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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最终的幻境
 孤单?寂寞?

 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住了二十多年了,好几年好几年都见不上一个人,真的想有个人陪。

 先前那个没有风度的男子还困在环境里,现在却又来了一个,难道是上天终于怜悯了她了?

 蝶依上下打量着唐影,心下暗暗作着对比,他这身段虽是颀长,却没有先前那男子来得高大,相较之下,似乎偏瘦弱了些,也不知道这银白蝶形假面之下是怎样的一副容颜,再看他的手,修长地很好看,只是,亦是不如先前那男子保养得好。

 “公子既然是随便走就入了这林子,何不试试随便走走,指不定也就出去了。”笑着问到,拢了拢倾而下的海藻一般的长发,只着一件单薄的紫裙,将妖娆的身段尽显无遗。

 “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还劳烦姑娘行个方便。”唐影淡淡说到,虽是有礼貌,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客气。

 “要事?”蝶依却是慢悠悠地在一旁矮塌上倚了下来,煞有兴趣道:“公子带着这么个娃娃入万重大山,为的是何要事呢?”

 “与你无关,姑娘这方便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唐影又问到,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不温不愠。

 蝶依看了一旁那一直盯着她看的小娃娃一眼,仍是曼笑着,听得出唐影话中藏着的强硬味道,只是,却故意一般,懒懒到:“你告诉我,我也许能考虑考虑。”

 这林子,没有她亲自破了幻境,谁都休想走出去,威胁,她可不怕,即便是杀了她,也休想走出去!

 “那你好好考虑吧。”唐影畔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冷笑,亦是在一旁坐了下来。

 小娃娃纳闷着,正要开口,却是骤然惊了,连忙退到了唐影身后去,只见蝶依身后不知何时缓缓飞起了数只血千丝纸鸢来,明明就是纸鸢而已,她却觉得那是恶魔一般的生灵,透着的煞气。

 蝶依亦是觉察到了一样,骤然直起身子来,而身后的血千丝纸鸢亦是跟着萦绕而来,将她围成了一圈,似乎蓄势待发一般,直直对着她。

 “主人…”

 这个声音是在蝶依脑海里骤然闪过的,片刻的痴愣,随即缓过神来,连连退了好几步,怒声“你想威胁我?”

 “你觉得是便是了。”唐影仍旧是淡淡说的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那我便干脆地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休想走出去,不是属于这林子的人,或许是生物,都休想走出去!”蝶依亦是不想多废话了。

 “有何条件不妨直说。”唐影问到,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是做什么,戒备一直都有着,毕竟能在这林子里存活下来,掌控这林,简单不到哪里去。

 “很简单,留下来陪我。”蝶依口而出。

 “你想太多了!”开口的是小娃娃,亦是想都没想就口而出了,方才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她盯着师父上下打量,这眼神让她相当的不舒服!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什么嘴?”蝶依立马呵斥,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小孩子!”仍旧是想都没想口而出,似乎每个孩子被称作孩子的时候都是这般反映的。

 蝶依冷哼一声,看向了不吭声的唐影,又问到:“如何,留下来陪我。”

 “你真是痴人说梦!”开口的仍旧是小娃娃,学着蝶依方才的冷哼不屑表情,又道:“留下了陪你,你还怎么放我们走!”

 “你走,他留下。”蝶依心下早就有了打算的。

 小娃娃随时倒了一口气,这女人真真就是在做白梦,真想当她自言自语。

 “在下有要事在身,姑娘还是行个方便吧。”唐影终于开了口,依旧有礼,双眸沉静,看着蝶依,而围绕着她的血千丝纸鸢竟是渐渐淡去了颜色,变的透明无

 他只知道这是林,却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林,自己走断然是走不出去的,这女人这么肯定能困住他们,看样子,硬的还是行不通了,照她先前所说,血狐怕是也被困住了!

