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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程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有人说过,结论才重要。反正都要分手,做菟丝花,牵牵绊绊的有什么意思?我比较喜欢快刀斩麻。”

 “这似乎是妳单方面的决定,李赫同意吗?你们有没有彻底沟通过。也许他并不想结束。”

 钡通啊,如果吵架也是一种沟通,那么他们沟通的次数大概多到可以写进世界纪录。

 累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把她的心磨平磨韧,磨得即便有再多的情感,也能自己视而不见。

 “周医生,别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制造故事转折,让男女主角争执、误会、和解…是我的专业,我已经写过太多那样的内容,实在没有意愿让它们在自己的身上发生,所以,哭闹、哀求、心碎…免了吧,能省则省,反正绕了一大圈,到最后,还是会画下同样的句点。”

 “妳凭什么如此肯定?”

 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问她这句,难道她的所见所闻、经历与感受,都无法确定这么简单的事?是不相信她的判断力吗?

 李赫对她啊,有恩义、无爱情。

 他们没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过,他们之间的道义责任远胜过感情,她不喜欢比较,但她同意那天江国宾的论点,严欣和她之间,是男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因定。

 何况,李赫不也表明过态度?是他亲口说过的——不是严欣,是谁都无所谓。

 她既骄傲又感,绝不愿意成为李赫的“无所谓”

 “换个话题吧。”她摇头。

 “嗯…”周用从善如。“小痹的心脏病发作了。”

 他说得平和,但她看见他眼底的哀恸。

 “严重吗?”

 扬扬离去一个星期后,李赫拿到“薪水”

 以前扬扬送到公司里的钱,扣除房租、人事费用,剩下的,曾小妹会存进公司账户,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他的花费,由于扬扬很细心,每天都会检查他的皮夹,让里面保持有一块钱,因此他从来未为钱伤过脑筋。

 现在扬扬不在了,没有人检查他的皮夹,有几次吃饭,点了菜后才发觉皮夹里空空如也,因此月底,曾小妹给了他一个薪水袋。

 钱不多,只有五万块,他和国宾领等薪,但这是他人生中一次特别的经验。

 他问国宾,拿了薪水要做什么?国宾瞪他一眼,说︰“除了回家缴公库,你以为能做什么?”

 他问小赵,小赵说要缴房租、缴保险费,把该缴的全部缴清,剩下的五分之一定存,另外的五分之四,吃吃喝喝刚好用完。

 他问阿享,阿享和父母亲同住,他赚的钱打算用来购屋、娶老婆,他笑着取出五张千元大钞,神秘兮兮说︰“这个用来吃饭坐车,剩下的,存购屋基金。”

 曾小妹最有计划了,她把钱分别用几个信封袋装好,外面写着“吃饭”、“租屋子”、“缴水电费”、“意外开支”、“存款”她拍拍最后一个信封袋,意有所指说︰“老板,哪天它的厚度超过一公分,就代表我们事务所成功了。”

 他大方接受她的暗示,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下班回到家里,他拿出信封,学曾小妹也在上面写“吃饭”、“缴水电费”、“意外开支”、“存——”…

 他不需要存款,因为他名下有很多基金股票,钱多到数不完,只不过那些东西现在不在自己手上。

 把写着存款的信封撕掉,他一遍遍数着钞票,分配、计数、分配、计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把其他信封收进抽屉里,再把信封外的钱放进皮夹,换上鞋子往外走。

 从出租车下来,他走进百货公司。

 李赫很少逛百货公司,他的衣服以往都由扬扬打理,她打理他的荷包、他的日常所需、他的食衣住行和梦想,如果不是意外,她会继续打理他一辈子。

 罢结婚时,他陪扬扬来过几次,自从事务所开张后,百货公司对于他只是个地标。

 搭乘电梯上二楼,他逛进女服饰专柜,他看得很仔细,每一家、每件衣服、每张展示图,他像看刑案报告一样认真。

 他来来回回挑了很久,都挑不到满意的,直到在经过IRIS时,不自觉停下脚步,这一柜的衣服偏系,款式简单但剪裁大气,型录里的女孩子,每个看起来都典雅大方。

 他想起洋洋那套白色洋装,就走进柜里。虽然一个男人进女服饰区很怪异,幸好他长得不猥琐,否则一定会被异样的眼光注视。

 专柜小姐此时朝他走过来,客客气气问︰“先生,想看什么款式的衣服吗?”

 他摇摇头,走到洋装的架子前,一套套翻看,看中一件雪纺纱洋装。

 它是小圆领,七分袖,袖子的地方透明镂空,裙长及膝,间系着一条质感不错的带,有这套洋装,再搭上一双银白色高跟鞋和浅色包包,一定很好看。

 他满意地取下衣服,左看右看后,问专柜小姐“我的太太一百六十五公分,五十公斤,应该穿什么型号的?”

 “我知道了,请稍等。”

 百货公司打烊时,他提着三个纸袋,里面有他想要的洋装、鞋子和包包。

 他是吹着口哨回家的,却意外的在公寓门口遇见严欣。

 口哨停下,他盯着严欣怀喜悦的脸,想起小赵的话——“李律师,如果你对严小姐没有意思,就不要表现得太绅士,那会让女人怀抱希望,感觉你们到最后一定会复合。”

 他不要和严欣复合,他要和扬扬复合。

 那年严欣让他伤痛绝,让他对人与爱情彻底失望,他不想再相信任何女人,是扬扬把他的不信任转为信任,是扬扬让他再度相信爱情与人,不管是基于“爱情”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原理,他都没道理和严欣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国宾不是已经告诉妳,我不帮妳打官司了?”

