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兄,快点…快点儿…要掉下去了…”
“哪那么容易掉?师妹,你好好看着师兄的厉害…”
山坡边,少男、少女放着纸鸢嬉戏玩耍,兴奋的
声笑语飘啊飘的飘进坐在雅致竹舍前的一对母女耳中。
“怎么不和丹枫、妙蝶一起去玩?”和风轻拂中,柔雅美妇拈了拈颊边鬓发,盈盈笑眸温柔的凝睇着
情沉静的女儿。
没有回答,清秀少女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遥望在山坡边欢笑嬉戏的少男、少女的眼中虽有几分欣羡,但却没打算加入。
“你这孩子真拗,就像你爹一样…”轻声呢喃,美妇叹息。
和爹一样吗…
清秀少女恍惚想着,她没见过爹,也不觉得自己拗,她只是…只是在等着属于自己的纸鸢,已经等了两年了,只可惜师弟一直忘了做给她…
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武家庄”近
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还有两
才是寿诞,各门各派前来祝寿的宾客已陆陆续续提前抵津,奴仆们出出入入忙着接待,全庄上下一片繁忙,好不热闹。
这
,向来广结善缘,从不与人结怨,加上行事公正,擅于调解江湖纷争而受人敬重,被人尊称为“武仲裁”的武家庄庄主——武仲连才刚让下人送一位宾客前去客服歇息,大厅外便又传来门房高昂宏亮的报名——
“『松月山庄』少主——俞少侠与其友人到——”
听着那拖长的音调,武仲连笑容
面的走向大厅门口,随即就见俞子南与三名未曾相识的年轻男女迈步而入,他心下虽有些疑虑,脸上却依然
是喜意的热络相
“哈哈哈…世侄,许久不见,你爹近来可好?”
“世伯,爹亲一切安好,就是为家中琐事烦扰,这才不克前来贺寿,行前还
代小侄向世伯告声罪呢!”拱手为礼,俞子南应对有度、言行合宜,不愧是名门之后。
“告什么罪?你爹这话也太见外了!”不以为意的摇着头,武仲连随即又笑道:“难道世侄风尘仆仆赶来帮世伯凑个热闹,可得多住几天才行。”
“这个自然!”俞子南连声应和,并从怀中取出锦盒打开,
出一尊冰透翠绿的玉观音奉上。
“世伯,这是我爹特别为您准备的贺礼,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他嘴上虽谦虚说是小东西,可只要明眼人皆知那尊玉观音
泽通透、毫无瑕疵,绝对是价值连城之物。
饶是收藏了不少珍品的武仲连也不
暗自赞叹,心中大为喜爱。
“你爹倒还记得我爱收藏奇珍异宝的毛病。”他大笑着收下贺礼,随即泛着
光的眼眸这才转向那三名陌生的年轻男女。
“世侄,这三位是?”
听他询问,俞子南连忙为他们双方各自介绍。“世伯,他们是沈待君姑娘、华丹枫公子与华妙蝶姑娘;三位,这就是受到江湖人敬重,人称『武仲裁』的武世伯。”
“见过武庄主。”身为师姐,沈待君代表师门施施然的行了个礼,
畔噙着淡淡的浅笑,歉疚道:“不请自来,没备上贺礼,还望武庄主见谅。”
沈待君?华丹枫?华妙蝶?
武仲连不
痕迹的又迅速看了三人一眼,确定自己确实从未曾见过,也不曾听闻过他们的名号。心中虽疑惑三人的来历,可嘴上依然笑着回礼道:“哪里的话,三位愿意前来参加武某的寿宴,这是武某天大的面子,
都来不及了,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然明知是客套话,但他说得恳切万分、真切异常,倒也让人听了心中大为舒坦。
尤其是向来开朗直
的华丹枫、华妙蝶两人霎时笑开了脸,毫无顾忌的就在武仲连面前叽叽喳喳的叫嚣着——
“师姐,武庄主真是个好人,俞公子说得一点也没错…”华妙蝶天真的赞美。
“是啊!”连连点头附和,华丹枫也很开心。“这样一来,师姐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找我们麻烦了,武庄主一定愿意帮忙的。”
“怎么回事?”武仲连是个老江湖了,马上听出话中有着蹊跷,当下直觉探问:“有哪里需要武某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三双眼、六只眼睛默契十足的齐往俞子南看过去。
而他也很自觉的主动站出来开口解释“世伯,实不相瞒,小侄前来贺寿的路上曾受『黑风堡』所袭击,若非沈姑娘三人出手相救,恐怕已遭不测了。”
“有这等事?”武仲连惊讶,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又问:“莫非是为了求亲不成一事?”
