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瞬间他什么都说不出，久久，欧惟才反应过来，脸自嘲“原来是这样！你把我错认成大哥，发生一夜情、还生下了孩子，怪不得说不出口！”

　脑海中成一片，欧惟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在意过大哥欧逸遮掩住他的光芒，可是这一次，他突然有些嫉妒大哥，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阴暗的一面，真是可笑！

　看欧惟喜怒莫辨的表情，虞文文咬紧下“我当时心里很，而且那晚我们都喝醉了，我以为只要逃开，事情就能够回到原点，我从来没想过会有孩子；我也想过要拿掉孩子，后来实在不忍心，才把他生下来。”

　“我要好好想一下。”欧惟沉默地坐在那里，许久才长长叹口气“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虞文文鼻子“我想过了，孩子是我自己决定生下来的，我就要负责任，我会好好养大他。”

　“事情如果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小靖是一个孩子，不是一只小宠物，你想过他以后的生活吗？孩子总会长大，到时候他问你要爸爸，怎么办？”欧惟苦笑。

　面色苍白，虞文文愣住“我可以让他过得更好。”

　“哼，你在骗我还是骗自己？”欧惟浓眉紧蹙“一个女人独自抚育孩子有多困难，这些日子相信你也经历了，还有更多可怕的你想过没有？家里闯入盗贼、孩子生病…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眼神空地看着欧惟，虞文文无话可说，她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只是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待孩子。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小靖是我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欧惟看着虞文文，语气严肃“我大哥已经结婚了，你再没有机会；小靖也成了我们之间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希望你接受我的提议，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神智慢慢回笼，虞文文接连吃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不只虞文文吃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纠他不是很好吗？他可以继续自由自在的四处游，真的走因为自己所谓的责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惟直视她的眼睛“因为责任，我决不允许欧家的孩子落在外面，不管那一夜是谁的错，孩子都是我的责任。”

　“不可能！”虞文文断然拒绝，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不是感受不到欧惟的好，只是她不希望他一时冲动、以后后悔；一份责任心也许能让他瞬间作出这个决定，却很难维持一辈子“小靖的出生你并不知情，甚至在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你！既然这样，你当然不需要负责；你还年轻，不必要背负这样沉重的负担，我不想强加这样的责任给你。”

　“你为什么要替我作决定？要怎么做，不是你说了算。”强硬地下达命令，欧惟站起身“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至于以后的事，我不会你立刻作出决定，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撂下这句话，欧惟就转身离开，虞文文却发愣许久，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做才好？

　尽管装出一脸冷酷，欧惟的心里却隐隐有些痛楚，走出院门时，忍不住必头看虞文文一眼，她还愣在那里，目慌张、面色苍白，憔悴得好像随时会晕倒在地上，让他有种立刻走回去拥她入怀的冲动；可惜，他不能这样做，好不容易决定硬着心肠她答应，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双拳狠狠握紧，欧惟暗自咬牙，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生怕下一秒会心软、作出退让。

　不过是短短两天的等待，欧惟却觉得度如年，自从那天狠心撂下话，他没有再到隔壁去，犹豫着放弃了迫的手段，只是安静地等着虞文文的回应；也许，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甚至说很糟糕，他原本可以使出更多手段让虞文文就范，只是想到她当时吃惊受伤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动摇。

　什么时候开始，他欧惟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虞文文到底是怎么看待他、她到底想要什么？欧惟很是疑惑，更不懂的是，她和大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思考之后，欧惟决定回公司一趟去问大哥，非清楚一些事不可；于是他坚定地向虞文文作短暂的告别，要她等他回来。

　驱车赶在去公司的路上，欧惟按下大哥的号码，短短嘟声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惟，找我什么事？”

　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尽管早已习惯大哥的直白，欧惟还是忍不住苦笑“大哥，你这么直接的开场白真伤人，就不能先问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就算是敷衍一下也让我这个弟弟心里温暖一些。”

　手机那头的欧逸皱起眉头，有几秒钟的停顿“你过得好不好？”

