风…”

 “来人呐,送公主回宫。”

 她心有不甘地一步三回头离开。

 然后,陆朝云请了姜太医到自己书房小坐详谈。

 一老一少照旧分坐桌案两边,还是由陆朝云先开的口“姜老,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姜太医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须,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无事,病情稳定,照以往的方子继续调养即可。”

 “那姜老方才岂不是说谎了?”他轻轻地勾起线。

 摇了摇头“非也,老夫依脉而说,岂会有假。”

 “那岂非前后矛盾?”

 姜太医笑得意味深长“老朽只凭脉象诊断,至于其他,老朽就不知道了。”

 陆朝云心领神会,对方不说自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确认“她真的没事?”

 迟疑了下,姜太医突然往他耳边凑去,声音得极低道:“上回老朽说的两月之期,其实只是为了保险…”

 “那现在?”他精神一振。

 姜太医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相爷的手脚还是快一点吧。”

 陆朝云挑眉,眼中带了几分讶异。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虑,姜太医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感叹着“佛家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更何况你小子好不容易才娶,要真是一不小心飞了,老相爷九泉之下怕也不得安息啊。”

 “飞了?”陆朝云的心头一跳,莫名一阵心慌。

 姜太医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碗呷了口,慢悠悠地道:“你不觉得她今天打了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吗?”

 果然是关心则,他收到消息从内阁飞奔回府,又差人找来姜太医看诊,许多事都不及细想,此时静下心来一思,不免失笑。

 昨晚他那般折腾,她也丝毫无碍,倒是今天长公主一到,她就吐血昏,惹得护主心切的红袖差点就要跟长公主拼命。

 他家娘子果然是深藏不啊。

 “抓紧些吧,夫人今天怕是生了顺水推舟之心。”最后,姜太医好心地又提点了一句。

 陆朝云眼睛微眯。姜老所言极是,若非姜老看得透彻,只怕换任何一个大夫来都会给她下个回天乏术的结论。

 “多谢姜老提醒。”

 “呵呵,老朽老了,有时说话难免糊涂,相爷听听就好,不必往心里去。”

 他笑着点头“本相明白。”

 “茶已喝了,老朽就不多做叨扰,告辞。”

 姜太医走后,陆朝云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寝房。

 进门时,就听到红袖正在说话“小姐,可还要再喝些?”

 “不了,这药膏拿去抹在脸上,很快会消肿的。”

 “奴婢谢小姐。”

 陆朝云没听到子再说话,便迳自走进内室,却见她半靠在头闭目养神,一副病弱体虚的模样,再想到方才姜太医的话,心中就有了些笑意。

 看到姑爷的手势,红袖悄悄地退了出去,并将房门轻掩。

 任盈月自然听到了陆朝云的脚步声,但她懒得做出表示。

 那个长公主确实是个麻烦,如果不是她先下手为强装病危吓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善了,单一项藐视皇家的罪名就让人吃不消了。

 陆朝云挨近边,除去靴子,上与她并靠在软褥上,漫不经心地开口“累了?”

 “嗯。”

 “昨晚辛苦你了。”

 她顿时有些别扭,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昨晚的某些画面瞬间划过脑海。

 突然之间,不想面对他,她索翻了个身,面墙而卧。

 陆朝云却伸手环上她的肢,静静地搂着,声音清清淡淡的问:“对长公主的印象如何?”

 她很干脆地回答“我又不娶她,好坏与我何干。”

 闻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腔震,带得怀中人也微微颤动。“她只是突然被你的孱弱吓到了,相信我,她绝对不会罢休的。”

 “真麻烦。”

 “从我十岁起,她便容不得我身边有别的女子,或设计或陷害或威胁,期间做了不少好事,先皇护着,皇上护着,我身为臣子也不便多言。”

 任盈月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那我便该倒霉被你挑上当挡箭牌吗?”

 “既然选了娘子,为夫当然便会护着你不受人欺侮。”

 她马上不给面子的指出“今天长公主就过府来了。”

 陆朝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没料到她如此急,但我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吗?”

