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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喜欢怎样?”她挑起眉头,瞧他一脸凝重,莫名的兴起一丝报仇的快。好奇妙的感觉,明明她认为自己并不恨他,能和平分手就是一种福报呀!

 “我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感觉。”原来他真的失去她了,她甚至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往后的打算与去处,这样的对谈方式令他感到极度不舒服。

 “嘿,我不是你的事业,你不需要掌控我。”她笑得灿烂无比。

 看着她美丽的笑容,他很挫折的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很好,然后下一秒,他更震惊于自己的心情竟然很低落。

 离婚两样情。

 对照她的如释重负和自己没来由的淡淡愁绪,他不怀疑,莫非她提离婚的理由不只因为两人感情变淡,以及公婆相处问题,而是她有别的…别的男人?

 他戴绿帽了喔?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不…不会吧?晴不会那样对他吧?

 但是,又为什么不会?

 他从来没有限制或干涉她的社圈,她要是有心出轨,其实机会并不亚于经常际应酬、出入风月场所,或与各界名媛交流的他。

 那…她到底是背叛他了吗?或者这只是他凭空想象,子虚乌有的事而已?

 糟了,糟了,在这桩婚姻中,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她的忠贞,如同她总是给予他绝无设限的自由与百分之百的信任一样,可是如今两人婚都离成了,他竟然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心生怀疑,并分析起她提离婚的理由之一或许是跟第三者介入有关的。

 惨,来不及了,离婚确定,他的身分证配偶栏已成空白,而她的也不再印有“宣至澈”三个大字,这下他想算帐也无从算起,想具状上诉…靠!他现在根本连过问或追讨的资格都丧失了,还上什么诉?!

 可恶!她不会真的是因为爱上别的男人,才选择跟他离婚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愈往外遇这方面想,他愈觉得不是滋味,隐隐有股怒火开始燃烧。

 可是又冷静的回头一想,他既然决定放她走,哪犯得着在这离别的当口才迟钝的感到不服气和不甘心,且还莫名其妙的吃起那位不确定到底存不存在的第三者的飞醋?

 不,不行,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至少是正人君子,做事果断的硬汉无疑。

 他要祝福她,即使她有爱上别人的可能,他仍要大方的祝福她。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绝不出尔反尔,拜托!老天,让他做到。

 “好吧!反正我也没资格管你了。”

 该管时不管,不该管了才突然觉得好像亏大,他是神经病吗?

 老兄,不必这样,今一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敢做要敢当,烂泥别糊墙。

 “嗯。”她淡淡的点头,意即“很好,你有自知之明,值得被按赞”

 该死!还嗯!她还嗯!他再度觉得不舒坦。

 不是喔,就是嗯,难道这婚一离,她所能给他的,徒剩那些不痛不的喔跟嗯?

 才说要祝福,才刚勉励过自己敢做要敢当,这会儿他却又不甘不愿了。

 “怎么了?”见他脸色铁青,她好心的关切。

 “没什么…”隐忍怒火,他摸了摸鼻子,决定好言央请“现在,请你帮个忙吧!一起吃顿饭,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发这额外多出来的半天。”

 “你真的不回公司?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天下午两点其实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要开。”看他有些气急败坏,她依然巧笑倩兮。

 “什么会议?我没印象。”没印象才有鬼!在今天以前,他就是死,也会不顾一切的爬回去开会,偏偏今天是他特地为她挪出来做离婚之用的,谁晓得户政事务所的效率那么好,办离婚手续只需要十分钟,无端剩下半天时光,只好靠她尽一下道义责任,陪他消磨啰!

 这很合理啊!夫有履行同居的义务,前夫前也有要求最后一次共餐的权利。她若执意拒绝,就太绝情绝义了。

 “你完全没印象?”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忘记开会的事?

 “没印象,我只知道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啦!吃饭去,你到底陪不陪?”是怎样?离了婚就摆谱,不过吃顿饭而已,他三央四请还请不动,有没有这么大牌?

 唉!或许吧!女人离了婚合该耍耍大牌。

 是说哎呀!避她大不大牌,他宣至澈天生王牌,别说陪吃顿饭,即便他要求她陪上刀山、下油锅,她再不愿意也得陪,推托不得。

 “陪…我能不陪吗?为事业而生、为事业而亡的大忙人都可以不开会了,我这个闲人又怎么可能不与你吃一顿最后的午餐呢?”婚姻中所欠缺的,离婚做偿还,不拿白不拿,她何乐不为?

 “我们吃完午饭再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散个步,散完步再吃个晚饭,吃完晚饭再续摊喝个两杯…”原先愁着不知如何打发时间,这下有前作陪,他倒兴致的安排起节目活动。

 “哪有人离完婚还搞这么一大堆花样的?”大吃大喝,大玩特玩,是庆祝彼此离苦海,还是哀悼婚姻失败?她都搞不清楚了。

 “别人离婚是什么情形,我不知道,只知道接下来半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他赖定她了,谁都别来阻止。

 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他大步走向餐厅。

 “你…”仍旧那么孩子气。

 唉!这专属于大男人的孩子气,不也正是当初最吸引她的其中一个特质吗?

