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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二十年后的回归
 两个儿子中,周远思比较听话,把父亲的训诫记在心中;霍家豪则不改初衷,全然不当一回事。

 他甚至因为挨了周峻亭的耳光,在心底里又把林翰痛恨上了三分。从小大大,心高气傲的霍大少很少在一个人面前吃亏,遭到父亲“扇耳光”这种事就更沒有发生过。

 或者潜意识里,因为“飞马”公司的收购,因为那场奇大辱的“拳赛”因为靓丽娇的容雨姿…霍家豪总觉得自己和林翰像是一对宿命里的冤家,不论何时何地因为什么再见面,他们也不可能“和谐相处”两个人之间只能有“怨”不会有“恩”

 霍家豪也不知道究竟能有什么力量可以化解掉自己心中的愤恨,他总是想着要报复一下林翰,或者是看到林翰出乖丑狼狈不堪,那心理才会好受,才会平衡一些。

 和武田敬夫(雪神)联手对付林翰,窥觑超级电池,就是霍家豪那种不服、扭曲的心理表现。即使他明知道自己有被利用之嫌,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做点什么,以期假他人之手给林翰吃些苦头。

 足够幸运的是,虽然他和雪神的计划破产,林翰早就悉了一切并将计就计,不过换來的只是在圣水湖畔与雪神的斗,最后将其击毙。霍家豪除了损失点钱财,沒有招來林翰的强力报复。

 这也未必是林总裁大人有大量,实在是因为当时他“沒时间”

 赤逸盟的重兵境;米帝的暗中窥觑;陶海升客死他乡,追剿萨仁花的任务迫在眉睫…林翰在重重繁杂的事件中不过气來,总要把烧起的火堆一个一个扑灭再说。

 也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林翰即使真找上了霍家豪,也未必在心中把那股怨气保存的完整无缺。至少他还要想一想侯旑冰和周峻亭,这两个人都给了他莫大的帮助,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真能对霍家豪用上什么极端的手段吗?

 与此同时,周峻亭常常和俞之联系,一面商讨怎样把真相对孩子们公布;一面紧锣密鼓的寻找证据,为洗自己当年莫须有的“罪名”并且平安回归做最后的努力。

 天可怜见,周峻亭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几经辗转,他的手下在南方某省找到了当年那位“栽赃陷害”他的副校长!岁月无情,把太多的沧桑刻画在了这位关键“当事人”的脸上,当他的照片电传到大洋彼岸另外一端的时候,坐在电脑前的周峻亭几乎都认不出來这位昔日的“仇人”

 周峻亭慨然长叹,感触是不是太多的仇恨长期以來不但堵了自己的心灵,也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他魂牵梦绕之中,只记得当年加害于他那位仇人的样貌,不想几十年后,和人家走到对面也已辨识不出。

 副校长很早以前就在环师范学院退休了,他的千金即使沒能嫁给周峻亭,总也不能烂在家里,最后嫁给了一位南方的富商。这位副校长退休以后,就和老伴儿一起搬去了女儿女婿家,在那里定居下來。

 面对找上门來的周峻亭委托人,副校长老泪纵横,直承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他把电话打给万里之外的周峻亭,哭诉道:“峻亭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猪狗不如!是我当年干下了伤天害理的勾当,害的你抛弃子远走他乡…这么多年來,我沒有一天吃得香睡得下,心理无时无刻的不在受煎熬,良心上的谴责让我度如年,同时也患上了严重的神经失眠和重度抑郁症,我害的不单单是你跟之,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周峻亭难抑眼中热泪,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他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究竟是收获到二十年后的忏悔与道歉來的太迟,还是自己的那份怨气与仇恨失的太早…对着这样一个风烛残年又重病身的老人,他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事件也因此得到了最圆的解决,副校长在众人陪同下亲自飞赴辽东环,找到了校方现任领导和当地公安部门,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并且签字认证。

 环公安机关派出专人进入最后的调查核实,在当年周峻亭所坐囚车坠落深沟附近的村落里,寻到了两名年过花甲的老人,他们是那天大暴雨中看到囚车失控栽入深沟的目击者。

 周峻亭的“冤案”在二十多年后终于得以平反:他以科科优秀的成绩却不能顺利毕业;“偷窃盗取”学生会账目上300元钱等事件,完全都是那位副校长暗中策划、栽赃陷害的。现在人证物证确凿,就意味着当年把他关入监狱劳动教养的判决是错误的。

 村民的证词,刚好又证实了囚车是因为恶劣的天气原因栽入深沟的,并非是周峻亭蓄意“杀警越狱”既然之前的罪名不成立,之后他的逃跑,也就再沒有了任何追究的意义。只要狱警和司机不是周峻亭杀害的,从法律上讲,再沒有一项罪名和指控可以强加到他的头上。