 好吧,他的速度确实不慢。想了想,任盈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淡淡的药香从她的衣襟透出,陆朝云的目光不落在她纤细柔美的颈项上,低头轻轻啃咬起来。

 “相爷昨晚劳累过度,今天兴致还这么好啊。”淡淡的声音中,不经意的夹杂着几分暗讽。

 “本相精力过人,这是众所周知的。”

 任盈月沉默了下去。

 如果一个人已经不要脸了,那么除非跟他一样不要脸,否则还是沉默的好。

 然后,就在他努力想要扒光子时,红袖在外头说了句“姑爷、小姐,午膳好了,你们要在哪里用?”

 陆朝云恼恨不已地拢好子的衣襟,很是复杂地对身下的人道:“你的陪嫁丫鬟果然心里只有你。”

 任盈月云淡风轻地回应“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几天后,宫中一位嬷嬷领着太医奉旨来到丞相府。

 长公主对陆相之心,路人皆知,所以这位嬷嬷和太医的来意便耐人寻味起来。

 据说是长公主怜惜丞相夫人体弱多病,向皇上请旨专门选派的,一时间京城流言纷纷。

 流言到不了侯门深深的丞相府后院,更到不了榻的丞相夫人耳中。

 嬷嬷领太医入府当天,任盈月居住的院落便被严密看护起来,就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也没办法踏足。

 理由很简单,要确保丞相夫人有个安心静养的良好环境,以及不让陆相因为接近夫人而可能被病气沾身,有碍政事。

 对于这一切,陆朝云没有说什么,任盈月更不会说什么。

 日子仿佛回到在任府时,安静的在房中调养身子。

 红袖端着汤药入内,看到小姐靠坐在软榻上,从敞开的窗户看着院中的景发呆,不欣然道。“小姐今天的气好多了。”

 任盈月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红袖将药倒至碗中,在小几上晾凉,然后拿起绣棚坐到榻边的小凳上,很是随意地开口“等小姐身子康复了,回府去,老爷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再过几,我们回府去看看吧。”由于身体不好,她连归宁之都没能回去,任家两老合该是多有惦念的。

 “回府?”红袖微讶“过几?”

 “有问题吗?”

 她皱着眉朝外看了一眼,低了声音道:“那位宫里来的嬷嬷还在呢,一定会以小姐目前的身子太过虚弱不宜走动为由,不让小姐出门的。”

 任盈月笑了一声“只要不与相爷扯上关系,便没有事。”

 红袖眉头皱得更紧,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明知道那位嬷嬷是长公主派来挡在您跟姑爷中间的,为什么都不生气?”当还故意派一名太医随行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生气?任盈月浅浅地笑了,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带了些向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样的生活才是快意潇洒的。

 如果那位长公主最后得偿所愿与陆朝云双宿双飞,她必能如愿得以离去。到时回到任家两老身边承膝下,回归田园为他们养老送终。

 那么,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加深,轻声道:“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自然心态便会不同。”

 “奴婢不懂。”红袖一脸困惑。

 任盈月摇了摇头,向后更舒服地靠在软垫上,胳膊半撑在榻上托在耳侧,恍若自语般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红袖建议“小姐如果想出去,还是等到太阳快下山时,现在外头暑气重,对身体不好。”

 半眯着眼伏在胳膊上。她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将受损的心肺和内息调理好,恢复如初不是问题。

 见时间差不多了,红袖端过碗“小姐吃药吧。”

 “哦。”任盈月接过手,将温热的药一口气喝完,拿帕子拭净嘴角,重新在榻上躺下。

 “小姐若是困了便睡会,奴婢在旁守着。”

 “你也到外间去躺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

 红袖想了想,点头“好吧。”

 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任盈月抓过自己一缯长发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壮的柏树上。

 长公主会生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倒是——陆朝云似乎有些太安静了,这不像是他的子。

 微微撇了撇嘴,任盈月的目光迟疑了下。这位相爷的为人,她也许真的不太了解。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这样一个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啊。