　“还好吧。”欧惟不知从何说起，有些犹豫。

　“哦，这样。”欧逸慢悠悠说一句，不等欧惟诉苦，语气又冷冽起来：“那你找我什么事？太闲了、找我解闷？”

　这些话欧惟听在耳中有种摔手机的冲动，果然是他大哥，什么时候都能直白得让人无话可说！知道多说无益，欧惟也不再绕圈子“大哥，我马上去公司找你谈些事情，你能在公司等我一下吗？”

　“很重要？”欧逸简介询问。

　“很重要。”欧惟想也不想，他很急切地想要知道虞文文的过往，即便他只是个过客也不愿无知下去。

　“嗯。”手机被挂断的时候，欧惟隐隐听到大哥答应了一声。

　脚下狠狠踩下油门，车子急速行进起来，欧惟急着知道真相，一路上飙车赶到公司楼下，把车子丢到一边就火速冲进楼里直奔电梯，很快就到了二十四楼的总裁办公室。

　“大哥。”莽撞地推门进去，欧惟唤道。

　正和秘书说着什么，欧逸冷眼瞟过去“我还有事忙，你等一会儿。”

　尽管心急如焚，可明白欧逸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一边，好不容易看秘书谈完事情离开，赶紧走到桌边坐下。

　欧惟打量四周，心里算计着怎么问才好“大哥，大嫂呢？她不是你的贴身秘书吗，怎么没见到她？”

　“她最近去帮朋友处理生意，贴身秘书换了别人。”欧逸眯着眼打量欧惟“你去二十三楼找她了？”

　“是啊！”欧惟回答得很心虚，其实他根本没去找肖依，这不过是他临时起意找的话题。

　看欧逸低着头看文件，欧惟了口水“其实大嫂不当秘书也好，贴身秘书多累呀！尤其大哥你还是个工作狂，看你上一个贴身秘书不就被你待到辞职？”

　欧逸蹙起眉，有些不耐烦“你从哪里听来的？而且阿文是待产离职，你突然关心这个干嘛？”

　“对、对，阿文，就是那个阿文，我休息的这段时间还碰到她，我们聊了一下，你是工作狂是她亲口说的！”欧惟灵机一动，顺着说下去。

　嘴角溢出一个不屑的笑，欧逸瞪一眼弟弟“看来你真的是太闲了，这种闲话也放在心上！阿文不可能说那些话，她当了我贴身秘书两年，我很了解她的为人。”

　欧惟有些紧张，握紧了拳头“大哥这么肯定她的为人，是不是很喜欢她？”

　“喜欢？”重复这两个字，欧逸眉头一皱“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是个称职的秘书，我很欣赏，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只是欣赏？”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冀，欧惟表情变得愉悦起来。

　“不然你以为呢？”冷冷瞪一眼欧惟，欧逸冷冷问道：“莫名其妙跑来说有重要的事问我，结果只是问些闲话，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帮我接手公司？你要是愿意我也没意见，正巧你大嫂最近闹着要我陪她去玩！”

　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欧惟喜不自，怕大哥真要留下他，忙不迭站起来“不是、不是，我最近很忙，有空再来看你。”说完又是飞快地冲出去，留下欧逸对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

　听完欧逸的话，欧惟心情开心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看来人哥是真的对虞文文没有感觉，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勇敢地追求她？

　他兴高采烈地跳上车子，想要立刻回到虞文文身边，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呢？欧惟突然懵住，有些茫然，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是呀，他该告诉她什么？说“大哥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说“我要追求你”？

　这些话也许并不是她想听到的，两年的苦苦暗恋，好不容易狠下心奢求欧逸的一夜温柔，竟上错了他的，甚至生了孩子，必须一辈子背负着沉重责任；现在他突然跑去对她讲，别再坚持那段绝不会有回应的单恋，这样是不是太过残酷？

　心的狂喜突然退去，欧惟握拳打在方向盘上，心的患得患失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他对文文和孩子只是所谓的责任，怎么会在他大哥否认的那一刻，开心得都要跳起来？又为什么在想起虞文文这些年的苦楚时会感到心痛？难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她？

