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一步之遥,失之交臂
“消息是这么说的!”桔红道,间或又看了眼延陵君的脸色。
彼时延陵君正在垂眸喝茶,感知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这边,就不悦的皱了下眉头道:“有话就直说!”
“是!”桔红心虚了一瞬,然后垂下眼睛,如实回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好像是二皇子自动请缨前往,今天太子殿下大婚的喜帖一下,他就主动进宫请命,说原意代替太子太子殿下前往。”
“为什么?”褚浔
大惑不解,和延陵君对望一眼“就算风连晟出行多有不便,这偌大的一个王朝难道就无人可用了吗?怎么会需要他去出面?”
风启到底有没有将帅方面的才能她不敢说,但只就他的身体现状——
他就不适合担此重任。
延陵君对此也是十分意外的,略一思忖,就慢慢问道:“陛下答应了?”
“陛下只说是要考虑!”桔红道。
崇明帝如果不想答应,就应该是直接否决的,毕竟风启那边的情况特殊,他会说考虑——
那就是真的在考虑这方面的可行
了。
“君玉——”褚浔
略有担忧的扯了下他的袖子。
“哦!”延陵君回过神来,回她一个安抚
的笑容,一边取过她手边放着的喜帖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一边道:“风启和风连晟这两兄弟倒是很有些意思,太子大婚,这封请柬我们不好推辞,到时候过去喜宴上看看。这日子定的就在半月之后,就算急着去打仗,风启也应该是在风连晟大婚之后启程的。”
“嗯!”褚浔
点头,想了想,眼中突然就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气,狡黠一笑道:“不过我总觉得风连晟的大婚现场会很惹恼,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的也
一脚!”
“你是说——”延陵君瞧着她这副神气,也是无奈,拉了她一只手把玩她的手指头,语气颇为无奈道:“在你生产之前,最近朝中的任何事,我们都不掺合。”
自家媳妇儿是个没轻没重的,偏偏的还时时爱凑热闹,延陵君现在是恨不能直接将她关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省的她一时兴起就要突发奇想。
褚浔
已经在家憋了许久,闻言就更是兴致缺缺。
延陵君侧目瞧了眼她的肚子,想了想,又道:“你这个样子出门也不是很方便,要不下个月风连晟大婚的时候——”
褚浔
一听,一下子就拍案而起,急忙道:“我要去!”
热闹不让凑,如果再连别人的热闹都不能看了,那岂不是要闷死了。
延陵君只是存心逗她,就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探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皮,调侃道:“你不是一直嚷嚷,嫌
着个大肚子难看,说没脸见人吗?”
褚浔
倒不是自恋如斯的一个人,只是她无拘无束的惯了,总觉得
着个大肚子不得劲,闻言就横他一眼“难看也是你闺女难看!”
“怎么会?都说女子的长相多会随了父亲的,我们的女儿一定生的比你标致。”延陵君存心逗她,捏了捏她的鼻尖。
褚浔
回过头来,几个丫头还以为她要发怒,不想她却是抬起爪子摸了摸延陵君的脸嘿嘿一笑“那是!要不是冲着你这张脸,本宫的驸马还指不定要换谁做呢!”
横竖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随说是一句调侃,但是这话要是换做叫别的男子听了,多少心里是要起隔阂的,延陵君却是不以为意,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顺势蹭了蹭,和她咬耳朵道:“那可就不要浪费了,我们一定要多生几个漂亮的女儿才行!”
褚浔
:“…”看这小两口斗嘴,着实是其乐无穷,几个丫头又不好明着笑出声音,全都憋得
脸通红,争先恐后的找借口溜了。
*
二皇子府。
风启一早进宫拜见崇明帝回来,就把铁方和史浩叫到了书房,关起门来,吩咐了两人一些事情。
“不是说陛下说是要考虑吗?那我们真的要现在做准备吗?”史浩将风启给他的一封信收到怀里,问道。
说到底,虽然风启出征一事势在必行,他们却之关心自家主子的安危,并不十分的赞同。
“总之你们都先下去安排,有备无患!”风启道。
他身边人都是些什么心思,他自己一清二楚。
史浩到底还是担心,犹豫着还想说什么,铁方就眼疾手快的拽了他一把,一回头,刚好外面一个婢女来敲门道:“殿下,厨房把您的药煎好了,您现在要用吗?”