 副校长离开的时候,对着学校的校门长跪不起,泪水迸

 周峻亭叮嘱手下,免于对这位副校长的一切追责,把他安全送回家中。

 痛定思痛,周峻亭只想用宽恕别人的方式,也來宽恕一下自己,把多年來的颠沛流离、心路历程,还有背负的冤屈、犯下的过错从新梳理,最后盖棺定论…

 他觉得一切又到了“从头开始”的时候了,即使洗罪名的途径,以他今时今的身份地位早就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解决,但都不如现在这样收官的完美,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带着最纯洁的心灵,投奔到遗失多年的、一成不变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初始情感里。

 周峻亭马不停蹄,直接带上了霍家豪、周远思和侯旑冰,在回国后第二天大清早就赶到了俞之的家中。

 无论后果怎么样,今天也都是他和俞之向大家摊牌的重要时刻。一切都沒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该來的就让它來的猛烈些吧。如果有子不能认,有家不能归,周峻亭的回归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周远思把所有的來龙去脉讲述的很慢,很详细,以至于坐在中间沙发上的周峻亭和俞之不止一次的热泪盈眶,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回到了曾经的记忆中。

 侯旑冰第二次倾听,还是哭成了泪人,林翰的肩头,已经被她的泪水打了一片…周远思本身是转述人,可是在过程中也实在难以控制情绪,勉强保持理智的同时,双眼早变得异常红肿。

 周峻亭双哆嗦着,遥遥伸出一只手,浑身颤抖着够向林翰,眼中泪光莹然…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偏又一个字都吐不出來。俞之垂泪不已,突然提高语气哭道:“小翰!他是你爹!不管你认不认,他都是你亲爹!当年的所有事都是错,怨不得妈,也怨不得他…孩子,快过來,快过來和你爹说话。”

 林翰还是一言不发,呆呆的矗立在原地,像一座泥塑的雕像。

 周峻亭的盼望更加热切,把另外一只手也抬了起來,整个身体前倾,眼看就要离座而起。

 霍家豪起身微微搀扶了一下父亲,转头看了看林翰,迈步走近,对着他深深一躬鞠下,口中道:“大哥!弟弟原來对您不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如果…我做的过分,您不想原谅也可以,但是…但是我希望您能原谅爸爸,他老人家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

 “不要再说了!”林翰突然大声暴喝起來,和上次一样声振屋瓦,把在场的人都吓的全身一颤。

 他慢慢把目光扫向每一个人,从母亲俞之开始,到周峻亭,周远思,侯旑冰,再到霍家豪…猛然间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侯旑冰被带的一个趔趄,险险扑倒在地。

 “小翰!小翰!”俞之焦急的站起身來大喊:“你这孩子…又要犯什么犟?你这是要去哪里?”

 “咣”的一声,林翰把房门摔的山响,转眼间已经走的无影无踪!留下了一屋的人,或黯然神伤,或默默垂泪。周峻亭的期盼凝结在了脸上,半天不曾做出反应,双眼渐渐变得呆滞无神。

 侯旑冰上前扶着二老坐稳,笃定的道:“爸爸,俞阿姨,你们不要着急。放心吧,我了解林翰,这么重大的事他事先一点准备都沒有,接受起來不可能坦然无恙…但是请你们放心,他不是钻牛角的人,也不会干傻事,咱们只要慢慢的给他时间适应,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林翰冲出家门,几乎是把全身的高磷细胞都迅速燃烧,也不辨方向,一头扎入路间,沒命价狂奔起來。这一发动之下,马上施展出追风逐电般的速度,要想再看清他的人影也已不能。

 别人发情绪,跑一跑,喊一喊,累了乏了也就自然停下來了,林翰这种人疯狂的发,简直沒有止境。他若是不想自己停留下來,真的可以跑到地球的另外一端去。

 冲出城市,穿过郊区,也不知跑了多久,林翰一直蹿进了丛林茂密的深山,还是不想停下來。他真的想就这样狂奔不止,什么时候把心头的不解、愤懑、压抑和无奈彻底跑丢跑沒,什么时候完事。

 “扑棱棱”翅膀震动的声音在他头顶传來,鸠隼王一路相随紧跟而來。它还以为老伙计这是在和自己比赛较力,唧唧而鸣的叫声中充了兴奋。

 林翰倏忽之间收住了脚步,抬首看向扑在树梢上的鸠隼王,眼中闪过凛冽冷清的锐意:“來的正好,我心里的火无处可发,和我一起去做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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