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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的,芮聿樊一直明白,明白自己的生命较寻常人短暂许多,就如同他的鬼族娘亲一般。

 但这又如何?

 或许他无法决定自己人生的长度,他却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宽度。望着身旁兄弟们一个个的成长、沉稳,望着他们藉由自己夜以继努力发明出的种种工具而大步向目标迈进,尽管也许他并无法亲眼目睹所有鬼族同胞昂头回到天都的那一,但他已然足了。

 “咦?今天这马车怎么这时辰就出来了?那我们是该避还是该看啊?”

 这夜,晚亥之时,当路上的夜归人在望见芮聿樊乘坐的这辆马车,倏地背过身去,惊慌不已地思考着是该避还是该看时,却有一群人趁挤入了马车内——

 就见七名矮小的老者手忙脚地扛着谭雪上了车,然后再望不见芮聿樊的身影时,气急败坏地朝着车厢拍叫着。

 “臭小子,我们知道你在,快滚出来!”

 不一会儿,就见原本只有单排座位的马车突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嘎吱声,而后,车厢四壁像变戏法似的开始左右横移、转动,最后,芮聿樊苍白的俊颜出现在众人眼中。

 “各位好。”芮聿樊先是闲适地对七位老者问候着,但在发现梦族七长老竟将谭雪在自己怀里后,有些纳闷但又不失温文地客气问道:“请问七位长老,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全天都,我们只相信你!”七位老者中那位向来代表发话的老者二话不说地瞪着芮聿樊。

 “那是因为各位只认识我吧…”望着那七双死瞪着自己的目光,芮聿樊苦笑了笑。

 未待芮聿樊问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七位长老忍不住地开始唉声叹气外加一个劲地数落——

 “都什么时候,你这小子就不能机灵点吗?”

 “不要求你拿出发明那些鬼东西的七成才智,好歹拿出三成行不行啊?”

 “你快点想想办法行不行哪?”

 “敢问我该如何机灵?”待众老者将话都说完后,芮聿樊才缓缓启齿问道。

 “小雪儿给人下了药了!”为首的老者指着谭雪,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现在就找大夫去。”望了望怀中谭雪脸上古怪的红晕,以及全身上下古怪的灼热,芮聿樊二话不说,取出袖口的一支小竹笛准备指示马车转道。

 “都这时候了,找大夫有什么用啊!”一把抢下芮聿樊手中的竹笛,为首的老者气急败坏地低嚷着“我说你的眼睛跟脑子到底是长着干嘛用的啊?”

 “各位的意思是…”低头凝望了一下谭雪轻闭着双眸、呼吸急促的古怪反应,芮聿樊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问道。

 “让你快点救她啊!还会有什么意思!”老者用着一副“那还用问”的神情瞪着芮聿樊。

 “谁下的?”又望了谭雪一眼后,芮聿樊缓缓问道,眼底有股凝重。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啊!”

 “谁下的?”尽管老者不愿正面回答,但芮聿樊依然语气和缓却坚持自己的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还废话那么多!”老者不耐烦地低啐了一声“太子啦!”

 是吗?原来是太子,那就难怪了。

 毕竟太子向来与李东锦不对盘,双方多年来处心积虑都想削弱对方势力,任自己独大。

 至于目的,想必是太子将谭雪强行据为己有,待生米煮成饭后,堂而皇之地将她夺至身旁,一方面削弱李东锦的气焰与气势,一方面循李东锦利用谭雪搜集情报的模式来壮大自己。

 “李东锦知晓此事吗?”在猜测出事情约莫的来龙去脉后,芮聿樊的眼眸来回变幻着神色,半晌后才定睛望向为首的老者。

 “不知道啦!”被芮聿樊看得有些心虚的老者别过眼,不耐烦地回答“是回霞云观后才发现的,我们一发现,就赶紧由秘道出来找你了。”

 “我明白了。”望着老者脸上异样的神色,芮聿樊轻叹了一口气“但下回若再有这类事情发生,烦请你们直接告知李东锦。”

 是的,有关宫中争斗之事,芮聿樊向来是一点也不上手的,但他却明白,如今在那尔虞我诈的皇宫大内,在仇愬还必须极力隐瞒住身份而无法有所大动作时,目前暂时能彻底且强势保护住谭雪的,只有李东锦!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啊?亏小雪儿还天天大学究长、大学究短的在我们跟前夸你,你竟然…”听到芮聿樊的话后,一位老妪气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倪姥姥,你住口!”突然一位一直未曾开过口的老者低斥着身后的老妪,然后再度望向芮聿樊的眼中有抹深深的无奈,老脸更带着一抹凄沧“芮贝勒,一切的错全因我们七个小老儿当初思虑不周,小雪儿是全然不知情的,所以请你救救小雪儿,无论是现在抑或是未来。”

 “我,力有未逮啊!”芮聿樊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至少在你还有能力保全她的时候,请…请…”由芮聿樊复杂的眸底,以及他全身散发出的虚弱气场,老者恍若看出了些什么,嗓音也有些梗住了。

 “我…尽力吧!”芮聿樊喃喃说道。

 “谢谢你了,贝勒爷。”

 在得到芮聿樊的首肯后,老者们一个个感激涕零对他躬身致意后,便鱼贯地飘飞下车,独留芮聿樊与谭雪两人于车中。

 静静抱着谭雪,芮聿樊转头望向窗外天都的街道,眼眸离,当他身前的呼吸声愈来愈急促时,他才终于收回视线,用手轻拍着她火热的颊。

 “小兄弟。”

 “嗯?”由载浮载沉的中被唤醒的谭雪,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在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苍白俊颜时,傻傻笑着“啊!是大学究啊!”