那一次的公办当中,风启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番折腾,平复了有些日子的旧疾又隐隐有了要复发的症状,这也就构成了铁方和史浩等人竭力想要劝阻他南下的又一理由。
“端进来吧!”风启道。
他的书房,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出入的,那婢女并没有推门进来的打算,是铁方亲自过去开门把汤药接了送进来。
风启端了药碗才要饮下,院子里就见繁昌公主提着裙子行
匆匆的闯了进来。
风启的目光微微一凝,连忙将药碗放在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桌子上。
他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一旦知道他此时的情形,崇明帝应该就一定不会答应由他代替风连晟南下了。
“见过四公主!”铁方两个
了出去行礼。
繁昌公主虽然和风启亲近,但也知道他府里的规矩极其森严,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并没有闯进书房里去,只隔们唤了一声“皇兄!”
风启也不想她进来,干脆就自己
了出去,看着她气
吁吁的样子道:“怎么回事?跑的
头大汗的?”
“皇兄!”繁昌公主见他出来,就没了顾忌,赶紧
上去,看着他的脸孔,焦躁不安道:“我听宫里他们传言,说你要代替三皇兄出征麒麟山脉了?这是真的吗?”
“嗯!”风启也不瞒她“连晟他大婚在即,就算不急在一时,也总不能让他刚刚大婚,就抛下新婚
子去远征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也就是挂个名头在那里,你不需要担心的!”
“撒谎!”繁昌公主却是突然气急败坏的怒声顶撞起来。
自己的这个妹妹,多数时候还是十分乖巧柔顺的。
风启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三皇兄才请命南征的,我知道,父皇对南征的人选本来是属意荣烈的,可是被他以定国公主有孕,不方便离京做借口给推掉了!”繁昌公主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神色却分外复杂“其实皇兄你就是为了帮衬他们,给荣烈争取时间的吧!”
“你是哪里听来的闲话?莫要胡说八道!”风启道,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转身就要往外走“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赶紧回去!被父皇知道了,要责罚的!”
“皇兄,我看到了!”繁昌公主突然道。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于带了一丝隐忍的颤抖。
然则风启的脚步却是骤然一停,如遭雷击般,整个身体都明显的剧烈一震。
他转身,只在那一个瞬间,永远静无波澜的脸孔上面,突然就
云密布,那种肃穆又森冷的神情,和平常时候的他,判若两人。
园子里的铁方和史浩互相对望一眼,俱都神色凝重的赶紧退了出去,在院外把守。
繁昌公主触及风启眼中突然卷起的风暴,心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颤抖。
她咬着嘴
,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勇气支撑,才能勉强和自己的兄长对视,一个字一个字很轻很慢的说——
“那时在你的书房里,我看到漠北王妃给你的回信了!”繁昌公主的声音在抖,虽然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试图亲近他,他对她也关爱有加,可她就是知道,他对她的好,只是作为任务和责任,他的心——
是不允许她靠近的。
那一次他病危之际,她求了太后,千里迢迢奔赴他的封地探望,那个时候他
绵病榻,九死一生,她一直以为她潜力奔赴,是去给自己唯一最亲的兄长送行的,可是庆幸,最后,他还是撑过来了。
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也无意中
悉了自己这个一直都远居在外的兄长心里一个惊天的秘密。
显然风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她察觉,脸色就越发冷凝,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中一寸一寸的用力扣紧在掌心里。
他不说话。
繁昌公主的心里却是砰砰
跳,几乎是积攒了所有的勇气,才勉强试着上前,小心翼翼的拽了他的一角袖口,语无伦次道:“皇兄,我不是故意要翻看你的东西,那天我只是去找你,好像是铁方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就焦急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儿。
风启看着她这张脸,和一敛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讨厌被人窥测**,更恨有人能望穿了他的心事,可是看着眼前这少女
是关切和眷恋的一张脸——
他就只觉得无力,完全做不来所为的杀伐决断。
“别在宫外逗留的太久,你该回去了!”最后,风启轻轻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指
间