 蝶依似乎这才真正注意到他的眼睛,那么温软的一双眸子,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安静而沉敛,让人都舍不得去打破那沉静。

 看得她整个人亦不那么心浮气躁了,声音都温柔了,道:“我可以先放你走,你答应我把事情办了就回来。”

 瞬间就这么柔情似水了起来,看得他,等着他回答。

 唐影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牵着小娃娃便转身了。

 硬的不成,软的,他不会,也不想,承认,岂可如此随便给予?

 还是自己去试试,省得同她多废话。

 小娃娃方才话都没被师父瞪,这下子胆子也大了,本还想说话的,见师父牵她的手要走,心下顿时大喜,回头朝蝶依眯眼一笑,很是得意。

 蝶依连忙上前,拦在门口,道:“我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

 “不用,多谢。”唐影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牵着小娃娃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门,身影一幻,须臾间已经出了门外花圃了。

 蝶依没再追,却是大喊:“喂,我劝你被多费力气了,你自己走不出去的,这儿到处都是幻境,是你自己的…”

 戛然之声,险些把这林的秘密说出来。

 又是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温柔是温柔了,却一样的难,去了也好,她有机会摸清楚他心底那一抹脆弱,看看究竟是怎样的记忆能真真正正困住他的!

 轻咳了几声,亦是出门,却是朝同唐影相反的方向而去,先前那个男子已经破了两回幻境了,原来是天朝的太子啊,他的父王和母后,看样子都不是他真正的脆弱了,会不会是那个名唤唐梦的女子呢?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又入幻境了!

 仍旧是竹林,林外天色渐暗,林中早已一片黑暗,静谧无比,连盛夏里的虫鸣都没有,只有琴瑟之声,干干净净的声音,在林子里悠扬着,很是空灵。

 在林中最茂密之处,隐隐看见一处竹楼,远远地透出了温暖的昏黄灯火,琴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近了,听得那琴声更是悠扬,竹帘半卷着,屋内的一切都可见。

 抚琴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修长温润的手指在琴弦上娴熟地拨,线条分明的畔噙着玩味的笑意,玩味中透着佞,佞里隐着宠溺,宠溺里藏着足,一贯霸气而猖獗的双眸亦是笑意,不看琴,而看眼前佳人。

 佳人一袭白衣长裙,很是简单,长发随意披着,似乎刚出浴一般,发梢还有些水滴,慵懒地斜倚在竹塌上,一手支着头,亦是看着他,亦是一脸玩味。

 良久,都是这么相视着,谁都不曾移开视线。

 终于,女子缓缓蹙起眉头,越发的听得一脸认真,只是,不过须臾却是骤然大笑起来,道:“错了错了,方才走了几调,哈哈,太子殿下,你弹错了!”

 “爱妃你先眨眼了。”凌司夜眯眼,笑得灿烂。

 两人正无聊游戏着呢,相视不语,她先眨眼便算输,而他,挑错了一个音调亦是输。

 “你先错我才眨眼的!”唐梦直起身子,认真了起来。

 “口说无凭。”凌司夜起身走了过来。

 “你!”唐梦怒目瞪他,这家伙又要耍赖了!

 “本太子能陪你玩这无聊游戏你就该知足了,幼稚不?”他推了她,径自在竹塌上坐了下来,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却又是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拥着斜倚了下去。

 “太子殿下,本宫被你困在东宫已经好几了,在这么下去,人会闷出病来的。”她整个人的不着一丝力气赖在他身上,脑袋就抵着他光洁的下颌。

 这依旧是回忆幻境,他们合好之后,东宫里的日子。

 他完全地沉浸在里面,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该自称臣妾。”他垂眼看她,双臂圈上她的

 “太子殿下,臣妾想出宫。”她打开他的手,翻身,欺在他身上,盯着他看。

 他蹙眉,思索了须臾,又道:“还是自称本宫来得适合你。”

 她一愣,随即重重朝他心口上打了去,道:“没同你开玩笑,我要出宫!”