 丈夫…嘴角的笑一点点淡下来,目光越过树梢看向天际。

 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像寻常闺阁千金一样,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

 本来,她该寻志趣相投的侠士豪客成就一段江湖佳话的…嘴角的笑变成了眼底的恨。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然而她人生中最明媚的十年却卖给了地狱,一股悲凉漫过心田,任盈月闭上眼仰头,不想让泪出。

 过去了,都过去了,在那个沁骨寒凉的冬夜,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她抬手覆在眼上,用掌心的温热下眼底的泪意。

 就在她心翻涌时,院外有了些动静,她当即收敛了心神。

 但来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然后外头又静了下来。

 静下心来的任盈月,突然有些疲惫困倦,便以袖遮脸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太阳的热度已经降下,天边染成红彤彤的一片,房中的光线也昏黄柔和起来。

 红袖打来一盆温水服侍她净面,然后问她“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随便做些口的就好。”

 “嗯,我去吩咐。”红袖端着水盆出去。

 不一会,又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眉梢微挑。

 红袖的表情欢喜中透着困惑“听府里的人说,下午宫里有旨意传来,把嬷嬷召回去了。”

 任盈月也不由得讶异了“召回去了?”

 红袖用力点头。

 她不蹙眉。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见主子沉不语,又没别的吩咐,红袖想起晚膳的事,便又走了出去。

 陆朝云进来时,任盈月斜坐在榻上,半托着腮似乎在想事,又似在发呆,他见状不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

 “娘子。”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也不生气,只是俯身拽起她,然后坐到榻上,将人搂入怀中,凑到她颈侧吻了一口“多时未见,娘子的气好多了。”

 “嬷嬷回宫了?”

 “丞相府没打算替她养老。”他说得一点不客气。

 任盈月弯了线,没表示意见。

 “你没有话问我吗?”

 她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微微直起身子,声音带了点不悦“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一不见,如隔三秋。”他叹气“算起来,我与娘子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竟然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有半个月了吗?如此说来,那嬷嬷倒也算是不辱长公主之托,在此期间居然真的没让陆朝云有机会跟她见上一面。

 眼珠转了下,任盈月不有些好奇了,转身看他“你做了什么让皇上下旨召人回去?”

 “想知道?”陆朝云俊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老实的点头。

 一把又将人搂回怀里,他凑过去在她上偷了个香,这才笑道:“晚上再说,娘子这会还是先把药浴泡了吧。”

 任盈月顿时嘴角微。她差点忘了今天是泡药浴的日子,而下午睡得久了,时间便往后拖了。

 只是——视线落到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她心里抖了下。他的眼睛就像荒林中饿了许久的狼一般,闪着森森幽光。

 “我有件事想同相爷商量。”

 “商量什么?”他配合她转了话题。

 “先前我身子太差,归宁之也没能回府拜见父母,最近身子好些了,想在这几回去看看。”

 他点头“也是,本该过府一趟的,索就明天吧。”

 任盈月眨了下眼。

 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婚后首次回娘家原该由为夫陪着娘子一道的,难道娘子还想自己一人回去不成。”

 她是这样想的,不过,看来是不成的。

 心里微微叹息,但她也没有过于纠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好相爷思虑周到。”

 你不是想得不够周全,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陆朝云并未把话说透,想着夫相处时还长,不急于一时。

 “还是先药浴吧,”他看向外间吩咐“让人把药水提进来。”

 外头有人应声。

 看着下人将药水一桶桶提到屏风后,任盈月的心反而意外的静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是夫,有些事总是避免不了的,而无法避免的事,不如便顺其自然。

 看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便从榻上下地,站稳后,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泡药浴时间不短,相爷若有事便先去忙,”她顿了下,转过了脸“其他的事晚上再说吧。”

 陆朝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此时线不由得微微上扬。只要心里不再排斥,那么早晚他总能得到她的心的。

 “其他的事?”他意味深长地问。

 任盈月迳自往屏风走去,轻淡的声音传来“相爷心心念念的事换了吗?”