离。
繁昌公主用力的想要攥着不放,眼泪都滚了下来。
她不想让他走,她害怕让他走,她唯恐他会就这样的一去不回,可是——
在他的面前,她却是这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皇兄——”手指最终从他衣袖上被剥落的那一瞬间,繁昌公主终于带着哭腔哀嚎出声。
风启转身,她就惊慌失措的扑过去,勇敢的张开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风启的眉头皱起,神情已经很不耐烦。
“那个时候是你暗中操纵,让漠北王妃怂恿漠北王派人前往西越的帝京给罗皇后贺寿的,其实你说要助她夺去漠北的王位一开始就是个幌子,你——是为了定国公主吗?”繁昌公主一口气质问出声,声音越发颤抖的厉害。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愿意守口如瓶,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只做那个纯真无忧的妹妹。
可是这一次的事态太严重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的身体状况又是那个样子,稍有差池,她便恐惧的不敢去想——
如果她会失去这最后一个血脉相承,在她窘迫无助时候给她一个肩膀依靠的亲人,她该怎么办?
漠北和南华之间隔着一个西越,就算她亲眼看到了风启和漠北王妃之间往来的信函,也不知道他做的这件事,到底是起了怎样的作用,只是曾经她百思不解,但是现在——
却无论如何也坚信——
风启会这么做,一定是和褚浔
之间有某种牵扯不断的关系的。
那个时候,在他病入膏肓弥留之际还姑且不顾自己的身体不远万里的谋划算计,那么现在——
就是为了褚浔
死在战场上,应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吧?
风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
,这些事也会被人抖
出来。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哭花了妆容的繁昌公主,眼底的神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演变的狰狞,额角青筋隐隐的抖不止。
可是过了许久,他却狠狠的闭了下眼睛,眼不见为净,声音里面勉强压抑了所有的情绪,冷声道:“这都不关你的事,你出去!马上回宫去!”
“皇兄你——”繁昌公主自是不肯的,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还想要来拉他的袖子。
“出去!”风启甩袖避开她的手,连她的脸都不看,只加重了语气,厉声喝斥。
“皇兄!”繁昌公主哭的更凶,
是乞求的再试着接近他。
“出去!”这一次,风启是真的忍无可忍的爆发,他霍的转身,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探手就去捏繁昌公主的喉咙,可是对上他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手指却在离着她的脖子寸许之外的地方勉强收势住。
因为他面上的表情太过陌生冷酷,繁昌公主也已经清晰的感觉到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爆发出来的杀气,心里害怕的一抖,顿时也就忘了哭。
她用一种陌生且惊慌的神情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兄长。
风启的手指在半空中僵硬了片刻,然后才强
着脾气,一
一
的重新收拢回掌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冷酷至极的说道:“你是要等我将你在这里灭口吗?”
繁昌公主直觉的就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抓着领口后退了一步。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兄长暴
出这样可怕的神情来,哪怕上一次她和太后双双遇险,他也都冷静自制,处变不惊。
可是事关褚浔
,他却一下子完全失控了。
哪怕是心里不想走,繁昌公主的脚步也是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往后移。
风启勉强深
一口气,背转身去。
繁昌公主看着他消瘦却
拔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夺眶而出。
“皇兄,你真的喜欢她?”她咬牙问道,然后唯恐风启会打断她的话一样,随后就又很快大声的对着他吼出来“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晚了,她早就是别人的
子了,你为什么不干脆的放手,反而要这样的自苦?”
“…”风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本就是他这一生连翻转的机会都得不到的无奈,就算是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行。
她已经是别人的
子…她已经是别人的
子了呵…虽然他竭尽所能,虽然他不遗余力,但到底——
也还是被命运无情的戏耍了。
一步之遥,一念之差,于是——
盘皆输!
并且——
再也没有翻转的可能。
是惩罚吗?是报应吗?