 “去哪?”他挑眉看她,丝毫不介意心口上的疼痛,虽然她打情骂俏起来也从不懂得要掂量力道的。

 “就随便走走,穿男装,肚子也不是很大,衣裳宽大些,可以藏的,万一撞上了皇上的人,也好解释。”她连忙回答。

 “真要个孩子,也可以考虑考虑的。”他说得甚是认真,大手朝她小腹而去。

 她立马啪地一声打开,道:“先把这个解决掉再说,你休想打什么鬼主意!”

 他仍旧是一脸慵懒,感慨道:“多少女人想要本太子的孩子,你也太不识好歹了!”

 她一脸不屑,又懒懒地趴回他身上,小脸贴着他厚实的膛上,懒懒散散,很是不经意地回他“那你找她们生去,再生个就叫做有情,同无情做个伴。”

 这句话说完,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上的力道重得让她几乎晕厥。

 “断了…要…要断了…”吃痛、虚弱、气息不定,声音弱地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打情骂俏的时候,他不介意她下手重,并非容忍她,而是他自己亦是如此,下手从来都是照着她的话的轻重来掂量的。

 揽在上的手终于是放开了,呼吸一下子舒畅了,她不说话了,气吁吁。

 “学个教训。”他仍旧是懒懒地语气,轻轻抚拍着她的薄背。

 “一点都不温柔,我后悔了!”她有气无力地说到,真的,好疼啊!

 “知道后悔就好。”他大笑了起来。

 她就让他笑着,看着他笑,一手重重欺在他膛上,撑着起身来,直视他,认真道:“本宫后悔嫁给你了!”

 他那朗的笑容有些收不回,俊美无涛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平静了下来,她看着这一脸精彩的变化,心下乐了,脸上却仍旧是认真无比。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次。”他亦是认真了起来。

 她不语,两人对视,气氛似乎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似乎是习惯了是算计,是计划,是戒备提防的日子,陪她闲暇在东宫,只觉得无聊,而她亦似乎也如此,总要折腾出些事儿来,时常贫嘴都能贫出大事来,吵了,闹了,宫风雨了,她郁闷了,不想吃饭了,他就又怒,然后又是吵,只是,更经常的是吵着吵着就睡同一上去了,翌醒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他还蛮喜欢在清晨扰她美梦的。

 她叹气了叹,今夜似乎没打算跟他闹了,懒懒翻身,依偎在他怀里,这算是主动让步了,他畔泛起一丝笑意,其实也并没有真就生气,埋头在她脖颈间,笑着道:“后悔了也没办法了,下辈子看准了再嫁…我吧。”

 她很想白他一眼,这话说得跟废话没两样,任由他的气息萦绕在脖颈间,感慨道:“你怎么就不能像唐影那样温柔呢?那么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该要有个人心疼的。”

 他明显一僵,淡淡问到:“你喜欢?”

 “当然,很喜欢。”她不经意回答,确是很喜欢影,和他在一起总是这么轻松,甚至可以任,为所为,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

 唐影…

 他渐渐松开了手,没有说话,脸上平静的有些不像他的子。

 “倦了,我想睡觉了。”她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懒懒地伸个懒,手还险些打在他脸上了,说罢起身,便径自朝内屋走了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那个男子,唐影。

 俊朗的眉头微微蹙着,总觉得不对劲,却又察觉不出什么来。

 唐影,苦等唐梦多年的唐影,入了魔的唐影,身世离的唐影。

 思索着,越发地觉得不对劲,记忆似乎有些错,突然觉得方才那情景是发生过很久很久的了,在他们知晓唐影和真正唐梦的故事之前。

 还有,孩子,他们还有孩子?!

 脑袋没来由地一阵痛,得狠狠地甩了甩头,脚步没有控制住,朝内屋一步一步而去,倦了,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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