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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渐渐亮起。

 红宝一言不发做咸豆给他,白馒头蒸得热腾腾,撒些猪松,大牛有回到家感觉,稍微好过。

 晨曦里看洗尽铅华的红宝,她天然卷发长得蓬蓬齐耳,因昨夜痛哭,五官浮肿,像个丑娃娃。

 大牛走近,把她拥在怀里“坏脾气要去掉。”

 她整夜都怕他开门离去,害怕缩成一团,一觉惊醒,发觉他还在,又忍不住流泪。

 “你呢?”

 “我?”

 “你身边女人川不息,你的——,不怕累。”

 大牛气结。

 “其实她长得十分漂亮,还有,凭良心说,那老女人也秀丽,她们都不放松你。”

 大牛低声说:“你也好看。”

 “以后不准有别的女人。”

 大牛不出声。

 “说‘你知道’。”

 “你知道。”

 “不,‘我知道’。”

 “我知你知道。”

 这时红宝明白,这午大牛实在是她克星。

 不过,她也有对付他的办法。

 她告诉他:“我提早下班,比你先回家,你不必接我。”

 大牛出门开工。

 昨晚,玛瑙被赶出门,去什么地方,可载得到车,她可打算留在异乡,抑或回头?

 那些,都已不是午牛的烦恼,他爱莫能助。

 一个男人,应该只看到一个女子的眼泪。

 不过他心情沉重,比平静默。

 工程顺利进展,建筑师陪业主视察。

 忽然叫他:“工头在否?”

 大牛走近,朝她们点头。

 建筑师是一个妙龄女子,看到午牛,先是一怔,然后轻轻说:“屋主林太太问,是否有一种天然粉红色大理石,她的意思是,不用打磨,用原石镶成图画室壁炉。”

 一个比一个疙瘩刁钻。

 大牛想一想“我去取样本,我所知一个颜色,淡珊瑚石,有一丝粉红,叫做天使的呼吸。”

 秀丽的林太太高兴“就是它。”

 大牛连忙退开,埋头苦干。

 她们再同他说话,他只用一个“是”字,免惹麻烦。

 不能轻举妄动,家里有人会砍杀他。

 落班回到家里,打开门,扬声:“红宝,你可在家?”

 没回应。

 他闻到香,她肯定早回准备晚餐。

 “红宝——”

 有人从卧室走出。

 是红宝,她身穿黑色薄胶皮紧身衣,身束得只有一握,大脯推高,大格子鱼网袜,脚下一只透明半尺高鞋,鞋踭内小灯泡闪闪发光。

 黑眼圈,血红,低哑着声音“糖,你回来了?”

 大牛啼笑皆非,咆吼一声,红宝用他最害怕的装扮吓他,这女子调皮得无以复加,注定治他。

 依旧是别处转来,质量不包,将就看。

 这还不止,红宝忽然摸一摸不知什么,小扇子似假睫尖全部发出亮光,是光纤,蓄电池贴在耳边,她变成活圣诞树。

 如此恶俗,摆明挑衅,大牛忍无可忍,扑过去把红宝到地下,用一只手抓住她两条手臂,另一手撕去假睫

 大牛恨恨说:“看你还怎么动弹。”