 他神情大悦,笑道:“没忘,既是心心念念,又怎么可能轻易更改呢。”

 她的手用力攥紧。

 “那娘子就专心泡浴好了,为夫回书房处理一些事,一会一起用晚膳。”

 “好。”

 在他走后,任盈月走至屏风后面,将衣物一件件下,然后赤身踏入浴桶中,整个身子下巴以下全部浸入药水中,静心屏息运功,让药力得以更好的收——

 桌上的大红烛突兀地爆了一个灯花,屋里乍然明亮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任盈月倚靠在头,目光落向挡着轻纱的窗口。

 她泡完药浴出来,就听说他被衙门的人匆匆叫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想来朝中是出了大事。任盈月摇头轻叹。本来她以为今夜一定要跟他做名副其实的夫,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食指摩挲在下巴上,线微微带了一抹嘲。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出乎人意料之外。

 当年那些人以为他们斩草除,孰料她偏偏逃出生天。

 她与那人订下十年之期,最后他步步算计,料定她必死无疑,就连她自己也觉得绝无生机。结果,她绝处逢生。

 回首这些年的遭遇,任盈月心头泛起难言的苦涩。一路走来,她尝遍了人情冷暖,心创伤,一身孑然。

 目光移到高燃的红烛上,睡意全无的她索披衣下,到窗前伫立。

 到底朝里出了什么事?

 心思不自觉地就转到深夜未归的陆朝云身上,秀眉微蹙,轻轻地叹了口气。

 庙堂与江湖,有时是一样的波诡云谲。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红烛烧到尽头,而天色也渐渐发白。

 她竟是一夜无眠。

 清晨,红袖推门进来时,大惊失“小姐,你怎么站在窗口?”

 再朝看了一眼,立时明白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小姐,你的身子才刚有起,怎能这般不注意呢?姑爷一夜未归,想必是朝中有事,你不必这样忧心,我一会去问总管,让他派人去打听一下就是了。”红袖一边扶她到边坐下,一边带了几分抱怨的说。

 早知道就不听小姐的话先下去休息。

 “我没事,就是想事情出神忘了时间。”

 “小姐——”红袖十分不赞同。

 “早膳备好了没有?我饿了。”

 虽然不小姐转移话题,但她更舍不得让她挨饿“奴婢这就去端饭过来。”

 “嗯。”

 用过早膳,任盈月便道:“我们一会回任府。”

 红袖立刻吃了一惊“小姐,你今天回府?”

 “对。”

 “可是,”红袖皱眉“姑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朝堂上的事便是我知道了,也是不上手的,不如只管自己的事就好。”

 红袖想想也是,便不再劝说。走到她身边,帮她梳妆打扮。

 “小姐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还是有些不放心。

 任盈月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的。”如果不是长公主和那位嬷嬷的出现,她的“病情”也不会起变化。

 装病对她来说虽然容易,但整躺在上扮病弱,也真的不是件让人喜欢的事。

 等乘轿回了任府见着母亲,任盈月终于知道为什么嬷嬷会被宫里下旨召回。

 半个月来,御史言官从零星上摺子,到最后形成大规模的上疏,谏的便是官员们的守问题。

 从各家大臣不修德行的缺口切入,最后矛头指到皇帝身上,扯到后宫不思替皇上保养龙体,一迳狐媚争宠,使得陛下近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出仕为官者,几乎个个八面玲珑,心比比千多一窍。

 头脑精明的便那么一想二想的,然后有人豁然开朗,被指最狐媚惑主的那位后宫妃子向来与长公主走得极近,听说指派到丞相府去的那位嬷嬷还是该妃推荐的。

 于是,一切真相大白。

 到这个地步,皇上自然也明白自己臣子的意思为何,便顺水推舟地召回了人。

 他过于干涉臣子的后院,也怨不得被臣子投桃报李一番。

 虽然这场风波自始至终陆朝云都没有出过头、发过言,但这事可谓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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