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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日惊变
  。

 咔嚓…一张。

 咔嚓…又是一张。

 手机接驳着高倍望远镜,镜头上搭着帘子,从镜头里取到了清晰的画面,是大兵指挥一干民工在干活,这个领导很尽责,别人两箱,他一膀子四箱,那场面干得是热火朝天,半车地砖,用时十五分钟就全部进了楼里。

 然后,人消失了。

 5月23,上午9时40。

 监视的人在画面是加上了时间标签,然后通过手机,把图像信息发馈回去了。他做完这些眼睛又对着望远镜头,然后看着显得有点空的小区,暂时松驰下来了。

 这正是分局出现的那两位便衣,身份,保密;任务,保密,即便就连分局也无从知道,顶多能知道的是,这是省厅直接协调派下来的任务。

 目标就是这位失去记忆的大人物了…大兵。

 “嗨,该你了。”那位坐了回去,随手拎着一瓶水拧开盖,五月的天气越来越热,窝在楼顶这个电力检测室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位懒洋洋地起身,眼睛对着镜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他打开了自动摄录,眼睛倚着帘子看小区里,随口说着:“我可头回碰见这个情况啊,失踪、失联的、沉尸水里的、藏水泥墩里的,什么事我都不惊讶,就这回我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那儿不能去,钻这儿当民工了,你瞧,干得还有滋有味。”

 “医生不说了吗,他记忆成空白了…最早就是民工把他救上来的,这和孵仔一样,睁眼见什么窝,就成什么样的货了。他还给邓燕打电话,想解决这里民工的欠薪问题呢。”另一位道,他笑了,也相信这人真是脑残了,那问题是特么警察能解决得了的吗?

 “可咱们就摸不着头脑了啊…哎我说,你说这失忆,在刑事民事责任上,是不是也属于不能认定的范畴?”这一位好奇问。

 “肯定属于啊,怀孕还算呢。”另一位悻然道。

 “那鑫众公司的案恐怕就不好办了,这一失忆,特么能免责…我说这家伙是不是诚心的啊…也不像,看洛宁市提供的资料,应该是一起袭击案,但这起袭击案也有疑点,灭口不更好,一了百了。”观察的这位分析着。

 “我觉得…应该就是灭口,只不过失手了,要是知道他在民工窝里,估计还得有人来灭他。”喝水的道,这或许正是家里让二十四小时盯住的原因所在。

 “那咱们…就这么耗着?现在这个情况,和灭口没什么区别,不管对谁来说,这个目标的价值基本没有了。”观察的判断道,盯了数了,什么都没发现,顶多发现又多了几个生面孔的民工。

 “不一定,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但得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现在问题是,怎么把让他的同伙发现他在这儿,而且不能是被当地警方送回去的,同时不能让他的同伙知道他失忆了,否则他还得是个弃子,家里正在想办法。”喝水这位,悠悠地道。

 “咝…可这层次差别也太大了,简直是天上差地上,还得打一大窟窿…你看过他以前的照片没有?整个就改头换面不是一个人了啊。”观察的在镜头里又看到了出来的大兵,短发、旧衫、脏彩,由不得他不感慨啊,另一位拿着手机翻看着,却是一张下车的男子照片,锃亮的凯迪拉克,有人扶着车顶,一位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从车里倾身下来。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不过却是同一个人…大兵

 “人真是跟着奈何走的啊,我估计把他扔偏远山区,他特么现在能学会担粪种地了…呵呵。”

 这位说着,两人都笑了,笑里带着涩涩的味道,这件事不可笑,越来越麻烦了…

 …

 …

 “三蛋…咋蹲这儿抽烟呢?跟你说多少回啦,有害健康,相当于自杀。”

 大兵奔出来,把躲在楼角抽烟的三蛋揪出来。

 不管钻到那个旮旯犄角偷懒,都能被逮着,三蛋苦不堪言道着:“大兵,我刚口气,一烟刚点上你就来了…你属老鼠的是吧,藏那你都能找着?”

 “说明你也是只老鼠啊,这么容易找,真别偷懒啊,干不动叫我,活忙着呢。”大兵笑着道,有他的身体力行,下面的人还真不好意思偷懒。

 猛了两口,三蛋回工地去了,那和水调水泥的活着实也不轻,累得这娃走路都打摆。

 没办法,生意像火里添汽油,直往上蹿,八喜叫了五个人都捉襟见肘了。大兵一路小跑,又奔回物业上,喊了个新人去帮忙,恰巧九贵在,他一招手,把九贵喊了出来,附耳问着:“你姐夫呢?”

 “木见啊?”九贵发愣。

 “走走,找找去…正缺人手呢。”大兵道。

 “啊?我姐夫多大个老板,你让他干活,他干得动吗?”九贵不悦道。

 “干累了就啥都不想了,省得唉声叹气,让大家跟着他发愁…这呆多少天了?我总觉得他想干啥,哎,九贵,你姐夫那铺里,你摸了吗?”大兵警惕地问。

 这却是让九贵查查他姐夫随身的东西,九贵懵头懵脑道着:“啥也没有啊…你到底找啥呢?”