事实上“黑风堡”求亲于“松月山庄”却被拒一事,在江湖上已悄悄传开,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黑风堡”竟因此而怀恨在心,处处寻俞家的麻烦了。
闻言,俞子南苦笑着点头承认不讳,但随即又振起精神,朗声道:“因为小侄的关系,沈姑娘三人算是得罪了『黑风堡』,可原有冤有头债有主,俞家与『黑风堡』的恩怨实在不好波及旁人,所以小侄不才,想烦劳世伯出面协调,让『黑风堡』有事尽管找我俞家,千万不可为难沈姑娘师姐弟三人。”
武仲连也知“黑风堡”
狠毒辣,稍有得罪便处处不饶人的行事风格,所以听他提出如此请求倒也不意外,只是…
略微沉
了一下,武仲连不动声
的含笑道:“实不相瞒,武某凭借着一点虚名,承蒙江湖人不弃,纷纷前来贺寿,而黑风堡少主亦已在两天前抵达我武家庄。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皆是年轻一辈的俊秀,有什么误会与不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当面好好谈个清楚,说不得恩怨会就此化开,还多了个朋友呢!”
他话说得既体面、又好听,让俞子南、华丹枫与华妙蝶三人又
又喜,脸上
是笑容,倒是沈待君却若有所思的微蹙起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谢世伯!”拱手为礼,俞子南开心的道谢。
“哪里!”不在意的挥挥手,武仲连笑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累了吧?来福,带四位贵宾去客房歇息。”
随着他的命令声,一名家奴机伶的
上前,鞠躬哈
的领着四人立刻大厅往内院而去,在穿过层层院落与回廊的路上,华妙蝶忍不住开口了——
“没想到那黑风堡少主也来了,难道武庄主就不怕你们狭路相逢,一言不合而打起来吗?”不用说,她问的对象自然是俞子南了。
只是俞子南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前头领路的家奴便
起了
膛,一脸骄傲的抢着回答。“不会的!我们庄主有条规矩,不论是谁,只要进了武家庄,不管有何深仇大恨都得放下,要打得出武家庄才能打。”
“咦?这是真的吗?”眨巴着晶亮眼眸,她觉得订这种规矩并且大家都愿意遵守实在很诡异。
“是真的!”微笑点头,俞子南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也不觉得这种规矩有何奇怪。
“这么说来,
后我若是干了坏事,只要跑到武家庄内躲起来,死赖着都不出去,那仇家岂不是只能在庄外干瞪眼一辈子吗?”嘿嘿直笑的
着下巴,华丹枫很懂得“物尽其用”“哈哈…真是作
犯科、杀人越货的最佳藏匿之处啊!”
“…”俞子南无言了。
“…”家奴冷汗了。
“…”沈待君深深又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然后面色镇定的转移话题。“武庄主真是不负『武仲裁』之称,果然
游广阔、人脉深厚,连与『黑风堡』都有
情。”
嗯…不是说“黑风堡”作风
狠毒辣,行事霸道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吗?那位庄主倒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连那听说不好相处的“黑风堡”都愿意卖其面子,黑风堡少主还特定前来祝寿,手腕可真是厉害呢!