 睇视着他出调皮小孩讨糖得逞似的快意微笑,她放晴的心情忽地掠过一片比天际那朵乌云还更暗黑的阴影。

 她其实很爱他,只可惜有时候爱得深并不代表缘分很长远,什么时候该聚合,什么情形下该分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今天她决意与他分离,无非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至于他,在离婚之后是不是会更好过或更不好过,容她自私的说,她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她只是个曾欢喜的踏入围城,无奈的坐困围城,却又有幸逃脱围城、重获自由的女人,今后她要主宰自己的未来。

 而且她的未来,几乎可以非常确定的,将不再有他了。

 “晴,你记得‘大海贝’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那里的海鲜超好吃,生蚝超大只,你记得吗?还有‘果果好冰店’,你最爱吃那里的芒果冰,每次芒果纤维在牙里,你就会哇哇叫好难清理…晴,你都还记得这些吗?”他突然兴奋的提起往事。

 “我只记得某人吃完那些据说超好吃的生猛海鲜之后,鼻血不停,冷汗冒不停,最惨的是肚子拉不停,哈哈…”回想起当时他的狼狈样,她不住狂笑。

 “喂!也不知道是谁,看人家鼻血,还不过来帮忙止血,肚子拉不停,也不帮忙递递卫生纸,只是站在那边笑岔了气…贺晴,你这女人的心好狠。”

 甜蜜往事历历在目,宣至澈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好好的蹂躏一番,不料被她巧妙的避掉了,他一怔,心有不甘,长脚猛跨向前,展开追捕。

 见他来势汹汹,贺晴拔腿就跑,笑声随着飞扬的长发散落在脑后。

 一个前夫,一个前,在街头嘻笑怒骂的追逐起来,欢乐的感觉彷佛回到往昔那无限美好的相恋时光。

 人家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但若不结婚,爱情又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有情人终归还是走入婚姻之墓比较好…若是如此,那么又该如何定义离婚呢?

 冲出坟地之后,爱情会不会大复活,会不会更长久?

 这是一道谁也不敢妄下结论或轻易解答的议题。

 “你还好吧?”

 贺晴亦步亦趋的跟在走路摇摇晃晃的宣至澈身旁,唯恐他稍微不慎,摔个狗吃屎。

 吃吃喝喝大半天,晚上又续了一摊,到目前为止,他已呈现八、九分醉状态,她也搞不清他是太高兴还是太悲伤才喝多了。

 “好,好极了,好得像是要飞天了。”他眉飞舞,手舞足蹈,很有飞天的态势。

 “飞天?”原来离婚不只她如释重负,连他都如此开心欢喜?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离婚真的是离对了。

 望着醺醉的他,她微微笑着,原本潜藏在心里的歉疚感霎时大幅减少。

 “晴,我们再找地方继续喝。”喝茫的他口气比平常大三倍。

 “不了,都这么晚了,你也喝够了,我们该分手了…你站好,我帮你叫出租车。”贺晴将他动的身子扶正,并推到灯柱旁让他倚着,然后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无线电出租车的电话。

 “不要,我不要叫出租车,也不要跟你分手,走,晴,我们再去喝,喝个痛快,喝到啦!”喝醉的人最大,他才不乖乖的站好,大手不分轻重的揽着她的肩膀,大声喝道,精神超亢奋。

 “啊!你…”该死!她倒一气,咬牙暗骂。

 他也不想想自己长得多壮、多有分量,竟然一点都不客气的直接挂在纤瘦的她身上,害她险些没撑住他的身子而双双跌跤。

 “走,老婆,继续喝酒去!今朝有酒今朝醉…”

 “还有没有?你别闹了,合该喝醉了就回家休息。”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托着他,整个人弯驼背,寸步难行,他大爷倒诗作对装起风雅来了。

 好个混球,他有诗意,她可没这兴致,忍不住泼他冷水。

 “哪有啊?我哪有喝醉?晴,你要好好的检讨,都当我老婆当那么久了,竟然没见识过我的酒量…嗝,我跟你讲,我的酒量大到…大到可以一口气干掉三瓶威士忌耶!超厉害的…嗝!”他边膨风边打嗝,俊男的优雅形象然无存。

 “是喔!三瓶。”五十毫升样品三瓶是吧?她瞪他一眼,努力撑着他的重量,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下一步会被他垮。

 说实在的,嫁给他三年,两人的感情虽不似婚前甜蜜火热,好歹也夜夜同共枕,她当真没见过他喝醉后这副不讲理到令人发指的德行,今晚算是开了眼界,认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问题是,她认识他这一面做什么?婚都离了,他是好或是坏,皆与她无关了。

 “晴,你不能落跑,说好陪我的,你要说到做到。走,再去喝,咱们夫俩今晚喝通宵、喝通海,不醉不归啦!嗝!”

 “谁跟你不醉不归?我喝了,喝不下了。再说,我们也不再是夫了,赶快分手,各自回家吧!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他不讲理的模样真是讨厌,她实在没耐心再哄,嗓门不觉更大了。若非怕他酒后出事或闹事,她根本想一走了之。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个长得又俊又帅又风度翩翩、常自诩为硬汉的老公…喔,不,前夫,酒品竟然这么不好。幸好她不再是他的子,不然肯定每天作恶梦,担惊受怕,唯恐他醉死街头,被卡车碾过都不知道。

 “你喝不下?没关系,我喝,你挨在我身边看我喝就好。我跟你讲,你老公我还没喝够,我超会喝的,你看就知道了,嗝…”

 “是,你没喝够,但是你已确确实实喝醉,不能再喝了。你再闹着要喝酒,我就不理你了。”口口声声夫老公老婆的,他们俩已经离婚姻关系了,难道他酒一下肚、人一醉,就什么都忘光光了吗?

 “你别不理我,贺晴,你敢不理我,我就…我就…呕…”反胃得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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