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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言利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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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言利舌毒

 《鑫众非法集资案再曝秘辛,投资人亦是合伙人》

 《多名涉嫌鑫众集资案富商被警方高调带走》

 《淮西市扶贫办一主任跳楼自尽,据悉与鑫众集资案相关》

 《洛宁市张官营镇原始凭证大起底,重达五吨,清理文件箱能排出两公里》

 《目前已经被拘留的涉案人一览》

 《鑫众在逃的美女经理 前身系信用卡诈骗嫌疑人》

 …

 一只纤手轻轻地拔着手机,层出不穷的新闻,内幕,秘辛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因为那是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和事,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在涉案人一幕上她停住了,蔡青、刘茜、万江华…还有,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名字:顾从军。

 从军…从军…她默念着,两行泪不自然地盈出,滴在手机的屏幕上,像凸镜一样,把那个小小的嵌入图片放大了,放得更清晰了,而她的脸上并不是十分悲戚的表情,反而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她持着手机,像看到了心上人一样,轻轻地放在边,轻轻地一吻。

 就像在玫瑰餐厅的邀约,他给的那个法式吻手礼,戏谑又温馨。

 亦如舞会休憩时的相遇,他拉着她霸道的强吻,甜蜜而又刺

 又如分别那个吻,是她主动吻的,她其实感觉到了顾从军的木然,再也不像曾经抱着她那么激动和炽热,她知道那是绝望的感觉,就像她不敢直视顾从军深遂的眼睛,因为他悉了一切,依然未改初衷,把她从漩涡里拉了出来,而自己,却陷进去了。

 他摩娑着手机,像抚着爱人的脸庞,她纵情地着泪,像别后再见爱人的亲切,她拉着一直贴在口的坠饰,那只金百合依然那么美丽,却在她泪眼中渐渐模糊。

 “从军…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喃喃着,抹着泪,忍不住痛泣,而她整个人像枯萎的百合,逃亡的日子,分分秒秒在汲取着她生命的光华,她甚至每天都在等着警察在敲门,等着释然的那一刻,她甚至认为,那怕被顾从军交给警察,那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可以透过高墙和铁窗,和他永远相望。

 她枯坐着,又如往常一样,一任泪,最恐惧的不是逃亡,而是孤苦伶仃,身后不再有牵挂,而前方,也不再有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坠饰,起身,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自己,她仔细地把头发拢好,仔细地化了个妆,直到觉得勉强能够达到赴约的标准才做罢,她奇怪地在想,这个样子,从军不会嫌弃我吧?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而已,她拎了起来,像要出远门一样,开了门,留恋地看了这间温馨的小屋一眼。

 “oi oins…oi longteps。”

 “你真是个大傻瓜,我一直在骗你,你都没看出来。”

 她喃喃地说着,站在这个海景小区的门口,近处人车稀落,远处海阔天高,一艘远洋的轮船和鸥鸟的翩翩影子装点其间,隔着千山万水的那一边,会有幸福吗?

 她痴痴地站着,徘徊在门外、门里…

 …

 …

 此时的专案组里,孙启同也徘徊地门外、门里…

 抓到嫌疑人的层次越高,会越难往下审,这是共识,但昨夜拘留的这几个仍然出乎意料,没想到的是,刘茜居然是个难的主,哭闹耍泼全往蔡中兴身上推,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被蔡中兴霸占**及精神的烂事,你说不清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待的东西仅限于搜查所得,对,那不是她的,是蔡青的,她只负责开车…账目?她不敢啊,了会被蔡中兴人灭口的。

 现在倒不用了,全部查到了。可另外两个就难了,为了防止意外,连医护都准备好了,就防着蔡青突发什么病状,还就发了,平均二十分钟搐一回,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医生也被吓住了,纳闷地告诉审讯的警察:癫痫属于疑难杂症一类,可也不能的频率这么高啊,平时这么,不得早死了?

 妈的,耍无赖

 肯定是耍无赖,这位年过七十的嫌疑人是不是真有痴呆和癫痫还得另说,不过冲他装病协助蔡中兴逃跑这一点就值得怀疑,可偏偏这种嫌疑人,把预审给难住了,问到稍关键的问题就开始搐,像专业反审训训练出来的,这可怎么往下问啊?

 至于另一位李振华,从被拘捕起,就再没有开过口,就认命了,恐怕也未必认罪。

 尹白鸽又一次匆匆出来了,孙启同上来问着:“怎么样?”