 “什么都有可能,凶器啦,武器啦…说不定是炸弹,这人急了,指不定要出啥事啊。”大兵严肃道,卢刚看样子要穷途末路了,以那光子,怕是不会有好事。

 “还炸弹…高利贷抠了他好几回了,穷得就剩裆里那俩蛋了。这开发商真孙子啊,我们六十多号人,地面工程都是我们干的,要了快一年了,一共才给了八万,顶多够吃。”九贵愤怒地道。

 “所以才怕出事啊,跟我回看看去。”大兵道。

 两人快跑回了宿舍,门虚掩着,没人,每天卢刚除了睡觉就是在小区的晃悠,没准又躲那儿生闷气去了,大兵跑到卢刚的铺前,手脚麻利地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看看,没有吧…”九贵道,一直不理解大兵对他姐夫很上心的原因,搁他讲啊,过年都没敢回家,东躲西藏早几个月了,要了多半年账,唯一的收获就是给这些民工兄弟谋了在一品相府小区的临时活。

 大兵思忖了片刻,他喃喃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啊…你姐夫是个仗义人,对吧?”

 “那当然,前些年可接济过不少乡里人,要不欠几个月工钱,那些人早把他家拆了。”九贵道,对于这位姐夫,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而且,十五六就出来混,混容易,混出头可不容易啊。”大兵道。

 “谁说不是呢,一半是干出来的,一半是打出来的。”九贵道,民工这工头,一多半得靠拳头,否则你根本别想出头。

 “这不就对了?你姐夫子梗,能咽下这口气?”大兵问,卢刚既然把老婆孩子都安顿了,那接下来要干什么似乎不难猜测,可偏偏找不到印证他话的证据。

 任九贵有点懵,挠挠后脑,他可没大兵想的这么深,难为地道着:“那能咋样?年前还组织过个讨薪,那时好歹还去了十几号人,结果人家一报警,都给撵回去了…咱们民工,你就再占理,人家也不搭理啊。”

 “他组织人了没有?”大兵问。

 “组织个呀,都穷成这样了,谁还听他的?再说这年景,没理可以欠钱,讨薪肯定有罪啊。”九贵看来不傻,都引用网上的案例了,不敢讨啊,一讨出事判刑划不来啊。

 “这…好像根本就没有解决途径啊?我跟邓燕说过了,她也没办法啊。”

 大兵颓然一坐,清醒以来,头回碰到了想不通,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他努力回忆着,是否曾经的经历里有过类似的经验,不过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脑子里成浆糊了,在想干点什么的驱动,和什么也干不了的无奈之间,一寻思,全部剩下焦虑了。

 “别想了…没办法,碰上坑人老板只能怪咱们命不好了,就搁这小区要能多干一年半年,多少回点损失也算…你没办法,法院国务院都解决不了呢,还能咋样?”任九贵也气了,直说自己姐夫可惜,要不是前些年吃喝嫖赌亏空太大的话,也不至于被这几十万垮。

 “我也帮不上忙啊,可千万别出事啊…你姐夫人不错,你们都不错,都这个样子乐呵呵地过着多好啊,唉…”大兵开始体会到那个忧虑的情绪了,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这样,他真想像不出,卢刚是怎么个过来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要不是你啊,我们还是傻不愣瞪地只会卖苦力挖沙搬砖。”任九贵说了句心里话,朝大兵笑笑,他心头那件一直纠结的事,这个恰当的时候他说出来了:“大兵,我有件事对不起你啊。”

 “有吗?”大兵愣了。

 “咋,你忘了…你前几天进派出所,我以为你被抓起来了,就没去看你,还拉着八喜不让去…其实我想去的,可咱穷啊,经不起折腾…就我姐夫来那天。”任九贵道。

 “我早忘了,你还记着啊。”大兵宽容地拍拍九贵的肩膀,一骨碌起来叫着:“那,干活吧,应该没啥事,兴许我多疑了…我也不知道咋地,莫名其妙有点疑神疑鬼。”

 任九贵起身,话音方落,那个偷懒的三蛋在扯着嗓子喊:“大兵…九贵…你们在哪儿?”

 声音有点急,两人心下一凛,直奔出房门,一招呼,三蛋撒腿就往这边跑,渐近时急促地道着:“快…快…你姐夫和开发商飚上了,那老板带着领导看房呢,让你姐夫拦住了…”

 “坏了。”九贵撒腿就跑。

 “要出事啊。”大兵也急急跑。

 “嗨,嗨,方向岔了,六号楼。”三蛋喊着,跑出去的两人又是折向左,直朝出事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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