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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很讶异吗?"这是白问的,他脸上神情的确很惊愕,她耸肩一笑,"不管你是以什么心态送我那些金银珠宝,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唯一感到抱歉的是我的家人,不是你。"

 龙陨伦明白,认真说来,在他人眼中,他应该是没有损失,但那是不对的,事实上,当时的他很受伤、很气愤。

 倪夏曦在桌下的手暗暗握拳,自己勇敢地说下去,"他们只是想尽办法想让我得到一个良人,幸福一生,只是,他们用错了方法。"

 "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追究,而且,面对她,虽然是因药而冒犯了她,但那股积在心中的愧疚亦不曾离去,可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他说不清的感觉"可是,我对你仍有着深深的愧疚和——"

 ‘不必了,既然都过去,就请你全部忘掉。她再次打断他的话,明亮的美眸里有着令人心疼的坚强,"我在十后,会在好友的亲戚家举办一场抛绣球招亲,当然啦,我不会蠢到说你来接绣球,毕竟你离开南城前,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这一席话还是透出她心中的火气跟怨气,他听出来了。

 "你是尊贵的王爷,而我呢,虽然是少了财富跟权势的小老百姓,可是拥有的自尊绝对不比你少,所以,少用那些庸俗的珠宝来欺侮人!"

 她冷冷地瞪他,随即起身走到门口,但即使背对着他,仍可感觉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跟着自己。

 "别再见了,后就算在街上遇见,当是陌生人错而行即可。"丢下这话,她拉开门离去。

 龙陨伦沉沉地了一口长气,看来错的人是他。再见到她,他没有想象中那样愤怒或痛苦,有的只是对她的怜惜和歉意,而且经过这次见面,他更加确信自己不愿就此和她形同陌路。

 只是发现倪夏曦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莫名地让他的心很闷,闷得甚至冒出了点点生气的火花,却又不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离开南城之后,他似乎愈来愈奇怪了…

 但龙陨伦心中小小的星星之火,很快就灭了。

 因为显然她要当他生命中的陌生人很难,不见面更难。

 此刻,倪夏曦相信她被自己的好友给设计了,怎么"定乐王府"跟"陵亲王府"竟然同在一条街上,两家根本是比邻而居,后院还是相连着的!

 更让她差点发狂的是,两家还是世好友,所以这一晚,招待他们这两名远来贵客时,龙家一家三口也是坐上宾。

 此刻,大家像在吃团圆饭般围坐一桌,她味如嚼蜡,想离席也不成,没礼貌嘛,但眼睛放哪儿呢?唉,龙陨伦哪儿不坐,坐她对面干吗?

 颜乐跟贺宜蓉都是亲切慈善的人,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没有傲气,膝下无子的他们,从看过侄女给他们的信后,就一直期待倪家兄妹的到来,在饭桌上,更是眉开眼笑地直看两人。

 倪老五人当惯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两个年约六十的老夫妇笑,他就跟着笑,两老笑得更开心,他就笑得更大声。

 所以,这顿饭的氛围在这样的"笑"果下,并不差。

 不同于定乐王夫妇的笑口常开,倪夏曦觉得龙家夫妇就显得严谨多了,但在严谨之外,他们看她的目光也有点怪怪的,带了点好奇、打量、甚至是探索,害她如坐针毡,好想逃跑。

 龙陨伦很清楚父母为何对她打量不停。京城里的消息传得可快,他跟一名陌生但漂亮的小姑娘从小面摊到茶楼包厢一事,已经传到父母耳里。

 "那名姑娘是谁?"他一从茶楼回家,父母就开口问了。

 "只是一名久违的朋友。"