 尹白鸽懊丧地摇摇头,孙启同愤愤道着:“这不能连个刘茜也拿不下吧?”

 “需要时间啊,这才几个小时,没那么容易突破。”尹白鸽发愁道,这个层次的都不傻,多一句和少一句,都是几年刑期的差别,谁也不可能轻易开口。对于预审人员,也需要时间熟悉案情。

 “我什么都可以申请到,就是申请不到时间,必须尽快拿下。” 孙启同问,洛宁医院袭击大兵的李鹏进、张向东倒是待的爽快,只是这两货层次太低,属于打手级别的。他找着路子又随口问道:“那几个能指认李振华吗?”

 尹白鸽摇头道着:“指认不了,他们只知道郭金荣和李振华关系不错,可李振华的身份就是司机,这点属于正常的接触…对了,逃跑的那个保镖马峰,刚刚被宣城警方抓到。”

 “用处不大,都是雇的小卒子…看来李振华应该能判断出郭金荣死亡,抱着万一之想啊。”孙启同道,郭金荣的消息肯定直联李振华,那边火,这边开溜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

 难以取舍间,两人背后肯定联结的是津门的官场和金融界,谁也知道这是要命的事,肯定不会轻易撂出来。尹白鸽轻声提议道:“要不,用他试试?”

 这是不得已才会启用的方案,但现在是刚刚开始,还没有任何推进,似乎有点不妥,如果万一也审不下来,万一这几个嫌疑人也看出来大兵依旧在失忆中,那就更难办了。

 最后一把杀手锏,孙启同却是犹豫了,如果突破不了嫌疑人心理防线,那又得落到挤牙膏的俗套,倒是不担心挤不出来,就是时间没有那么充分了。

 “你觉得,是蔡中兴指挥李振华呢?还是这位蔡青?”孙启同疑惑地问。

 “按大兵的判断,应该是这叔侄俩一起密谋,一狼一狈,年龄和患病是他天然的护身符,只要送走蔡中兴,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然后他就可以趁人不备,轻松消失…做这事的是李振华,那李振华应该听命于他们俩人中任何一位。”尹白鸽道。

 “李振华的履历里,能找出叉点吗?”孙启同问。

 “找不出来,彭州挑选特勤也是三查五审的,如果履历上有疑点,是不会用这个案子里的,他是以招聘形式进鑫众的,刘茜招的他,看来是有意为之,蔡中兴在上官嫣红和顾从军身边,放了这么一颗最不起眼的棋子。”尹白鸽道,很郁闷的是,这个棋子,对于专案组是一步杀招,如果不是灭口失手的话,恐怕再没有机会揭开这张黑幕了。

 “他24岁从警,今天44了,二十年了,我是担心,大兵根本镇不住他。”孙启同道。

 这就是职务内犯罪给同行带来的痛感,忿恨有多甚、挽惜就有多甚,那些用以对付犯罪分子的各项技能,要被他们下意识地用到,成为顽抗到底的依仗,而恰恰是这种人,要比履历单一的警察,心理素质更好,抵抗能力也更强。

 又一拔人出来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孙启同一咬牙道:“用吧。”

 转身而走,再无赘言,看着领导出离愤怒的离去,尹白鸽长长一叹,叫着高铭,一起和她上楼去请杀手锏。

 “等等…”

 “怎么了?”

 “高队,我有唯一一个问题。”

 “您说。”

 “您在基层呆得久,这类人您肯定见过,您说,像李振华这样的,软肋会在什么地方?”

 “这个…”

 楼梯的中央,高铭迟疑了一下,不过想想他摇头道:“人各有不同,不要期待能找到每一个人的软肋,那并不重要,比如大兵,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地选择拼命…比如抓李振华,是选在他卸掉武器准备登车时,如果我们拦路堵,他照样会拼死一搏的。”

 “他是六年前离的婚,我想婚姻不幸是不是对他也有刺,小孩今年该有十一了,像这种特勤工作,可能是导致他们婚姻不幸的源。”尹白鸽试探地问。

 高铭闻得此言却是瞪眼了,斥着道:“不要在这个上面打主意,黑道都讲究祸不及儿呢,你要敢这么做,是把他往死里…他死不足惜,可我们不能不择手段,否则我们和嫌疑人又有什么区别?”