 “是我。”看着谭雪轻蹙着蛾眉与颊旁的旱地,芮聿樊轻轻将她扶坐起,解开她脸上的面纱后,又将她一头如丝秀发由发钗中释放“一会儿若觉得不舒服,请直接告诉我。”

 “喔!好,我知道了。”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谭雪却毫不犹豫地点着头,然后足地望着那张向来与直接有些距离,如今却如此贴近的苍白俊颜“你尽管忙你的,我不打扰你了。”

 几乎无人出没的天都西陲树林间,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儿低着头乖乖吃着草。

 清风徐徐,将马车车窗上的白色窗纱轻轻吹动,微微透入的月光,斜照在车内一名衣衫凌乱的丽人身上,沐浴在昏黄光晕中的她,小脸显得空灵、绝美、慵懒,而且人。

 今的谭雪,由于事出突然,因此,全身上下都还是她“祈梦仙子”时装扮。

 如今她那件尽显她玲珑身段的滚金边紧身紫束领马甲,扣子已解至抺下;马车内,她那袭高雅的束领顶级棉质七分袖白衣,领口早已解开,出她人的锁骨线条,以及若隐若现的浑圆双

 她脚下那双衬得她双腿那般修长的黑长靴,此刻已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白皙且线条优美的小腿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柔,下半身的及膝白裙,像花瓣似的散开在芮聿樊的双腿上。

 “今晚好热啊…大学究…”坐在芮聿樊的腿上,双手轻搂着他的颈项,谭雪仰着头星目离地喃喃说道。

 是啊!真的好热,热得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团火了。

 “是有些热…”双手轻握着那几乎不经盈握的纤纤柳,芮聿樊在喃喃话语声中,任自己的,不断地在她热度惊人的雪颈、线上缘来回徘徊。

 “呃啊…”感觉着那个冰冰凉凉的边不停在自己火热的颈上、前游移,那种陌生又奇异的触感令谭雪的娇躯微微有些颤抖,一股难耐又火热的悸动在她的周身窜,令她全身几乎被一阵薄汗浸透。

 但她却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现在此刻如此轻轻拥抱住她的,是他…

 “不舒服吗?”

 听着那声如梦似幻的嘤咛声,芮聿樊缓缓抬起了头,然后在望见身前女子那如月光仙子般的绝美容颜时,有些微微的恍惚。

 他一直知道她是清丽的,从她十五岁那年,第一回以俊秀少年的装扮出现在他眼前时。

 可看惯她少年装扮的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她的五官如此小巧、精致,睫如此纤长,红如此水润,更不知原来她的脸上,也会出如今这般妩媚、可人的神情。

 但已三年了,不是吗?

 十五岁的她,十八岁了,而他,也二十四岁了,已二十四岁了…

 饼去的芮聿樊从没有想到过自己平淡的生活中,竟会出现像谭雪这般的女子,直到那一个充七彩电光的夜。

 她天真无,开朗纯净,胆子比心眼大,笑容比话多;她乖巧,善解人意,善于倾听,完全不懂何谓机心与城府。

 而其实,送她回霞云观那后,他便经由多方面管道查得了她的背景,很快得知了她“祈梦仙子”及李东锦义女的双重身份。

 芮聿樊从不否认,他一开始不动声地任谭雪在他附近没事自由来去,是为了一探她的底细,想明了身为李东锦义女的她,究竟为何而来?更重要的是,对他们这帮兄弟一直以来的目标有无伤害与阻碍

 毕竟对于李东锦身旁之人,他们从不敢掉以轻心,更无法平静以对。

 但慢慢的,他发现,她的言谈,没有虚假;她的眼眸,没有闪烁;她的笑容,真诚开怀;她的一举一动,全是那样自然自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挢与造作。

 而后,经由芮续风“祈梦宫”亲自体验后,他们明白了,谭雪,只是一颗棋,一颗李东锦用之藉以掌握宫中权贵隐私的棋,而她,完全不自知,只在那超负荷的工作中尽己所能地努力着,并且对所有人的一切完全守口如瓶,根本不曾发现在祈梦宫那一道灰墙后,隐藏着的所有肮脏与污秽。

 是的,坐在权利漩涡中心的谭雪,全然不知,而背后的原由,那般让人欷吁——

 李东锦瞒着她,为了利用她;梦族七长老瞒着她,为了保护她;而他瞒着她,只为怜着她…

 是的,他怜着她,因为他无法不怜她。

 他或许孤单,或许无人相伴,但至少还有一群年纪相仿,可以谈心、可以笑闹,可以共同为目标一起奋斗与前进的兄弟们,而她,除了那半人半鬼的梦族七长老外,再无其他。

 可,怜她,又如何?

 在他可堪使用的短暂生命结束前,他又能如何?

 “大学究…你…”望着芮聿樊突然定住不动的模样,谭雪倾头想了想后,突然恍然大悟地伸出小手,轻轻拉扯着他那件黑色斗篷系在颈项前的系线“这样热的天…穿这么多,会闷坏的…”

 “我没事。”

 当那双小小的柔荑轻触到自己颈间肌肤时,芮聿樊身子微微一僵,而后,他轻轻拉开谭雪的小手,再度低下头去,轻吻着她的前、她的锁骨,并在亲吻的同时,将双手由她的上衣下摆伸入,拉下她的白色抹后,大掌温柔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前雪白且翘的浑圆双,因为他掌中的触感温润如玉、滑腻如脂,竟如此玲珑,如此袅娜,如此丰盈…

 …

 究竟是如何回到霞云观的,谭雪完全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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