 ‘时他答得轻描淡写,没想到晚上受邀吃饭,在座的竟然就有倪家兄妹。

 而且,从定乐王夫妇口中得知,后倪夏曦办招亲、甚至成亲,都会在这定乐王府里完成,更令他错愕。

 他跟她之间是有缘还是无缘?他已分不清。

 终于,一顿酒足饭后,寒暄话也说完了,有些隐忍好久的话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呃——那个倪姑娘与伦儿应该是旧识吧?我听说你们去喝茶了?"天底下最担心儿女婚事的永远非娘亲莫属,生严谨的孟绣韵忍不住开了口,且因心有期待,语气也变得温柔。

 这一晚下来,她看得出倪夏曦很羞涩,看都不敢看她儿子一眼,与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一见到儿子就笑得像花痴,或是像朝英公主紧迫盯人都不一样,这女孩显得很有规矩,用餐期间,眼睛就看着碗,会看哥哥、定乐王夫妇,也会朝他们夫礼貌点头,就是不看儿子。

 能对她出色不凡的儿子不瞧上一眼,就知这个姑娘是一个矜持、自制且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她是愈看愈满意。

 何况,她长得粉雕玉琢,一双灵动的眸子黑白分明,肤白里透红,一看身体就不错,要些几个健康宝宝,应该不困难才是。"你跟他去喝茶?"

 听到孟绣韵的话,倪老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地瞪向妹妹。死丫头片子,还逛他说是不小心迷路,才会那么晚到定乐王府。

 接收到兄长的目光,倪夏曦在心中暗叹一声,愧疚地看了眼睛冒火的哥哥一眼,再看向孟绣韵,想也没想就把问题丢给龙陨伦回答,"向夫子啊,由他来答。"

 "夫子?"龙家二老跟定乐王夫妇一脸困惑地齐看向龙陨伦。

 倪夏曦懊恼地咬着下。惨了!她喊夫子喊习惯了,这下怎么办?她急着想解释,"我是说,我有一个夫子,他教会我很多事,虽然他离开已三五年——"

 "不过一个多月。"龙陨伦突然开口,而且表情也不大好。

 倪夏曦不由得一愣。是吗?才一个多月?她怎么觉得已有三五年?大概是一不见如隔三秋,不过,看来有这样感觉的人只有她吧…

 龙胜天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成了倪姑娘的夫子?"

 儿子回来后,对那段受伤的日子,只隐约透除了缪家堡大力帮忙外,还有一位姑娘救了他,甚至在其家人的照料下养好了伤,所以派人送去几大箱银两当谢酬,可是细节看得出儿子不是很想谈,他们当父母的也不好追问,现在看来——

 夫俩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向脸色困窘的倪夏曦,又看着言又止的儿子,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只是刚好有机会,就当了一小段时间的夫子,如此而已。"龙陨伦知道不答不成,但又不能答得太多,。只能含糊带过。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可以吗?"倪夏曦愈坐愈害怕。万一再谈下去,谈到"那件事"可怎么办?

 倪老五也觉得这个话题太危险,连忙起身,"是啊,我们一路风尘仆仆,想痛快地洗个澡,上睡了。"

 "这——瞧我们,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实在是因为我们太开心了——"颜乐尴尬直笑。

 贺宜蓉也不好意思,但她脸上仍是挂着笑,"就是,潦潦她派快马抢在你们抵达之前又给了我们一封信,你们瞧瞧。"她急急将袖子里的一封信交给兄妹俩,"所以,我们也是特别请来陵亲王的父母当见证人,就在办喜事的那,来个双喜临门。"

 倪家兄妹看着信,愈看眼睛就瞪得愈大,这封信内其实还夹了另一封信,是他们的爹的亲笔信函。

 倪夏曦觉得好友实在太厉害了,什么都替她想好,可惜了,潦潦身体虚弱,不然即便为女儿身,她能做的事肯定不输男儿郎。

 龙家一家人不好意思看信,倒是兴奋不已的颜乐已娓娓道出贺潦潦是亲戚之爱女,因自小体弱多病,所以到偏远的南城养病,一住就是十二年。

 她与倪家武馆的唯一爱女结成好友,信中除了赞美倪夏曦是个至情至的好女孩,也说陪同前往的倪家五子是个率善良的好男儿

 "潦潦说,京城的人对夏曦很陌生,但如果成了我的义女,办绣球招亲就吸引更多家世良好的人才前来,成就一桩美好的姻缘。"

