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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要不是全身泛疼,扭伤的脚也无法活动自如,风凝香还真想扑上去和他决一死战“这些话你昨天就说过了,早点死心吧!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几乎要咬断牙的愤怒模样让他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只是想再给妳一次机会,毕竟和魔头私订终身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说不定妳拒绝后就后悔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也好,妳就尽量对我不客气吧!”百里无涯装出一脸娇羞,可惜脸上茂密的落腮胡遮掩了他湛的演技“反正妳爹都已经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妳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蹂躏我、折磨我、欺凌我…”

 他在胡说些什么…

 百里无涯看着她突然由暴怒变得呆滞的傻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虽然我的所作所为很恶,但我的内在却是既害羞、又纯洁,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将我的身心献给第一个看光我身子的女人…”

 少来。“害羞又纯洁的人会大剌剌的光了在河边洗澡?”她拍开他的手,不客气的斥道:“而且你昨天可没这样说。”

 昨天当然不会说,因为这是他刚刚才编的,百里无涯假装没听到她的质疑,继续发表他慷慨昂的瞎掰。

 “我本来以为会遇上一个来河边洗衣服,既贤慧、又乖巧的温柔姑娘…”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一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惨痛模样“没想到却是一个脾气倔、嘴巴坏,家事手艺又不怎么样的恶婆娘…”

 风凝香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了回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道:“你、你自己无就无,干嘛还、还这样污蔑我…”

 他怎会知道这些事?她又没在他面前表演过!

 “我百里无涯什么话都说,就是不说谎话。”他面不改的又撒了个漫天大谎“这些话都是妳爹亲口说的,我只是把他的想法转述给妳听而已,当时妳爹哭着要我别介意妳的这些缺点,我跟他说反正我俩已经关系匪浅,就算妳再怎么笨拙,我也不会嫌弃妳的…”

 他状似无辜的话,却让羞的红占据了风凝香的脸蛋,还一路漫到她的颈后,那双眼更是羞愤得异常明亮,令人摸不清是汪着一潭水或是燃着一团火。

 要说她那个多愁善感的爹亲在百里无涯面前哭了,她信;对百里无涯说自己不擅家务的缺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爹会提起这个,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爹老爱怨叹自己的女儿就像个儿子似的,能继承他的衣钵,却持不了家。

 “你、你胡说!我不相信!我爹一向嫉恶如仇,怎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这个大恶人和她在一起?

 唯独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的!

 她这副羞愤不已,脸泛红的惊疑神情让百里无涯看得有些移不开目光,直到风凝香又一副要用眼神杀死他的狠厉模样瞪住他,他才哈哈笑了两声“别担心,我说不嫌弃妳就不嫌弃妳,不会煮饭、洗衣也没什么,我也一样不会。

 “而且我很会杀人,妳很会救人,我们其实也算是匹配,有我这样一个可以让妳发挥所长的夫君,妳就别再不知足了。”

 虽然他跟她爹根本就没谈过什么婚嫁之事,但是风凝香焦急、恼怒的模范实在比他想象中的要可爱许多,他也不介意毁坏自己的名节来让她多胡思想一下,百里无涯坏心的这么想着。

 风凝香呆呆的瞪着他,虽然不相信百里无涯那些一面之词,但是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还是不由得混乱了起来,连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出。

 “看来跟妳说说话还是有点用处,妳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应该比较不疼了吧?”百里无涯捡起她落在一边的竹篮,回到风凝香手上“妳的脚也要尽快处理,咱们早点下山吧!”

 他的问话让她又是一愣,他刚才那些让她气得想要杀人灭口的胡言语,难道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淡忘身上的疼痛吗?但他有必要使用这么烈的手段吗?这样反而让她的头很痛啊…

 包让风凝香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讨厌鬼竟然有这种心思,她还以为他开那些玩笑只是为了拿她取乐──不!他肯定是在逗着她玩,看她被气得团团转就乐不可支,她可不能因为这三两句话就被他给蒙蔽了!

 不怎么情愿的撑着伤腿趴到他的背上,心思有些混乱的风凝香看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松自在的迈开大步,矫捷得一点也不像身上背了个人,忍不住开口问:“你今天怎么肯用脚走路了?”

 昨天不是还在树上跳过来又跳过去,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当人,还是当猴子。

 她带着些微讽意,听起来又有些别扭的询问让百里无涯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忤的笑了起来“妳不是怕高吗?”

 因为笑声而微微泛起的震动,再加上他那句若无其事的反问,风凝香心里就像是余波未息的湖里又被扔进了几颗石子,瞬间起阵阵纷的涟漪。

 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罪大恶极、冷血凶残,才会被人称作魔头,这个百里无涯虽然偷了她的、强迫她看他洗澡,甚至为了他的师妹而将她强行掳来这里,但除了那张嘴老爱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可恶得让她恨不得把泥巴堵住之外,他对她这个“俘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些血腥残忍的待。

 “百里无涯…”趴在他的背上,风凝香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唤他的名字“人家都说有头发谁要当秃子,大家都想做善事、当好人,你又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百里无涯轻快的脚步缓了一缓,再开口时虽然同样是那副懒散的口气,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戏谑“因为我不是妳口中的『大家』,我这一生没打算做好人,也不立志做好事。”名声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不想做好事的话,也没必要做坏事啊!”什么都不做不也好吗?“难道为非作歹真的那么有趣?”