　深口气，欧惟试图让自己纷的情绪平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看来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该怎么做。

　因为暂时搞不清楚心里的感觉，他决定在家里住几天；见到他回来，管家常婶高兴得眉开眼笑，欧惟却没有心情说笑，敷衍两句就走到楼上房间，就这样发呆大半夜，和虞文文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在他脑海浮现，终于在天明时作出决定！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追求虞文文，不管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只想顺应心底的悸动。

　欧惟离开后的第三天早晨，原本应该像往日一样平静，虞文文却听到门口传来吵闹声，想起上次虞大方来时的事情，她便紧张起来，那个无赖已经很久没来过，难道他又上门来要钱？上次还有欧在，这次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海，虞文文愣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依赖欧惟？她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朋友，可是一向独立的她，竟也开始依赖别人。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门口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尽管心中填恐惧，虞文文还是颤抖着手打开门，准备接受像上次一样的羞辱和打骂。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淡淡的笑脸就映入虞文文眼中，同样引人注意的还有男人怀里的一大捧红色玫瑰；看到虞文文走出来，已经被人围观好一会儿的欧惟出大大的笑容“嗨，我回来了！”

　看着那笑容，虞文文有种眩晕感，用手扶住门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以为欧惟那的离开，是因为想通了一切、决定放弃那所谓的“责任”，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不请我进去吗？”欧惟挑眉看向虞文文，再见到她，这些日子的煎熬仿佛减轻很多。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不方便请你进来。”纵然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欣喜，却很快被犹豫取代，虞文文拒绝了他。

　不急也不恼，欧惟嘴角溢出一个笑容，随即放轻柔了目光看着虞文文，那眼神如此真诚，仿佛写了爱意“我是来道歉的，抱歉我那天对你那么鲁，还有对你发脾气的事情！阿文，我说过我会回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现在我想清楚了一切，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虞文文又恼又怒，脸上布红晕，欧惟在胡说八道什么！离开后又回来，想要报复自己吗？

　仔细观察着虞文文的表情，欧惟笑了，谁让她倔强得可以？他也是没办法才会使出这招，眉宇间出几丝犹豫，欧惟低低叹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其实我也恨我自己，事情既然发生了也不能怪你，都怪我那天喝醉了才…”

　路人恍然大悟地出笑脸，还有上次围观过的人，低低讨论上次欧惟英雄救美的事迹，很快就有人开始热情说情：“让他进去吧，他都向你道歉了，”

　“他不是…”虞文文这下难以镇定了。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相信我，那次我是真的失去了理智。”欧惟抢先开了口，表情真挚，他是在说那次的争吵，至于别人想到了什么，可不关他事；好好的生活发生巨变，他突然找到自己的一夜情对象，还多了一个儿子，这事情放到哪个正常男人身上，都是个晴天霹雳，当时的他真的无法思考，所以才回家里冷静几天，现在他已经搞清楚自己想做的，自然就不再犹豫。

　长时间的相处，虞文文怎么会不明白欧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在心底叹一口气，还是退让了“你进来吧！”

　向围观的路人微笑示意，欧惟紧随其后走进去，生怕虞文文再反悔。

　“把门关上。”虞文文走在前面，淡淡撂下一句话。

　“好。”欧惟关好门，这才走到房间里。

　房里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和他离开前没什么变化；欧惟为自己的念头笑起来，也只是离开两天，怎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已经下了决定，不管是为了责任还是别的什么，都会留下来保护虞文文，至于她对自己的抗拒、还有对大哥的爱意，他会慢慢等待事情明朗，顺其自然；想也不想，欧惟先去卧室看了孩子。

　虞文文泡好茶、走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欧惟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他抚摸着孩子的面庞，时而皱眉、时而微笑，英俊的模样即使是皱眉都好看极了，看得虞文文有一瞬间的失神。