 尹白鸽一下子愣了,没想到会被一位糙人当面斥,高铭发现自己越界了,赶紧地敬礼道:“对不起,我说话惯了,有时候免不了伤人。”

 “没什么,你是对的。”尹白鸽转身上楼,却是不再问了,这些基层警察的心里有杆秤,只是他们有时候并不晓得轻重。

 两人到了大兵的房间前,张教官像是生怕出事一样,守在房门口,两人忍俊不了,高铭道着:“张教官,您这是担心,他再次逃?”

 “我担心个,我都没心了,咋样?”张如鹏问,关心的自然是审讯进展,两人一摇头,这位教官也不傻,嘿嘿呲笑道着:“来请神来了吧,不是跟你吹牛,你们的审讯训练,到我们手里连入门级别也算不上。”

 “也对啊,要不请张教官去,蔡青七十多了,浑身病,还有李振华,前特勤编制,好像没有比张教官更合适的人选啊。”尹白鸽恍然大悟道。

 这却是故意挤兑的,一个老头一个刺头,谁敢上手,张如鹏赶紧做着请势道着:“别介,打人叫我就行了,审人就算了。”

 门开时,两人的笑凝结了,大兵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走吧。”

 “哎,还没跟你说要点呢。”尹白鸽提醒道。

 “你的要点要管用,还用找我?”大兵头也不回地道。

 这一位也是干净利索,废话不多,下一层,在刘茜、蔡青、李振华这三位嫌疑人之间,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便指向了一个最难啃的:蔡青。

 “你都不认识他?”尹白鸽奇怪道。

 “但我最想认识的,就是他。”大兵道。

 尹白鸽摆摆手,看守从门外拧着钥匙打开了门,里面的询问还在继续,蔡青刚服了两片药,旁边还有医护守着,瞧那样子,警察可比他难受多了。

 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这位发疏脸皱的老头愣了下,眼神滞了,带上了些许惊恐,眼前人群里的顾从军…或者以前的顾从军,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蓦地,顾从军嘴翘眼眯,笑了笑…然后老头像受刺了一样,蹬腿、起身,然后在戒具里起不来,拉得铐子当当直响。

 什么人?把病人吓成这样?

 不知道的情况的预审和医护被屏退了,懵然无知地被挡在门外,大兵走近了几步,每近一步,蔡青的恐惧就深上一分,等到五十公分安全距离的时候,干脆,老头头一歪,又开始了,口吐白沫,四肢痉挛,两眼翻白。尹白鸽吓得赶紧叫医护,高铭怕大兵气急真上手,一把把他拽过一边,大兵的手却伸手,要了高铭一烟,点着,像是一肚气没地方发一样,狠了一口。

 医护推着除颤器备用,这位掐着人中,努力平息的搐的频率,眼看着这家伙像个濒死的一样翻着白眼,那瘦骨嶙峋的胳膊身架,实在是让警察无计可施了啊。

 蓦地,一道弧线带着一个残影直袭蔡青…是大兵出手了,潇洒地一弹手上的半载截烟,那烟像长了眼睛一样,从医护的脸前飞过,堪堪地,直击被他扶着蔡青,准确地,从蔡青没系扣的领口,嗖声飞进去了。

 啊蔡青瞪着眼,被灼得痛叫了一声。

 哎哟哟哟…他浑身在扭,估计烫得不清,破口大骂着:“我要告你们刑讯供…哎哟哟…”

 大兵笑了,尹白鸽气得瞪眼了,先是气大兵胡来,一转眼,又看蔡青,一下子都明白了,这特么彻头彻尾是在演戏,那医护也愣了,愤然道着:“哎你多大岁数了?装羊羔风,我说怎么查不清。”

 馅了,蔡青翻了个白眼,悻悻然坐着,不吭声了,最实用的一层伪装被剥了,幸亏他脸皮厚点才不至于无地自容。

 大兵大咧咧地坐下了,一伸胳膊,一提袖子,一翘二郎腿,这动作是谁,恍然间似乎是在民工群里的那种坦感觉,一坐下歇着,来颗烟,来碗着,就着唾沫星子说两句黄小调呢。

 不对,阵仗不一样,他瞥了眼都看着他,一伸手,高铭赶紧地掏着烟,又给大兵点上支,大兵叼到的嘴上,此时轻松的心态似乎无形中契合了他当民工时候的状态,干脆随意了,一口烟出来道着:“蔡老头,咱们不必介绍了,你现在这样子拜我所赐,我呢在你手底也没少吃苦头啊…别躲啊,我给你说几句闲话,我当民工时候,学了句好听话,那话似乎就是送您蔡董您的,想不想知道?”