不知她心中微带玩味的暗忖,俞子南笑答道:“武世伯古道热肠、待人宽厚,处处与人为善,在江湖上确实友人众人;至于与那『黑风堡』的
情,那就不得不提到二十多年前武林四大公子的事了…”
“四大公子?”好奇的追问,华丹枫立刻来劲了。
点了点头,俞子南解释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四名年龄相近,武艺、人品皆属人中之龙的青年才俊,好事之人便称其为武林四大公子,我爹、武世伯与如今的黑风堡堡主便是当年的四大公子中的三个…”
微微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颇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赞扬自家爹亲的嫌疑,但随即又道:“当年的四大公子中,我爹与武世伯
好,但和黑风堡堡主却没什么往来;而武世伯与黑风堡堡主虽不是知己,但也算薄有
情,所以如今武世伯的寿诞,黑风堡少主才会前来祝贺。”
经过他的这番解释,师姐弟三人才恍然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华妙蝶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忙不迭的叫了起来——
“不对啊!四大公子中你只说了三个,那还有一个呢?”眨巴着大眼追问,她很喜欢听这种江湖轶事。
“还有一个叫沈云生,听我爹说这位沈前辈文武双绝,不论是武艺、才识、人品、相貌皆是四人中的佼佼者,四大公子中以他最为出类拔萃。加上他又
情儒雅、风度翩翩,不论是德高望重的武林耆老,或是寻常的贩夫走卒,他皆诚心相待,所以极受敬仰与推崇,只要提起他,江湖众人几无恶言,许多名门闺秀、飒
侠女更是倾心恋慕、芳心暗许,只可惜…”蓦地,俞子南顿了顿,脸上浮现几许遗憾。
“只可惜什么?”清眸隐隐闪着光,沈待君难得好奇的探问。
“只可惜在二十多年前,他突然失去踪迹,从此下落不明。”微微笑了笑,俞子南补充又道:“有人说他觅得佳人相伴,神仙眷侣隐世而去;也有人说他是受世外高僧点悟,从此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总之各种说法众说纷纭,但不论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江湖上再无人见过他的身影了。”
闻言,沈待君微微一怔,随即波澜不兴的淡笑附和。“那还真是可惜呢!”
“怎么不说是受到仇家杀害,被弃尸荒野而无人知晓呢?”一旁,华丹枫玩笑道,完全把这当作是在天桥听说书,心中只觉得有趣。
“也是有人这般怀疑过,但是听我爹说,那位沈前辈的武功高深,曾与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名宿切磋武艺,两人
战三天三夜皆未分出胜负,最后还因此结成忘年之
…”眼
几丝景仰之
,俞子南笑道:“如此的身手,要被仇家杀害并弃尸荒野,我想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的这番话,华丹枫笑笑的听了就过,并没放在心上,毕竟那只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湖轶事,与他并无切身关系。
至于沈待君则是始终噙着清冷的淡笑,也没继续开口多问,似乎对此话题已无兴致。
而华妙蝶则是孩子心
,已经叽叽喳喳的自动聊起别的新鲜事了。
就这样,在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中,一行人在家奴的带领下,很快的来到了客房处,并在下人利落的安排下,不一会儿便在各自的客房安顿好了。
与师姐同住一房,华妙蝶一进房便往
榻上扑去,开心的在上头滚了好几圈,看得沈待君直摇头,还来不及笑斥,便见她抱着软枕翻身坐起——
“师姐,俞公子说得果然没错,那位武庄主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俏脸笑瞇瞇的,她开心的赞扬着。
闻言,沈待君还来不及回话,便听“叩叩”两声响起,随即不待回应,门扉便被人一把推开,然后就见华丹枫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师姐,有了武庄主的帮忙,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没头没脑的哇哇叫嚷,一脸兴奋。
唉…这两个师弟妹,怎么天真的心思全是一个样?