　欧惟离开的日子里，她不是没想过他，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他曾是她最好的朋友，他陪伴她从那段艰难的日子里走过来，如果说对他一点的感觉都没有是骗人的，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她接受他的理由，他只想要负责，她却不能那么任。

　靶受到打量的目光，欧惟醒过神来，站起来奇怪地看看自己“是不是我衣服很难看？早上来得匆忙来不及挑选，随便穿了一件就跑来了。”

　“不会，很好看。”有一副衣服架子的好身材，他即便是穿件乞丐装都一样吸引别人的目光。

　“坐吧！”虞文文开口。

　“好。”欧惟也不推辞。

　坐下后，才发现他们找不到话题，沉默弥漫开来；几乎是一夜未睡，欧惟发现自己打好的腹稿，在看到虞文文的一刻化为乌有，他像个青涩的小憋子一样，只会发呆“告诉你一件趣事，昨晚我住在家里，亲眼见到大哥被大嫂闹着学作菜，结果两个人差点烧掉厨房，你说好不好笑！”

　原本是想轻松一下气氛，欧惟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就开始后悔，这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他更笨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虞文文无奈一笑，看着欧惟写后悔的脸，觉得更是好笑“是吗？你大哥也会作饭？”

　“为了心爱的女人开心，男人也会偶尔洗手作羹汤。”欧惟把目光放在虞文文身上，终于找到一丝镇定“大哥能做到，是因为他在乎大嫂，如果能让她开心，作饭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对别人好，虞文文实在无法太高兴“是吗？他真的变了很多。”

　“阿文，其实我想说…”欧惟释然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可以为你做很多，只要你放开心扉接受我！其实来的路上我本来想了很多话要告诉你，可是见到你的时候却像个傻瓜一样…”

　“像你大哥一样吗？”虞文文反问。

　“对，像大哥那样，我也做得到！”欧惟毫不犹豫。

　叹口气，虞文文不得不承认有些感动“你大哥是因为爱一个人才改变，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改变，这个问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当然是…”话到嘴边，欧惟突然停住。

　“你是为了责任，不是爱情。”虞文文微微一笑斗“爱改变自己的人是无所畏惧的；你呢？你在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很犹豫、还有些担心？你在担心未来，担心就这样放弃的自由值不值得？可这些，都不是一个懂得爱情的男人会考虑的，顺着自己的心情来作出选择，就是他们的定心丸。”

　“你说错了。”欧惟反驳：“我那天离开不是因为害怕，我只是想清楚我对你的感觉，当然我不能否认自己心里是有些慌乱的，毕竟突然多了一个儿子，我一时很难接受；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小靖是我的儿子，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需要一个家，我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落在外面，而且我对你也不是毫无感觉，在离开你的五十多个小时里，我一直想着你，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口气，欧惟慢慢说道：“我们在这里相遇后，从每一天的相处中，我渐渐发现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你坚强且美丽，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的心，这些都让我很心动！所以我之所以回来，也是受到你的吸引。”

　“可是，责任还是最主要的。”虞文文依旧不能相信。

　几度张口，欧惟挫败地叹口气“好吧，我承认对小靖的责任也使我不愿逃避，所以我回来追求你，为了小靖、也为了我们；就像我走时说的，等我回来，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虞文文失笑“你不必勉强自己，而且，我们之间太遥远，你甚至比我小，我无法接受。”

　欧惟挑眉“这些都不是理由，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会继续住在隔壁，虞文文小姐，很高兴继续当你的邻居。”

　惫想要多说什么，卧室里却传来虞靖的声音，虞文文站起身，下达逐客令：“孩子醒了，我没办法招待你了。”

　“没关系，我回头再过来。”听着儿子的声音，欧惟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虽然他也很想进去看看孩子，不过他还是暂时忍住了，识相地离开，他的追求之路还很艰难，他可不想惹恼了虞文文。

　“花我放在这里了。”看虞文文走进卧房，欧惟喊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院子，走到隔壁开门进去；心里有了决定，心情也轻松了点，欧惟躺在自己的大上，嘴角溢出一抹笑“虞文文，你等着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