 明显好奇,可蔡青没吭声,只是怨毒地盯着大兵。

 “那句话叫,寿星公耍氓,老不要脸。哎呀,别提多适合您了。”大兵道。

 高铭呃一声,差点笑出来,有医护已经笑了,捂着脸躲开了,尹白鸽气得前起伏,一下子没明白怎么进岔道了,蔡青却是反应过来了,一伸脖子“呸”一口唾沫吐向大兵,大兵一躲,尹白鸽猝不及防,直接吐他袖子上了,这回高铭真忍不住了,噗声笑了。

 “中气足的啊,老爷子,您这身体,真不用装痴呆,咱们谈谈那个…”大兵说着,蔡青又扭过头了,大兵话锋一转问着:“女人,女人怎么样?”

 “滚,老子就这样了,爱咋咋地,文革批斗都没把我咋地,你省省吧啊。”蔡青怒了,估计也有忌惮的成份,根本不准备再和大兵说话。

 “我就是说那时候的事呢。”大兵严肃道,众人懵然间,他突出一句:“据说那时候,你把你嫂子睡了,然后你嫂子就怀上了蔡中兴…蔡总不是你侄子,是你儿子,对不对?”

 这一句像打血一样,把蔡青刺的两眼凸出来了,血管暴出出来了,大兵却是幽幽口烟道:“看来传言不假啊,肯定没错,刘茜告诉我的。”

 “放。”蔡青怒斥道。

 “刘茜还说你把她睡了…她说你根本起不来,就用手指戳呢。”大兵道。

 “你…你…放…你。”蔡青上气不接下气着,怒火中烧着,像要吃人的样子,又呸一口,大兵迅速拿起记录本一档,正好档住,然后更恶心地告诉他:“据说你喜欢?哟,怪不得能唾这么远,嘴上功夫不错啊。”

 “放……老子还手指,你才用呢,你全家都用。”蔡青拽着铐子铛铛直响,果真是寿星公开始耍氓了,急切之下,脸什么的,都不要了,大兵紧接着道着:“消消气,我跟您开玩笑呢,其实刘茜那妞有次跟我说过,您老那方面,还是行的。”

 “废话,当然行。”蔡青被搞得晕三倒四,发现自己失态,立马又斥着:“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娘们又又内媚,您老肯定喜欢…除非你丫根本起不来。”大兵挖苦着。

 “啊呸,你才起不来呢。”蔡青怒道。

 “你看你这人,这么大火气,我知道你能起来,知道那个小护理没少被你祸害过,我们其实佩服你的啊,好吃不过饺子,好骑不过嫂子,能上过嫂子的,可真不多。”大兵道。

 蔡青气得脸上青筋暴,头咚咚直磕桌子,不是在这场合,怕是得暴起了,偏偏大兵火上浇油似地告诉他:“我真不骗你啊,蔡董,咱们这个圈子关系你也知道有多…其实蔡总蔡中兴也上过刘茜,要这么算,您和您儿子,把兄弟啊…咱们仨,有同嫖之谊,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吧?”

 几盆子屎一扣,气急败坏的蔡青听到最后一句,蓦地惊醒了,瞪着大兵道:“诈我?”

 一念至此,他笑了,一撇冷笑道着:“是又怎么样?花钱买几个货,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眼神有意无意地在瞟尹白鸽了,尹白鸽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岔到这种地步,她刚要结束,大兵却是哈哈一长笑,对着蔡青竖着大拇指道着:“有种,这才像个坏种…很有领导魄力啊,怪不得当年五纺厂倒闭破产,穷庙就留下你这么富方丈。”

 “市场经济造成贫富不均,还我负责怎么的?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就意味着让更大一部分人先穷下去,你指责我?”蔡青梗着脖子,一句把众人顶得哑口无言了。

 老炮,老油条,老以及老氓结合在一起的怪胎,那曾经欺上瞒下,欺男霸女气势一出来,端得是不可小觑,居然把大兵下去了。

 “哎…”大兵仰天一声长叹,就在高铭觉得无处使力时,大兵却是异样地兴奋了,一坐正,换了严肃地表情斥着:“蔡青,知道你疏漏在什么地方吗?这个致命的地方,毁了你一世英明。”

