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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也真是太巧了。”老王爷虽然被雁雁说服了,但眼神中仍带着些许怀疑。

 “是谁莫名其妙来这张画像的?是嫌咱们王府里事情还不够多吗?”雁雁瞪着前厅外头鬼鬼祟祟的仆役。

 外头的仆役蹑手蹑脚地溜了个干净。

 “王爷,您瞧瞧,华姬都被您给吓傻了,快些放她回去歇息吧。这几我看她身子虚弱的,可别又闹出病来了。”雁雁转过身来,挽住南静王的手臂,努力在解救华姬。

 华姬脸上挂着微笑,但手心里却捏出了汗。

 “华姬,你先回去歇着吧。”老王爷淡淡地说道。“至于这个悬赏告示,我会派人到官衙探问清楚,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还你一个清白,如果不是…我也会好好盘问你。”

 雁雁深深口气,她知道老王爷并没有完全相信她为华姬开的话,她朝华姬投去忐忑不安的一瞥。

 华姬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了,她恍恍然地走出前厅,回到房里,无力地倚在卧榻上,在沈淀纷的思绪后,她开始思索着,为何那张悬赏告示会出现?

 崔圆圆、崔圆圆、崔、圆圆…

 她蓦然睁开眼睛。

 难道是那兰做的?

 圆圆的名字,她只告诉过他一个外人,而崔这个姓,是那为了敷衍他而随口掰的。

 华姬不敢相信,那兰为了找她,竟然用了悬赏告示的方法!

 她缓缓坐直身子,仰起头又哭又笑起来。

 没想到那兰会动用到官衙的力量来找她,难道他是官府里的人吗?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了他那么难的男人?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找她不可?

 她不过是想要在南静王府里开始一个新的生活罢了,为什么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如愿?

 那些贴京城的悬赏告示,祈叔和陶妈也一定看到了,他们肯定气坏了,而且一定会想办法带她离开这里,回到“朱雀堂”的。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过脸庞,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绝望,她知道她小小的希望已经死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站起身想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放眼望去,竟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必须带走的,她苦涩地笑了笑,又回到卧榻前坐下,怔然望着顶发呆。

 暗暗躲在房门旁的婉儿,看到华姬一个人凄然落泪,她知道原因一定与那张悬赏告示有关。

 当她看见那张告示上的画像时,她就知道,画像上那个叫“崔圆圆”的人正是华姬!

 深夜,华姬对着一盏烛台发着呆,静静望着烛泪无声地淌落下来。

 她在等着,等着祁叔和陶妈来把她带走。

 她知道他们今夜一定会来。

 一阵凉风如丝般溜溜地吹过,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

 窗格上传来“喀”地一声响,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忽然一阵劲风吹来,烛火倏地熄灭,她知道是祈叔和陶妈来了。

 她站起身,在暗夜中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她的房中,她心下疑惑,祈叔的身量并没有那么高大呀!

 黑影慢慢朝她走近,在黑暗中,她看见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不对,这人不是祈叔!

 她骇然口气,心中掠过一阵惊慌。

 在她就要张口大嚷时,那黑衣人倏然窜到她身前,大掌紧紧捂住她的口!

 “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黑衣人的声音,华姬震愕得目瞪口呆。

 “那兰…”

 无边无际的夜,远处是绵延不绝的树林。

 那兰双手横抱着华姬,带着她在黑夜中疾奔,轻巧地跃过一个又一个屋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华姬揪紧他前的衣襟,在风中惊慌地大喊。

 那兰低眸看她一眼,沉默以对。

 前方一棵高树挡路,他提气,足尖轻点,飞身上了树梢,再轻轻跃下,落地后继续疾奔。

 他的轻功好得令华姬吃惊至极,她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寻常的普通男人,这般身手只怕连武功最好的崔叔都逊太多。

 想到崔叔,华姬的背脊不一寒。

 她突然间从南静王府里消失,要是祈叔和陶妈误以为她逃跑了,她该怎么办?

 “快把我放下来!”

 华姬大喊,风声几乎割裂她的声音。

 笨蛋啊,现在放下来是想摔死吗?那兰在心底暗咒,只是他现在正气凝丹田,没办法对她骂出口。

 “你会害了我的,快点放我回去!”

 她几乎要急哭了,开始捶他的膛。

 那兰不理她,仍一路疾奔,奔进了树林里,旋即飞身上树,如飞鹰般在树梢飞快纵跃,最后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停下,抱着她坐在壮的枝干上。

 月光泻在枝叶间,她伏在他的前不敢动,耳旁是沙沙的风吹枝叶声和他急促的呼息声。

 “你终于停了,我还以为你都不累的。”

 她悄悄俯身望下去,这棵大树至少有几丈高,光看一眼就让她感到头昏目眩、心惊胆跳。

 “我是人耶,怎么可能不累。”他微微气,视线专注在她绝的脸蛋上放肆地游走。

 “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这种高度只会让她的脚心一阵阵发麻。

 “你很会下药,不过你会武功吗?”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

 “会一点。”

 其实她只会基本防身的武功而已“朱雀堂”的师父传授她们武功一向不传“攻”,只传“守”

 “那很好,我们在这里你就没办法跑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会药,因为就算你又把我倒,你也跑不掉。”

 他背靠在枝干上,得意地一笑。

 “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不烦人的男人,没想到你不但烦人还恶劣得很,居然到处张贴我的画像,还说我是女窃贼!”华姬又怒又怨地瞪着他。

 “你明明就是女窃贼,我说的是实话,口谎话的是你。”那兰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我…我有我的苦衷…”她躲开他冰冷如鹰的视线。

 “有什么苦衷?我洗耳恭听。”

 他耸耸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不能对你说。”她低声细语。

 “你觉得我大老远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想再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吗?你最好把一切老实说清楚,否则我绝不会放你离开这里,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他咬牙低吼。

 这阵子他该死的什么事都做不了,该死的整天老想着她,该死的想起她的谎言就莫名火大起来!