 “是,他打过电话,但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帮我的话,我会一无所有的。”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助神色。

 “妳不会一无所有,如果妳愿意好好谈谈,我相信妳丈夫会拿钱出来解决。”

 如果严欣没骗人,王崇临真的让外遇对象有孩子,那么,他相信王崇临一定更切想解决眼前婚姻,而为了声誉,他会选择私下和解。

 王崇临给的那点赡养费,不是她要的,她要一半,要他总财产的一半。“那么孩子呢?我会连孩子都失去,你忍心见我们母女分离?”

 “妳确定王崇临要妳的孩子?那孩子与他有血缘关系?”

 李赫一问,严欣惊吓不已,向后踉跄了几步,直到后背碰上墙壁才停下脚步。他…怎么会知道?

 “李、李赫…你怎会讲出这么残忍的话,你是怀疑我还是恨我?”她下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差一点,李赫就想上前扶她,但脚步方跨出去,他想起父亲交给他的照片、想起曾小妹的误解。不行,他没有本钱再让人误解,不管误解的人是严欣或扬扬。

 “我既不恨妳也不怀疑妳,我只是说出实情,放手吧,妳越是固执越会一无所有。”他劝她接受现实。

 “不,你恨我,你恨我在你当兵时离开,选择了别人,可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已经得到报应了。”她硬是把话题扯到过往。

 李赫叹息。他已经不想谈过去,可她既然要谈,也好,一次把事情说清楚,让她死心,不必再时常向他母亲献殷勤。

 “是的,严欣,我恨过妳,在妳离开后的几年,事事笃定的我,对人产生严重怀疑,那和我坚持的信念有很大差异,幸好扬扬来了,她走入我的人生,让我重新相信。”

 “她常说︰‘幸福的人才会遗忘不幸。’如果她可以让我幸福,那么她就是个成功的子。严欣,我的扬扬很成功,有她在,我的心、我的眉、我的人生与事业才会飞扬,她带给我无可比拟的幸福,因此我遗忘了过去的不幸,真的,我已经不恨妳了。”

 “至于王崇临的事,我是个律师,只相信证据与事实。对不起,我私底下见过妳丈夫,也亲眼看过那张DNA证明,基于道德良知,我无法为妳打官司。”

 “你、你…你怎么可以去见我丈夫?”完蛋了吗?两边都落空的话,以后她要倚恃什么?

 李赫叹气。“我明白失婚的女人很辛苦,尤其妳又要带孩子,不过以律师的立场,我还是建议妳,如果妳丈夫愿意付瞻养费,不管数目能不能让妳满意,都尽快接受吧,不然妳丈夫若提出那张证明,妳在法庭上失去立场,到最后连一钱都拿不到。”

 说完,他绕过严欣,用钥匙打开公寓大门,在走进公寓前,他想了想,又转过身,把话挑得更明白。

 “我母亲那里妳不必费心了,她从来就无法控制我对爱情、婚姻的选择,而且我父亲是支持我的,迟早,扬扬会回到我身边。”

 李赫恢复自信的口吻,就像他在当事人和法官面前一样,他不再把扬扬当成对方辩护律师,他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当事人,一心一意,为她争取最大幸福。

 再不看严欣一眼,他进公寓、搭电梯、打开家门、回房间。

 他把新买的洋装挂在他的西装旁边,把包包放在他的公文包旁,把鞋盒放在鞋柜上,他走进书房、打开计算机、写信。

 “扬扬,猜猜看我去了哪里?答案是百货公司!

 曾小妹给了我五万块薪水,我学她用信封把支出一笔一笔装好,很麻烦,妳以前是怎么搞定这种事的?剩下的存款部份,我带着它们去了一趟百货公司,给妳买了洋装、鞋子和包包。

 买包包的时候,我才想起妳那个黑色斜背包的表面早已磨破了。真是的,女为悦己者容,妳从来都没有为我好好打扮自己,是不是笃定李赫这辈子只爱扬扬一个,便漫不经心?

 我是个富家公子,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的事烦恼过,婚前我有个富爸爸,婚后有个拚命捞钱的富老婆,我任恣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从没想过钱会替人们制造困扰。

 直到曾小妹一天到晚对着我念“房租不出来了啦”、“水电快被断了”、“发薪快到了”…第一次,我发觉没钱真的很可怕,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以前妳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我硬着头皮接下几件不爱接的case,然后打赢官司,在当事人脸上出笑容时才发现,原来不管收不收费,只要能够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都能够得到莫大的快乐。

 接着,今天收到薪水,买了送妳的礼物后,我第一次发觉,赚钱是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以后,我要赚更多的钱,给妳买新衣服、买车子、买房子,让妳做所有想做的事。

 我发誓,我会改变,也许改变得不够快,但我一定会拚命加快速度。

 刚刚严欣来了,她问我是不是还恨她?

 我回答她“是的,在妳刚离开的时候恨过,事事笃定的我,对人产生严重怀疑,那和我坚持的信念有很大的差异,幸好扬扬来了,她走入我的生命,让我重新相信。

 “扬扬常说︰‘幸福的人才会遗忘不幸。’如果她可以让我幸福,那么她就是个成功的子。我的扬扬很成功,有她在,我的心、我的眉、我的人生与事业才会飞扬,她带给我无可比拟的幸福,因此我遗忘了过去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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