 “什么?”蔡青下意识地,被大兵突而严肃的表情感染了。

 “现在我不诈你,用事实说话…其实我不记得你,当我第一面见你的时候,看到一位漂亮的小护理搀着你,刘茜也搀着,您老呢,调戏似地一直撞人家姑娘的…啧,你耍氓吧可以理解,偏偏那两妞还特么拒还,这就不好理解,除了有情,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事来。”大兵道。

 “关你事。”蔡青骂了句。

 “是不关我的事,可刘茜辛辛苦苦找了一坛壮酒,居然是给你送…这就把我纳闷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大兵问。

 蔡青不说话了,和小秘书的私情,总归不是能说出口的事。

 大兵却在喊着医护,门外笑着医护着脸,大兵问着:“医生,问你个常识问题,如果一个人老年痴呆而且并发癫痫,是不是还能保持正常的功能。”

 医生憋着笑道:“生活有功于预防老年痴呆…反过来讲,如果已经痴呆,理论上,不能。”

 “就是么,从我看到那瓶壮酒我就知道你特么是装病,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其实你输给了自己,如果你就这么病着,吃饭洒在衣服上,拉屎拉裆里,生活不能自理,那谁拿你也没办法…可惜啊,你还是要跑,你一跑,基本就一头栽坑里了,自作孽,不可活啊。”大兵依据医生给了科学道理,给蔡青下定义了。

 此时没人笑了,医生听得凛然起敬,尹白鸽不由得刮目相看了,高铭兴奋得直想鼓掌,下半身的思维、直接连接案情的思维,从男女关系直接扯到了案情关联,这丝丝相扣的,把蔡青扯住了,蔡青瞠然看着大兵,眼睛里渐渐带上了懊悔和惊恐,这个错误犯得让他痛悔莫及了。

 这是…即将突破心理防线的迹像?

 尹白鸽在背后轻咳了一声,提醒着大兵。

 不过连蔡青也提醒了,他瞪着尹白鸽,还有那几位警察,小心翼翼说着:“这是经济案件,我可以请律师,有证据我服从判决…你们可以查实一下,鑫众的具体经营,我根本没有参与过。”

 开口了,不过开启的还是抵赖模式,尹白鸽知道自己在这场恐怕不行,不敢吭声了,大兵接着他的话头道着:“蔡老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现在的法制健全吗?”

 “你说呢,要健全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啊。”蔡青反问了,好有黑色幽默的一句。

 “好,法制治不了你…我也动不了你,你待不待我不管,无所谓,反正我又落不着一钱,我就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听吗?”大兵道。

 “不管你讹诈还是供,我一概不理,而且我保证翻供。”蔡青老头吹胡子瞪眼防备上了。

 “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可能那个世界的规则你早有耳闻…你的钱大部分都是通过地下钱庄转出去的吧?”大兵问,蔡青撇嘴不屑,大兵像自顾自表演地说着:“收拾你一家其实可以兵不血刃,你应该懂这些规则,难道已经逃出海外的那些人,就真的安全吗?”

 大兵道着,明显地看到蔡青脸上一,像紧张了。

 “地下钱庄的运作模式很简单,叫对拆,这里收钱,海外同伙扣除佣金,给钱…让我告诉你,接下来怎么整你们,抓住一家两家地下钱庄,这个很容易,刘茜不是铁嘴一张,和你合伙的那些商户为了自保,肯定也会提供很多家…或许你要说没有证据,我们没治。但我们没有证据可以传唤,可以无休止的查,无休止的传唤,而且他们提供蔡中兴的钱索…您说,在生意被毁以及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蔡中兴在海外会不会好过?再说了,那些地下钱庄的烂事可是一兜一萝筐,抓他们的小辫太容易了,您说会不会有黑幕易,有人把情况提供出来呢?”大兵问,这是基本蔡氏失势后的判断,字字诛心,深谙人心险恶的蔡青听得冷汗涔涔,这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发生的事。

 “接下来再发展,就是更黑的了,蔡中兴在海外也是东躲西藏,只要被通缉的消息出去,他就成了丧家之犬,相信我,天下的黑涩会都不讲什么情面的,你有钱有势他们给你当狗腿,你失势他们拿走你的钱敲断你的腿都是轻的…其实主动权现在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了,这里对地下钱庄迫得有多狠,你亲儿子在海外过得就有多难,他的结果很简单,会被别人敲干榨净,成为穷光蛋,然后…你觉得那个国家的警察会介意把个穷鬼遗送回来?你不会觉得你和你嫂子的孽种,比名闻天下赖总还厉害吧?赖总可也给撵回来了。”大兵道。