 不过照他这种“天下要是不,就由我来扰”的个性,要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应该跟判他绞刑差不多吧?

 她的问话让百里无涯不噗的一声笑出来,他的行事作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画,再不就是不拘善恶的随心所,倒是没想过什么有不有趣的问题。

 “有趣吗?偶尔吧!”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风凝香皱起眉,不的往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偶尔是什么时候?”

 “嗯…像是我不知羞的在河边洗澡,反而被yin贼姑娘看个光,还很没良心的不肯对我负责…”

 百里无涯还没说完,她便气急败坏的往他的肩上猛拍着不停“你说谁是yin贼?说谁没良心?!”

 他真是做贼的喊抓贼,自己下,还哭诉别人不要脸!

 “欸!要是觉得跟妳无关的话,妳干嘛那么生气啊?”

 听着她再度燃起火气的嗓音在耳边怒嚷,成功转移了她注意力的百里无涯无声一笑,若无其事的继续胡乱瞎扯,同时不知不觉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有不有趣,现在百里无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现在回想起遇到这个姑娘之后的种种,无论是她被自己怒,或是自己被她气得跳脚,全都让他忍不住想笑啊…

 一只脚被裹得活像火腿的风凝香坐在柳纤纤榻边,双眼半垂的仔细诊着脉,好一会儿才将那只白皙瘦弱的纤细手臂放回榻上,小心的替她拉好被子。

 “夫人的脉象虽然稳定了些,但依然较为虚弱,所以目前还是先以养好身子为重,也算是为之后拔除毒素的治疗做准备,毕竟如果那些药材迟迟收集不全,我可能得用其他方法来袪毒,到时若是体力不足,一口气撑不过来的话,那也只是枉然。”望着那张明显带着病气的清丽脸蛋,风凝香说得有些忧心。

 “谢谢妳,风姑娘,妳叫我纤纤就可以了。”那声“夫人”让她感觉自己顿时老了二十岁,柳纤纤抬眸看向那个脸上洋溢着关怀与担心的姑娘,略显苍白的角微微勾起。“妳的脚是三天前扭伤的吧?好些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严重的样子?

 这位风姑娘被她的师兄带来这里后,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认真的为自己和其他居民们看诊治疗,面对师兄时也一副大无畏的模样,让柳纤纤不对她的善良和勇气起了好感。

 风凝香瞥了自己的伤脚一眼,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再养个两天应该就没事了,这是妳师兄为了整我才包成这副德行,其实根本没这么夸张。”

 她家祖传的跌打损伤秘方可是江湖闻名,还曾让某任武林盟主推荐为居家旅行、切磋决门的必备良药呢!

 只不过…她瞄了自己的脚一眼,心里又冒起嘀咕──百里无涯这是摆明了不让她好过!

 为了报答他的盛情,她应该也想办法把他的腿给打断,好让他体验一下被包扎得寸步难行是什么滋味。

 见她一提到师兄就脸不是滋味的模样,柳纤纤不噗哧一笑“看来风姑娘和我师兄处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处得不错?!“呃,纤纤姑娘…”风凝香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往榻靠近,有些难以启齿的望着她“我帮妳检查一下眼睛好吗?”自己竟没发现柳纤纤的视力也有点问题,真是太失职了!

 她那既狐疑又忍耐的语气让柳纤纤更加愉快,一向没什么血的双颊难得让笑意晕染上一层薄红“虽然师兄在弱冠后就出外闯,跟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们毕竟当了几年的师兄妹,他喜欢什么我还是明白的。”

 那她知道她师兄是个不仅自己不知羞,还要诬赖别人坏他清白的混蛋吗?风凝香在心里腹诽着。

 见风凝香脸的不赞同,柳纤纤笑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睫垂了下来,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喃道:“我知道其他人对师兄的看法是什么──胡作非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但天底下又有几个好人呢?尤其江湖险恶,比起那些笑里藏刀、口腹剑的人,师兄反而要坦得多了。”

 必于这一点,风凝香同意,她还没见过像百里无涯这样使坏还理直气壮的家伙,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是要说他欺负她也毫不迂回吗?

 “师兄虽然看似随,但其实是不爱与人亲近的,过去除了我和几个师门里的长辈,遇到其他人时,他连话都懒得和对方说;偶尔有些不入的混混来攀情,他更是一声不吭的提起刀子就打出去,让他们也不敢拿他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

 她说的是谁?谁连话都懒得说?自己遇到的那个明明就聒噪得让她想下药昏他,好换得片刻的安宁啊!

 “纤纤姑娘,妳有其他师兄吗?”该不会她们讲的,其实并非同一个人?

 “呵呵!所以我才说师兄喜欢妳呢!”风凝香的反应又让柳纤纤笑了起来“你们刚到寨子的那天,他就兴高采烈的跟我说了遇见妳当时的情况,我好久都没见到师兄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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