 "的确是如此啊,在京城没身份就是矮人一截,这是桩美事。"

 孟绣韵马上笑着附和。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如此一来,这名温柔娴雅的姑娘就跟她儿子更般配了。

 "老实说,不仅是夏曦,我们夫对倪家老五也是一见得缘,所以,我们夫私下讨论过,干脆就凑成一个‘好’字,你们兄妹怎么说?"颜乐六十岁了,他是真的想让自己的晚年热闹些。

 倪老五看着慈爱地望着他的定乐王,这才听懂。"当义子——"他搔头挠耳,先看看妹妹,再尴尬地看着这对雍容华贵但慈祥的夫妇。"可是我们兄妹没有贺姑娘说的那么好,也不像夫子有腹经书,我只会打拳、她只会打架——"

 "哥啊!"倪夏曦呻一声,粉脸涨得红通通,她注意到连龙陨伦都在笑了。

 "你会打架?"孟绣韵好讶异。

 "是。"她干笑两声,避免再将目光移向龙陨伦,"我不是大小姐,我家是开武馆的。"

 "无妨,你如此真情率,这样的媳妇一点都不必担心处不来。"

 孟绣韵说得真诚。过去,她也许会在意她的出身,但一想到朝英公主的行为举止,用几句刺龙俊秀的话就差点让她的独子死于非命,她觉得人品、个性才是她该重视的。

 闻言,倪夏曦好讶异但也好生气。原来嫌弃她的并不是龙陨伦家中的父母,而是他自己,是他夜胆承认,还拉他的父母来当挡箭牌。

 她看错他了!

 "一股怒火隐隐在臆间燃烧,她直勾勾地瞪着面色略微惊愕的龙陨伦,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对孟绣韵说的,"我这样身份的人怎能当龙府的媳妇?陵亲王曾亲口跟我说,当他的正室必须门当户对,即便是富商之家,只要少了显赫家世,也难成佳偶,就是当妾也要有一定的身份。"

 这一字一句血淋淋地刻印在她心坎,天天鳖着她,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胆小表说出的话,真是太可笑了!

 现在夫子又变成陵亲王?龙陨伦看着她冒出火花的明眸,知道她误会了,可是当时是什么状况!那时候,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更甭提父母的观念也与现在不同。所以他定定地看着她,"当时的我已气得口不择言,有些话,绝非真心。"

 倪夏曦冷嗤回应,"是啊,你有权生气,我无权自怜,也不知道谁损失比较大。"

 "我说过你不适合冷嘲热讽。"

 "过去是不适合,但拜你之赐,在你的谆谆教诲下,才发现原来我有天分。"

 "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我也不好受——"

 "所以我体谅:你,不跟你见面,也刻意离开了,你为什么要一再出现?是要我更难堪吗?"

 说到这里,倪夏曦已气愤到硬咽。明明是他瞧不起她,不要她,根本不是他有一对务求门当户对的肤浅父母!他是个大骗子1

 龙陨伦不知道她沸腾的怒火为何愈来愈高涨,甚至以一种瞧不起的鄙视眼神看着他,这太可笑了!她有什么立场鄙视他?罪魁祸首可不是他绷着一张俊脸,他心口也开始冒火。

 其他人看着这两个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当场你来我往的男女,知道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事,才会不管是对话还是此刻的神情,都带着烟硝味。

 "但对龙家二老来说,儿子如此清楚的动怒,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

 儿子早、冷静、独立、自持,要数数他从小到大生气的次数,还真没几次,所以他们益发认为眼前的女孩对儿子来说很特别。

 倪老五则是替妹妹感到不值、难过,龙陨伦根本是她人生里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早就懂得什么叫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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