 红宝看着他不出声。

 忽然,她嘟长樱桃般嘴,表示嘴巴还有作为,大牛忍不住深深吻她,接着,他把脸埋到红宝前,左右左右那样摩挲。

 呵,他陶醉得像置身天堂,心花怒放,他终于找到了爱侣,她随时准备与他同归于尽,而且,是个美女。

 红宝觉得麻,咕咕笑。

 大牛忽然想起一句话,叫人欺天不欺。

 ——六个月后——

 对年轻人来说,半年是一段颇长时间,并且可以发生许多事。

 午牛与红宝先到东岸参加洪枣婚礼。

 他们乘火车前往,三两夜在车卡度过,沿途观赏风景,十分享受优游。

 红宝觉得午牛天生懂得生活,他工作不徐不疾,非常勤工,却不急进,擅烹饪,专做美味小食及家常菜,爱整洁,不介意做家务…

 在婚礼他是洪枣兄弟身份,与豆泥一起祝酒。

 洪枣看到大牛与红宝并肩出现,当然知道发生什么事,她是新娘,忙得分身不暇,非得与每位亲友合照,没有时间问个详细。

 只见大牛总把一只大手护着红宝背脊,免她遭到碰撞,枣泥微笑,大牛天生懂得爱惜及保护女,红宝算是幸运。

 至于玛瑙,只接过她一次电话,知会洪枣,她已找到居所,搬出去了,房租支票放在桌上,她没多说,只留下新地址,那是一个极贵重地区,洪枣不予置评,她只知道,一个年轻貌美女子,如果专注要得到某种物质,她总有办法。

 正式夫

 玛瑙没有提午牛两字,洪枣也没有。

 吃完喜酒,他们参观豆泥的面店。

 小小店铺,只有十来张台子,中午及宵夜时分,客人排到店外拿筹码轮候。

 豆泥十分风:“唷,敝店货真价实,我已名成利就。”

 红宝飞腿踢他部,被大牛阻止。

 豆泥乘机嚷嚷:“你是我大嫂,如此轻佻,牛哥,教训她。”

 大牛知道红宝这一点轻佻再也改不过来,但笑不语。

 回到家,他们把公寓整理装修一下,全部大牛自己动手,做得十分妥当。

 与洪枣联络,请她把公寓转售,她说:“公寓首期当作你们结婚礼物——”

 怎么可以。

 大牛与红宝急急把首期连利息存进红宝户口,屋价已涨起许多,再不置业,以后怕没机会。

 午牛并无想红宝求婚,她也没答应下嫁,反正,一早已经注册,他们是正式夫

 那一天,是红宝生日。

 午牛想买一副耳环给她,记起T首饰店招呼周到,他再次光顾。

 真难得售货员还认得他:“午先生,你好。”

 午牛长得像时装模特儿,他特别易记。

 他说明要什么。

 一侧头,看到人。

 那是玛瑙,雪白鹅蛋脸,高挑身段。

 她打扮时髦,照人,好似明星一般夺目,衣着也特别:小小银狐坎肩,里边穿人字薄绒套装窄裙,有骨袜子,灰色麂皮高跟鞋,大方高贵。

 午牛本想闪避,再留意一下,发觉不用心。

 玛瑙根本不会抬头看任何人。

 她手里捧着一套钻饰全神贯注着地细看。

 那钻石相连在强光下不停闪烁,宝光四

 玛瑙身边陪着一个银白头发中年人,小心翼翼伺候,随时预备付钱帐。

 大牛不敢注视,挑一副大方银耳环,匆匆付帐离去。

 仍有好事

 在转角,他在报摊买报纸,看到一辆梅柏大房车驶近,玛瑙与那中年男子上车。

 他视她如珠如宝。

 大牛想,看情况,玛瑙暂时是不会回乡了。

 他站在报摊旁等人。

 不一会,红宝出现,半跑半跳,爱娇地赶到午牛身边,抱住他的

 大牛笑着亲吻红宝额角。

 他看人,人也看他。

 对街一辆老式小房车里坐着一个人,她是移民局调查员布朗女士,午牛与红宝的人。

 同事史密先生买了两杯咖啡,递一杯给布朗,问她:“你全神贯注看什么?”

 布朗用手指过去。

 “啊,他们。”

 “正是那对小夫。”

 那时午牛与红宝搂得紧紧过马路。

 史密先生笑“真好,雨过天青,他们不再吵闹,多么恩爱,我替他们高兴。”

 “可不是。”

 “世上仍有好事。”

 “值得鼓舞。”——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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