 蔡青额上冒着汗,青筋暴,不时地偷瞄大兵,那严肃的表情,以及他对此人的了解,知道此言不虚,而越相信,就让他越恐惧。

 “至于你,就更简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政府会给你养老吧…磨上你三年五载,财产一没收、等到病得不行,老得不动了,一定会送你出看守所的…您自己可以选择一个伸腿瞪眼的方式,饿毙、还是病殁?你真是傻得可以啊,把全家往国外送,那特么将来可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了…还想请律师,那是有钱人的口气啊,你现在还把自己当有钱人啊?自己想吧,爱待不待,人都快抓完了,还愁找不着线索?”

 大兵厌恶似地一扔烟头,在脚下重重一踏,起身了,幽幽地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消息还捂着,要知道你被抓了,有些人会想出一百种死法让你闭嘴,唯一不会是正常死亡,你信不?你犯傻吧啊,不待拉倒,送回津门。”

 大兵说了句威胁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尹白鸽和高铭使着眼色,两人刚踏出门,就听到了号陶哭声大起,回头时,蔡青已经崩溃了,费力地拉着手铐抹着鼻子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伤心绝,像死了亲爹娘一样。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呀,我不回去啊

 这对于审讯可是喜兆,两位预审坐进来,一位端水,一位递纸巾,情绪失控的时候,恰恰是审讯最佳介入的时机,两人不失时机的说着政策…放心,放心,一定不回去…哎,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至于吗?就有钱也没地方花啊?这么多非法资金便宜了别的商啊,您给我说说,绝对是立功表现…

 尹白鸽轻轻地掩上了门,把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表演遮住了,门关上,她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眯起眼来,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高铭却是递着纸巾,示意着她胳膊上的唾沫,她擦擦随口道着:“非常之人得非常之法啊。”

 高铭没说话,胳膊呶呶,示意指指,尹白鸽看到大兵已经跑出了门外,对着阳光仰着头,像受不了这些阴暗,要晒晒太阳一样,尹白鸽扬头示意着大兵,又示意着李振华的房间,意思是,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拿下。

 高铭硬着头皮踱步上来,递给大兵一支烟,自己笑着点上赞道:“厉害,一支烟功夫啊。”

 “这个老家伙是首恶,鑫众的企业理念是:责任、使命、担当…这和五纺厂当年什么爱厂为家,无私奉献是一个道理,运作模式、机构设置、人员配备甚至他们推销的渠道,都带着计划经济时代的风格啊…专门拿责任、使命说话,把自己扮得高大上来骗人。”大兵道。

 高铭笑得不可抑,拍拍大兵肩膀道着:“所以我不服不行啊,从下三路到高大上,你是把他看透了。哎对,蔡中兴真是蔡青的亲儿子?这种事你怎么能知道?”

 “上官告诉我的,假不了,所以我告诉你们,盯着这条线,就跑不了…钉准了,说不定把跑了的,还能扯回来。”大兵道。

 “我看有戏。”高铭笑道,一笑又敛,提到了上官嫣红,大兵脸上笑容也消失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愧疚的事一样,一副不足为外人道的表情。高铭劝着:“别想了,都走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了…我尽我所能,帮你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没必要了,那天你说为什么当警察,说得我很感动…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句,如果有下辈子,如果还能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当警察吗?当这种随时可能遇险,随时可能过线,连劳动法都不保护你,连保险公司都不接你人保单的刑警吗?”大兵正看着高铭,那犀利的眼光,让他无从造假。

 “我错了大兵,你最厉害的不是法,而是嘴皮子,别我动摇,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高铭苦笑道。

 “天天接触这些不干人事的,甚至有时候还得越界亲手做点,有一天你也会人格分裂的,做回普通人重新开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谢谢高队。”大兵笑着道,人却径直走向李振华的审讯房间,尹白鸽示意着,把门打开了,招手叫出了耗着的两位预审,她和大兵、高铭一起进了房间。

 不料这一次却没有期待的奇迹,李振华仅仅是微微一怔,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尔后又低着头,一言不发,脸森的可怕,几分钟后,大兵示意着尹白鸽和高铭出去,他一个人留着,门开着,就那么盯着李振华,然后两人开始对视。

 谁也没想到是将遇良材、棋逢对手了,两人对视了一个小时,愣是像两木桩一样,一句话,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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