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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玉,你往那边一点。”华容蹲在花园里,对着一株盛开的月季,笑容面,她的眼不离,紧盯着的月季,频频向边上像是帮她扶着什么的玉招手。

 这阵子她一直待在上休养,终于可以出来了,感觉啥都好玩好看。

 早上她又架了梯子,去爬那堵能看到燕炔上朝的墙。

 燕炔还特地绕到墙下,佯装板起脸让她多注意安全,引得她咯咯直笑。

 这时候的华容,溢的都是快乐。

 她带着玉在花园里胡闹,沾了不少泥和碎花瓣、碎叶,边上的倚翠也没拦她,反而是笑着在一旁守候,大家都很怜惜她最近频频受到惊吓,又伤又病的。

 “这边、这边,玉,再过来些。”不时大呼小叫,笑声清脆,偶尔撒娇腻人“倚翠,擦汗,我最喜欢倚翠了。”

 倚翠笑咪咪地反问:一那小姐你是喜欢倚翠多些,还是王爷多些?”

 “呃…”华容抬起头认真地想了想,笑得更灿烂了“最喜欢倚翠,最最喜欢乙哥哥!”

 天真稚气的声笑语,让经过花园的仆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出笑容,这义王府里,极少有这么天真单纯的人物,也不曾有人笑得如此快。

 “这花开得真好,也难怪妹妹你看得如此高兴。”突然进来的声音,有一股挑衅般的气焰,在嘻闹欢乐的氛围中如一道冷剑划过。

 倚翠敛了笑容,扯扯也蹲在地上的玉,对着花园入口处缓缓行来的一干人,两人做福身行礼状。

 华容笑嘻嘻地鼓着腮帮子,侧身往后看了看,又不在意地继续蹲着看那株月季。

 走过来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是仍然住在义王府的奉安郡主。

 她的脸美而年轻,正是如花少女绽放的时期,却冷冷地将华容称为妹妹,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毕竟华容看上去虽稚,身分却已是妇人。

 很快奉安郡主就到了华容三人边上,刚才发话得不到回应有些没脸,美目来回扫视,恨不得在华容身上灼出火焰来。

 “华夫人,我们郡主问你话呢,你就不能迟些再赏花吗?”一位跟在郡主边上的丫鬟出头了,奉安郡主的脸多了些笑意,有个机警的下人开口才不会丢了她的身分。

 华容依旧没有动,虽然已经来了王府好几个月,不过她平时见的人少,对于华夫人这名头并不熟悉。反正在她眼中,看着她说话的,才是和她说的,不管怎么叫她都好,而此时她侧对着那个丫鬟,眼神也没对上,自然是不知唤的是她。

 这下脸色难看的不仅奉安郡主一个人了,她身后所有的下人面色都不好,这华夫人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小姐,郡主有话想对你说,一会再玩吧。”倚翠扶起华容,用手绢给她擦汗,将她身子带转面向那群人“郡主莫怪,我家小姐不知道您唤的是她。”这一句说得很轻,替华容致歉。

 “大胆,区区下人竟敢擅自猜度郡主心意!华夫人好大的派头,如此目中无人!”那丫鬟彷似得了理,扬起手就给了倚翠一巴掌。

 啪!啪!脆响声刚落,又是一声同样脆的巴掌声响起。

 却见华容一副小老虎般的模样,将倚翠护在身后,这一下巴掌和拉人动作,在场的人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打我倚翠,那我就打你!”华容大声说,这时候她丝毫不惧,双目圆瞪,对上似乎要火般愤怒的丫鬟。

 那丫鬟再嚣张,也不敢对华容还手,愣了片刻,才委委屈屈地退回郡主身后,捂着脸,泪光闪闪煞是一副受了欺凌的模样。

 奉安郡主一开始被华容的气势震住,看自家丫鬟被打也没反应过来,等回了神,才然大怒“妹妹好大的脾气!姐姐我看妹妹在赏花好言相问,没想到妹妹不屑于回答,个丫头来搪倒罢了,还连你家丫头都动不得了!”

 “你这人好怪!”华容皱着眉,却不是害怕“你问赏花的人,我又不是在赏花…她打我倚翠,我就打她!”奉安郡主的话她并不完全懂,她就听明白了一句,问自己赏花什么的,后一句是指着那个流泪的丫鬟说的,不看则已,看完她眉头皱得更紧。

 “你们都是怪人,她先动手打我倚翠,我们不哭她哭,羞不羞!还有你,我不是你妹妹,你认错人了。”

 以前常看着她叹气,说她是华家独女,还说如果她有姊妹兄弟就好了,叹气次数太多,她可是牢牢记得自己是没有姊姊的。

 郡主那个气啊,冲口而出:“你不是赏花,蹲那月季前干嘛!”

 “看蚂蚁。”华容理直气壮。

 “看…看什么蚂蚁!”奉安郡主要抓狂了,这华容什么人啊!