暗暗叹了一口气,沈待君让两人分别在桌前坐定,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自己轻啜了一口后,这才不疾不徐的悠悠然反问:“你们真这么以为吗?”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华丹枫愣住,眼中有着
的不解。
“方纔武庄主话虽说得好听,但并没有明确答应要出面帮忙调解,只是说要让我们与那位黑风堡的少主当面好好谈清楚,不是吗?”嗓音平淡无波,却是一针见血的点出先前武仲连话中的回避,沈待君的心思清明,可没师弟妹那般好唬
。
“咦…好像真是这样耶!”回想了一下,华妙蝶后知后觉的发现了。
同样被点醒的华丹枫愕然的张着嘴,好一会后,他才忿忿道:“就算武庄主不肯帮忙,难道我们还会怕了黑风堡不成?哼!澳明儿个遇上了黑风堡少主,如果他肯好好谈便罢,若他还是执意要找麻烦,那我们就打得他落花
水,跪地求饶。”
“师兄说得是,就打得他夹着尾巴不敢叫。”气势凶猛的挥舞着拳头,华妙蝶全心全意支持自家师兄的意见。
怎么长这么大,她这才发现师弟妹两人竟都如此的崇尚“暴力美学”,实在是…
头疼的抚着额,沈待君无奈轻斥“瞧你们,人都还没见着就这般凶神恶煞,若真见着人了,还能有好话说吗?可别好端端的把事给
拧了,那就真的揽个麻烦上身,甩也甩不掉了。”
被师姐这么一斥,华丹枫、华妙蝶两人顿时瘪了脸,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后,华丹枫才吶吶开口——
“那…师姐,你说该怎么办才会?”盈
信任的眸光看着自家师姐,他知道听师姐的话绝对不会错的。
安抚的笑了一下,沈待君柔声道:“这事光我们在这里穷瞎想也是没用的,待与黑风堡的少主碰了面,只要平心静气的把话说清楚,相信对方也没那个精神来为难我们,毕竟俞公子一家才是他要挑事的正主儿,不是吗?”
闻言,华丹枫虽觉得如此一来,对俞子南好像有点没义气,但是一来俞子南已声明“冤有头债有主”,不愿波及旁人;二来师姐也不喜他们三人被牵扯入别人的恩怨中,所以最后他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见状,沈待君知他
后不会再脑子发热的光想着义气而把别人的恩怨揽上身,当下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说是什么『武仲裁』呢!我瞧根本就是沽名钓誉、虚有其名…”想到了武仲连华而不实的应酬话,华丹枫忍不住嘀咕起来。
听他不
的叨念,沈待君不由得失笑,可一转头,却见向来天真爱笑的师妹皱着眉,神色似有几分不快,不由得出声探问——
“怎么了?”快步来到师妹身边,脸上
是关切。
“哼!”鼓着腮帮子轻哼一声,华妙蝶气呼呼的叫道:“俞公子还说那个武庄主是古道热肠、热心助人的大好人,原来都是骗我们的。”
亏她还以为俞子南是个正直的人,也相信他口中的那个“武仲裁”会帮他们调解与“黑风堡”之间的麻烦事,没想到根本都是骗人的。
清楚她是在不高兴些什么后,沈待君不
温声劝解“其实不见得是俞公子骗了我们,你可别误会人家。”
“咦?”惊疑一声,华丹枫抢着发问:“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师姐,你倒是说个清楚。”华妙蝶不解的附和。
轻抚着她一头柔顺发丝,沈待君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这才缓缓解释“也许武庄主对俞公子,甚至大部分的江湖人士而言,确实是个古道热肠的『武仲裁』,只不过对我们不是罢了。”
此话一出,华丹枫眉眼微垂,显得若有所思,似乎隐隐约约想明白了师姐话中未臻之意;倒是华妙蝶的慧
不够,未能“顿悟”,只好忙不迭的追问——
“师姐,我不懂!”搔着脑袋,她听得
头雾水。
“你们想想,不论是俞公子亦或是其他的江湖人士,其自身与背景或多或少都有些名望与势力,所以若起了纷争,武庄主出面调解,让两方化干戈为玉帛,不仅他的名声好听、受人敬重,更让两边的人都欠他一份情,
后行事上若有什么利益冲突,曾欠其人情的人多少也会让着一点,对武庄主而言,是只有利而无害的。”
微微
了一口气,沈待君接着又道:“可我们只是没没无闻的无名小辈,而那黑风堡又是善于记恨、行事狠戾的帮派,若是为了我们而因此得罪黑风堡,对武庄主只有害处,根本无利可图,他又怎会愿意答应帮忙呢?所以只好表面上把话说得极为好听,可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应允。”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喉,然后观察着两位师弟妹。
就见华丹枫一脸与自己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的深思样;至于华妙蝶则是终于恍然大悟——
“帮人还要先计划能不能得利,这还叫帮人吗?”不
的撇着嘴,她嚷嚷着。
“这江湖还真黑!”翻着白眼轻哼一声,华丹枫突然觉得世道真是险恶。
还是自己的师姐、师妹最好了!