 “你…居然这么凶…”

 她瞠大双眸,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很温柔体贴的,醇厚的嗓音说起话来也很动听人,她都不知道他强势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怒我的人是你,所以,不要再想骗我了。你真正的名字并不叫崔圆圆,你叫华姬,而且是南静王府的少夫人。我不明白的是,少夫人为什么找上我?”

 当他知道她是南静王府的少夫人时,他的惊愕简直难以形容,甚至怀疑她找上他是不是因为她已知道小王爷是被他给杀死的?

 “你贴的悬赏告示果然有效,这么快就有人向你密报了。”华姬苦笑。

 “而且密告你的人还是你的贴身婢女,够令你惊讶吧?”那兰一笑。

 “婉儿?!”她震惊得瞪大双眼。

 “看来你在南静王府里没有好好收买人心。”他挑眉冷笑。

 华姬不敢相信婉儿竟然会到官衙密告她,她曾经以为婉儿是可以信任的,没想到婉儿竟然背叛了她的信任!

 “我问你,你怎么会找上我?”

 那兰现在只想知道她对小王爷的死知道了多少?她有可能是为了替丈夫报仇而来接近他的吗?

 华姬努力平复复杂混乱的情绪。

 “这个问题我记得回答过你,我找上你,是因为你是个很好的男人。”她深深瞅他一眼。“不过我现在后悔当初找上你了,如果当初不找你,也许现在也不会出这些事了。”她真该找一个平凡一点的蠢蛋才对。

 “你是小王爷的过门子,你和他根本没有房,而你找上我是想要一个孩子吧?难道你想用我的孩子替你死去的丈夫继承爵位?”

 这是他在知道她是南静王府少夫人的身分时,反覆猜测推敲的结论。

 当他捕捉到她脸上惊愕、慌张,唯独没有惑的表情时,就知道他已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他居然会跟一个新婚丈夫被自己杀死的新寡妇风了一场,而且还极有可能已落了种在她的身体里!

 他这辈子遇到再诡异的事,都不及这一件来得令他震惊。

 “你已经猜对了,这就是我找上你的真正原因。”华姬苦涩地笑了笑。“你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追查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好好地过日子?”

 “为什么?这话是我要质问你才对!”她脸上委屈的神情出了那兰咄咄人的火气。“你让我破了戒,你让我气到就算掀翻整个京城都要找到你,是你打了我的生活!”

 “我让你破了什么戒?”

 她怔怔地,好奇地看他。

 那兰语。他把她带走,最重要的是要盘问他想要的真相,在真相未清楚以前,他不会先自己招认。

 “你说你的真名叫圆圆?所以南静王府的少夫人名字叫崔圆圆?那华姬呢?你到底有多少名字?也许你的身分还没有这么简单。”他的低语听起来醇厚人,其中却隐含着受骗的愤怒。

 华姬抬眸,深深地注视着他,良久良久后,摇了摇头。

 “我真的叫圆圆,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名字,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她转眸望向黑夜中不知名的远方,轻轻地说着。

 “这是真话吗?”他不知道该不该再轻易相信她。

 “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何必问我?”她有些动气。

 “我要知道更多,告诉我,你在成为南静王府少夫人以前是什么身分?为什么学会使用药?”

 只要是她的身世,他都想清楚知道。

 华姬为难地咬着下,思绪全被他扰了。

 “很多事我没办法对你明说。”她柔柔地,以几近央求的语气说:“我的名字叫圆圆,这就是真正的我,而我把它告诉了你,然后你记住这个名字就够了,好吗?其他的就请你别再问了。”

 “你觉得我可以这么容易被打发掉吗?”他捏住她的下颚,强势地她正视他。“你对我所做的事可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我可不会让我的孩子有机会变成南静王府的人。”

 华姬怔了怔,忽然空地笑起来,喃喃地说道:“不会了,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我不会再回去南静王府了。”

 “什么意思?”他眯起双眸。

 “都是因为你贴的悬赏告示,是你害我回不去了,是你把我害惨了…”她忍不住哽咽,眼眶中有泪花在打转。

 “你怎能说我害你?明明被害者是我啊!”老天,他最怕女人的眼泪了,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没辙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多事?如果你不找我就行了,我可以平静地过完我新的人生。你不是爱逍遥自在的生活吗?你去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你却偏要找我,还用了那种可怕的手段,你让我没办法再在南静王府待下去,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她伤心地哭喊着,彷佛要把承受的委屈和失望一口气发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那兰被她的突然崩溃大哭吓得整个人傻住。

 “好好…都是我不好,没事了,别哭了、别哭了…”

 那兰手忙脚地将她拥进怀里,轻哄抚慰着。

 他知道当女人一哭,就得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个够,任何天大的事情都得先搁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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