 突然一只大黑蚁被捏举到奉安郡主的鼻子前,前面的大蚁钳和细细的蚁腿、发亮的蚁肚都赫然放大在她的眼前,不断挣扎动着。

 却是华容以为她不知道什么是蚂蚁,又觉得很难解释,直接从地上捏了只壮的大蚁给她瞧。

 “哇,走开!”这下像炸了锅,奉安郡主一把推开华容,尖叫着倒向后面的丫鬟仆妇,不断地干呕“疯子!她是疯子!”

 后头的丫头还有顾忌,两个中年仆妇可不怕蚂蚁,直接冲上来就推挤华容。

 倚翠和玉赶紧也上去,推推攘攘间,只听奉安郡主一边呕吐,一边恨恨地搁下狠话:“你们不用在这一副装颠卖傻的模样,下月我和王爷就要完婚,就算你被封成侧妃,也得受我这个正妃管辖!”

 华容没听懂,倚翠却明白了,心中惶惶担忧的她一个不察,就被推倒在地上。

 华容毕竟是主子,本来那两个仆妇就是专挑倚翠和玉下手的,趁机就连脚都动了,连往倚翠身上踩了好几脚。

 “你们打我的倚翠!”华容彻底怒了,大吼一声就往那人身上扑过去,冲力之大,连带着那肥胖的妇人撞到了奉安郡主和扶着她的丫鬟身上,一千人摔在一团。

 华容红着眼骑在那胖妇人身上,那妇人身下又着奉安郡主,可她一概不管,又抓又打,又撕又咬的…

 燕炔这天很忙。

 南昭死了质子,大怒而动作频频,潜在南昭的细作传来不利的消息。

 皇帝燕烽罚了他一年的俸,又让他和封地在南边的安南王独女奉安郡主速速完婚,已便能在和南昭开战时,确切得到安南王的重兵协助。

 奉安郡主年方十六,貌美如花,纵然娇惯了些也不掩她的和娶她的利益,朝中不免就有了一股小小的非议,认为燕辉对燕炔的处罚实乃明罚暗赏。

 那些早就不燕炔武勇声名的保守派伺机而动,又拉拢了一群言官进行再三弹劾。

 燕辉对这些言官再不也不能直接否定,于是天天拉着燕炔在宫里商议,怎么才能尽快引得南昭出兵,才好派燕炔出战,打赢了后,就不会再有人天天叫嚣着送上罪人议和之类的。

 要当繁华盛世的一代明君的燕辉,最烦的就是那些脑袋顽冥不化的老学究,也不想想燕炔乃他同母兄弟,怎么可能真的行什么大义灭亲之举,将他交给南昭处置。再说质子郎杰敢捉走燕炔的女人行侮辱之事,侮辱了燕炔就是侮辱了整个燕家皇室。

 所以,兄弟俩在面对众臣时,一个安抚,一个不语,私下却密商做行动的准备了。

 到了天色全暗,两人才从战图中起首,燕炔准备告辞。

 “三弟,娶郡主之事筹备得如何?”文弱的皇帝懒洋洋地提醒。

 “皇兄,您不只一个弟弟…”

 本来说好的,大婚之后由皇帝册封华容,来保她的地位,他要她入皇家玉碟,进宗谱,华容不通世事不会在意名分,娶郡主然后专宠她,这似乎是对大家最好的一个安排。

 皇家需要安南王的兵力和忠心,可燕炔总觉得不管是他还是奉安郡主,对彼此的看法都太过功利,没有感情在,所以他想了又想,这桩婚事只需要一个亲王,而不是他燕炔。

 “在母后眼里,她可是只有两个儿子。”燕辉有些恨其不争,也不想想安南王手上如此大的兵权,若不是疼他这个亲弟,自己又何苦来做这个白脸。

 “臣弟心中…已经有人了,这样对郡主不公平。”

 “关于这一点,朕以为已经达成了共识。”皇帝挥手,表示这事不值得再讨论,示意燕炔可走了,燕炔也只好蹙着眉头离开。

 等燕炔离开不再见身影,燕辉一整容“喜贵,人准备好了没有?”

 “万岁爷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燕辉点头不再相询,喜贵在看着自家皇上,心里暗自叹气,义王爷果然还是太信任这位兄长了,皇家安能有傻媳?就算是个侧妃,也是难容的。

 门房引着燕炔进门,燕炔一眼看到管家燕齐在不停地踱步,看样子在等着自己。

 燕炔问:“有事吗?”

 燕齐指了指门廊暗处,言又止。

 “乙哥哥…”小猫一般低的声音,如果不细听就会错过。

 华容?她今天怎么会来前门等他?燕炔狐疑地眯眼向声音来处看,太黑,只能隐约看到有人蹲在那里,如果不是她出了声,完全看不清楚是她。

 她怎么了?感觉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担忧,是谁让她害怕了?

 燕炔皱了眉“容儿出来。”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生气?”

 “你做了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情吗?”

 “他们说你会生气…”她怯声怯气的,带了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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