曾经…曾经…曾经他明明以为还来得及的啊,可是——
风启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指骨分明的双手,自嘲的无声苦笑——
运筹帷幄?
这盘操纵命运的棋,从一开始,他就给自己定错了位,他以为自己注定了天生的赢家,会是这盘棋上无往不利的控盘者,却原来——
自己亦是不过被上苍玩
于鼓掌之间,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子罢了。
褚浔
…褚浔
…
一步之遥,失之
臂!
“繁昌,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你先回宫去吧!”沉默了许久之后,风启突然就
了气一样,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的朝屋子里走去。
说到底,他也还是没有打算适可而止。
“如果可以,那你也早就放手了才对,一定是放不下,你才会这样,其实这段时间你一直滞留在京城不肯返回封地,甚至不惜卷入大位之争还有十二皇叔的事故里面,全都是因为她。”繁昌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就只是觉得心疼,风启不肯妥协,她却没有那么强硬的一颗心,心里飞快是思索了一阵,她就一咬牙,提着裙子追上去,看着风启的眼睛,坚定无比的说道:“皇兄,你不该这样委屈自己,既然始终是放不下,那么我帮你,你哪方面都不比荣烈差,既然是你想要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有私心的,平心而论,她甚至是不想兄长的身边会有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
可是——
最不忍心去看的,还是他万念俱灰时候的伤心。
风启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纯良和软弱的。
繁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他一点也不奇怪。
“我已经注定是得不到了。”他抬手,很轻的拍了对方的肩膀两下,然后错开她身边,继续往前走“我败给了时间,也输给了她的心,就算我有一千一万个放不下,摆在我面前的——也不过一场虚空罢了。错过的,就是错过了,任凭我再如何的努力,也都不能再挽回了。”
“皇兄——”繁昌公主冲着他的背影大嚷一声。
“繁昌!”风启没有再回头,冰凉冷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我的事,你不要管,我的脾气你知道,别
着我和你翻脸。”
繁昌公主知道他的脾气,虽然他说要“杀她灭口”的话不能当真,但如果她真要一意孤行的话,他就一定不会再认自己这个妹妹了。
繁昌公主咬着嘴
,一直站在院子里不肯走。
铁方不得已,只能从院外走进来,劝道:“四公主还是先回去吧,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凡事他自有分寸和主张,不会出差错的!”
但凡是人,哪有永远不出差错的,只是——
风启这样强势的性格,但凡是他自己认定了的事,就万般不由人罢了。
“我知道了!”繁昌公主道,无奈的苦笑出声“我先走了!”
说完就拿帕子擦净脸上泪痕和花了的脂粉,转身出了院子。
铁方一直看着她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风启坐在靠近墙边的一张椅子上,正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他脸上表情是鲜见的烦躁,听到铁方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道:“繁昌走了?”
“是!”铁方回道,当机立断的跪了下去,愧疚道:“殿下,当初是属下疏忽了,我实在没想到——”
那天他才刚收到漠北王妃的回信,就直接按照惯例送去了风启书房的桌子上,可是在那里等他的时候,后院却突然传来消息,说风启突然发病还吐了血,一时情急,他就直接奔了后院,怎么都不曾想,繁昌公主会刚好在那个时候过去,还看到了那封信。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风启道,摆摆手站起来“繁昌那里你不用管她,她是知道分寸的,我为什么会这样做的理由你很清楚,整个时候,是i一定不能叫连晟出京的,否则就给别人提供了可乘之机,明白吗?”
---题外话---
嗯,前面我说的埋的最深的一条暗线就是这个了,漠北王族进京贺寿,是在整个故事的最开始那里,我记得刚开始追文的时候,有妹子问过,为什么上辈子没出现过贺寿的事,历史变了,不合理,当时不好解释,现在给大家答案——
那个变故的原因,就是风二二啦!
岚宝家的文,基本还是智商逻辑保证哒,大家有疑问尽管提,这个二货有时候会
线疏漏,你们说出来,我也好查漏补缺哇!
嚯嚯,风二锅锅今天的心情很苦
,目测他想砍死作者
愤,居然把他这么重要的人物从头雪藏到尾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