还是自己的师姐、师兄最好了!
某师兄妹不约而同的如此想着,然后一起眨巴着闪亮亮的大眼看向自家师姐,神态就像是两只信赖主人的小狈般。
见两人如此模样,沈待君忍俊不
的失笑,还来不及回应,就听到华妙蝶又再次开口了——
“说来说去,还是师姐厉害,光凭武庄主那番话,就能把事情想得这般透彻。”捧着腮颊一脸的崇拜,她对师姐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就是!就是!”这回换华丹枫点头如捣蒜的附和小师妹,对自家师姐真是佩服万分。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轻摇着头,沈待君低声笑斥“那是因为你们两个懒,从来不肯用脑袋好好的想一想。”
“那有什么关系?”被责怪“懒惰无脑”,华丹枫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笑嘻嘻道:“反正我们有师姐在嘛!”
呵呵,反正不管什么事,师姐总会先一步想得明明白白,他和师妹只要听师姐的话准没错,根本不用烦恼。
闻言,沈待君不由得微微一怔,带着几许旁人难以察觉的涩意缓缓开口“你们也该学着不再万事都依赖着师姐,毕竟…师姐也不是总能待在你们身边的…”
她的尾音尚在空气中飘
,华丹枫脑中却猛地浮现师妹先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言,顿时神色大变,急声质问:“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总是待在我们身边?”
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沈待君不
有些微讶,还来不及回话,就又听他急怒的叫了起来——
“师姐,你是嫌我们烦,所以要抛下我们,不管我们了吗?”一想到这种可能
,他不由得大为慌乱,一股没来由的恐慌袭上心口,让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什么也无法多想,只能瞪着俊目急于寻求保证。
“胡说什么呢你?”敛起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沈待君神色不波的轻斥一声,随即淡淡的解释“师姐哪是要抛下你们?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算我们师姐弟三人的感情再好,若是机缘到了,或许男婚女嫁,或许各奔前程,也总会有分离的一天。”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理智万分,华丹枫却不爱听,径自恼怒的叫道:“就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也要席散人不散,是不是?师妹!”未了,还不忘寻求另一人的支持。
突然被点名,华妙蝶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师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世上哪有什么人能永远在一起的?就连娘再怎么不舍,最终不也得抛下他们,独赴九泉。
暗自叹息的看着眼前犹带天真的孩子心
的师弟妹两人,沈待君不由得苦笑摇头。
然而看在华丹枫眼里,却以为她是不肯答应,当下更是焦急“师姐,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急得跳脚,他心慌至极。
“没什么意思!”轻抿着笑,她故意调侃。“只是笑腻今儿个怎么突然像个三岁娃儿,这么爱黏着师姐了?”
被说得脸上一红,华丹枫不由得有些忿忿的,可还是固执的坚持。“黏着师姐又怎么了?犯法了吗?我和师妹就是打定主意要黏着你!”
纵然心知他这只是孩子气的宣言,沈待君听了还是心口一暖,可却没多做响应,只是笑笑的转移话题。“好了!我们一路南下,大家都累了,你也快回房去歇息吧!”
“我不回去!”摇着头,华丹枫异常执拗,非要得到保证不可。“除非师姐答应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心中永远记挂着我们。”
“傻瓜!师姐不记挂你们,还能记挂谁呢?”神色不波的柔声笑应,沈待君巧妙的回避了第一个要求。
没注意到被钻了漏
,
心以为她已答应的华丹枫顿时感到
天喜地,年轻俊朗的脸庞霎时笑的有如盛开的花儿般灿烂,并在她的连声催促下,满意的起身离开了。
唉…这般好哄骗,以后若是她不在他身边,可怎么让她放心得下…
喟然笑叹,沈待君目送他处了房后,回身却见自家师妹皱起小俏鼻,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
“哎呀呀,师兄今儿个是在唱什么大戏,怎么让我看不懂呢?”真是怪了!师姐也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师兄就莫名其妙的计较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了。
闻言,沈待君只是心不在焉的笑了笑,眸
朦胧、若有所思,一时亦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